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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边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的檀木桌上放着一座暖玉观音,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步摇。
郑俨身着一身雪白的狐裘站在桌边,修长白皙的手正拿起玉观音,柔美的眸子满是惊奇,声音清雅悦耳,“这玉观音触手升温,可真是好物件,太后可得好生供着。”
刘腾尖着嗓子叫了一声皇上驾到,顿时站在两旁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行礼,郑俨一惊,连忙收回手,行礼后的快速退到屏风后面。
太后抬眸看向走过来的元诩,招了招手,“过来,你瞧瞧这些都是那些姑娘们呈上来的朝贺礼,多新鲜啊。”
元诩眼眸忽明忽暗的看了一眼屏风后好看的人影,眉头紧蹙,先帝在世时,皇宫时有母后圈养面首的传闻,他一直不相信,但自先帝死后,这位名叫郑俨的面首便时常出现在他视线中,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紫禁城,胡太后恍若未闻,但他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母后,郑俨”
胡太后笑容微凝,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哀家不是跟你说过吗?哀家的事你不要管,是不是哀家今日生辰,你也要惹哀家心中不快啊?”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胡太后又恢复笑意,拍了拍身旁的凳子,“你猜猜,这群姑娘中谁献的朝贺礼最特别?”
元诩看了一眼胡太后手中的夜明珠手串,坐下道:“这是谁贡送的?夜明珠本就稀有,像这样大小一致,颗颗光洁的朕都是头一回见,上面还用铭文刻着心经,最得母后的性子,应该当属此物吧。”
元诩很自信,但胡太后却神秘的摇了摇头,
孝真笑着说,“皇上,这是怀玉小姐送的,就是尔朱将军的大女儿,洛阳第一美人。”
元诩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顺手从胡太后手中将手串接了过来放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睛看上面极小的一排字。
胡太后不留痕迹的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满意的扬起嘴角,尔朱荣就像是一匹不受控制的狼,野心勃勃,牙爪锋利,在香山时,怀玉的手段她也亲眼瞧过,既然尔朱荣不能为她所用,那他的女儿自然也不要留在身边的好,免得以后前朝后宫两面夹击,恐有腹背受敌之局。
孝真道:“皇上要不再猜猜。”
元诩浅笑:“朕猜不出,母后直说吧。”
胡太后饶有兴趣道:“哀家每年生辰,满朝文武皆送网罗天下的奇珍异宝入宫,但今年却有不同,尔朱府的那位三小姐,居然不肯给。”
元诩眼眸一亮,忽然想起御花园那抹娇俏的身影,将手串放在桌上,“不肯?”
“是啊,不肯。”刘腾这时开口,笑意盈盈道:“奴才问那位三小姐讨要了好几次,她非说要当着太后的面亲自给,怎么都不肯松口,着实让奴才吓了一跳。”
元诩笑了笑,“叫你们这么一说,朕也开始期待了,难怪子攸会对这位三小姐另眼相看,原来她也是一位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两人倒是般配的紧。”
胡太后一愣,眼眸暗了下去,“子攸看上了尔朱家三小姐?”
