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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用完午餐，拜托夜蝠帮忙，将晏归尘抱出客房，来到门外的马车旁时，柳絮更是深深震惊不已！
除车厢里，铺着软软绵绵的被褥，缓冲山路对晏归尘身体造成的颠簸外，车厢门板前，车顶棚上，乃至车屁股，都满满地绑上了一大推的东西。
有稀罕的干货，有鹤松堂的补药，有耐保存的熏肉，有大箩筐的鸡蛋，也有新做的衣服、鞋子等，甚至还有两只活鸡，被绑着嘴巴，捆在车屁股上。
“这些是”柳絮眼眶有些湿润，心里的感动不言而喻。
“都是衙门兄弟们的一番心意，算不得贵重，柳画师，你就收着吧。”夜蝠解释一句，同时对柳絮使了个眼色，望向大门后。
果然，还有几个黑黑的脑袋在门口偷看，一见柳絮看过去，顿时一窝蜂地散了个干干净净。
柳絮抿嘴，甜甜一笑。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第一次感受到团队的友爱。
第156章 156：终于回家了（）
马车行驶到槐柳村时，村里出来不少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柳絮放下帘子，知道柳河、柳虎、柳眉，以及大娘、柳老六在衙门的遭遇，势必传遍全村，说不得还有众多版本，以供村民们茶余饭后闲谈。
她在其中，又是怎样的立场和风评，柳絮实在无心顾及。
“柳姑娘，到山脚了。”周伯停下马车，这一路，他赶得很慢，也很稳当。
“谢谢周伯。”柳絮掀开车帘，发现村长和村长夫人站在山脚下，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清秀的少年郎，年岁一般大，长相不甚相似。
“大叔、大娘，你们怎么来了？”她赶紧跳下马车，上前行礼。
“絮儿丫头，我们听说晏公子病的不轻，得知你今日回村，就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大娘见村长一直看向马车的方向，便开口解释起来。
“有劳大娘。我夫君的病，总是反反复复，这也是没辙的事。让你们操心了。”柳絮诚恳道着谢，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回头时，正见夜蝠勒紧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柳画师。”他打了个招呼。
“有劳。”柳絮点点头。就见夜蝠掀开车帘，用风衣包裹住沉睡不醒的晏归尘，一把抱起，脚步轻盈地朝着山上走去。
村长的视线一直落在夜蝠抱起的晏归尘身上，伸脖踮脚，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可惜夜蝠用风衣罩得严实，他连一点情况都瞧不真切。
“絮儿丫头，这是我的两个儿子，申明、申意，刚从学堂回来。你这一马车的东西，怕是要搬运吧？”大娘问道。
柳絮点点头，“都是衙门里的兄弟在临走时送的，没想到会这么多。我正惆怅呢。”
大娘随即咧嘴一笑，没有搭理别有所思的村长大叔，直接招呼着两个儿子，“申明、申意，快快快，替你们絮儿妹妹，把东西卸下来，一起搬到山上去。”
“这大娘，这怎么好意思劳烦两位哥哥。”柳絮虚虚地拦一把，两个少年郎咧嘴一笑，直接略过她，去到马车旁，和周伯一起卸起货来。
“絮儿丫头，你别小瞧你这两位哥哥，虽然现在人在学堂，染上点读书人的气质，但是骨子里还是咱们槐柳村的庄稼汉，有的是一把牛力气。来来，你身子骨也不好，我扶着你上山。”大娘热心的很，相比之下，村长就略显怪异。一直沉默不语，既不热情熟络，也没有冷眼相对。
柳絮实在琢磨不透，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何原因。
就在大娘替柳絮收拾车厢内的细软时，村长大叔遥望着夜蝠抱晏归尘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后，狠狠一跺脚，小跑着跟了上去。
“柳姑娘。”周伯出现在柳絮背后，“这可还需要老奴一同上山？”
马车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东西，都被申明、申意两兄弟又背又抱地扛在身上，就连一些细软小包袱，也由大娘拎着。
周伯手里除了缰绳，竟然没有拿到一样包裹，所以他嗫嚅着唇，颇有些不好意思。
