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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并非一味仁慈,坚守者往往诛族,城破家灭一日,切记不可报仇,将我高家嫡系血脉传下去。”
“当然,也未必有这样危险,但是未雨绸缪总是有利。”
“父亲,既是这样,为何不……”高潜低声说着。
“嘘,以前多有开城迎军,但现在赵国公已有死志,又有威望,这时还有一些人跟随到底,你看现在城中密布军碟,我们想闹事,只怕立刻是倾覆大祸,不过嫡系出城,这是默许,不然就引起全城世家都反扑了……你是高家长子,这时切不可有私情,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任务就是传下我高家的香火。”
高潜含着泪,“扑通”跪了下来:“儿子明白,必会传承家族,决不辜负父亲。”
高崇点点头,在椅上坐下去,小声说:“事不宜迟,你起来,趁夜出城吧!”
高潜又叩了一个头,从地上站起来,说着:“父亲,我去了!”
“去吧!”高崇含着泪,无力的挥着手,看着儿子远去。
彭城郡城内,不少人心里都是这样想。
明知道这样下去,迎来的只有灭亡。
但赵国公几代经营,不少世家本就利益互相牵扯,根茎纠缠。
特别是现在赵国公的态度,即有人心生惧意,还是不得不同在船上,只是将嫡系尽量的送出城去,让他们走的越远越好,使家族不至于因一时失势而断了血脉传承。
但还有一些家族,对于楚军的到来,无可无不可。
这些家族,要不就是中下的小家族,平日里与赵国公无甚牵扯,还有就是自家底蕴深厚,哪一个政权治理徐州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次日。彭城郡
“轰,轰,轰!”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城墙屡受着巨石攻击,沙尘碎石飞溅。
赵策身披重甲,立在城墙上,面色凝重,眼睛泛红,虽早知道雷霆车的厉害,却不想这样厉害。
有此攻城利器,何城不得?
城外平原,楚军旌旗如林,一个又一个的方阵,杀气连天,静待着破城。
赵策仰天怒吼:“上天,何对我赵家如此薄待!”
樊流海在一处高台上,气定神闲,而周围亲兵个个笔挺着立着,整个中阵沉静淡漠,带着将帅特有幽深沉静的气息。
“大将军,雷霆车只运来了五辆,只怕未必能破城,而彭城郡城城墙很高,要是用云梯攻城,怕是我军会损失惨重。”牧融见此,说着。
牧融受到赏识后,又屡立战功,从卫将提拔到一都副指挥使。
而黄杰和石家谦原为队正,现在都为营正。
都很受军中注意。
“雷霆车催了没有?”听到牧融所言,樊流海凝望此城,问着。
“大将军,催了几次,但还在路上,而投着的巨石,军中都所剩不多,怕是只够投放半个时辰了。”牧融说着。
听到这话,樊流海微微沉思。
雷霆车在攻城时几乎是必不可少之物,但雷霆车巨大,难以运输,运送不便,都必须拆成一块块再运输,到了再组装,每次补给,都会耗费一些时日,不知这次补给能否及时到达。
樊流海微微叹了口气,前几日刚刚接到旨意。
王上催过一次,希望攻打徐州的步伐能稍快一些,不过徐州,现在核心只剩下这座郡城了,此城一落,别的零星小城无不降之。
想到这里,樊流海对身旁的部下吩咐道:“传令下去,把巨石全部投上去,投完之后,全军造锅用饭,同时派骑兵在城前喊话,告诉城中的人,若是向我军投降者,免死,否则,城破后杀无赦!”
樊流海又吩咐的说着:“没有雷霆车,难道就不攻城了?命令云梯、攻城车、陶雷、棉坦克都准备。”
“诺!”一个将校立刻领令下去准备。
不到半个时辰,巨身投完了,城墙虽多处裂缝,却没有倒塌,这时时近中午,楚军连绵大营中,已经飘着肉香,这是战时才有的待遇。
一些嗓门洪亮的骑兵,被特别挑选出来,轮番在城前喊话。
不过城上守将见楚军此举意欲扰乱军心,立刻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向下射来。
喊话的楚军有着盾牌挡着,见对方不听,后退回来。
“大将军,真是硬气的很,到了这时,还能硬挺着不降,真是一群不怕死!”樊流海的帐下,有人说着。
樊流海冷笑的说着:“徐州现在几乎尽归我军掌握,只剩下这一座大郡了,就是强攻也要在年前攻下此城,单是不怕死就可以了,还需要大军干什么?”