元诩只看到才子佳人,天生良配,胡太后却看到了觊觎皇位城府极深的王爷跟野心勃勃权倾朝野的大臣,两人强强联手的危机
第8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哪位不按常理出牌了?”纯净高亢的男音忽然响起,众人抬眸朝外看去,只见元子攸穿着一身褐红色胸口绣着麒麟戏绣球图裘衫,领口袖口都用暖和的兽毛包裹着,檐式披肩衬得他高大威武,器宇轩昂,手中托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笼子,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面容和蔼柔丽的女子拿着帕子捂唇轻咳,淡雅的水蓝色棉服衬得她清新丽雅,雍容华贵,两人同时抬腿迈过高高门槛。
元诩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与母后说起你呢,你们便来了。”
“该不会又在讲我坏话吧。”
抬眸,四目相对,李媛华脚步微微一滞,胡太后眉头轻挑,低语了一句,她怎么来了
李媛华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微笑,浑身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生元子攸当日,丈夫元勰奉旨入宫,被高肇跟宣武帝联手构陷,赐毒酒一杯,出门时活生生的丈夫,回来时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抱着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子跪在棺材前,内心充斥着无尽的痛苦与悲伤,对天怒道,杀人者必遭报应。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但她心中的仇恨却没有减少半分,人们常说伤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忘却麻木,但她却觉得,那是爱的还不够深,恨得还不够彻底
宫女太监们纷纷下跪请安,声势浩大的场面让李媛华从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元子攸随意摆了摆手,众人谢恩起身。
元子攸在胡太后跟元诩面前跪下行礼,笑意盈盈道:“子攸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容颜不老,艳冠青史,永远活得犹如少女一般滋润美丽。”
李媛华也紧随着跪下,恭敬道:“恭祝太后身体安康,福寿绵绵。”
“瞧瞧子攸这孩子嘴多甜啊。”胡太后撤下眼底的防备,站起身走到李媛华面前,亲自搀扶,亲和道:“快些起来,彭城王妃这些年身子不好一直极少进宫,今日居然为了承华的生辰来这坤宁宫,真叫人心中欢喜。”
论辈分,元勰是孝文帝之弟,也就是宣武帝的叔父,胡承华虽位列太后,但在叔母李媛华面前,还得自称闺名,这是规矩。
“太后说笑了,太后的生辰媛华怎敢不来。”李媛华不留神色的将手从胡太后手中缩回。胡太后眼底一暗,收回手,转身坐下并让刘腾赐坐,整个过程始终保持着疏离的笑容,但眼底却只有阴寒之色。
李媛华立即要谢恩,但身子刚刚弯下,便被元子攸拦住了,“都是一家人,母亲不用在意这些虚礼,若按辈分,皇上还是我侄儿呢,可我什么时候跟他讲究过这些。”
“不可胡言。”李媛华恪守规矩,一板一眼,所以有句话元子攸也没敢再母亲面前说,结拜三兄弟,他还自认大哥呢
“王妃不必多礼。”元诩对这位极少见面的彭城王妃十分和善,转过头看向元子攸,被他手中拿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你这是何物?”
众人都瞧过去,只见红布盖得严严实实,神秘至极。
元子攸拍了拍红布里的东西,得意的挑眉,“这可是我跟母亲花了数月功夫才准备好的朝贺礼,保管比大殿里任何东西都要奇特百倍。”
奇特二字,引得元诩跟胡太后相视一笑。
“看来今年这最奇之称,还真是吃香了,人人都来争一争。”
“此话何解?”
刘腾将刚刚议论的事一一道出,元子攸听完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元诩,见他满目悦色,悬在心中的那根弦松了下来,勾唇一笑道:“那本王是赢定了。”
说完,用力一掀,金丝鸟笼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里面关着一只彩色鹦鹉。
被孝真抱在怀里的波斯猫蓝色的眼球一动不动的瞧着它,很想跳下地,但李媛华素来不喜欢猫,孝真便不敢松手任由它下去撒野。
鹦鹉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坐在高位的胡太后,胡太后身后有一扇窗户,因为屋中烧着碳火,奴才们怕熏着主子,所以打开了窗户,刺眼的阳光从胡太后背后透进来,鹦鹉翠绿的嘴巴开合,像人一样说话,“太亮了,太亮了!快把窗户关上。”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觉得新鲜极了,纷纷偷偷瞧上几眼。
连胡太后也吃了一惊,扶着檀香木桌子微微起身,好奇道:“这小玩意竟能与人一般说话?”
