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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满。初唐功勋贵族李之孙李敬业最先于扬州举事。李敬业曾为眉州刺史,后被贬为柳州司马。对贬官深怀不满的李敬业纠集了同道者,他们以李唐功臣后裔的身份在扬州举事。
密谋者们起兵讨伐武则天的名义,是支持中宗复辟。今天已经难以估计这些密谋者们的计划,果真是支持李唐皇室的皇帝;还是借机发起一次新的王朝战争,就如李渊自太原举事那样。李敬业举事后,行动犹疑,很快在唐军优势兵力的围攻下失利。这类小规模的贵族举事在隋唐历史上举不胜举,但是初唐文学家骆宾王为这次举事写下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却不失为初唐贵族政治宣言的典范,全文如下: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桓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公等或家传汉爵,或地协周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群,咸使知闻。初唐功勋贵族李李本姓徐,名世,唐高祖赐姓李,后为避李世民之讳单名。
李本为山东地方豪强,隋末战乱,李投奔瓦岗军,后随李密降唐。李在瓦岗军时就声名赫赫,入唐后追随李世民讨平群雄,勋劳位居诸将之首。后来李驻守北方,防备突厥,与李靖合击突厥,迭获大胜,又参与征伐高丽。李在初唐诸将之中以忠义知名,又以知人善任、举贤荐能著称。在归附李世民的山东豪杰中,李堪称智勇双全的人物。李世民深忌李之才华,生前一度考虑杀之以除后患,幸运的是,李通过了李世民的忠诚考验,被后者选为辅佐高宗的元老重臣。身为唐军的功勋重将,李在元老中的地位显然非同一般。正是在李的支持下,高宗才敢于驳回长孙无忌的反对,册封武则天为皇后。跋扈的长孙无忌经此挫败后,一蹶不振,死于流放途中。
第57章 狄仁杰存唐室()
(北宋)欧阳修等
导读
本文选自新唐书卷一一五狄仁杰传。
被儒家学者大加称颂的“贞观之治”,其实是关陇贵族政治的遗产。在朝廷上,皇帝仅仅将自己视为首席贵族。一旦帝国的其他贵族联合行事,皇帝就必须在妥协或者决裂之间有所决断。在大多数情况下,太宗李世民倾向于妥协,而不愿承受无法估计的风险。正是考虑到长孙无忌的意见,他选择不得自己欢心的李治为太子。李治继位后不久就与重臣集团发生冲突,他坚决维护自己废立皇后的自由,为此不惜将两位重臣贬出朝廷。
但是在武则天的时代,坚持己见的贵族已经被清洗一空,幸存者小心翼翼地保持沉默。与此同时,武则天以频繁任免宰相的方式,加强自己对朝廷的影响。时间流逝,顺从的职业官僚渐渐代替了与君王分庭抗礼的贵族。帝国照常运转,但官僚已不再具有贵族独立的政治意志,仅以兢兢业业地恪尽职守为本分。
武则天是一位干练的行政首领。她一边依靠酷吏清洗政治反对派,一边提拔职业官僚主持政务。许多职业官僚与政治反对派有着千丝万缕的私人联系,甚至对后者的事业颇为同情。但官僚的政治性格天生疏远危险、暴力的抵抗运动,更不会投身其中。武则天与这些职业官僚的合作令后来的历史学家颇为感叹,司马光称之为“僭于上而治于下”。正是在武则天治下,初唐简单的政府开始扩大,并且不断地精致化,从而承担起越来越多的政务。
