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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座的人看在眼里,却并未有所表示,只是凝目皱眉看着。
内堂又是一时无声,尴尬之极。作为臣下,自然要缓和气氛。于是,叶宗盛便起身作揖,出言解了这尴尬,“臣一家承皇恩能与皇室喜结亲,本也不胜感激。只是臣女旧疾复发,若是情绪过激易止息,臣斗胆请皇上做主,让臣女在叶家休养,若是臣女病愈,臣亲自送回楚王府,若是臣女不幸……”说着叶宗盛一脸悲痛不忍言的模样扶袖掩面,转而对着曹子衿微作揖,“望……王爷给一封休书,让臣……叶家……不至于蒙羞皇室。”
果然是神一样的队友!
曹子衿闻言收回自己的手,拂过腰间的“矜”字泛青文南玉佩,目光沉郁,看向一旁侧身不见自己的迟幼钦,不由上前两步,满目期许地恳切地说道,“本王已遣散了府中二十以下的女子和男子,陆宸也被本王赶出了王府,钦钦还是不愿与本王回去?”
二十以下?陆宸绝对超过二十!这人忽悠人的技术真是没含量。迟幼钦再次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微微福身,低声说道,“王爷这话实在是折煞臣女。楚王府府中用人之度全由王爷调度,需则留,不需则遣,何须以此取悦臣女?臣女虽妇德不尚,但却不是善妒之人。恭请王爷慎言。”
迟幼钦刚说完,正座上那位终于开口插话了!
“十六皇弟在外多年,性子难免随性了些,人夫有失。但而今他难得回京,遇见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朕也是看得你二人般配,才欢喜赐婚。现下,十六皇弟只一时迷了心窍,才伤了皇弟媳的心。可如今,十六皇弟已迷途知返,皇弟媳何不给十六皇弟一个改过的机会?”
亏得这皇帝说话石头都不带闪的……不过,现在这情况看来,直接拒绝是不行了,只有出绝招了!
迟幼钦正身对着座上的人,气若游丝地说道,“臣女……”
这“女”字音未尽,迟幼钦便当着众人直直地晕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曹子衿一个箭步上前抱住险些落地的迟幼钦,趁机握了握她的脉,皱眉看着怀里晕厥的人儿,又晕了……
“花公公,传太医。十六皇弟,你将皇弟媳带到偏殿安置。”
皇帝惊起吩咐完二人,待二人各自行动后,走下御座,一副惭愧痛心的模样对着叶宗盛说道,“叶爱卿,朕于你有愧啊!”
“皇上慎言,此事…只是…臣女无福。”
“唉,罢了,待太医看过再说吧。”
偏殿之内。
看着商商量量半天无果的太医,皇帝终于是没了耐心,“徐太医,如何?”
众人闻声止了讨论声,资历尚老的徐太医从众人之中出列,欲言又止,“启禀皇上,楚王妃…”
“混账!你们这么多人都查不出来么?!”
众人听得皇上一声怒喝,赶忙恭身行礼,“皇上恕罪!”
“恕罪?哼,不过是要你们把脉问诊罢了,支支吾吾算什么太医?!若是诊不出来,你们也不必在太医院了!”
静了半晌,徐太医又再次出列,顶着这皇威,作揖说道,“臣斗胆。楚王妃的病症奇怪,臣等一时拿捏不准。以以往的诊史和现存的医书并未见过。”
“徐太医,你说本王王妃病症奇怪,怎么个奇怪法?”适才曹子衿抱起迟幼钦时便为她诊脉,确实奇怪!
徐太医抬眼见皇帝微点头,才转身对着床边的曹子衿行了一礼,“回楚王,王妃体内阴阳失衡,阴盛阳衰,本应是畏寒喜暖,形寒肢冷,可现今,王妃却是肤质偏燥,颧红升火,实在是奇怪。”
“治不得?!”
“回皇上,现下……臣等一时无法……”
“混账!”
