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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负浮生半轻尘-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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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去灏陵最快也要三个月后回来,那时候落棉的肚子就会瞒不住,他此举表面是皇命难违,实际上是等待时机以观后效。

    落棉,你若还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到最后吃苦受罪的必将是你,其实我知道不用我深说以她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个中缘由,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管她是否想听,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去浪费,隐患一日不除,我都如坐针毡,何况眼下还有一件更为棘手之事,我要想尽办法探查究竟幽禁宫所囚之人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

    “落棉姐你好好听我说,现在少主远赴异乡,回转之日遥遥无期,你的肚子不等人,咱俩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皇宫之大四处都是紧密盯着这嘉钰殿的眼睛,稍不留神咱们就万劫不复,你留胎儿一日便就多一日的危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解决眼下的麻烦才能为他日再做筹谋啊。”

    她悠悠回过身子,泪水抑制不住涌出眼眶,右手轻轻覆在腹部:“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这个孩子是我的骨血,你叫我如何忍心亲手拿掉他,玄璃他纵使不济,也是这十几年唯一懂我的一个,宫闺寂寞,太子从来没把我当做妻子,我不过是他如同鸡肋的附属,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如果你执意拿掉这个孩子,我也唯有一死,起码黄泉路上还有我这个亲娘陪伴左右。”

    多说无益,她的倔强执著是我始料未及,我不得不怨她以此作为要挟,她明知道我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也绝不会任灵烟处于危难,我不再多说一言起身离开,嘉钰殿的殿门沉闷的阖扣,将仅剩的一缕阳光拒之门外。

    仅隔一日我便命刚刚荣升的李祥德在宫中将太子妃病重的谣言散布开来,我守在落棉的身边侍疾,迎接奔走探望的各路人马。

    南宫彧下了早朝疾步而来,我忙起身拜礼,他一脸的焦灼细细上前探视:“怎么突然间就病成这个样子了?御医怎么说?”

    我红了眼眶,拿出绢帕轻轻擦拭眼角:“御医说,落棉姐的病是久郁成疾,已经蔓延五脏六腑,恐怕,恐怕要回天乏术”

    他似受了重大打击,瘫坐在软塌上,一旁的承安忙上前宽慰:“明楼先别着急,太子妃正值韶华万不会一病不起,世人称卢先生是华佗在世,何不让他前来诊治一番,或许会有生机也说不定呢。”

    南宫彧似吃了颗定心丸,思量着说道:“浮儿言之有理,前日简染兄有事出宫怕是要等到明日回宫之时才可诊治。”

    我不由慌乱心神,若是卢治来看必会发现端倪,到那时就得不偿失,我一直都怀疑承安知晓落棉的秘密而并未声张,大概她想等到时机成熟出手才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我忙跪地请命:“殿下,臣妾自幼与姐姐一处长大,她眼下此等境况让臣妾痛心自责,明日一早臣妾想去寺庙为姐姐祈福拜神还望殿下应允。”

    南宫彧上前拉我起来:“本宫当然知晓你的心意,难得你如此为太子妃考虑,明日就让任将军护送,早去早回万事小心。”

    回到月宸殿我已是疲惫不堪,手拄着软塌上的几案闭着眼睛思量,舞墨打来一盆热水为我净足,小声的说道:“主子这些日子太过乏累了,身子都是紧的,今夜就早些安置吧。”

    我并未抬头,有气无力的吩咐她:“明日我要去为太子妃祈福,你和弄琴就不必跟着了,留在嘉钰殿好好帮忙照看,你去把槐华叫来”

第171章 幽禁相认(一更)() 
并非我事事相瞒,只是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也不必累及无辜,不多时槐华进来见了我的神色将殿门紧紧关上,我下了台阶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不知道我可否信任于你?”