狄仁杰,字怀英,并州太原人。为儿时,门人有被害者,吏就诘,众争辨对,仁杰诵书不置,吏让之,答曰:“黄卷中方与圣贤对,何暇偶俗吏语耶?”举明经,调汴州参军。为吏诬诉,黜陟使阎立本召讯,异其才,谢曰:“仲尼称观过知仁,君可谓沧海遗珠矣。”荐授并州法曹参军。亲在河阳,仁杰登太行山,反顾,见白云孤飞,谓左右曰:“吾亲舍其下。”瞻怅久之,云移乃得去。同府参军郑崇质母老且疾,当使绝域。仁杰谓曰:“君可贻亲万里忧乎?”诣长史蔺仁基请代行。仁基咨美其谊,时方与司马李孝廉不平,相语曰:“吾等可少愧矣!”则相待如初,每曰:“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稍迁大理丞,岁中断久狱万七千人,时称平恕[久狱:久留不判的案件。平恕:公正宽恕]。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坐误斧昭陵柏[昭陵:唐太宗的陵墓],罪当免,高宗诏诛之。仁杰奏不应死,帝怒曰:“是使我为不孝子,必杀之。”仁杰曰:“汉有盗高庙玉环,文帝欲当之族,张释之廷诤曰:‘假令取长陵一抔土,何以加其法?’于是罪止弃市。陛下之法在象魏,固有差等[象魏:古代宫廷外的一对高建筑,亦名“阙”或“观”,用来悬挂法令。固有差等:本来就有差别]。犯不至死而致之死,何哉?今误伐一柏,杀二臣,后世谓陛下为何如主?”帝意解,遂免死。数日,授侍御史。左司郎中王本立怙宠自肆,仁杰劾奏其恶,有诏原之。仁杰曰:“朝廷借乏贤[借:假使,假如真的],如本立者不鲜。陛下惜有罪,亏成法,奈何?臣愿先斥,为群臣戒。”本立抵罪。繇是朝廷肃然。使岐州,亡卒数百剽行人,道不通。官捕系盗党穷讯,而余曹纷纷不能制。仁杰曰:“是其计穷,且为患。”乃明开首原格,出系者,禀而纵之[明开首原格:申明自首即可赦免的法令。禀而纵之:给予粮食放走],使相晓,皆自缚归。帝叹其达权宜。
会为来俊臣所构,捕送制狱[来俊臣:武则天时有名的酷吏。构:诬陷。制狱:皇帝关押犯人的监狱。]。于时,讯反者一问即臣,听减死[“于时”至此:当时,如果犯人初次受审就承认谋反,会减免死刑。]。俊臣引仁杰置对,答曰:“有周革命[有周革命:指武则天建周代唐],我乃唐臣,反固实。”俊臣乃挺系[挺系:宽待]。其属王德寿以情谓曰:“我意求少迁,公为我引杨执柔为党,公且免死。”仁杰叹曰;“皇天后土,使仁杰为此乎!”即以首触柱,血流沫面。德寿惧而谢。守者寖弛[寖弛:懈怠,松弛],即丐笔书帛,置褚衣中,好谓吏曰:“方暑,请付家彻絮。”仁杰子光远得书上变,后遣使案视。俊臣命仁杰冠带见使者,私令德寿作谢死表,附使以闻。后乃召见仁杰,谓曰:“臣反何耶?”对曰:“不臣反,死笞掠矣[死笞掠矣:就被拷打致死了]。”示其表,曰:“无之。”后知代署,因免死。武承嗣屡请诛之,后曰:“命已行,不可返。”时同被诬者凤阁侍郎任知古等七族悉得贷。御史霍献可以首叩殿陛苦争,欲必杀仁杰等,乃贬仁杰彭泽令,邑人为置生祠。
张易之尝从容问自安计,仁杰曰:“惟劝迎庐陵王可以免祸[庐陵王:即唐中宗,武则天第三子,后被废,封庐陵王,公元698年复被立为太子]。”会后欲以武三思为太子[武三思:武则天哥哥武元庆之子],以问宰相,众莫敢对。仁杰曰:“臣观天人未厌唐德。比匈奴犯边,陛下使梁王三思募勇士于市,逾月不及千人。庐陵王代之,不浃日,辄五万。今欲继统,非庐陵王莫可。”后怒,罢议。久之,召谓曰:“朕数梦双陆不胜[双陆:古代博戏,局如棋盘,左右各有六路,故名],何也?”於是,仁杰与王方庆俱在,二人同辞对曰:“双陆不胜,无子也。天其意者以儆陛下乎!且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危矣。文皇帝身蹈锋镝,勤劳而有天下,传之子孙。先帝寝疾,诏陛下监国。陛下掩神器而取之,十有余年,又欲以三思为后。