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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乖孙女懂事,来我瞧瞧送姥爷啥好东西?!”谢青山还没接过来,闻言就先笑出了满脸菊花。他剥开油纸包,看到那对儿铜圈,不由得笑的更开怀了。
“等过会儿子让我姥姥给缝上!”谢萱就笑眯眯的说。
“好好好,我这网巾带了大半辈子了,也只有我孙女想起来给我买对儿网巾圈来带……”谢青山老怀甚慰,摩挲着谢萱的头发。
明朝的男子只要成年,不论贵贱都是要带网巾的。最初乃是开过皇帝朱元璋规定的,取个“尽收鬃中发华、一统天下”的意思。谁出门不带网巾是非常失礼的,就像出门不穿衣服一样,正式场合还要在网巾外面带巾帻冠帽。像后世的电视剧里男人直接束个头发插根簪子就出门晃,在真实的古代是不可能的。网巾圈就是网巾上面用来收绳子时勒紧网巾边用的。
“萱萱,小舅的网巾上也没有圈儿哩?”谢平安过来笑嘻嘻的向谢萱伸手讨要。
“那简单啊,让我将来的婶婶给你买啊,到时候要金的还是要银的,都随你开口!”
眼看着谢平安作势要打,谢萱就笑着跑开了。
“平安也大了,是该娶婆姨了……”谢青山就看着谢平安,笑着说。
谢平安有点不好意思,就连忙装作很忙的模样去给大哥帮忙了。
谢青山看着跑远的外孙女,再想想这段时间家里增加的收入和田地,觉得这日子越过越有劲儿。
因为回来的晚,他们刚吃完午饭已经快到半晌了,就听门外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吗?谢老哥,王嫂子在吗?”
谢王氏听见,就迎了出去。见院门内已经走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妇人,五短身材,穿着赭红绣喜鹊登梅纹绸袄,下着石蓝松江布棉裙,腿下围着鸭卵青膝裤,盖着一双小脚,颤悠悠的扶着门框往里张望,身后一头毛驴儿踢着蹄子。
“老身就是谢王氏,您是哪位?来寒家何事?”谢王氏疑惑的问。
“哎哟哟,这就是老夫人啊!我是柳树屯的郭婆子,是来跟你们家二小子说亲的!”
“原来是郭保山啊!快请进!”谢王氏一听笑逐颜开,连忙让进屋来,口中唤道:“当家的,平安,快出来,柳树屯的郭保山来家说亲哩!”
第32章 郭媒婆()
谢平田去将毛驴栓了,喂上干草,大家迎着郭婆子进堂屋来。
谢萱好奇的随着大家的脚步,见那媒婆脸涂的白白的,圆团团脸儿,笑吟吟眼儿,带着铜丝鬏髻,外罩皂色薄纱,斜插根一丈青银簪子,髻旁插把雕花桃木梳篦,带两朵水红绒花,四下露出的头发用刨花水梳的油光水滑,纹丝不乱。
郭婆子一进门,眼睛就朝屋里溜了一圈,将所有景物都收进眼里,见屋内简陋,心下有些失望。
又一抹儿在周围人身上溜了一圈,看到有些不自在的谢平安,连忙上前拉住胳膊,赞道:“这就是平安吧?真个儿好后生!瞧这个子,瞧这体格!老哥哥老姐姐真是好福气,生这么个好儿子!”
谢王氏听见旁人夸自家儿子,自然是笑的开怀,口中不住谦虚道:“哪里!哪里!还请问保山,说的是哪家姑娘?”
谢平安一听亲娘问话,就更不自在了,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郭婆子。
谢萱见了,忍不住心中暗笑。
郭婆子听问,却不回答,只是卖起了关子:“我说的这家姑娘今年一十有八,正与你家平安同年,只是小上几个月。上面有个大姐,嫁于县城里卖馄饨的王家,下面有个小弟,才八九岁年纪,正在村塾上学……”
“哎呀,在哪里上学,老师教的如何?我这两个小孙儿也要送去学堂哩!”谢王氏听得上学两字,不等她说完便插嘴问道。
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林氏也不由得提起心来,看向郭婆子。
“我这可是赶早不如赶巧!要是两家孩子都在一个学堂,可不是能互相帮衬么?”郭婆子一拍巴掌,笑道。
看谢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不慌不忙说道:
“那村塾正是在俺们柳树屯,是村里沈大户家塾,沈大户是个心善的,本是为自家子弟延请的先生,办了个家塾,因看周围村里没个像样的学堂,就将自家的一处院子放开,作为书塾。周围村镇的孩子,只要给老师交了束侑都能去上学。那坐馆的老师是个落第的老秀才,手底下也教出过两个秀才,为人最是端方严肃的,村里那些皮猴子们见了他跟鼠儿见了猫似得,一个个老实知礼不少哩……”
林氏听郭婆子说话,眼睛越来越亮,见郭婆子住了口,赶忙上去添茶,添完茶又不由得扭头去看公婆。
谢王氏听了,不住点头,谢青山也坐在傍边微微颔首,有些满意的模样。
“志远哥,志诚哥,嘿嘿……”谢萱朝兄弟两人努了努嘴儿,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谢志诚不由得苦了脸,他正是好动好玩的年岁,让他老实坐一会儿都像杀了他一样,何况坐一整天呢?
