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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扯散的璀璨珍珠,一泻千里,抚亮了月色,撕扯了银河,眷恋绵绵缠绕住整个山谷,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跑到洗月泉,平躺在还残留着白日阳光气息的草地上听“叮咚”的泉响,看漫天的繁星,享受整个山谷诉说的情话。
至于碧里泉位居洗月泉百里之外,犹未目睹,更不敢逾越,因为那里是灵烟族的禁地。
族内满十二岁的少年就要到归灵崖学艺,更是我心之向往的圣地,可对于我这个外族人来说,也只不过是最奢侈的向往。
我每日生活的这个山谷有个美丽的名字“听语谷”,大概世间所有最美的声音都集于此处,一条清浅蜿蜒的小溪将房屋分隔两岸,院落比比皆是,满目木兰花纷扬飘洒,似整日的下着木兰花雨,卉木凄凄,仓庚喈喈,正是“道由白云尽,春与清溪长”。轻舟浅溪,竹舍绵山宛若仙境。
如此仙境竟是与世隔绝的,灵烟族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外人不得入内,族人也不得出谷,而族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逸没有纷扰的生活,唯一使人艳羡的只有灵烟族代代的圣女在满及笄一年后会与寒晏太子成婚。
飘远的遐想被两人同声唤回,日已三杆,时有清凉的柔风夹杂着木兰花香袭过。
抵不过玄歌的再三央求,我和他二人备了火折子、鱼兜等物前往洗月泉。
第5章 初见玄璃()
出了茅舍,溪旁有三三两两淘米、浣衣的妇人,有几撮年少的孩童或岸边或溪里嬉戏,一时间欢声满谷。
尚未行至泉边,萧瑟和鸣已然满耳,箫声飘然出世,如慕如泣,不绝如缕,余音夹缠泉声,丝丝缕缕,萦绕袅袅,转而又忽高忽低,气势滂沱。
琴瑟温柔婉转似鸟语低目,彼鸣畅和,银筝锦瑟声相调,我惊在原地不动,只仿佛听见玄歌说了句“是我哥”,便拽着我向前奔跑,肥胖的小五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赶。
泉水旁边伫立一男一女,皆是月牙色白衫,男子持萧而立,女子低坐抚琴,泉水从高坡飞溅而下,此景宛似天宫仙人踏云而来,二人不时地对视浅笑,让人不敢去惊动梦中仙人,更不忍破坏了这绝世如画的场景。
走近些看得更为仔细,虽未见过二人却知道那男子正是玄歌之兄,族主之子——玄璃,女子便是集美貌与才情于一身的灵烟族此世圣女——孟落棉。
名字宛如其人,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寐敛仙月玉肌冰魄;芊芊玉手生花,袅袅洁目动情,和我同龄的她已然拥有绝世姿容。
站在她身边的男子,芝兰玉树之姿,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之海棠,眉如墨画,眸似星辰,清雅温润的笑容自始至终巧生唇畔。
二人似被惊扰,琴声戛然而止,五人十目相对,我在对视中略显尴尬局促,不自然地用手拨弄着本已蓬乱的头发,直至前额的发丝完全遮住我的双眸。
双手缩进洗得斑驳肥大的青色布衣里,这种极其浓烈的自卑感让我无处遁形,双脚却是如千斤之重无法移动。
玄歌蹦跳至玄璃面前,亲昵的挽着他的右臂,娇娇的唤了声:“哥”,玄璃宠溺地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刚回来就到处野跑,也不去陪陪爹。”
玄歌不以为然的努努嘴:“天天听先生说教,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一会,岂能自讨苦吃去?”
玄璃只笑不语,手捂住唇畔轻咳几声,孟落棉缓缓起身,目光清冷,只对玄璃淡淡说道:“此时日头正毒,落棉先行告退。”
声音婉转低柔,完美的无懈可击。
玄璃将琴置于她怀中,直至婀娜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过头来:“你们尽管去玩,我再坐坐便回去了。”
话音未落,小五肥胖的身子已经落于泉中,手持鱼兜奋力兜网,一时溅得水花四射。
“蠢蛋。”玄歌笑骂一句,踢掉鞋子挽起裤角小心行入水中抢过鱼兜,将目光集中水面,鱼儿似乎感觉到危险纷纷游走开来,二人忙的满头大汗也并无所获。
“小五你轻点,鱼都被你吓跑了。”
“是你自己笨抓不到鱼还来怨我。”
“呦呵,你竟敢说本小姐笨,人胖胆子也长胖了?”