“周伯，您若是不忙，不如上山吃顿便饭，喝喝茶再同夜蝠一同归去。”柳絮诚挚相邀，没想到周伯摇摇头，“夜蝠那小子，来去一阵风，我跟着如何也走不到一路。既然柳姑娘有村民们的帮助，想必大人也放心了。老奴这就回府，跟大人通禀一声，省的他担忧。”
柳絮可不觉得禹隽逸会多花心思来担忧她一个小小的画师，但见周伯搓搓手，无所适从，很是尴尬的模样，还是点点头，“辛苦周伯往往返返了，连口茶水，絮儿都没奉上。”
“柳姑娘，跟老奴，不用说这些客气话。老奴心里都明白着。”周伯驼着背，走到马车旁，一个利落地翻身，跃上车把式的位置，朝着柳絮挥挥手，一扬马鞭，转过弯，急速消失在山脚前。
“絮儿丫头。”大娘看着柳絮呆怔的模样，轻轻喊一声。
柳絮回过头来，先是对大娘笑笑，“有劳大娘，还带两位哥哥一同前来帮忙，絮儿真是感激不尽。这两个包裹，分我一个吧。我如今早不是那个需要抬上山的女孩儿了，有的是用不完的劲儿。”
说着，她还举起小细胳膊，戳戳肱二头肌的位置，“瞧，硬邦邦的。”
“一身皮包骨头，可不就是硬邦邦的。”大娘噗呲一声打趣道，随即招呼着申明、申意两兄弟，往山上走去。
半道上，柳絮遣词酌句很久，还是憋不住话，悄声问向大娘，“今天看见村长大叔，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啊，就是瞎担心。老是害怕晏公子这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大娘叹口气，“我说你这丫头，是个面善的大福星。有你在啊，那些妖魔鬼怪短命鬼，都近不了晏公子的身，没准过个几日，他就苏醒了。偏偏你大叔，吓得半死。”
柳絮不明白，她夫君的生死，于村长大叔，有那么重要的关系吗？
“大娘，这村长大叔倒是，挺在意我夫君的呵。”她眉眼带笑，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走在前面的申明、申意，却突然回头，看了柳絮一眼，但依旧是咧嘴，一脸明朗的笑意，并未解释什么。
大娘憨憨一笑，“说了，你也别怪罪你大叔。他这个人啊，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申明、申意两兄弟。这两兄弟，能去县城里的学堂念书，也是晏公子亲手书信一封，这才跨过那鸿渊书院的高门槛。现在，两小子要参加童生试，你大叔便想着，能不能让晏公子再帮帮忙。他俩入学迟，年纪稍大，还没正儿八经参考过，所以想搭上今年这一波赶考的机会。”
柳絮听得云里雾里，但总算明白，村长大叔是有所求。整个槐柳村的人，论学识，自然是晏归尘更神秘难测。所以他将两个孩子未来的命运，与晏归尘生死绑定在一起，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农门，那是那么好跃的。
回到山坳里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夜蝠将晏归尘安放在床上后，就急着跟柳絮辞行，下山，往靖安县衙门赶去。
村长大叔在晏归尘床边，来来回回踱步，待上许久，也不见他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愁的直叹息。
申明、申意两兄弟放好东西后，规规矩矩站在山洞外，视线偶尔从洞口处的喵喵身上略过，却丝毫不曾乱看山洞内的任何景象。
“絮儿丫头，趁着天色亮堂，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山里照顾晏公子，可千万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事，你就下山来找大娘，大娘一准帮忙。”大娘将包裹放在桌边，起身就要去拉愁眉苦脸的村长大叔。
“大娘，马上就是饭点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上次大叔送来好多食材，也是匆匆离开，絮儿都还没来得及道谢。”柳絮急忙留客。
大娘却摇着头，执意拉着神情恍惚的村长大叔，要下山回家。申明、申意两兄弟，自然是要跟着自己的爹娘一同离开。
柳絮的谢意，再一次卡在心间。
第157章 157：我等你醒来（）
柳絮以前不明白，什么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个隐藏在山坳里，简陋、粗糙、荒凉、萧瑟的山洞，成为她内心中最具安全感的壁垒。明明是荒山野岭，却比有专人看守的衙门，更加令人感到舒适、安心。
