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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怎么瞧着太子妃身子不大安健,不知道李御医怎么看?”
他弓着腰低头只看地下:“微臣前几日也见过太子妃一次,精神确实不不如前。”
“那李御医认为是什么病症?”
我坐在上首悠悠的问,他始终一个姿势不动。
“以微臣愚见,太子妃本来就身虚体弱,到了换季难免一时不适,需静养调理,不过在此期间不能太过操劳也不适打扰,日常请安能免则免。”
我露出笑容:“李大人起身说话吧,看来我是和李大人想到一块去了,此事还需大人如实禀报皇后,你也知道我向来与太子妃交好,眼下又被皇上指派为清平郡主准备送嫁事宜,多日不在宫中,最不放心的就是太子妃,现在有了李大人帮衬照顾,总算可以安下心来。”
李祥德复又低了身子:“能为宸妃效劳是微臣的荣幸,还请宸妃放心,微臣定当不遗余力,誓死效忠。”
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话却是不假,我这漏屋偏又逢上连夜雨,落棉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前来时着实吓得我一惊。
自打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我托李祥德在皇后处为她告假,她半步都不曾踏出嘉钰殿,别说各宫的院子就连每日给皇后的请安也推说身染重疾,她急急前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当她说起刚刚发生之事我被惊得一滞,原来,舞墨刚到梨落院两日就被那个年过古稀的律丰王爷瞧上,硬要纳为妾室。
今早已向皇后禀明,皇上自是不会因为一个卑微的奴婢去得罪自己的兄长,当时便下令,说那舞墨也不用再回月宸殿,另辟了屋子给她暂时居住,皇后娘娘特意召落棉前去让她准备一下,过两日便将舞墨直接送入律丰王爷屋中。
我一时有些气不过:“好歹我也是这月宸殿的主子,要了我的人也有不知会的道理?”
落棉急忙说道:“我就是怕你沉不住气才特意来告诉你一声的,这律丰王爷皇上都要让他三分,不是你我能开罪的起的。”
第168章 舞墨之难(二更)()
弄琴听闻直挺挺的跪倒地上,未开口已是泪流满面:“主子,舞墨万不会同意的,那个律丰王爷最好女色,想他行将就木还时时都吃那那禁药,房中的妻妾不下百人,那王爷夫人更是心狠手辣的妒妇,凡得宠一点的过不了多久都无故暴毙或离奇失踪,差一点的虽说有个主子的名分却不过是稍好一点的奴才,时时都要受虐挨打,舞墨如果进去了只怕是九死一生啊,主子您一定要救救她啊”
还未等我开言,落棉先是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数落:“主子面前岂有你浑说的道理?撺掇着你的主子去开罪皇上皇后,你有没有为你家主子想过,万一惹怒了皇上,别说舞墨,就连你们这月宸殿都难逃罪责。”
弄琴一听惧吓的不敢再求,只是无声的落着泪,我皱着眉深思,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放任不管凉了我月宸殿一众下人的心,如若要管怎么管?那是皇上的兄长,我一小小的侧妃岂有那样的本事将手插进王爷的后院。
落棉看我不说话更是焦灼:“你可千万不能动什么心思,你是知道的,灵烟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一段时日,再不能为了一个奴才又将自己置于险地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落棉的事还没有任何头绪,又出了这一档子事,任我三头六臂的本事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姐姐放心,非鱼自然知道轻重,还容非鱼好好想想,姐姐身子要紧还是先行回嘉钰殿吧。”
她大概也不忍再为我多添烦恼,起身告辞:“我知道你难,我又不争气我只想告诉你,凡事多些考虑,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落棉走后我拄着头按着太阳穴,槐华轻声的来到我身边,用她冰凉的手指替我按摩。
“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尚未动只淡淡说道:“你说吧。”
她悠悠启口:“奴婢知道主子向来看重情义,即便是奴婢们这样卑微的下人,可是主子也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区区弱女子,眼下烦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虽然奴婢也不忍看舞墨这般境地,可是那都是命,怨不得旁人,想她也定不会怪罪主子的。”
拿掉桌案上的手,我仍紧皱眉头:“你们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别说我从来没把你们当成下人看,就是旁人发生这样的事我都做不到冷眼旁观,更何况是跟了我这么久的舞墨。”
我们叹息着,竟一时都无语,她为我添了杯茶,开了窗子让清新的空气流进来一些。
“不知道舞墨现在在梨落院里有多无助,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不恩准她去梨落院。”
“主子仁慈,怎么能怪到主子头上,要怪就怪她时运不济,命该如此。”
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抬着头问槐华:“能不能想办法带封书信给舞墨?”