“诺!”群将应声。
下午,鼓声吹响,顿时楚军潮水一样推着土龙车前进。
这是列车一样的车架,每段十米左右,进行连接,上面铺着厚稻草和土层,箭落下去,多半无效,而人在下面通行,背着沙袋一袋袋抛出。
这种新式车架,连泼油和金汁都不怕,只怕巨石砸下。
而城上的守军,在一声号令下,将巨石檑木暴雨一样倾倒下去,这倾泻下去,就淹没了一片汹涌澎湃的人潮,响起了惨烈的声音。
任由一波波巨石檑木滚下,土龙车不时被砸破,里面的楚军发出惨叫,血和火焚烧着,扶摇直上,充斥在城前。
“轰!”,又一土龙车被砸坏,露出了里面的人,顿时一锅滚油而下,下面顿时一片蒸腾和惨叫,又燃烧了起来。
又一波攻势海潮一样的退却下去。
但是可以看见,护城河已经填上了三分之一。
自城上看去,城外密密麻麻全是军队,一个又一个方阵是整装待发的士兵,在一箭外,直接有着士兵清理着战场,将伤兵收了回去。
“轰,轰!”战鼓的震响又开始着,叩动着整个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弦,又一批军队潮水一样的扑上去。
这时,一直阴着的天空,终再也憋不住了,落下雪花。
积攒了数日的阴沉,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大片大片的雪花,鹅毛一样飘扬而下,没用多长时间,地面上已是铺上了厚厚一层白雪,两军上下,都落了一层白雪,战马打着响鼻,抖落着身上的雪花。
寒冷的风,透骨一般,让人针扎般的疼。
十二月的天气,本就寒冷,如今满是大雪,更是滴水成冰,地面上的血迹,都已是结成了冰,被白雪覆盖。
伤兵倒在地上,若是不及时救治,很快便会陷入昏迷。
就算这样,土龙车还在继续,疯狂的填补着护城河,开辟出了道路。
“大将军,已经有三条填上了护城河,直达城墙了。”
“命令,多处同时挖坑,但现在被雷霆车轰着有裂缝处集中陶雷,炸开城墙。”樊流海命令的说着。
单是火药,炸不开大城的城墙,但是集中火力炸已经被雷霆车砸的充满裂纹的城墙,却是可能炸开。
“是!”
立刻传下命令,战场上厮杀还在继续。
半个小时后,突然之间“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就在这一瞬间,战场上所有人都看了上去。
只见一处高墙,终于承受不住,在漫天沙尘碎石中,徐徐倒下,露出了一片宽五六米的缺口。
“城破了!”城外兵力四万有余的楚军,一齐喝采,士气大增。
“攻城!”樊流海发出了号令,顿时,按照计划,一波波方阵,潮水一样涌了过去,虽然里面的赵家兵,拚死顽抗,阻挡从缺口涌入楚军,但是大势已去。
“传令下去,各军肃清城中敌人,还有清剿余孽时,能不扰民尽量莫要扰民。”
“十五日了,终于在新年前打下了徐州了。”雪片片下着,樊流海心中一片沉静,远处的杀声似乎听不见了。
王上下旨催促,虽未明说定要在年前攻下徐州,但话中却是此意。
想到自己接到的胡人入侵中原的情报,以及王上可能在新年称帝的消息,樊流海心里很明白王上心情。
现在打下了徐州,这就是对王上称帝最好的礼物!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徐州平(下)
豫州
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一辆样式普通马车,从寻常的宅院内行出来。
宅院所在的街道,地处偏僻,行人不多,即便有也多是匆匆而过。
这样一辆马车的出入,根本不会让人注目。
赶车的车夫,是个看起来很憨实的中年人,四十来岁,穿的很厚实,一张平凡的脸庞,不笑也透着和善,论其容貌,却是属于扔到人堆里,未必能认的出来的类型。
所赶的这辆马车,车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里面。
随着一声吆喝,长长的鞭子高高扬起,带着脆响“啪”的落下来,顿时拉车的两匹枣红马嘶鸣着,向着前面猛地冲去。
马车却依旧行的平稳,这车夫还是颇有些本事。
出了这条人迹罕至的街道,这辆马车又继续拐向前面的岔道口,在这条路上,行出至少半个时辰,到了距离内城最近的一条大街。