说着便弃了鱼兜用水撩拨他,小五一边嗷嗷大叫一边挪动着身体向远处跑,惹得我也禁不住想笑。
玄璃见状笑着喊道:“小五切莫走远,里面水深”
第6章 洗月落水()
“玄璃哥,我识水性,里面鱼多,待我捉几条回来给你们烤着吃。”
玄歌笑着大喊:“你别喂了鱼就成。”
转身向我招招手:“傻子,下来啊,我哥身体不好不能下水,你杵在那干嘛?”
玄璃的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我迟迟未动,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从稀落的发隙看向玄璃,他的目光轻柔嘴角含笑,不觉红了脸颊,好在有乱发遮挡看不真切。
忙把目光收回正预备下水,远处不见了小五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丝慌乱,冲着他游去的方向大喊:“小五小五”
回应我的只有自己空荡的回声,听到喊声他二人也将目光共同望向远处,玄璃忙站起了身子,靠向我的时候,一缕淡淡的草药香气袭来,瞬间飘渺无痕的荡去。
远处身影跃出水面,随水浮沉,隐约能看见小五挥动的双手不停地摇晃,我大惊,顾不上多想,翻身跳入水中,泉水温暖却抚不去我心中的冰凉与恐惧。
将游至小五身边,我向他喊道:“小五别怕,我来救你。”
左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右手绕到他前额下方脖颈附近,小五双手死命握住我的手臂,我腾出一只手向岸边游动,奈何他实在太胖,又因惊吓导致整个身体僵硬,加上我羸弱心急,费劲全力也丝毫未动。
我心中的惊恐已然将仅剩的理智淹没,只得用力勒紧臂弯的小五,生怕只要一松手他便会消失不见,猛然我跌进一个温柔怀抱,一丝不易察觉的药香袭来,慢慢将我的恐惧纷纷冲散。
这个怀抱给了我莫名的心安,我渐渐放松身体靠了过去。
“放松,不要怕,你拉着小五,我拉着你,没事的。”
耳边低语似梦里梵音,隔着轻薄的衣物紧紧贴住的身体传来的温度轻易的将冰冷的恐惧减弱,待游回岸边我们三人已经精疲力尽跌坐地上。
玄歌奔了过来,含泪捶打着小五:“你个蠢蛋,逞什么能,差点害死小丫和我哥。”
小五满脸内疚此时已是说不出只字片语。
玄璃轻轻拉着她的手:“没事了,别再责怪他,你去捡些干柴生点火。”
“哥,我先送你回去吧,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不打紧,水是温的,太阳没落山风也不凉,此时回去反倒叫爹担心。”
玄歌以最快的速度捡木生火,四人围坐火堆边静静的皆不言语,小五的肚子不合时宜的雷鸣轰响,他懊恼的抬头看着众人,短短数秒表情却是变化多端,我不禁失笑。
突然玄璃含笑望向我,蓬乱的头发散落宣泄下来顺着我的肩膀垂落在地,我在他的眼眸里看见自己被泉水冲刷干净的脸庞,不染铅华,似空谷出幽兰,芙蓉临水岸,一双耀眼的双眸明净清澈。
我发现了玄璃眼底的惊艳,一时羞愧不已手足无措起来,话音刚落人已奔到泉边。
“大家肚子饿了,我去兜几条鱼来”
起身的刹那我看见玄璃的嘴角不自觉的轻轻微扬,虽然看不见我也知道他的目光却是锁定在我忙碌瘦小的身影上。
第7章 泉边惊鸿()
我轻盈迅速地兜到几条活鱼,蹲在泉边干净利索地用随身的小刀去鳞破肚,再用竹叉叉起撒上粗盐就火翻烤。一时鱼香四散,小五毫不掩饰贪婪的口水,玄歌抱紧双腿抬头望天:“此间如有一壶美酒,定将不负这初春午后。”
小五不停的往嘴里塞着烤鱼:“前些日我和吴家的文生给鸡采野菜,看见邱伯捧着两大坛桃花酿埋在那个老银杏树下。”
玄歌两眼放亮,随他所指看向老银杏树:“在这废话干嘛?还不快挖了来。”
便和小五一前一后冲向老银杏树。
玄璃看着他们轻轻摇头淡淡微笑,转过头来:“你就是我爹十一年前抱回来的小丫头?”
“是!”
我不敢抬头看他,用小树枝拨弄着火苗回答着,
“你叫小丫?”
