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仅在床上躺了两天便下地干活了,背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结痂,稍微大点的动作都会撕裂我的伤口。
掖庭院的活计粗重劳累,加之天气炎热,对我的伤势无疑是雪上加霜,几日下来,我便已经羸弱枯竭。
第87章 一页信笺()
尽管有落棉暗地里的照顾,雪娃不时的探望,仍阻止不了身体的迅速衰竭,繁重的活计从日出忙至日落没有片刻停歇。
一日夜里,刷完所有的夜香桶,正预备打些井水将各宫下人换下的衣物清洗出来。
摇井对我来说最为不堪重负,每每摇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大汗淋漓,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将水摇至深井的一半,清楚感觉到背部伤口的撕裂。
反复试了多次无果,直到气力殆尽,一阵突来的眩晕,只能眼睁睁看着井绳不断松掉而毫无办法,一个敏捷的身影将我拽至怀内,单手将水桶摇出井口
不用看,龙涎香的味道,是他独有的气息。
“忻南王”
我无力的轻吐,他一手将我推开,令我跌坐地上,又将水桶扔在我面前,水花四射,溅了我满身满脸。
他看起来愤怒粗暴,我勉强抬头望他:“忻南王还如从前一般。”
他直挺挺的俯视我,像极了暗夜幽灵,却美得一塌糊涂:“当初死都不肯跟我走,就是为了这般的活着?”
“奴婢不愿忻南王瞧见我狼狈的样子,可这就像个魔咒,总是难以摆脱。”
“你是想摆脱这个魔咒,还是想摆脱本王?或者说这里有你死都不能放弃的人?”
我徒劳的想站起来,却终是放弃了,冷笑着嘲弄自己:“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命中注定,民女又怎可一意孤行,王爷又何苦一念执着!”
他俯下身子冷冷的看我,温热熟悉的手掌抚上我的脸庞,在他的眼里我见到了自己无法遮掩的狼狈至极,这样的我怎敢相信他的一往情深,他突然轻撩我打湿的长发:“是不是我入戏太深,才注定一败涂地?”
变得灼热沉痛的眼神,一如当初他离开雀城时一般,而我的冷漠何时才可让他心灰意冷,最终放了手?
“已千帆过尽,王爷还未曾放下?”
“若能放下,岂会再次折返?”
淡淡的忧伤让我不禁怦然心痛,我无法报答他的深情至此,只能选择狠心的不去面对。
“那又如何呢?即便当初奴婢随了王爷而去,最终的结果谁又能保证不是弃之敝履,汝之所欲者,得非吾所欲也,然非吾所欲者,则为汝之欲求也,王爷何忍我落到如斯田地,我又何忍王爷情痴成怨民女其实就想简简单单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一锄一犁一良田”
晚风将他的玄色衣角吹刮我的脸上,龙涎香气更为清晰。
他冷笑着起身,冰冷的声音掩饰他的绝望:“你从来没信过我,既是你执意如此,我又何苦强求?从此你我阳关道,独木桥,各自走好”
他将一封信笺扔在我身上:“本王一直想拿它做个借口,你也让本王看透了什么是自作多情,作茧自缚,现在借口还你,从此陌路吧。”说完再也不看我,毅然决然的大步离开。
‘非鱼亲启’,熟悉的落笔,未变的字迹,玄歌最喜欢将我名字里的那个鱼画成一条真正的小鱼,每次还会沾沾自喜的问我好不好玩。
信笺倒映着她巧笑嫣然的面孔,一怒一嗔的顽皮,忽然感觉心痛如撕裂一般。
我是等到了她的消息吗?久到连自己都无法相信,我们是否曾经一起度过最无忧的年少时光,久到开始怀疑过去的种种都仿似今生的一场梦境,没有拆开的信笺被我紧紧的拥入怀内,哭泣的嘶叫却是从未有过的欣喜。
原来喜悦真的可以用眼泪宣泄,不管不顾的哭喊吓退了草地里的蛙虫,惊飞了夜栖的归鸟,我很抱歉第一次惊天动地的哭喊,扰了它们甜美的清梦。
轻轻展开信笺,用力擦掉泪水,怕它沾染了如此宝贵的轻薄。
“玄非鱼: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要没猜到是我,我绝对不会饶了你,见字如面,这段日子想必你在心里不止骂我千万遍吧,好在我听不见,所以想见你的深刻有淡淡忧虑,怕看到你哀伤思念的眼睛,怕你像个傻子一样的哽咽,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又在骂我,反正我听不见。”
我轻声笑出来,虽然泪水如荒洪般涌出。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你,自打失散,我经历了几天地狱般的噩梦,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救我的人叫祁芮,哦,对了,你也见过他,仙人山上那次,易千绝身旁为我们求情的就是祁芮,你是不是也没料到我与他还会再见面?
