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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叶!展风!”悬月趴在崖边嘶喊道,却只见两道身影直往下坠,落入了下方奔腾的水中。
身后的刀剑交融声已停止,连同那些黑衣人一起,血腥味开始蔓延开来,融入风中。她跪在悬崖边,白色的衣袍染着血在风中飘舞着,她的黑发也在风中散开,随着风杂乱地飞舞着,而她的眼,仍死死地盯着下方,下方浪水滚滚,却无人冒头
窗外一群鸟儿扑打着翅膀飞过,屋内重楼停下了墨笔,偏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正等着他的批示的洛淮不解地也看向窗外,却只瞧见几片缓缓飘落的羽毛。
重楼拧紧了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连他也不清楚,那股突然袭上心头的不安是什么?
洛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甩开折扇冷哼道:“明明放心不下,还要让她去,简直是自作孽!”
重楼好似未闻,起身度至窗口,伸出一手,接住飘下的羽毛,那羽毛皎白又夹杂了丝丝的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地颤抖着。手指缩紧,将那根羽毛固在掌心,心却仍是失律的跳动着,带着不安。
第44章()
她的脚下万丈深渊,浪涛滚滚,并未因吞噬了两个人的生命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她一再深呼吸,胸口怒意依旧汹涌滔天,面上杀戮之色愈加浓厚,似是狠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她猛地抽回神,抽剑转身,箭一样凌厉的眼神刺得来人惊恐地连连后退。
“翁主”那人极力保持着声调的平稳,却仍有着些微的颤抖。
悬月知道自己的模样想在恐怕是连鬼魅也惧上三分,轻叹了口气,收了剑,偏过了颊,缓缓看向前方,是一片难以想象的红,一片她久违的红。她已经多年未见到的修罗场,再次血淋淋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前一刻还在她面前欢闹着的人啊,如今却只剩破败的躯体,倒在了这荒野之上,汩汩流出的血,顺着泥缝蔓延开来,刺痛着她的眼。
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问道:“伤亡是多少?”
“过半。”
她不由紧握住拳,臂上本被血块止住的伤口又迸裂了开来,鲜红的血沿着她的手臂,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
“翁主你的伤”那人慌了手脚,七手八脚地扯下衣摆为她包扎。
悬月无动于衷地任他捆紧着伤口,眼瞳越发的冰冷。“粮车”
“安然无恙。”
悬月抬起头,上头日头正烈,压抑不住的无力感从心的最深处涌了出来。他们要的是她的命,她尚且活着,却有了数十的人提前给她陪了葬。
“清点一下伤亡的人数将死去的好好安葬一下,受了伤的结队返回帝都没受伤的愿意的话,就继续跟我往前走吧!”
“那,展护卫和葵姑娘呢?”
悬月深吸了口气,旋身再望向那令人头晕目眩地深渊,喃喃道:“他们会活着的。”是在欺骗自己,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希望。
末夏的午后,仍是炎日漫漫,昏热又无一丝凉风。
这样的气候实在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洛淮是例外,在刚踢掉西宫几个倚仗着祖上功绩而有恃无恐的大蛀虫后,心情好的想哼歌。
他本还在为这段时间来重楼的接连被贬而冷汗直冒,倒没想到那人是伴猪吃老虎,旁人以为他被西宫的大老扯了后退,载了个大跟头,他却是借了尉辰的手一举肃清了西宫长年积累下来的弊玻
想到尉辰知道自己一手排的好棋,还未过半局就被重楼拆得不见原样,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热成这样,你倒还有几分好心情。”
洛淮懒懒地抬了眼,看向殿门口的来人,眉头一锁,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今儿个还真是吹了股歪风,竟然把你吹了过来。”他掀了掀眉,冷哼了声。
还没进门就被呛了一鼻子灰的花樊篱脾气甚好地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
洛淮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花樊篱的笑容了。
儿时那段被众人忽视,被兄弟欺侮的日子里,只有身为濯雨伴读的花樊篱会在濯雨转身离去的时候,偷偷留了下来,取出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着满脸的泪。
