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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克利斯朵夫-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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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克利斯朵夫心里还有点儿猜疑,〃怎么刚才人家回答我说这里没有高恩先
生呢?”
    “这里的确没有高恩先生,〃西尔伐?高恩笑着说。〃我改姓哈密尔顿了。”
    他忽然说了声〃对不起〃,把话打住了。
    有位女太太在旁边过,高恩笑脸相迎的上去跟她握了握手。然后他回来,说那是一
个以写肉感小说写得火剌剌出名的女作家。这位现代的萨福胸口缀着紫色丝带,身材肥
胖,①②淡黄头发带点儿红色,涂脂抹粉的脸大有志得意满之概;她用那种男性的嗓子,
带看法国东部的乡音说些夸口的话。    
  ①萨福为公元前七世纪至六世纪时希腊女诗人,相传其私生活极为风流。
    ②丝带为得最低级荣誉团勋章的标识,紫色的属于大学院(即教育界)范围的,男
子系于左衣襟上角的纽孔内,女子则佩于胸前。
 
    高恩又向克利斯朵夫问长问短,提到一切家乡的人,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故意表
示对谁都没忘记。克利斯朵夫忘了自己的反感,又感激又诚恳的告诉他许多细节,都是
跟高恩渺不相关的。而高恩又说了声〃对不起〃,打断了克利斯朵夫的话,去招呼另外一
个女客。
    “啊!〃克利斯朵夫问,〃难道法国只有女人会写文章吗?”
    高恩听着笑了,神气俨然的回答说:“告诉你,好朋友,法国是女性的。你要想成
功,就得走女人的路子。”
    克利斯朵夫根本不听对方的解释,只顾说自己的话。高恩为结束他的谈话起见,便
问:“可是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呢?”
    “嘿!〃克利斯朵夫心里想,〃他还没知道呢。怪不得这么亲热。事情揭穿了,他要
不改变态度才怪!”
    他可觉得为了自己的面子,非把跟大兵的打架,当局的通缉,自己的逃亡等等一起
说出来不可。
    高恩听着笑弯了腰,嚷着:“妙啊!妙啊!真够劲儿!”
    他热烈的握着克利斯朵夫的手。只要是跟官方开玩笑,他听了就乐不可支;何况这
一次的许多角色是他认识的,事情更显得滑稽而有趣了。
    “听我说,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你赏个脸罢咱们一起吃饭去。”
    克利斯朵夫感激不尽的接受了,暗暗的想:“倒是个好人。我把他看错了。”
    他们一同出去。克利斯朵夫一路走一路说出了他的来意:
    “现在你知道我的处境了。我到这儿来想找些工作,在大家还没知道我的时候先教
教音乐。你能替我介绍吗?”
    “怎么不能!你要我介绍哪一个都可以。这儿我全是熟人。只要你吩咐就得了。”
    他很高兴能表示自己多么有声望。
    克利斯朵夫慌忙道谢,觉得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十足表现他两天没吃过东西。他把饭巾扣在脖子里,把刀伸
到嘴边,那种贪嘴和土气十足的举动使高恩—哈密尔顿讨厌极了。克利斯朵夫却并没注
意到高恩信口雌黄的可厌。高恩竭力想夸耀自己的交游和艳遇,可是白费:克利斯朵夫
根本没听,还随便把他的话扯开去。此刻他也打开了话匣子,非常亲狎。感激之余,他
很天真的把自己的计划噜噜嗦嗦的说给高恩听。高恩尤其头疼的是克利斯朵夫时时刻刻
非常感动的从桌上伸过手去握他的手。他还要来一下德国式的碰杯,说着多情的话祝福
故乡的人,祝福莱茵河;那简直是火上加油,使朋友气恼到极点。高恩一看他要唱起歌
来了,更为之骇然。邻桌的人正用着讥讽的目光瞅看他们。高恩急忙推说有件要紧事儿,
站了起来。克利斯朵夫却死抓着他,要知道什么时候能介绍他去见什么人,什么时候能
开始授课。
    “我一定想办法,白天不去,晚上准去,〃高恩回答。〃你放心,等会我就去找人。”
    克利斯朵夫紧钉着问:“什么时候可以有回音呢?”
    “明天明天或是后天。”
    “好罢。我明天再来。”
    “不用,不用,〃高恩抢着说。〃我会通知你的,你不必劳驾。”
    “噢!跑一趟算得什么!反正我眼前没事。”
    “见鬼!〃高恩心里想着,——又高声说:“不,我宁可写信给你。这几天你找不到
我的。把你的地址告诉我罢。”
    克利斯朵夫告诉了他。
    “好极了,我明儿写信给你。”
    “明儿吗?”