    槐华一听立时跪下:“奴婢知道主子一定是有事相托,奴婢起誓发愿也许都未必能让主子信任,奴婢只跟主子说一句,不说眼前主子是如何为舞墨舍身犯险,当初主子背地接济奴婢的家里,才使得他们如今过上好日子,哥哥在县衙里谋到一官半职也是主子暗中帮衬,没有主子就没有奴婢的现在,奴婢这条命任主子差遣,万死不辞。”

    我俯下身缓缓扶她起来:“当初帮衬不为别的,只是想你们无旁骛牵扯,能够安心月宸殿,现如今想来好像是我有意以他们的安危牵制于你,不管怎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我平安荣耀你们才能跟着沾光。”

    “主子多心了,这个道理奴婢还是明白的,不管主子要做什么奴婢都不会问,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欣慰的点点头,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确实不必说的太明白,我恩威并施无外乎急需可靠之人为我所用,日后每步棋都是游走偏锋,我一人之力恐难为之。

    “你明白就好,我相信你,也向你保证,只要我玄非鱼在的一日,便会与你们同甘共苦。”

    翌日天还未亮之时,小五便牵着他的战马在宫门外等我,拂晓露重,我裹紧大氅被槐华扶上马车,掀起帘子一角小声问向马车近侧护送的小五:“可有办妥?”

    他同样低声回我:“昨日在嘉钰殿接到你暗中给我的字条我便连夜打探,现在人已经在寺院内。”

    我不再言语,到了寺院先是烧香礼佛,约莫两个时辰后进了小五安排妥当的禅房,一眼瞥见坐在蒲团上的卢治正悠闲的摆弄木鱼,看见我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是何人请我到此,没想到却是宸妃。”

    他的那个请字说得极为深意刺耳。

    “用这样的方式请先生前来是万不得已,还请先生见谅。”

    木鱼传出的声声敲击清脆空灵却依然无法安抚我焦躁的内心。

    “宸妃大概不是想与简染叙旧,想必宸妃也清楚在下心之所向。”

    我直直跪在他面前,他有片刻的犹疑却仍不动声色。

    “非鱼此为就是不想先生牵扯其中。”

    “哦?既是这样为何又多此一举?”

    我缓缓从怀中将母亲留下的巫蛊志拿出来递到他面前:“非鱼乃是真正的灵烟圣女,为保族人安慰势必以身犯险,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无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他看了我一眼接过巫蛊志细细翻看:“果真是我不想参及之事,只是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非鱼不能确定,愿冒死为族人求得一线生机,非鱼知道此番请求已将先生置于是非当中,可是非鱼别无他法只得坦诚相告,即便先生不愿非鱼也可理解,自会再寻他法。”

    只见他阖了书籍,果断站起身,爽口的一笑:“好,成交!”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他又是一笑:“怎么?后悔了?”

    “不,不是,只是没想到先生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红尘堆里任他忙,我心清净无烦恼,一则成全你为保族人之忠贞,二则可得到这本心仪已久的巫蛊志,我又何乐而不为。”

    我随他站起身,还处于懵懵然:“多谢先生成全,这本巫蛊志是非鱼娘亲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纪念还请先生珍惜,今日恩情来人必当报答。”

    “既是我的就不牢你再操心,你我以物易事两不相欠。”

    说完揣起书籍大步走出房门,小五在远处看见急匆匆走向我:“怎么样?都办妥了?”

    我点点头,就是不知道真的能否按我预期所想。

    “今夜子时你替我准备一套侍卫衣衫和一匹快马,让晓星值夜的时候送至东山尽头处。”

    “好,回宫我就去办。”

    看着躲在云层逐渐消失的日光,我一步步背离南宫彧,到了无路可走之时,不晓得他是重判还是放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再无可能。

    刚回宫就听说卢治有急事南下,连当面辞行都没来得及,我总算松口气,南宫彧却忧心忡忡,我上前安慰:“殿下也不必太过忧虑,李祥德的医术连皇上都大加赞赏,一定会医治好姐姐的,殿下几日也未好好休息,这里臣妾在就好了,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他点点头,抬眼看我,拉着我的手说道:“本宫知道最忧心的就数你了,一连几日你都守在嘉钰殿,一早便去祈福,今日你就回月宸殿好好睡一觉,你要是病倒本宫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自是笑着应承,回到月宸殿早早沐浴安睡,不到子时,内室的门有轻微的响声,我知是槐华,她举着烛台凑近床榻。

    “快子时了吗?她们怎么样了?”