他们是堂兄弟,一直在易千绝身边做副将,性格和他的长相一样,憨直端正,一丝不苟,我常常作弄他,可他拿我没办法。
他救我的时候,在混乱之中我撞伤了头,两个月后才苏醒。
想必这两个月你过得远比我辛苦,他带我回了灏陵,只可惜,林依死了,没能完成她要同我一起仗剑天涯的诺言,最终也没见到我口中她向往的你,人生总会有遗憾的,不是吗?
提笔给远方等着我的你写信,满满的幸福和憧憬,你能感受到吗?我多想插上翅膀飞到你身边,可是重创之后,我的身体还在恢复当中,不过易千绝已经答应我,只要康复了马上带我回去见你。
他虽然冷冰冰不可一世,对我却百般照顾,所以这段日子不要再担心惦记我,好好向往马上来到的重逢吧,我已经迫不及待。
本来还想多写点的,不过本小姐的肚子在抗议,我要去偷吃东西了,想你,小丫
还有,赤儿现在完全看不出是一只狐狸,跟猪没两样了。
勿念,玄歌上。”
不断流出的泪水想必将我的眼睛冲刷得璀璨明亮,我含笑擦干,合上信笺,举头望月,感谢苍天,感谢这许多磨难中最好的幸运,感谢上天没有让我失去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回到屋子,我将信收在锦盒里,突然而至的惊喜让我重新点燃生命的希望,掖庭院的日子虽然清苦,却是平静自在的,隔绝了一切的纷扰,连飘落的残花都分外的妖娆。
平静终归不能一路畅行,打破是在一个雾霭沉沉的午后。
第88章 衡水遭陷()
秦画随着雪娃前来,不详的预感让人不安,见了我,她直截了当的说:“公主刚刚去见馨妃,我怎么都拦不住。”
心不由咯噔一下:“她们可曾是旧识?”
“我自幼跟随公主,馨妃本是苒子国司空大人的独女,苒子灭国后做了楚夏的中书令,从前和现在,公主与馨妃都无甚来往。”
“坏了!”莫非真的让南宫彧一语中的,秦画补充道:“而且公主很反常的让御膳房炖了一盅极品血燕”
内心焦灼成一团乱麻,她终是忍不住了吗?在摆脱我的监视后,她要毅然决然的赴死?如今我身处禁地,鞭长莫及,本已是戴罪之身,如再犯下藐视皇规,恐怕不想身首异处都难。
可南宫彧的嘱托言犹在耳,让我如何取舍?罢了,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比良心愧责苟延残喘的好,下定的决心突然被雪娃拉住:“你要干嘛?”
我拂开她的手:“现在没时间细说,你放心,太子和太子妃不会让我出事的。”
她不为所动,拉住我死死不放:“不行,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这次我绝不松手,我不能再眼睁睁看你去送死,走出这掖庭院你便是罪无可恕,太子还没回宫,就算他有心保你,只怕也是为时已晚。”
实在顾不得她的再三阻挠,再耽搁下去,等一切成了定局,我便以罪论处也是毫无价值了。
“秦画,要想救你家公主便给我抓牢雪娃。”
我冲着站在对面的秦画喊道,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命的擒住雪娃,我狂奔出去,将雪娃撕心裂肺的喊叫远远的抛在身后。
我先是回到望楼阁,柜子里的小瓷瓶果然消失不见,我转身冲向易千绝现在居住的衡水殿,守门的侍卫认出我是太子的侍女,进来倒是没费多大的周折。
内殿的把守就没有那么容易,任我说破了嘴,她们都不肯让我进去,心急如焚的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守卫的阻拦,直接冲向内阁。
坐在里间闲话浅笑的两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承安更是冷了脸色厉声的责问:“玄非鱼,你不是在掖庭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喘着气,平复着跌宕起伏的心,桌上一盅白花青瓷碗,里面的血燕还冒着热气。
“奴婢”
冲动之下的措辞还都没想好,便被问得哑口无言,杵在原地。
“你现在越来越没规矩,私自逃离掖庭,擅闯馨妃寝殿,该当何罪?”