谢志远反而笑出了花儿,以前看别人能上学识字,他是有些羡慕的。
“我郭婆子一口唾沫一个坑,从来不说大话的,不信你们自去打听!赵家二姑娘那弟弟也在学堂里上学哩,倘若都进了学堂,那不是侄儿和小舅子一块儿学习?就是将来长大了,也能互相帮衬哩!”郭婆子又将话头转了回来。
“那姑娘家姓赵?性情如何?她父母为人如何?”谢王氏就问,已经得了学塾的消息,他们肯定以后还要去仔细打听的,眼下还是先问问这赵家姑娘要紧。
“这赵二姐啊!生的长条身材,杨柳腰儿、瓜子脸儿、杏仁眼儿、樱桃口儿,真是个花容月貌的!不只如此,赵二姐女工针指、厨上灶上都能拿的下来!最是个百伶百俐的人儿,正与你家二小子相配哩!”
郭婆子一番夸奖,直把那赵家二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仿似个九天上的玄女、南海中的菩萨一般儿。
谢平安原本浑身不自在,耳朵里听着郭婆子这番描述,不由得神思摇、目光恍惚,仿似看到那赵二姐站在他眼前似得,连谢萱嘘他都没听见。
“我小舅这是思春了!你看他,魂儿都飞了……”
嘘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应,谢萱小声跟谢志远谢志诚两人嘀咕道。
仔细想想,这个年纪在后世也是该上大学的青年了,理该身心萌动,不正是思春的时候?
“什么是思春?”谢志诚还在低头苦恼将来上学堂的事,听得谢萱吐槽,不由得问道。
“傻二哥!问你哥去!”谢萱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谢志远面对弟弟的问询,只是装傻。
谢王氏却不像她那傻儿子一样,全信了郭婆子这一套说辞,只是问道:“倘若这赵二姐如此好煞人,怎地十八还没嫁人?又怎会说与俺们谢家这样寒家?”
“哎唷!老姐姐,你可别恁说,你挑人家,不兴人家挑人?正是这赵二姐模样、性情、针黹、厨灶样样都好,也没个后生配得上,才多蹉跎了两年。要我说啊,这不正是给你家二小子留的嘛!这是天定的姻缘,月老牵的线呐……”郭婆子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谢王氏有些迟疑的旁敲侧击道:“倘真是如此,我家平安也不知能不能配得上,她那样好闺女,彩礼想必不低吧?”
“哎,什么彩礼不彩礼的,赵家说了,假如两个孩子对上眼儿了,就算不要彩礼,只要两个孩子过的和和睦睦,他们做父母的才是放心哩!”郭婆子眼睛一转,笑呵呵的说道。
谢青山和谢王氏听得这话,不由得微笑着点头称是:
“正是这个理儿!咱也见过那等嫁闺女的,要上许多彩礼,恨不得把闺女给卖了,弄得男方借债亏空的,等闺女真嫁过去,还不是要闺女一起还债受苦么!”
“正是如此!”郭婆子笑的眯了眼,“这到底成不成还要相看相看,咱自把赵二姐说的花儿一样,也还得贵家相得中才行,是不?我可不是那等口空白话、满天胡扯硬撮合山……”
“那当然,郭保山向来是有一说一,不是那等三姑六婆,混口胡编,两座山也要硬撮合到一块儿的人……”谢王氏也笑着说着客套话。
于是两下里商定了相看日期和地方,就在定在三日后上午半晌,在县城长寿里的臭水巷,有个刘家茶局子,到时候去那里相看。
谢王氏进房去拿了五十文钱做谢媒人的车驴钱,看郭婆子斜骑着毛驴儿摇摇晃晃的走了。
第33章 探消息()
回到堂屋,大家一起说起这事儿来。
谢王氏笑着看看谢平安,跟谢青山说道:“如今平安也大了,虚岁一十八了,也该是说亲的年纪了。即便咱自家不急,这有人替咱们想着这事儿哩!”