“你这是上哪弄来的?会学人说话的鹦鹉朕见过不少,但主动开口的却实在难得。”元诩也走到跟前观摩,鹦鹉脑袋左右晃动,呆呆的模样既讨人喜欢。
众人都沉浸在惊喜之中,唯独李媛华拿着帕子的手紧紧攥着,紧张到冷汗直发。
元子攸从小在黑暗的政治斗争中长大,他每走一步都经过精心的计算,也许现在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在很久很久以后,却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元子攸笑的桃花眼微眯,拿出一把碎玉米放在手心喂它,“这可是我亲自去西域买的最好的凰头鹦鹉,羽毛鲜艳淬亮,可食粗粮谷物,智力超群,经过我跟母亲精心调教,已经会说许多话了,不似民间那些只会重复别人说话的无趣小物。”
元诩伸出手指逗了逗它,小家伙有些怕生,立马躲得远远的,警惕的小眼神打量着元诩。
元诩扬唇一笑,“你真是有心了,朕还以为你又要送一些珠宝进宫”
“珠宝值钱!可以卖很多钱!”元诩话还未说完,鹦鹉忽然抢着开口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胡太后欢喜不已,对孝真道,“快拿过来,让哀家瞧瞧。”
元子攸喂食的动作一顿,孝真走到跟前取走,并拿了一根孔雀羽毛贡胡太后挑逗,望着它上蹿下跳的模样,胡太后哪里还记得什么夜明珠手串,满眼只有面前这只活泼的鹦鹉,元子攸缓缓张开手,手心里的碎玉米顺着手纹缓缓流进桌上的青花瓷碗中,深邃的眼眸闪动着诡异的光泽。
李媛华咳嗽了几声,元子攸眼眸一暗,取出帕子擦了擦手,对元诩弓手道:“母亲该服药了,子攸跟母亲先行告退,等会宴会上再叙。”
元诩点了点头,交代刘腾好生照顾,胡太后则被鹦鹉吸引了目光,没有任何回应。
出了坤宁宫大门李媛华长长松了一口气,望着紫禁城头顶的这片天,虽湛蓝澄清,但远方却有一处乌云徐徐而来,大有压顶之势,叹道:“该变天了,子攸,你说”
在原地转过身,见儿子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媛华蹙眉,“可是计划安排的不够详细?”
筹备了三月有余,应该不会有出现任何差池。
元子攸摇了摇头,李媛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
不肯献礼
元子攸脑海中不断思考这四个字将会给淳儿带来的可怕后果,匆匆道了一句还有事要去做,让刘腾好生照顾母亲,便转身离开了。
李媛华看着儿子的背影,眉宇间满是担忧,刘腾极为玲珑,垂目牵引道:“彭城王妃放心,长乐王性子野惯了,不管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怪罪的,王妃不必担心,还是虽奴才去德喜殿歇息吧,这里风太大了。”
“有劳公公了。”李媛华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元子攸的身影才走进屋中。
褚秀阁。
“你们都听说了吗?长乐王来了正站在大门口呢,我们快去瞧瞧。”头戴红花的少女激动的拉着姐妹出门。
“听说长乐王长相俊美,为人和善做事周到,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
“是吗?我们快去看看,快点!”
无功而返的怀玉与英娥一走进院中便听见众人议论纷纷,兴奋的朝大门赶去,心里没来由的一冷。
怀玉看出她心思,止步道:“不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人家又不是来看我的。”英娥紧紧咬着下嘴唇,不甘心道:“我对他痴心一片,他却将我视为草芥,真不知尔朱淳到底对这些男人使了什么迷魂汤,将一个个迷得魂不守舍的,萧烈如此,天光如此,连长乐王跟皇上亦是如此”
怀玉心一紧,左右查看,蹙眉道,“大姐,怎么没有瞧见尔朱淳的身影。”
“那死丫头现在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想到刚刚淳儿那副可怕的样子,她还有些心有余悸,“我们可得多提防着些,免得在阴沟里翻了船。”
房中,淳儿悠闲的茗茶赏花,楚歌气呼呼道:“二小姐真是欺人太甚了,若不是她派秋叶挑断了龙爪,以小姐的手艺肯定能艳压群芳,好好的香枕就这么被糟蹋了,还连累我们被祺贵人为难,我这心里真是气不过!”
“艳压群芳太夸张了,宫中绣娘的手艺哪个不比我好。”淳儿忍俊不禁,淡淡道:“就算香枕送上去,也不过是在太后面前班门弄斧罢了,她顶多看一眼说几句夸奖的话,然后随便给一点恩赐便打发了,根本不会引起多大轰动的。”
“可道理不是这么讲的啊!小姐,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难道就任由她们这么一直欺负吗?”
“生气没用,得动脑子才行,怀玉英娥跟北乡几次三番加害与我与母亲,这笔账我迟早要算的,但不是现在。”淳儿眼眸中散发着清冷冷的光泽,冷笑道:“好戏得慢慢看,才有意思,别着急。”
“啊,啊!”
英娥从褐红色的大箱子里取出献舞时要穿的云衫,抓着衣服肩膀处一抖,一个很深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