    “按主子的吩咐茶水里下了少量的蒙汗药,奴婢陪着主子吧,不然奴婢不放心。”

    我边整理衣衫边说:“不让她们知道一是因为她们还太年轻保不住有藏不住的时候,二是就算东窗事发也大可置身事外,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同我一起冒险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蹑手蹑脚走出月宸殿一路向东,翻身上了晓星事先准备好的马匹,此时已不容许我回头更不容许我再胆怯,年少时马惊的恐惧在短短的一瞬克服,因为我要奔向的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希冀。

    风,扬起我耳边碎发,猎猎的衣角像是张鼓的大旗,娘,等着我,我马上就会来到你身边,拥我入怀时你会喜极而泣吗?抚摸你无法再看见我的容颜时,你会为我们余生可见而庆幸吗?

    我就这样在深夜轻易找到我曾迷失的方向,快速下马奔向囚禁她身心的幽禁之地。

    幽禁宫外的景色已然不能引起我的注目,我缓缓走入洞内,墙壁上的流水声空洞持久,每走一步都辗转痛心,我一直向深处缓步迟行,黑暗被我随身携带的火把点亮,一声空寂的回响:“谁?”

    那个身穿白衣眼眸处只剩两只黑洞的女子正摸索的向我走来,我想叫她不要害怕,可是未及出声已经凝噎难控。

    “你是谁?莫非是她不想再等了吗?”

    尽管她努力的维持镇静,身子的踉跄还是很好的出卖了她,我倾身上前一把扶住她:“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她侧着耳细听,微微皱眉然后不可置信的说道:“是你?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告诉你再也不要来这里嘛。”

    我扶着她坐在潮湿的木床上,用火把点燃洞壁上的残烛,坐到她面前细细看她,身上单薄的白衣已经泛黄,有几处破了的洞都没有缝补,我不忍看下去,抑制不住的泪水冲垮河提般汹涌而来。

    我异常温柔的问:“天凉的时候也只穿这些吗?”

    她挺直身板面露厌色:“你到底是谁?多番来此是何目的?”

    “我叫玄非鱼,自幼生长连天山,后来别人告诉我,其实我爹娘给我取的名字是桑、拙、尘”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桑拙尘念出来,虽然已经看不出她眼中的神情,可是她颤抖的身体让我清楚的知道她的震惊恐惧,我握住她冰冷的手:“再见十八载,娘亲可有想念女儿?”

    她呆呆的将脸对向我说活的方向,猛地抽回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又将她的手握了回来:“我知道娘亲不是不想认我,而是不敢,娘亲被人迫害,心甘情愿被人囚禁于此不外乎是想保护亲生骨肉的安危,那女儿又何忍亲娘备受苦楚只身守望。”

    她没了眼睛自不会有泪水,可她抽搐的双肩更让我痛不欲生,她终是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抚上我已满面泪痕的脸颊:“我的女儿?是真的吗?有生之年我们还可以重逢?”

    我轻按停留我脸颊的手,这是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娘亲的抚摸:“上天垂怜,女儿也不曾想过还有今日一天。”

    “你现处皇宫,难道你的身世已经暴露?”

    “娘亲放心,女儿长大了,可以应付一切,该来的总是躲不掉,不是吗?尤其现在女儿知道了娘亲还在世更会好好保重。”

    “当日你来,记得我曾问过你,有没有被外面的紫花扎到,那是我种下的棺鹫,被它刺到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在七日内丧命,我当时就感到吃惊,为何你会没事,我早该料到的现在想想原来你是我的女儿身体里有和我一样的血液。”

    原来那紫色媚丽的花是娘亲用鲜血滋养的,她轻易的相信我的话也正因如此。

    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我也随她起身紧紧扶住她的双肩。

    “自打曲兰罗将我囚禁于此我便再也不想见到任何人,她命人隔几日送的吃食也会远远的放在洞口外,她手握足够的性命令我不死不伤,我一直苟延残喘也是不想她覆灭灵烟,可是万万没想到,你还逃不脱命匣,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第172章 月宸待选(二更)()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想借此安慰她因激动不断打颤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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