“改明儿也该抽个时间,把西厢那两间房重新整整,再盖个倒坐房,把厨房和杂物间移过去,给腾出地方来……”谢青山就思量着说。
“要我说,还是盖一座青砖大瓦房的四合院,住着冬暖夏凉,不用每到下雨就上房顶铺茅草,我姥爷在村里行走也有面子哩!”谢萱就笑着说。
听谢萱这么说,大家都望向谢青山。
谢青山一听,眼睛一亮,低头思索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手头的银两倒是够,就是花完就没个余钱了,要是万一有个啥事体,手头还是挪移不开啊……”
“咱家小麦也种了,庄子也买了,就是冬季种菜的草棚子也搭好了,菜苗也买好了,也没啥可花用的地方了。等冬季蔬菜下来,咱们还有不少进账哩!”谢萱就伸着指头盘算道,“对了,志远哥和志诚哥上学还需要交束侑哩!”
“对,得抽个时间去柳树屯问问,看那学堂在哪儿?老秀才收多少束侑?”谢王氏就看着两个小孙儿乐淘淘的说。
“爹,娘,明日也没啥大事,要不我和平田跑一趟去看看?”林氏一听此话,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用,这是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明天我和平田亲自去看看,你们娘俩在家。”谢青山一锤定音,林氏也便罢了。
“盖房子的事儿再说,倘是今年冬季蔬菜挣了银钱,春天就盖青砖瓦房;倘是折了本,就只盖了倒座房,腾出东厢房来给平安娶媳妇用。”谢青山说道。
这是老成持重的决定,大家都没意见。
第二日,果然谢青山和谢平田两人赶着骡子去了柳树屯,去打听沈大户办理的书塾。
原来这沈大户是个贩布起家的富商,早些年从松江贩三梭布、绫纱、剪绒毯、番布、兼丝布、药斑布,又从江宁﹑苏州﹑杭州贩纱罗﹑妆花锦缎,县城省城里都开着几个铺子,专管布匹生意,积攒了这大笔财富,光是手头银子也有几千贯钱,又在老家临漳县买地购房。
因沈大户年纪大了,懒怠出远门,家里生意都交给儿子打理,就在老家柳树屯颐养天年起来。
又因为早年往来贩布,受着几个官吏各种吃卡拿要的窝囊气,心中定要子孙争气,所以延请名师教导子孙。
谁知,几个子孙里竟没一个读书的好苗子,每日只是斗鸡走狗混耍。于是这沈大户就将一处院子放开,专门作为学塾,向周围几个村落放开,只要交得起三两银的束侑都能来此上学,一是用旁人家孩子激励儿孙努力,二是如果学塾中将来出几个生员秀才,又甚至是为官做宰的,也要感念他的带契扶持,这对一个商人来说是有很大好处的。
到傍晚时候,谢青山和谢平田回家来,晚间吃饭时,大家说话,谢青山和谢平田就将情况都说了。
“眼下马上就要入冬,正是冬学开学的时候。那些家中有在学塾上学的人家说,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都收的。哪怕五岁,只要懂事知礼,也能破例收得。”
谢青山有滋有味的吃了一筷子油渣炒白菜,笑眯眯的看着八仙桌对面的两个孙子。
听得此话,大家都心生欢喜,只有谢志诚愁眉苦脸,只将筷子在面粥里捣来捣去,就连平日里爱吃的金灿灿炒蛋都没了胃口。
“志诚啊,我看你咋不高兴?不想上学?”谢青山注意到了小孙子神情萎靡,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啊……不是……”谢志诚还是会看脸色的,身旁爹和娘亲的脸色都阴沉下来,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恐怕马上就要屁股开花。
“那怎地连最爱吃的炒鸡蛋都不吃了?”谢王氏关心道。
“我……我肚子疼,吃不下饭!”他急中生智道。
“嘿嘿……”谢萱忍不住笑出声来,“既然志诚哥吃不下了,拿我替你吃了呗!”
“爹,娘,你们甭理他,想是白日里混耍时喝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