再向前,不到五里是内城,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现在虽被楚军占了,依旧是官员歇息暂住之地,出入需要令牌,寻常百姓难以靠近。
在这条街道靠里的一座大宅前,这辆马车终是停了下来,车夫向后微靠,冲着车里面说:“大人,地方到了。”
话音一落,里面便传来细微声响,没过多久,车门里,被里面人轻轻推开了。
一个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车夫将马车停下之后,就站到了一旁,见到男子下车,忙过去搀扶着。
下来的男子,年纪也就在三十岁左右,容貌普通,穿着低调,衣裳质地虽好,却令人难以在第一时间辨别出此人身份。
此人抬头看看眼前的大宅,转身和车夫低声说了句,车夫点点头,步上石阶,开始叩打门扉。
不一会,里面便传来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外面的二人。
“请问,两位找谁?”这人说话的口气,还算客气,只是并不谦卑,看气质模样,也不像是做下人,一双眼睛扫过来,锐利的让人几乎招架不住。
来人却似乎并不奇怪,让车夫退到一旁,迈步走了过去,只是将手中的一样东西,给仆人看了一下,台阶上站着的仆人脸色顿时一变,这次终是露出一丝笑容来,甚至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车夫自是在外面候着,身着锦服的男子步上台阶,跟随着仆人向里走去。
大门在他走进之后,轻轻关上。
到了里面,这人进去,微微行礼:“千户大人!”
“徐大人不必多礼。”里面是一个中年人,他淡淡的说着:“有什么情报要徐大人亲自来?”
正副千户之间,不必行大礼。
“大人,徐州平了。”徐副千户施完礼,说着。
“哦?快用快船把消息发到龙舟上!”这中年人果是动容,立刻说着。
十二月,寒冷,水上更是如此。
不过南方江面,水尚未结冰,只是蒙蒙水气在水面弥漫着,并不防碍船只通行。
因走水路需要几日路程,在第一天在船舱一整天,上船后的第二日,王弘毅走出船舱在甲板上透透气。
周围有着雾气,不浓重,王弘毅立在船头,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一个人望着远方。
所在是龙舟,长20丈,舰上有五层楼,高三十米,可容纳士兵五百人,再容内侍侍女一百人,载人总计六百,船上还能开圃种花种菜,和水上宫殿一样,甚至连朝拜大礼的殿堂都有。
最上层有正殿和内殿。
王弘毅对造船不懂,但是也清楚现在这船的工艺,已经达到了古典的极限,就算不及明朝时去南洋的宝船,也差距不大了,只是这种龙舟豪华是豪华了,却速度很慢,不过贵在平稳。
两岸的风景,在这情况下,水墨画一样淡雅,却并不真实。
王弘毅觉得,自己是站在万里江山图中,浏览其间,却难入其境。
“王上,天气寒冷,还是回去吧。”见王弘毅在外面站的久了,有内侍过来,小心翼翼劝的说着。
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回去吧。”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仔细的想一想,思索一下。
王弘毅居住在五层上,这是中心区域。
下面第四层,本是妃子居住地,现在此处地域成了随驾的大臣暂住之地,唯在通向五层的入口处房中,居住着侍卫。
第三层是内侍太监的居所。
此时,在五层楼前,就有侍卫在来回巡视着。
两个手提着食盒的内侍,在这处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还是老规矩,将食盒打开吧。”因是熟人,一个侍卫直接说着,后面有个医师,和试食者都准备者。
对食盒检查了一番,发现无甚问题,这才放人进去。
顺门进去,里面装饰的并不太奢侈,但是威严简洁,内侍手提的食盒,再次被里面的人接过,经过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