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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来的光束,只射得迟幼钦的双眼疲痛,赶忙又闭了眸子,转头避过那强光。
“噗!”
这昏暗的地方,随着那奇怪的声儿,腾地便恍若白日。
朝着内里,迟幼钦只看到一个人影黑黑地在混黄的烛火中,投射在那高高的石墙上,晃晃悠悠地放大……
“啧……醒了。”
听得这陌生而熟悉的声音,迟幼钦忍不住身子一抖,紧皱眉头,惊诧之余,紧紧咬唇忍着身上和心上传来的锥心痛。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没死!
得不到迟幼钦的回应,那人却是不急,只甩袍理了理衣袖,在侍从放下的太师椅坐下,看着地上那面容朝着内里,身子不自觉发抖的狼狈人儿,一声轻笑,刺耳地回荡在这封闭的石室之中。
戏谑的笑声残留,那人又挑着话头道,“是不是好奇,为什么阮倾心那个贱人死了,我却活着?”
那人,便是沈氏。半月前,青鸾山一战,为了看阮倾心怎么死,她毅然带人跟着沈聪从边城前去青鸾山。却无意间发现的曹子衿的秘密,原来,在玄都皇陵的人,是叶梦钦,而险些被自己杀死的女人,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替身。
只是这个替身,竟然让曹子衿动了真情,这让沈氏真是欣喜若狂。一直绸缪的计划,如今终于有了进展。阮倾心还妄想让自己陪她葬身东山?呵……
“啊……当时我可真是被吓死了!你说,她怎么弄得出那么奇怪的东西?我若不及时发现飞身离开,我是不是也像她那样,被炸得魂飞魄散?唉……这是不是就叫‘恶人有恶报’?她杀了那么多人,竟敢还刺杀皇上!啧啧……皇上没有灭她九族,当真是怜悯她啊!噢,不对,她已经没有九族了。阮家二十年前就已经满门被灭,叶梦钦也死了,啧啧……真惨啊!”
垂首看着手腕处那丑陋的伤疤,想到这半月来,为了恢复身体,自己所受的苦难,心中恨意绵绵,可是睨眼迟幼钦颤栗不堪的破烂身体,沈氏只觉得心里痛快!
听着沈氏透着得意和快意的笑说,迟幼钦只恨的浑身发抖,泪水横流,身上却半点力气没有。
沈氏见迟幼钦抖的更厉害,索性起了身,晃悠走到迟幼钦躺着的地方,屈身坐在那薄垫上,抚摸着迟幼钦褴褛覆盖的右腿,一场感叹地说道,“你说你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初要替叶梦钦回叶府?若是不如此,你不就不用受这些莫须有的罪了么?”
说罢便一狠手捏在迟幼钦的腿骨之上。
一阵仿若被截腿去骨那般的痛瞬间传遍全身,直痛地迟幼钦皱眉咬唇,紧闭双眸,只恨自己现下半点反抗之力没有,只得恨恨地……
痛!
沈氏乘着火光,看着迟幼钦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咬着的唇角渗出了血,才收了手轻笑一声,又说道,“放心,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失去沈氏的掐刺,迟幼钦才微微松了牙口,微泯唇上渗出的血,许久之后才艰难地睁了眸子,转头看向那一脸嘲弄地看着自己的沈氏,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猜,我救了你,想干嘛?”
看着迟幼钦有口不能说,只能看着自己使劲儿恨的模样,沈氏一声嗤笑,突然倾身蹲下,贴近迟幼钦的面颊说道,“看你这么痛苦,我告诉你好了,你好好听着,可得做好准备。”
一声邪笑,忽略迟幼钦那一脸的戒备和惶恐,沈氏忽地又近身贴近迟幼钦的耳侧,耳语道,“你代替叶梦钦也享受了那么久的荣华富贵,快活了那么久,也到时候替她还债了。”
沈氏的声音不重,轻轻地,却如同万支针那般刺入迟幼钦的耳侧,只好似要将迟幼钦毁灭那般。
沈氏的话,让迟幼钦身子不由得阵阵颤栗。
掺和着恐惧和恨意,迟幼钦只能定定地看着沈氏。
还什么债?
