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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大了眼,就见那人横过了臂膀,将身边娇怜如花的人儿揽进了怀里,修长的手轻抚着怀中人儿一头顺亮的发丝。他的眼虽是半垂着,却难掩眸中的柔色,那是惟有面对情人才有的温柔,温柔到几乎让身为旁观者的她都要醉了。
只是,这是不对的。静美人虽为帝王舍弃,名义上却依旧是他的母妃,他这样是。
她不禁捂唇倒退了两步,惊动了身后的树丛枝桠。
濯雨的笑容刹时敛去,凤眼里的柔情顿成了凛冽的杀气。
“水潋!”他冷声唤道,展臂将怀中的静美人护至身后。
一道黑影自他身后迅速窜出,夹着一道银光直向悬月藏身地逼去。
他的动作极快,在悬月准备迎击时,那道寒光以刺向她的喉间,让她只来得及侧头避开,却被削去了一截青丝。
他手腕一翻,再次向她挥来,悬月抽出玉笛挡住他的攻势,趁势跃出了那狭小的空间,抽出鸣动着的“流星”护在身前。
“悬月?”濯雨望着面前雪白的身影,初是一阵错愕,未有多时,嘴角浅勾,已是盈上了往日那般危险的笑容悬月自是明白他不打算放过自己。
也许他们曾一同悲伤,也曾一起痛苦,但终究,她是他的敌人。更何况,私通后妃是死罪,而她不足以让他用性命来赌这一次。
只怕这就是那人千方百计将她引到这里的目的!
以他的身手,明明可以做到全身而退,却露了形迹,只为让她撞见这一幕,借了濯雨的手除去她,也许还可以让重楼因她的死而与濯雨刀剑相向。
“还真是难为老四了,千方百计地想要保住你,结果却还是迟了一步。”濯雨耸了耸肩,道:“也好,至少在我手上,你是不会太痛苦的。”
“可是,我还不能死。”她淡笑,旋身看向身后那面无表情的男子他的手里也是一把软剑,正借着他的内劲微微颤动,拍打着周围的空气,是一片低低的嗡声。
“濯雨,不要。”静美人小声企求道。
“没事的,怕的话,就闭上眼。”濯雨柔声道,修长的掌轻拂上她的眼,再不离开。
悬月一振,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濯雨。
濯雨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他从介意利用身边的任何资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介意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心。而这个从不介意旁人眼色的濯雨竟然介意让一个女子亲见血腥。
她一直都相信活在这个宫里的人都是被命运摆布着,每个人心中都有说不出的苦,这份苦驱逐着他们追求权利、地位,好填补自己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就像重楼是为了霁阳,尉辰是为了他那连名字都不被知道的生母,而濯雨,为的也只不过是面前的一朵白花。
这样的人何错之有?
思及此,她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任水潋那把冰凉的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濯雨没想到她居然没有反抗!
他有些恼怒地看向她,她回给他的却是一双金灿的眼眸,没有恐惧,没有绝望,而是镇静。
他讨厌她的镇静,讨厌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以那种深幽的眼神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动手?”
悬月淡淡一笑,却是不语。
“濯雨。”静美人拉开那双覆在自己眼上的手,“放了她好不好?我相信她不会说出去的。”
她是过于单纯,还是过于虚伪?
悬月不禁觉得诧异,诧异着这宫里头还有着这样的人,可以全然相信着一个陌生人,甚至是托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可不相信她。”濯雨没好气地说道。
“我也不作保证。”悬月耸了耸肩。
“你”濯雨怒道,随即瞧见了她眼底的恶作剧,便敛去了所有的横眉竖目,笑着冲水潋道:“水潋,退下吧!我想,月妹妹是不会说出去了。”
悬月挑了挑眉,濯雨扬手丢给她一块玉牌:“这是契约。你不说出去,我允你一个要求。如何?”
不愧是步步缜密的赤王!