多年前唯一的挚友,多年后选择了与他完全相反的路,他选择了追随重楼,花樊篱选择了濯雨,从此就不在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濯雨让你来的?”虽是想不到理由,但能让早已与他分道扬镳的花樊篱再次出马跑一趟的,也只有濯雨了。
花樊篱含笑地摇手,“我只是伴一人而来。”他欠了欠身,退开一步,露出身后的南陵。
那少年着着水绿长衫,浓绿色的龙纹锦带圈住了他纤细的腰身,在灼热的日头下,是难得的清爽。
墨色眸,芙蓉面,曾经爱哭鼻子的少年,如今已抽长了身量,成为了与他敌对的年轻朝臣。
南陵跨过门槛,走至他的面前,稍仰起了脸,勾唇一笑。
那笑似濯雨。
洛淮再度拧起了眉,退后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扯了扯唇道:“今儿我这里还真是热闹。”连这个自恃甚高,压根儿瞧不起他出身的弟弟都来转转了。
南陵淡笑着走近了一步,“我也不过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而已。”
“什么事?”他见他嘴唇轻动,声音压得极低,使得他没有听清,遂压低了身子,主动凑耳过去聆听。
毫无防备之下,一丝冰凉和着微微的刺痛自胸口泛起。他低了头,就见一把匕首割破了他的衣襟抵在了他的胸口,尖利的刀锋已经稍稍割破了他的皮肉,有着丝丝的血染上了那浅色的布料。
“你要弑兄?”洛淮握紧他的手腕,不让他得以把这把刀捅进胸口。
他没想到,他们兄弟间的血缘已经单薄到这个地步了。
“这只是下下之策。”左手拍开他的胸膛,南陵退后了一步,收起那把小巧的匕首,“如若你再阻拦三哥,这就是下常”
洛淮咬牙道:“我何时阻碍了他?”他们兄弟各自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彼此争斗,却也从不干涉对方想做的事。
“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阻碍。”看着他顿时睁大的眼,南陵好心地提供答案,“他做事处处都在顾忌着你。像这次,如果不是他先一步暗示了阿月,即使阿月有心帮忙,她得到这个消息也只会是在圣旨颁下之后。我知道四哥神通广大,可他终是个人,只要他人不在宫中,总会被我找到漏洞。”
跟随在濯雨身边多年,学着也看着,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可是,在重楼接下主位后,他反倒缓下了脚步,不曾主动出手对付东宫或西宫,只是僵持在三宫鼎立的局面里。
在濯雨那双偶尔出神的眼里,他看到了,他那份淡得不易察觉的牵挂。
他曾经也有些疑惑。他未曾见过濯雨对洛淮的好,记得的只有儿时经常心血来潮的捉弄。现在想来,若不是真的放上了心,依濯雨的品性,他是连恶作剧也不屑去做的。
“再做一次选择吧。”南陵轻笑着上前搭上他的肩膀。
“王爷。”奉命赶来找寻洛淮的春梨,刚踏进白合宫就嗅闻到空气里那丝诡秘的气息,还有盘旋在洛淮面容上久久的镇静和茫然。
南陵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春梨一眼,再回头,勾着洛淮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道:“你和阿月不过都是四哥手里的棋子罢了。”放开了手,满意地看见那人面色复杂起来,浅笑着带着花樊篱离开了白合宫。
待两人走远,春梨才进了屋,看着洛淮有些苍白的脸,担心地问:“王爷,你没事吧?”
洛淮回了神,淡道:“没事,怎么,四哥找我?”
春梨福了福身,道:“翁主,出事了。”
第45章()
“翁主出事了。”
匆匆赶到紫宸宫的洛淮,未及缓口气,就一掌拍开了藏冬殿的大门,惊飞了停在那人指上的鸟儿。
洛淮一眼便认出那是悬月喂养的黄鹂鸟,一只极通灵性的鸟儿,不需精致的牢笼,即使飞得再高再远,也一样会回到主人的身边。
“来了?”重楼半侧过身,精致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明白他的四哥。
他以为悬月对四哥极其重要,毕竟在霁阳离世多年的现在,她是唯一被允许碰触他心灵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却又不是那样。
他想起南陵的话,他和悬月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身份,既然当初选择了追随,就会尽力为他的愿望开道铺路。只是,现在,这份认定又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暗骂自己竟然因为老八几句话就动摇了心志。再抬头,就见那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一双黑眸深邃依旧,却隐隐带了些陌生的红。
“悬月怎么样了?”