看着迟幼钦探究的目光,沈氏却是不再多言,只起了身,端着那端庄步伐,一脸阴邪地笑着离开石室。
过了一会儿,便进来三个婢女模样的人,将迟幼钦抬放到担架上,又抬出了那暗室。
迟幼钦以为,是要离开这暗室,却不料,只是换了一间放了浴桶的暗室。
浑身不得动弹,迟幼钦只得任由那三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婢女给自己清洗满是伤口的身子。也是躺坐在浴桶里,迟幼钦才垂眸扫眼到自己身上血淋淋的伤口,还有那骨头突出,关节肿胀的右腿,想要尝试着动一下那右腿,却半点力没有。
是要残了么?
被清洗了一道之后,迟幼钦又被那三个婢女捞出来,丢到令一盛满药水的浴桶之中,浸泡着。
时辰一到,三人便又将迟幼钦捞出来,将她放在软榻上,在她身上,给她涂抹润肤养伤的药膏,却半点没有处理她的面容和腿的意思。
一切处理完毕,给迟幼钦套上一粗大的袍子,三人又将迟幼钦抬回之前的暗室。给迟幼钦喂食了准备好的饭菜,而后便熄了火光,面无表情地离开。
“咚!”
待那道石门合上,绝了石门之外的丝丝火光之后,迟幼钦才看着黑黑的屋顶。被三个婢女摆弄的这些时间,迟幼钦终于是冷静了下来,身上的痛,似乎也减了两分,回复一如平常的平静,眸中已不再有如初醒来时的慌乱。
落下悬崖,迟幼钦都觉得自己肯定要死了!
或许,真的在这边死了,才能回到本来的世界……可是,她却莫名其妙被沈氏给救了……沈氏怎么会在北山?她不是应该在玄都么?
她说还债,还什么债?叶梦钦欠她什么债……还债……还……
莫不是?
离开叶府前,被沈氏险些掐死,那时迟幼钦心中只是一股子怨气,却没得仔细想想,那沈氏为什么会恨的要置“叶梦钦”与死地?
不知过了多久,在迟幼钦昏昏欲睡之中,那沈氏终于又出现了,只是,那一身素白的麻服,刺激着迟幼钦久不见白的双眸。
谁死了?
待那三个婢女按照惯例将迟幼钦处理抬回那暗室,放回薄垫退出之后,沈氏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那眸色如常,面色亦是红润许多的迟幼钦,好不真诚地赞叹道,“当真是个美人坯子,只可惜,这张脸上的疤痕,去不掉了。”
迟幼钦转头看向坐在两尺之外,穿着也一如既往地端庄,那面妆,惨白之中透着红润,衬得那双深沉的眸子更是阴沉。
将养了这些日子,迟幼钦自然也是平复了不少的心绪,再看到沈氏,也没得刚开始时的惊恐之感,平静的眸色之中,多的是探究。
看着迟幼钦竟这般平淡地看着自己,沈氏的眸子,竟流落了半分欣赏。
经历了这般大难,亲死夫叛,坠崖身残,本来那般慌乱,不过休了十日,竟就从那境地中走了出来,怪不得会成为这一世的异数。
用好了,当真是把好刀。
“来人!“
沈氏一声令下,石室之外,便进来一黑衣束身的男子,走到沈氏面前,拱手行礼,“二小姐。”
沈氏又抿了一口茶,眸色微抬,笑意盈盈地看着迟幼钦。放下茶杯,微扶发髻,对那人说道,“把药给她喂下。”
“是!”
那人应下,便从怀中掏出一瓷瓶,抖出一粒黑色丸子,执在手中,走到迟幼钦面前,蹲身提起迟幼钦的下颚,微微用力,便掰开了迟幼钦紧咬的牙关,将手中的药丸塞进迟幼钦的口中,而后猛地一抬迟幼钦的下颚,便由不得迟幼钦不乐意,也生生地将那药丸吞进了肚中。
待确定迟幼钦吞下了药,那人又毫不怜惜地将手上扼住的头摔回薄垫,起了身,走到沈氏身旁。
沈氏瞄了一眼那双眉紧蹙,满目警惕,毫无挣扎之力的迟幼钦,“何时能起反应?”
“十日之后。”
这是迟幼钦听到的最后的对话,之后,仿佛进入了一个混沌世界,前生后世的许许多多人出现有消失,消失又出现,而自己,却像个透明人一样在其中穿行,什么也抓不住,看不清。
第二百三十三章念春坊()
迟幼钦艰难地睁开双眼,双眼迷蒙,好似身前站了人。左右摆头,想要晃掉蒙在眼帘处的水渍和发丝,却总觉得浑身乏力。痛苦地想要抬手,却又感觉到手腕传来阵阵疼痛。
“嘶……”
“花妈妈,那丑女人醒了。”
花妈妈?