“嗯,我没有名字,打小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我不经意地扫了眼玄璃,竟发现他微微蹙了下眉头,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四岁入归灵崖竟不知你已长这么大。”
“我听玄歌说少主身体不好,四岁的时候就随韩先生去了归灵崖修养,今日才得一见。”
“叫我玄璃!”
我猛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唇边那抹浅笑如夏花正盛,绚烂无俦,淡如清风的一句话直插心底。
多年以后,每当想起昔日洗月泉边落水、兜鱼,和那一句“叫我玄璃”,都让我心痛如麻,那样的情景却没想到此生不复。
回到家时,已是月下西城,房间透出昏暗的烛火,我快步走进屋内,赤儿直立着身子蹲在墙角,满眼戒备地注视着悠闲坐在木桌旁边喝着清水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庞消瘦,道骨仙风,双目炯炯,嘴唇微抿,看我进来放下手中的水杯:“赤儿还蛮记仇的,多年不忘我欲杀它之事。”
我依偎到塌边,伸手将受了惊吓的赤儿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当年秋狩,赤儿被围猎,慌乱中跑到谷内,可能也是我与它有缘,从先生手中救下它,这么多年有赤儿的陪伴,日子平添了些许情趣,虽是赤灵狐这些年已驯化的柔顺乖觉,也不枉先生当日不杀之恩。”
韩政敛了笑意,目光清冷。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为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站起身来,双手背后,眸中寒意让人不敢直视:“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俗世之人又能参透几分,乳儿莫不要以为参了些佛法,读了些古文就了通人性之初。不骄不躁才能方得精髓。”
“先生教导小丫铭记于心。”
“过去我所传授你的虽少,也不无精华之处,你若明了我便渡你,若是愚滞即为你命道,明日辰时前来医庐。”
说完便跨过门槛走入夜色当中。
我怔在原地,他虽生性怪异不易沟通,却是唯一肯传授我些许东西之人,我心内奉做师傅,奈何韩政无意收我,只会在回谷之时,教我些心经、药理和医毒,大多时候还在我没弄清楚之时他就已经赶回归灵崖,所以剩下的疑问就只能独自苦心专研。
第8章 医者韩政()
翌日一早,我拾掇整齐,所谓的整齐也不过是换了件稍显干净的长衫,将蓬乱的头发用根麻绳束在脑后,去年的端午玄歌临行之前赠与我一件淡粉色的衣裙,我满怀欣喜地换上,轻快的穿梭在听语谷间,却恰巧遇见玄云里,注视我片刻只是冷淡的说了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从那以后我便将粉色衣裙长压箱底,终日粗布麻衣,鲜少装扮。
一路行来远远的就能闻到异香扑鼻,水岸边芳菲落了一地,各色夹竹桃争奇斗艳,白色曼陀罗旖旎清远,红叶万年青耀目火热,我最喜的还是白色含苞的杜若,似仙子婷临水岸和衣曼舞,此时早春已过,木兰花开的正盛,纷纷洒洒的白色、粉色花瓣随风飞扬,我置身在这终日下着木兰花雨的谷内,轻轻磕上双眼,鼻侧萦绕着满世芬芳,只愿岁月从此静好。
进入医庐院内,韩政手持医书坐在石几旁边饮茶,木兰花瓣洒落一肩,一副淡薄悠远的样子,我心里暗笑:只听闻有人葬花,这般情景倒是要花葬其人了。
忽见韩政略歪了头眯着眼瞧我,忙正了色缓步走进,怯怯唤了声韩先生。
“上次拿给你的医书可有看完?”
“看过了,小丫还要谢谢先生想的周全。”
“哦?”
韩政将尾音拉长,我低了头回话,心中叨咕着,生怕哪句话会无意间惹怒到他。
“先生知我所识之字甚少,想必这医草图煞费了一番苦心。”
“这倒不假,你能洞悉也还可见亦非愚笨之人。”韩政微微点点头。
此时从屋内走出一个淡妆素服的妇人,丰满的体态,面色红润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丫头来的这么早,想必还没用过早点吧,正好尝尝刚出锅的莲叶糕,还热乎着呢。”
我站起身来弯弯腰以示感谢,便又落座,韩政之妻吴氏敏佳,每次偶遇总会带着淡漠疏离的微笑。
韩先生倒去旧茶清洗了杯子,旁边小炉子上的水已经煮沸,将几片晒干的草茶放入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