她声严厉色,我却只是紧紧盯着青瓷碗不放,馨妃并未表现出吃惊或愤怒,略带嘲笑的牵牵嘴角,缓慢的拿起面前的瓷碗。
还未送至嘴边,被我一声大喊惊停了动作:“馨妃,不要”
随后她淡然的看了眼那碗血燕,挑挑眉,扬起嘴角:“难道你是想与本王妃分一杯羹吗?”
承安瞬间被激怒,拍案而起:“玄非鱼,你什么意思?”
她怒目切齿,一步一步走向我,我随即跪下:“奴婢私逃掖庭,怕再难逃罪责,就请公主将这碗血燕赐与奴婢,女婢临死受用,也不枉白走了这一遭。”
她忽的冷笑起来:“玄非鱼,你就这么小看本公主?你想连污蔑本公主的罪证也要一同销毁吗?”
说完冲到几塌前一口气喝干净瓷碗里的血燕,举着空碗对向我,她面露的耻笑之意让我徒然一惊。
龙涎香袭来,真是摆不脱的魔咒,一次次的将卑微尽显。
“何事?”
他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冰冷的问道,馨妃迎向他,笑魇如花:“臣妾也还未弄明白,要不请王爷来论断论断?”
他坐向首位,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撩茶盖。
承安明显的动情怨怼:“本公主知道你心仪太子许久,可是你也不能将暗杀来使的罪名强加本公主头上,你想用我的死来成全你的情根深种未免太狠毒了点吧。”
本能的看了易千绝一眼,他拿着茶杯的手明显的一顿,我跌坐地上,原来我早已一步步走进别人煞费苦心设下的圈套还懵然不知,只怕现在抽身都必将体无完肤。
怪得了谁呢?都是自己轻言相信,咎由自取,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就命如草芥更哪堪处心积虑的陷害。
馨妃摇着丝帛扇,婉转嫣然:“王爷如何看?”
易千绝笑不达眼,侧头看了她片刻,并不急于评论,须臾才说道:“旎鸢既无大碍,此事便交由太子妃处置吧,寒晏皇宫的事你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他这番话说的渐升冷意,馨妃显现一丝尴尬,随即吩咐贴身侍婢:“去请太子妃来衡水殿。”
不多时落棉被簇拥着前来,此时原本昏暗的天空顿时雷鸣大作,暴雨倾盆,落棉的脸色极为不好,即便涂了一层粉嫩的胭脂也掩饰不住憔悴。
想必她对我也是痛心失望的,原指望能借助我一些薄力,我却屡屡触犯皇威,还未等救出族主就身陷囹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我最擅长的就是将自己沦为最为可笑不堪的戏码。
真的是够了,累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事关重大,本宫已禀明皇后,玄非鱼藐视皇规,出逃禁地,擅闯衡水殿,污蔑嫁祸承安公主,居心叵测,对来使大不敬,罚跪铁链于衡水殿,两日后处以极刑。”
我一字未辨,玄歌,对不起,看来我要失约了,别怨我缘悭一面,来世吧,再与你同为姐妹,至死相守。
短短数日间两次重罚,不堪的命运不肯对我就此放行。
行刑的人将我拖到院子里推到在地,在膝下铺上一条即粗且长的铁链,我跪在上面,不到片刻便刺骨钻心。
盛夏的暴雨原也可以如此清冷,內侍为落棉打着伞,她微低了身子,无不惋惜的叹道:“你怎么能这么傻,事到如今任我有再大的能力也难翻云覆雨,我向皇后讨了这两日,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了太子,能不能逃过此劫,全看你的造化了”
大雨的冲刷,冲不退无尽的悔意,我并不期盼这续命的两日,如何能撑的过去呢?
第89章 蚀骨链刑()
闪电照亮眼前的阴暗,一双精致的锦鞋立于眼前,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抬头看,承安如神祗的俯视,绝世的容颜始终挂着无害的笑意融融。
碎花的帛伞映得她更加脱俗绝美,与面前褴褛狼狈的我就像初见时悬殊的邂逅,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