槐华思忖着:“这倒不难,只是奴婢不该替主子这么做的。”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能不能成事全看她的造化。”
当夜我便写好书信叫槐华找人秘密捎给舞墨,第二天早膳后,拾掇整齐便带着弄琴去了梨落院,夜里下了场小雨,已有初秋的感觉,满园落了芳菲一地,早有小丫头在打扫。
我在正厅门口等着通禀,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出来笑吟吟说道:“宸妃里面请。”
刚要迈过门槛便听见她低语:“奴婢名唤妙绿,多谢宸主子相救舞墨,皇上皇后都在”
我细细打量她一眼,较为普通的姿色,只是眼睛透漏着干练精明,我知道今天一大早就是她捎信说皇上皇后回来梨落院,也告知舞墨那边一切都准备妥当,有的时候平凡的姿色反倒安全许多。
收了神色态度自如的进了正厅,皇上居首,曲兰罗下首侧坐,对面是一对陌生的夫妇,想必就是律丰王爷和他的夫人。
我恭恭敬敬的跪地请安,刚起身就听曲兰罗说道:“宸妃今日怎么回来?”
我含着笑得体回到:“王爷和夫人回宫多日,臣媳作为晚辈早该来拜见,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夫人见谅。”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赐座吧。”
南宫真明一声令下,我便坐到末尾的椅子上,王爷夫人比我想象的年轻一些,不过身材也已发福,怎么都比不上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那律丰王爷满面红光,确实不像古稀之人,不过他看人的眼神甚为讨厌,始终都眯着眼噙着笑,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知王爷夫人可还习惯,如今太子妃身子不是很爽快,特意吩咐臣妾要好好照顾王爷家眷的起居,臣妾年轻,还有不当之处,请王爷夫人提点。”
王爷夫人似笑非笑的回到:“宸妃有心了,亏得当日你送来几个婢女,才使得咱们在这梨落院尽快的安顿下来”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律丰王爷一眼,我想她是怨恨我的,如若我当初不遣舞墨来这,也不会闹出这段荒唐的笑话。
“这是臣妾该做的,臣妾也知道王爷府里的奴才都是精明伶俐的,用不上几日就能习惯,所以还想着今日前来拜见也正好将那起下人带回月宸殿。”
王爷夫人牵了一下嘴角不无讥讽的说:“接回去?怕是不能如宸妃的愿了,你还不知道吗?你那婢女被我家王爷看上了,皇上皇后已经做主将她留下了。”
我顿时诚惶诚恐跪下:“娘娘有所不知,这舞墨家中七个女娃只有一幼弟,年数尚小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瞧遍大夫也没能治好,后来一个远方化缘的和尚说舞墨命犯天煞,想保他幼弟平安需到庙上许愿终身不嫁,且要远离家乡,果真自打她入宫,她幼弟便不治而愈,臣妾原也是不知道这些,前阵子见她年数大了想给她说个好人家,她才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对臣妾道来。”
律丰王爷冷冷嗤笑:“宸妃的意思本王听得真切,一言一句无非是回绝本王,莫不说你所说的尚不能考证,即便是这样的理由,入了皇宫性命都由主子说了算,哪有她回绝的资格。”
“王爷误会了,她能被王爷瞧上是她的福分,臣妾不过是担心她若真如老和尚所说怕会给王爷带来麻烦,二是她性子刚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影响王爷的英名。”
在座的四个人都面露恼色,我心下不得不一阵惊慌,攥了一手心的冷汗,没等他们怪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来禀告,舞墨不堪逼迫,在房中悬梁自尽。
皇上皇后听后大怒,问人死了没?小丫头回说救下的早不曾断气,皇上便命人将她带来正厅。
我装作惊惧万分,颓然瘫倒在地,此时南宫彧带着侍卫前来,默不作声的瞥了我一眼,我只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舞墨被押来正厅,被一把推倒在地,蜷伏着身子颤抖。
曲兰罗厉声斥责:“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你一个奴才敢在王爷院中自裁,谁给你的胆子?”