“皇兄!不怪众位太医,钦钦向来体弱。”
一旁的叶宗盛闻言见着又欲朝太医发作的皇帝,叹息一声,赶忙上前行礼说道,“皇上,臣女这旧疾实在难治,若当年幸得高僧指点,缓了病症,也早已……徐太医与一众太医想也是尽力的。臣代叶家与臣女谢感皇上圣心。臣女无福,还望……”
“咳咳……咳……水……咳……”
一众太医听见迟幼钦的声儿便都止了话,立马围到床边探看初初醒来,意识迷蒙的迟幼钦。而曹子衿则宫娥递过来的水,抱着迟幼钦半躺着,细心喂她喝着杯里的水。皇帝隔着众人看着曹子衿那面上掩不住的紧张神色,稍稍松了眉头。
“咳咳……”迟幼钦喝了水润了喉,才缓缓睁开双眼,适应光线,待双目聚焦,猛地看见面前四五张老男人的脸,“啊!”吓得往后一躲,不对,怎么这么软?想到这儿迟幼钦才注意到自己左肩上那只捏得紧紧的素手,双眉微皱,缓了情绪,聚了一点力,便朝床里侧挪……挪……
“别动,你现在感觉如何?”曹子衿感觉到迟幼钦刻意表现的生分,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将迟幼钦固在怀里。
见挣脱不开,迟幼钦也就懒得再动,只扫眼一看面前依旧面色焦急的那四五个老头,兀自吐出一个字,“闷。”
一众太医听到这话,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一堆人又尴尬地自觉退后两步,让开空间。
皇帝起身走到床边众太医空出的位置,微微福身,敛了五分霸气,问道,“皇弟媳,你可还好?”
迟幼钦闻言抬眸,“臣女……”
说着又余光瞄了一眼皇帝身后的众太医,见他们都是一脸难色,心里有了底。又借力挣开曹子衿的怀,后挪位置,双腿屈膝,跪在床上,聚了底气,颔首说道,“咳咳…楚王爷待臣女情真意切,臣女不胜感激。只是,臣女无福,还望皇上做主,允许臣女自请下堂,让出楚王妃之位。余生只愿伴佛祖身旁,为皇室祈福。”
说完又郑重地朝皇帝磕了一头,那“咚”的一声响,着实吓了众人一跳。想想魏国之人,无论男女,跪天跪祖跪父母,都是难得一跪。这迟幼钦这么郑重的一跪,当真是众人没料到的。而且,皇宫里的床,可都是柔软厚实的啊!竟生生被她磕出了声儿!
“你病重体弱,若是去了庵堂,岂不是放弃了自己的命?”
迟幼钦依旧屈膝俯身,吸足了气,沉声回道,“回皇上,臣女自十岁便在庵堂生活,日里念佛,夜里抄经。奉侍佛祖让臣女心如沐雨,不骄不躁,一晃七年身心平静,旧疾难扰。咳…咳咳……
可如今,臣女不过出世一年,却已是心力交瘁,性情急躁,实在自责!
《无量寿经》曾有言,‘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善恶变化,追逐所生。道路不同,会见无期。何不于强健时,努力修善。欲何待乎’。臣女实在惶恐,大世之生,不适臣女。望……皇上成全。”
“……”
偏殿一时无声,或是因着迟幼钦的诚恳,或是因着迟幼钦话里的佛言,又或是在揣度她的心思。都说这楚王妃聪慧,怎的现在这么不知内里,一心向佛呢?只是皇帝无言,众人也只能屏气待命。
暴风雨前的宁静,只得皇帝一言击破。
“好一个‘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既然你这般通晓大理,又有佛缘,一心为皇室祈福,那朕便允你去京外玄阳山上的普业寺,清净宜养。朕划一处寺里的院子,你便带着批文去那里带发修行。但和离一事,一年后看看你身子如何,到时再议。”
“皇兄!”皇帝话语刚落,曹子衿便急急喊道,“普业寺虽清净,但钦钦身子嬴弱,去了那里,臣弟……不放心。”
曹子衿这一脸的心疼着急,让在场众人当真觉得,这楚王爷不惜在皇帝面前乱了方寸,一改从前的淡定随性,对这楚王妃果然是情真意切啊……
只是皇帝这话一说,众人也都明白了,这楚王妃,叶家二小姐,与其说是奉命去普业寺祈福,倒不如说是被禁足在了普业寺。皇上的话外之音,便是不论生死,这叶梦钦都必须是皇家人。一年后再议和离一事,不过是为了安抚叶宗盛,让叶家始终坚持维护皇帝的权宜之计罢了。一年之后,谁又说的准会发生什么呢?
听着皇帝凌厉而不可置否的口气和曹子衿好巧不巧好笑不笑的急辩,对于这场一点也不感动人的戏码,跪在床上的迟幼钦不自禁垂首微扯嘴角,普业寺……这皇帝太阴了!当真是逼着自己做那不知好歹的绝情~人咯?