    “明儿,一定的。”
    他挣脱了克利斯朵夫的手,急急忙忙溜了。
    “嘿!〃他对自己说,〃讨厌死了!”
    他回去吩咐办公室的仆役,下次那〃德国人〃再来,就得挡驾。——再过十分钟,他
把克利斯朵夫完全忘了。
    克利斯朵夫回到小旅馆里,非常感动。
    “真是个好人!〃他心里想。“我小时候给他受了多少委屈,他居然不恨我!”
    他为此责备自己,想写信给高恩,说从前对他误会了,觉得很难过;凡是得罪他的
地方,务请原谅。他想到这些,眼泪都冒上来了。但他写信远不及写整本的乐谱容易;
所以他把旅馆里那些要不得的笔跟墨水咒骂了一顿,涂来涂去,撕掉了四五张信纸以后,
终于不耐烦了,把一切都扔了。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过得真慢;但克利斯朵夫因为昨夜没睡好,当天又奔了一个早晨,
疲倦不堪,在椅子上打盹了。他睡到傍晚才醒,醒后就上床睡觉,一口气睡了十二小时。
    明天从八点起,他已经开始等回音了。他相信高恩决不会失约,唯恐他去办公以前
会来看他,便守在房里寸步不移,中午教楼下的小饭铺把中饭端上来。饭后他又等着,
以为高恩会从饭店里出来看他的。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忽儿坐下,一忽儿站起来踱
步,楼梯上一有脚声立刻打开房门。他根本不想到巴黎城中去遛遛,免得心焦。他躺在
床上,一刻不停的想着母亲;而她也在那里想他,——世界上也只有她一个人想他。他
对母亲抱着无限的温情,又为了把她孤零零的丢下而非常不安。可是他并不写信,他要
能够告诉她找到了工作的时候再写。母子俩虽然那么相爱,彼此都没想到写一封简单的
信把这点感情说出来。他们认为一封信是应该报告确切的消息的。——他躺在床上,把
手枕在脑后,胡思乱想。卧室跟街道尽管离得很远,巴黎的喧闹照旧传进来,屋子也常
常震动。——天黑了,毫无消息。
    又是一天,跟上一天没有什么分别。
    克利斯朵夫把自己关在屋里关到第三天,憋闷得慌了,决意出去走走。但从初到的
那晚起,不知为什么他就讨厌巴黎。他什么都不想看,对什么都没好奇心;他太关切自
己的生活了,再没兴致去关切旁人的生活:什么古迹,什么有名的建筑,他都不以为意。
才出门,他就觉得无聊得要命,所以虽然决意不等满八天不再去找高恩,也情不自禁的
一口气跑去了。
    受过嘱咐的仆人说哈密尔顿先生因公出门了。克利斯朵夫大吃一惊,嘟囔着问哈密
尔顿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仆役随便回答了一句:“总得十天八天罢。”
    克利斯朵夫失魂落魄的回去,在房里躲了好几天,什么工作都不能做。他骇然发觉
那点儿有限的钱——母亲用手绢包着塞在他箱子底上的,——很快的减少下去,便竭力
紧缩,只有晚上才到楼下小饭铺里吃一顿。饭店里的客人不久也认识他了,背后叫他〃普
鲁士人〃或是〃酸咸菜〃。——他花①了好大的劲,写信给几位他隐隐约约知道姓名的法国
音乐家。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十年。他在信里要求他们听他弹弹他的作品:别字连篇,用
了许多倒装句子,再加一大串德国式的客套话。信上的抬头写着〃送呈法国通儒院宫邸〃
之类。——那些收信人中只有一个把信看了一遍,跟朋友们大笑一阵。    
  ①酸咸菜为德国的名菜,借作德国人的诨号。
 
    过了一星期,克利斯朵夫又回到书店里。这一回,运气帮了他的忙。他走到门口,
高恩正好从里面出来。高恩眼见躲避不了,便扮了个鬼脸;克利斯朵夫快活之极,根本
没觉察。他以那种惹人厌的习惯抓住了对方的手,挺高兴的问:“啊,你前几天出门去
了?旅行很愉快吗?”
    高恩回答说是的,但仍旧愁眉不展。克利斯朵夫接着又说:“你知道我来过罢,
人家跟你说过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没有?你跟人提起我了吗?人家怎么说?”