且姑侄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庐陵王,则千秋万岁后常享宗庙;三思立,庙不祔姑[祔:祭祀]。”后感悟,即日遣徐彦伯迎庐陵王于房州。王至,后匿王帐中,召见仁杰语庐陵事。仁杰敷请切至,涕下不能止。后乃使王出,曰:“还尔太子!”仁杰降拜顿首,曰:“太子归,未有知者,人言纷纷,何所信?”后然之。更令太子舍龙门,具礼迎还,中外大悦。初,吉顼、李昭德数请还太子,而后意不回,唯仁杰每以母子天性为言,后虽忮忍,不能无感,故卒复唐嗣。
延伸阅读
“酷吏”政治与“贞观遗风”
自武则天废中宗、改立睿宗时开始,宗室和旧贵族的反对活动就不曾停息。武则天自立为武周皇帝后,反抗活动越发激烈。对于威胁自己的政治反对派,武则天起用大批“酷吏”,施以残酷镇压。“酷吏”最初登场时,尚仅限于调查政治密谋。但不久之后,调查活动就演变为恣意妄为的政治暴力,甚至波及武则天的亲信。武则天对此并非不知情,但是她在某种程度上依旧愿意纵容“酷吏”的残暴。因为“酷吏”无节制的残暴不仅便于举发政治密谋者,更会使政治恐怖在朝野上下蔓延,使其他潜在的异议者望而却步。唯有绝大部分贵族三缄其口,武则天被视为僭越的统治方可维系。
武则天尽管明知“酷吏”政治下一些牺牲者是无辜的,却别无他法。她深知自己的统治既然被视为谋朝篡位,必定有许多异议者暗中窥视,待机举事。在武则天眼中,朝野上下密布着待时而动的反对派,唯有政治恐怖方可预先消弭他们的密谋,并防止更多人加入其中。对武则天的“酷吏”政治而言,也许可以认为,她以牺牲部分人的生命,来拯救自己和更多人的生命。身为“酷吏”政治的策划者,武则天要比“酷吏”本身更了解此制度的缘起、结果和欠缺。在自己漫长的执政中,武则天一直充当着“酷吏”的保护者,但是从来无意以之取代正规的朝廷官僚。一些卓越的行政官僚,相继得到晋升和任用,虽然武则天深知他们在情感上依然怀念李唐皇室。依靠这些官僚,武则天改良了初唐以来的政府,巩固了国内和平。此后,国内情势渐渐缓和,武则天也愿意终结政治恐怖。晚年时,武则天与宗室、贵族、大臣达成妥协,预备以让李唐皇族复辟的方式,为自己一手开创的王朝画上句号。许多武则天时代选举的官僚在开元年间的政绩,证明这个政治恐怖的年代远非毫无建树。
第58章 选举志()
(北宋)欧阳修等
导读
本文选自新唐书卷四四、卷四五选举志。
古代中国的选士制度,早在汉代就初见轮廓。汉代推行征辟、荐举制度,多偏向世家大族,至东汉时已蔚然可观。经过建安年间的战乱,地方残破不堪,官府的治理有名无实。曹魏起于丧乱之间,无力甄别地方人物,不得不改道易辙,依靠地方士族的舆论、清议选拔官员。曹魏朝廷为此设立中正,以出仕朝廷的地方士族充任。中正之设,本为品评人物,为选官之参考。但是随着中正制的日久相袭,士族对选举的非正式影响渐渐被制度化了。长期操持选官事务的士族自然而然地排挤了寒族,两者之间的分野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不相往来。
中正制一直延续到魏晋南北朝以后,直到隋代方才没落。隋代弃用中正制后,试图以科举制取而代之,这种尝试始于隋文帝时期。科举制最初录取的人数很少,对帝国正规的官僚制度缺乏实际的影响。也许隋文帝的用意不是建立永久的选拔制度,而是临时征集新征服地区的人才,巩固立足未稳的帝国。皇帝最初的热情消退后,科举制渐渐被束之高阁,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初唐。武则天执政后,一边清洗旧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