几不可察地抖掉身上一身麻劲儿,缓着声线,心如止水地磕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第七十六章众人的心思()
曹子衿听见迟幼钦波澜不惊的回话,当即情绪激动地一把狠狠抓住匍匐在床上的迟幼钦的手臂,怒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本王的王妃!除了楚王府,哪里也不许去!谁也不能让你离开!”
听到曹子衿这一喝,迟幼钦真是被吓到了,这人怎么吼那么凶啊!故意吐自己一脸唾沫星子吧?!
在场众人却真是为这楚王爷捏了一把汗,这般在皇帝面前妄言,那是抗命啊!自古难测君王心,皇帝若是借此发威,这楚王爷恐怕是自身难保了。然而这世事便是如此,怕什么来什么。
皇帝不负众望地拍桌子瞪眼,龙威大怒,怒喝失了分寸的曹子衿,“十六皇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来人,送楚王回府思过!没得朕的命令,不许出府!”
怒喝之下,那祥公公便一脸难色地招手示意殿外的护卫进来。
迟幼钦双眸看着皇帝的黄袍边儿目不斜视,全然一副心死情绝的样儿,微微起身推掉曹子衿的手,朝着愠色不褪的皇帝又是俯身说道,“皇上息怒,王爷只是一时气急。”
对着皇帝说完,迟幼钦又微微起身,侧对曹子衿心如死灰地说道,“臣女心死如灰,望王爷在府中能明白皇上对您的一片苦心。”
众人无言,又是静了半晌,皇帝才缓了语气。
“来人,送楚王爷回府。”
曹子衿则一脸呆愣地看着迟幼钦,满目不信,含杂着心寒,任由祥公公招来的两个护卫拉着朝外殿而去。
“朕与你父亲还有政事要议,你便在此休息,到了时辰你父亲自会来接你。”话一撂下,皇帝一甩龙袍,带着叶宗盛等人便离开偏殿,只留了几个宫娥太监照看。
“恭送皇上。”重新回到被子里躺着,迟幼钦才握住自己发抖发凉的双手,真是要被这些人吓死了!终于走了……
……
“楚王妃,太后娘娘来了。”
迟幼钦闻言缓缓睁眼,看着面前的眉目含笑的粉衣宫娥,仰头看着黄罗帐,叹息一声,而后又马上进入状态,转头有气无力地对那宫娥说道,“有劳姑姑扶我起来。”
“是。”那粉衣宫娥应下后便配合地扶了摊软的迟幼钦起身,替她披上不知哪里拿出来的披风,而后扶着她下了床榻走到太后已坐着的软榻前行了礼。得了太后的允扶着迟幼钦坐到软榻另一边,便自觉退到一边。
待迟幼钦坐好,扫眼她那病弱无神的模样,太后才悠悠开口,“今日之事,哀家已听祥公公说了。你身子弱,为了矜儿甘愿和离,这让哀家看着也满是心疼……只是,因着这事儿,让皇帝和矜儿兄弟不和,这实在是你的不懂事了。”
得,这太后一上来便开启婆婆模式,护崽心切啊!只是不知道,皇帝和楚王,她到底更护谁?
看着低眉顺目的迟幼钦,太后也不好言语过于严厉,只是淡了早前的亲昵感,似训似警地继续说着,“你可还记得,召你进宫那日,哀家与你说的话?”
迟幼钦暗叹,果然这些人说的话都不是废话,现在是要跟自己玩真心话大冒险么?
“臣女记得。”
“呵……臣女?楚王妃,你当真记得哀家说的话?”
显然,太后对迟幼钦的自称很是不满,这下是当真一点语气都不软了。
周围的空气因着太后着隐含怒意的话顿时变得稀薄,呼吸突感困难,于是迟幼钦便应景地咳嗽起来,“咳咳……”而后掩唇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收拾好心绪,迟幼钦才一边回忆当日那语重心长,慈眉善目的,这个老太太说的话,一边淡淡地复述道:
“皇上和楚王爷是太后的两个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皇家之事,皇位面前,为了不失其一,总要有一个有所舍弃。好在当年皇上登临大位时楚王爷年级尚小,不足以对皇上构成威胁,加之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皇上对楚王也是保护有加。纵使楚王爷对太后您有些误会,但对皇上,是妥妥地忠心。这也是让楚王爷能够一直活下来的筹码。”
“既然记得如此清楚,那又如何要闹今日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