    高恩越来越愁闷。克利斯朵夫看他发僵的态度很奇怪:那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我提过你了,〃高恩说,〃可还不知道结果;我老是没空。上次跟你分手以后,我
就忙不过来:公事堆积如山,简直不知道怎么对付。真累死人。我非病倒不可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行?〃克利斯朵夫很焦心很关切的问。
    高恩狡狯的瞧了他一眼:“简直不行。这几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非常不舒
服。”
    “啊!天哪!〃克利斯朵夫抓着他的手臂说。〃你得保重身体!好好的休息。我真抱
歉,还要给你添麻烦!得老实告诉我呀。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舒服呢?”
    他把对方的推托那么当真,高恩一边拚命忍着不笑出来,一边也被他的戆直感动了。
犹太人是最喜欢挖苦人的——(在这一点上,巴黎多少的基督徒都是犹太人),——只
要对方给他们一个取笑的机会,哪怕他是厌物,是敌人,他们都会特别宽容。并且高恩
看到克利斯朵夫对他的健康这样关切,也不由得感动了,决意帮助他。
    “我有个主意在这里,〃高恩说。〃既然暂时找不到学生,你能不能先做点儿音乐方
面的编辑工作?”
    克利斯朵夫马上答应了。
    “那就行啦!〃高恩接着说。“有个巴黎最大的音乐出版家,但尼?哀区脱,我跟他
很熟。我介绍你去;有什么事可做,你临时看着办罢。你知道,我在这方面完全外行。
但哀区脱是个真正的音乐家。你们一定谈得拢的。”
    他们约定第二天就去。高恩能够一方面帮了克利斯朵夫的忙,一方面把他摆脱了,
觉得挺高兴。
    第二天,克利斯朵夫到书店去和高恩会齐了。他依着他的嘱咐,带了几部作品预备
给哀区脱看。他们到歌剧院附近的音乐铺子里把他找到了。客人进门,哀区脱并不起身
相迎;高恩跟他握手,他只冷冷的伸出两个手指;至于克利斯朵夫恭恭敬敬的行礼,他
根本不理。直到高恩要求,他才把他们带到隔壁屋里,也不请他们坐下,自己背靠着没
有生火的壁炉架,眼睛望着墙壁。
    但尼?哀区脱年纪四十左右,个子高大,态度冷淡,穿着很整齐,腓尼基人的特点
很显明,一望而知是聪明而脾气很坏的,脸上仿佛老是在生气,须发全黑,长胡子修成
方形,象古代的亚述王。他差不多从来不正面看人,说话又冷又粗暴,便是寒暄也象跟
人顶撞。他外表的傲慢无礼,固然是因为他瞧不起人,但也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表现。这
样的犹太人很多;大家讨厌他们,认为这个强直的态度是目中无人,实际是他们的精神
与肉体都发僵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高恩有说有笑的用着夸张的口吻和吹捧,把克利斯朵夫介绍了。——他却是被主人
那种招待窘住了,只顾拿着帽子和乐谱摇摆不定的站在那儿。哀区脱似乎至此为止根本
不知道有克利斯朵夫在场,等到高恩说了一阵,才傲慢的转过头来,眼睛望着别处,说:
“克拉夫脱克利斯朵夫?克拉夫脱从来没听见过这个姓名。”
    克利斯朵夫仿佛当胸挨了一拳,气得满面通红的回答:“你将来会听见的。”
    哀区脱不动声色,继续冷静的说着,当做没有克利斯朵夫一样:“克拉夫脱?
没听见过。”
    象哀区脱那一等人,对一个姓名陌生的人就不会有好印象。
    他又用德语接着说:“你是莱茵流域的人吗?真怪,那边弄音乐的人这么多!
没有一个不自称为音乐家的。”
    他是想说句笑话而不是侮辱;但克利斯朵夫觉得是另外一个意思,他马上想顶回去
了,可是高恩抢着说:“啊!请你原谅,你得承认我是外行。”
    “你不懂音乐,我倒觉得是值得恭维的呢。〃哀区脱回答。
    “假如要不是音乐家你才喜欢,〃克利斯朵夫冷冷的说,“那末很抱歉,我不能遵命。”
    哀区脱始终把头掉在一边,神情淡漠的问:“你已经在作曲了吗?写过什么东西?
总是些歌吧?”
    “有歌,还有两个交响曲,交响诗,四重奏,钢琴杂曲,舞台音乐,〃克利斯朵夫很
兴奋的说着。
    “你们在德国东西写得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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