山洞久久没有住人，有股子潮湿的霉味。
趁着夕阳余光，还暖融融地罩在山坳中，柳絮掀开门帘，通风透气。
同时翻找出初春时使用过的小火盆，铺上木炭，用干枯的松针引火，再吹一吹，待表面的几粒小木炭通红之后，这才端着火盆，进到山洞内，放在晏归尘床边。
她用额头，轻轻贴在晏归尘额头上，好一会儿才起身，有些不安，“你这体温，怎么降得这么快？可是觉得山里冷？”
其实晏归尘失血过多后，身体一直处于低温状态中。只是回到山里的柳絮，心里老是担忧环境因素，会不会引起他病情的恶化，便有些异常敏感。
在这之前，因为月事已至的原因，两人分床而眠。
这会子，柳絮主动去她床上，搬来一床被子，盖在晏归尘的被子上。
“明明是大夏天，你这身体却冻得吓人。”她捧着晏归尘的手，哈着气，轻轻揉搓起来。
“嗷呜——”喵喵一个蹦跶，跳上床，蜷缩着身子，趴在晏归尘脚边的位置，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合上眼睛。
“喵喵，你留在这里陪着夫君，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餐。”柳絮将晏归尘身上的被子，重新盖好，这才起身往洞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突然折回，俯身，在晏归尘耳边轻印一个吻，“夫君，我等你醒来。若你醒来，我们就圆房，做一对事实夫妻，如何？”
虽然知道晏归尘陷入深度昏迷中，很可能听不到这段不害臊的告白，但是柳絮还是微微红了脸。
“你这一次，真的吓着我了。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她学着晏归尘的样子，揉揉他鬓间的头发，而后悄悄抿嘴，几乎是雀跃着，小跑出了山洞。
缩在床尾的喵喵，抬起一只眼睛，望一眼柳絮离去的身影，又瞥一眼床上挺尸一样的晏归尘，吧唧了一下嘴，神情轻蔑至极。
柳絮跑出山洞，心里慌慌乱乱，她深呼吸数次，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夕阳渐渐褪去，灰暗的天色，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山坳变得更冷，更静。
柳絮将能够点燃的油灯，尽数点燃，好似为她壮胆一样。
鸡圈旁的菜圃，虽然没有到达绿油油一片的可喜景象，但是好歹也没有干枯，只是焉嗒嗒，有些缺肥料的样子。柳絮琢磨着，明日一早，铲掉鸡圈里的粪便，移到菜圃，不知道能不能亡羊补牢。
说到鸡圈，连柳絮都觉得很惊奇。
大半个月没有喂食，就算是临走时放入石槽的粗康混碎叶可以坚持个两三日，那空空荡荡的水槽，在这里炎热的夏季，它们又是怎么熬下去的？
更离谱的是，那菜圃里的菜苗，好歹还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可鸡圈中的小鸡崽崽，未免也太健康活泼了，已经长到半大的样子，浑身都是肉肉，连毛发也蓬松有光泽。
难不成喝西北风也能活？
柳絮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摇摇头，不往深处琢磨。横竖鸡崽崽没死，就很不错了。
她换上一身粗棉布的深色衣裳，手脚麻溜地将山洞内外打扫整理一遍后，终于赶在天色全黑之前，站在灶台旁，开始准备起今夜的晚餐来。
一个人引火、烧火、刷锅、煮热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以往在这种时候，晏归尘不是在灶台后，帮她烧火，就是坐在附近的餐桌上，一本正经地修改她那些关于洞居建设的，天马行空的设计草图。
现在，人虽然没有少，但山洞内，却落寞许多。
柳絮深深吸一口气，抑制住酸溜溜的鼻腔哭意；又闭眼，隐下苦涩湿润的眼眶泪光。这才强行自我舒缓，咬着下唇，哼起愉快的小调来。
晏归尘失血过多，柳絮总想着，要为他补血，回想起她以往在经期吃过的补血圣品中，红糖最为常见可得，可惜在靖安县却没有买到红糖。
不过，她找到了不少红枣，想到红枣也具有滋阴补阳，补血之功效，所以在熬制的米粥内，添加有许多红枣泥。
以至于一碗白白的粥，硬是让她熬成了脏乎乎的赭色。
“夫君，请用餐。”柳絮端着暖融融的枣泥粥，来到床边，扶起晏归尘。又细心地在他背后垫上两个大枕头后，这才开始，舀上一小勺，轻轻吹吹后，送进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