舞墨跪地不停磕着头,又不敢做声哭,隐忍着回话:“陛下娘娘恕罪啊,奴婢罪该万死,可如若背弃当日在佛祖面前发过的重誓,势必要连累奴婢的一家,奴婢别无他法只能一死求全。”
南宫真明始终皱着眉头,看律丰王爷的眼神也有不易察觉的轻视,我想他是极其厌恶这样的强取豪夺。
曲兰罗叹了一声:“你虽是孝义可嘉,可始终对王爷大不敬,哀家若是饶你,又如何服众?哀家给你两条路选,一个是进了这王爷的后院,一个便是赐死,咱们寒晏向来厚待下人奴才,只不过律法不得不依。”
我刚想开口,南宫彧便跪在我身边,暗地里示意我闭嘴,他对着皇上皇后,继而抱拳向王爷和夫人款款说道:“儿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南宫真明扬手示意他说下去。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弄出人命就不好了,何况父皇的寿辰刚刚才过,不适大开杀戮,皇叔的青眼厚爱想必这个奴才无福消受,咱们也不好让她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一则对佛祖大不敬,二则她既是孝义出发难免会为皇叔招致骂名,皇叔远道回来,听说皇姐府中一直豢养的歌舞伎寒晏都驰名,小侄愿陪同皇叔皇婶前往以解旅途疲累,不知父皇母后皇叔皇婶意下如何?”
其实他说的话无非都是我想说的,这虽谈不上什么好的借口,不过南宫彧已将厉害轻重摆在那里,即便律丰王爷不甘心也免不了作罢。
律丰王爷捂着嘴不甚尴尬的假咳两声:“皇侄言之有理,既然她不愿意,本王也不好强求,原本觉得她伶俐剔透不想是个无福之人,既然如此,就依皇侄所言吧。”
我的心算是放下大半,曲兰罗一脸正气的说道:“王爷宽宏不愿追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婢女舞墨对王爷大不敬赏三十大板,宸妃阻挠在先,也是对皇室不敬,其宫中罚跪至酉时,你们都领赏去吧,皇上身子不适,为你们东宫又操劳这半日,太子,你要带你父皇好好招待你皇叔皇婶啊。”
第169章 待嫁听语(一更)()
南宫彧临走时无意间瞥了我一眼,这件事解决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完美,心情自然轻松许多,回了月宸殿自然有行刑之人看守,我便直直的在庭中跪好。
晨间的小雨逐渐转大,我发现每次受刑的时候,天气也会变得不好,不知道老天是耻笑还是为我难过。
槐华和弄琴跪在我两侧哭泣,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甚是无奈:“你们这是干嘛?好像这月宸殿死主子一般,都起来回屋去。”
弄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要不时擦擦滴落的雨珠:“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挑唆主子的,如今让主子雨中罚跪,奴婢罪该万死。”
说着还扇了自己几巴掌,我一把扯住她的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就你几句话便能说服我?不过是跪一会,舞墨就不用离开咱们,你们不觉得高兴吗?”
正在她俩忘我的哭泣时,舞墨行完刑被拖回来,本就无法直立的身子扑通跪倒我面前,激得雨水四溅,我本能的向后仰去,指着她大声说道:“你若是跟着哭,你们就都给我离开月宸殿,一个两个这样,三个都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听我如此说她咬着下唇哽咽:“主子这么做不值得,奴婢一条贱命,怎担得起主子这般,主子好赖也是太子的侧妃,这般惩处让主子失了颜面,让下人背地说三道四,都是奴婢的罪过,早知就不该听主子的,倒不如死了干净。
“不听我的?难不成你真要嫁给律丰王爷?你死了不打紧,你家里人呢?快别说傻话了,事情都过去了,弄琴你快扶舞墨回屋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