面前迷糊的人影渐渐淡去,迟幼钦只竭力地睁开双目,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那一抹萧萧鲜红。
那身着红袄,妆容艳丽的中年女人走到迟幼钦身前,合了手中的扇子,轻撩开迟幼钦的发丝,在看清迟幼钦那张红肿溃烂的脸时,立马拿着手中扇子掩鼻嫌恶。
“真晦气!这谁买进来的!居然还花了半两银子!”
“花妈妈,是花叔。花叔说,这丑女人虽然丑,但是拿来打杂还是可以的。咱们念春坊前阵子那打杂的二丫不是给周大人的儿子给打死了么?”
那花妈妈听罢,鲜红的唇角微瘪,面色微怒,“一身病怏怏的,买进来还得给她治伤,老娘可没那么多闲钱,去把花子叫来!”
念春坊,什么地方?
迷迷蒙蒙,迟幼钦才大脑慢慢回转。
在青鸾山北山崖之上,曹子衿将自己一掌拍下山崖,夺走了黑血滴心玉。青鸾山……绝息楼……诺娘……都被他灭了。
漏风的窗,吹进来的阵阵冷风,带着锐利的沙子,刮在脸上,吹进脑中,直让迟幼钦头疼欲裂。忍着右腿骨折断裂的疼痛,奋力蜷缩了身子,缩在那柴草之上。脑中盘旋着青鸾山发生的幕幕,红肿溃烂的面容被泪水沾染,越发的疼痛。
痛!痛得迟幼钦心里只能想到一个字——
恨!
恨当日推自己摔下山崖的人!恨那害死阮倾心的人!恨!
“花娘,怎么了?”
“花子,这丑女人怎么回事儿?”
“啧……我还以为你是为什么这么生气呢!花娘,我是这么想的。首先呢,这女人是北营的两个兵扛来的,咱们开门做生意,最惹不起的就是当兵的,更何况那是沈家军的人!人家开口要半两银子,咱们能不给么?”
“兵营来的?北营还用这么丑的军~妓?”
“这也不是咱们能管的。其次呢,之前那二丫,不过是咱们念春坊一个打杂的,可就长了一分姿色,都被那周霸王给占了。那丫头性子一烈,不给周霸王弄死了么?所以说,丑也有丑的好,这女人虽然丑,但是,咱们坊就少得出人命了,你说是不是?”
那花娘一听迟疑一二,又转目看向那蜷缩在柴草上瑟瑟发抖的人,挑眉道,“那一身的伤,得养多久才能打杂?”
“花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今儿早就去给她抓了两副药。孙郎中说了,这药重,吃两副,过两天,准能生龙活虎地干活!”
“花子,老娘怎么觉着,你对着个丑人都用心良苦呐?”
“瞧你这话说的,我那不都是为了你么?”
那花娘闻言掩唇轻笑,“就你嘴甜。行了,丑就丑点儿吧,以后就白日里打杂,夜里你可得把她关好咯!免得出来吓着老娘的贵客。”
“那是自然。”
“成了,那我回去了。夜里,我等你。”
“好叻。”
那花娘花枝招展地一笑,娇嗔一声,便出了柴房。
那花子待花娘走了,才走到柴草旁,蹲下身子打量那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人儿。轻叹一声,说道,“姑娘,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别的什么贞洁都是虚的,活着,才能让伤害你的人,遭报应!”
说罢,那花子便起了身,走到桌边,提了那两副药,出了柴房,上了锁。
待身旁的喧嚣散尽,迟幼钦才微微抬了头,看着那紧闭的屋门,神色晦暗。
一月后。
念春坊后院小亭。
阳光晴好,五只姹紫嫣红的女子在院中小亭,趁着这暖阳,坐着闲聊。
院角落,一身着粗衣麻布,发丝散束,右腿残瘸的人正佝偻身子,拿着手中长长的扫帚,一瘸一拐,轻轻地扫着院中的落叶。
亭中一面容妩媚,身着粉色沙衫,酥胸半露,一头银翠的女子看了半晌那院中之人的动作,一脸嫌弃地抱怨道,“长得丑就算了,还是个哑巴。是个哑巴就算了,还是个瘸子。腿瘸就算了,连个地都扫不干净!真不知道妈妈怎么就听花叔的话把那晦气的人留下来。”
一旁的三人听见那女子的话,皆是掩唇轻笑。
唯独一身着蝶戏水仙裙衫,面容较之适才那粉衣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女子叹说道,“舒姬,咱们念春坊前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