重楼淡淡一笑,垂眼饮尽杯中热茶,又望向云霄深处。
“队伍在距明郭还有十日路程是遇袭的。伤亡惨重。葵叶和展风目前下落不明。”
“四哥!”他低呼一声,重楼却是摇了摇头。
“老六,我可以相信你吗?”他来到了他的面前,按住他的肩头,视线在他的面前兜转了一圈后落定在他的身上。
洛淮猛然想起,适才匆匆忙忙的,是连衣服都没有换。而他的衣襟口还破着,连带着心口,被南陵烙了一个难以忽视的印记。
他觉得,重楼早已知道了一切。
他有些心虚地望入那人的眼,浓黑依旧,刚才的一点红似乎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洛淮,我一直是相信你的。”重楼依旧轻浅的笑着,冰凉的手握住他的,将一枚小小的印玺塞如他的手心。
“四哥,这是”他的眼瞳陡地放大,几乎不敢相信重楼就这样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还在知道了他的动摇之后。
“我必须要走了。此次明郭一事是必须我出面才能有个了结的。西宫暂时交给你,我放心。”
洛淮怔看着掌心方寸之间却有着千鼎之重的主位印玺,良久紧紧一握,抬头看向他说:“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这样的重楼才是以往那个骄傲又任性、做事从不顾虑后果的四皇子,那个他最崇拜的四哥!
重楼会心一笑,再拍了拍他的肩头,绕过他,大步走向宫门。
洛淮呆怔了会,再追出去,已只见一骑轻骑绝尘而去。
往前的路越发难走了起来。
徒步走了许久的悬月再挨不住磨人的累,终于停下了脚步,倚者着道旁的树干稍作休息。
眺望远方,这条曲折的小路蜿蜒向前,似是遥无尽头。这样的路,她一个手不提物又有功夫底子的人都走的疲惫,何况那些还要推着千斤粮车的侍卫呢?
她回头看去,果见一行人,衣衫尽湿,面色倦色难掩。
“今天就在这扎营吧!”她提议道。
“可是,翁主,前方不到半日路程就可抵达明郭了,何不再加紧赶一下?深山野林的,实在不适合翁主露宿啊!”
“没关系,休息吧。”说罢,悬月径自在不远处一块突起的土桩上坐了下来。
见她主意已定,几个侍卫也不好违抗,索性拾了些柴火就地歇下,生起了橙红的篝火,照亮了这方已经变得黝暗的森林。
闲暇无事的悬月取出了腰间的玉笛,借着火光,小心擦拭着这位伴了她好几年的老朋友。经历了多年,虽无多少打斗,上头却也有了许多擦痕。
她还记得当年,重楼将它送给自己的情形,还记得当年,她在廊檐下吹奏,重楼在屋内看书,霁阳托腮聆听,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是,如今,玉笛新色不再,故人已逝,徒留下一怀感慨,而造成这番局面的元凶,她已经找到,但是,她又该如何去做?即使她是个御封的翁主,但她依旧只是皇城中万千红粉中的一人,纵使她可能是传说中的神女,但她事实上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又可以做些什么?
霁阳啊,她终忍不住抱笛感叹。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打断了她的沉思。悬月看了眼那只手上的干粮,又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是那个给她包扎伤口的侍卫。
那人被她看得有些紧张起来,手无措地抓起了发,黝黑的脸微微泛着红,“属下唐突了。这个只是杂粮到了明郭就会好了”
悬月伸手接过干粮,打断他的语无伦次,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你是?”
“属下是紫军刘将军支下的校尉,童泽,同时也是这次护卫队的队长。”他挺胸答道,言语间有着无限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