她微微一笑,收下玉牌,表示默许,倒退两步,飞身一跃,已脱离冷宫的范围。
“三爷,这”水潋无法理解主子突然的决定。
“老二、老四的实力都不可小觑。万一,是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得手的话,有她在,至少可以保住翡儿的一条命。”濯雨看入身侧静美人漫着水气的眼,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还会替他保住一条血脉。
第74章()
刚入冬的天却已经是刺骨的冷,她紧了紧肩头的白裘,看着前头为自己领路的小厮,衣着远没有她的厚实,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地向冻红的两手呵着气。
“翁主,到了。”两人停步在含元殿门口,那宫人侧了侧身,让出前头的道。
悬月略颔首,走了两步后又停下,再望向那人瑟缩的身子,道:“上紫宸宫葵叶女官那领几件厚点的袄子,就说是我的意思,懂了吗?”
小厮感激涕零,一拜再拜。
她面色依旧冷淡,扬了扬手,挥退那人,入了内殿,就见龙帝半倚着暖塌,双目半阖,似睡未睡,垂下塌沿的手里还捏着一本奏折。
“圣父金安。”她垂了眼,福身道。
龙帝却是久久未应,似是真睡着了。她也未起,就那么半蹲着身子。
一旁的高全见着,小声道:“翁主,圣上怕是睡着了,您还是先起吧。”
悬月眼未抬,笑已起。
那人究竟是睡了没,其实也不是独有他自己清楚而已。
未几,果见龙帝悠悠张眼,看似沉睡初醒,眸中之色却甚是厉害,陡得扫向高全,就如两把利剑毫不收力地刺了进去。
“奴才该死。”高全连忙跪伏在地,背脊涔涔地冒着冷汗。
“圣父莫气,高总管也是怕月儿等累了。”她轻轻一笑,再度福下身子。
“哼,这些奴才捧奉主子的本事倒是一日比一日厉害,这倒没见他们去疼惜下头的人。”
悬月抿唇浅笑,知他是听见自己适才在殿门口的话了。只是他这话是否真为外头那些人不平,这次怕是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外头官场你拥我护,后宫内廷也好不到哪去。往往有些好处,多是进了那些品阶高一些的宫人口袋里,那些做做杂役的,日子只是更苦罢了。肥了荷包的,又岂只高全一人而已?
“奴才知错了。奴才该死。”高全一再叩头,叩得那额头都青了一片。
“知错就好,下去把那些该分的都分下去。”
“奴才明白。”高全再叩头,才怯怯地起了身,小步地退出了内殿。
一时,殿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盆里头的火烧着碳,时而发出“噼啪”的响声。
龙帝坐起了身子,抬头抚着喉头清了清嗓子。悬月会意,取下炉头上一直暖着的茶水,倒下一杯,又轻轻吹开水面浮着的茶沫子,这才奉至龙帝的面前。
“圣父用茶。”
龙帝托袖接过,浅啜一口,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还是月儿你贴心埃朕的那些公主,多是娇气任性,关心的也就自己一个。”
悬月知他话题又绕到刚才那事上头了,却不明白一再提起的用意,只是笑道:“圣父过赞了。月儿也是过来人,吃过那些苦,当年若不是四哥相救,如今至多过得是衣不蔽体的生活。”
“你也是可怜。还好老四那孩子本就是个善心的主,打小就见不得外头那些小动物挨饿受冻,见着了就一定要拾回来照料着,最后一定会弄地满屋子都是,若不是他母后训着,只怕他会塞满整个皇宫。”龙帝说着说着便是朗声大笑。
悬月听着,想起那人时有的稚气行动,也是莞尔轻笑。回了神,却又见适才心情不错的龙帝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定定的两眼深沉如渊,给人以灭顶的恐惧感。
她心头一惊,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提到了火盆子,发出声响,惊醒了两人。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被自己踢挪了位的暖盆,再回眼,龙帝的目光已转为柔和。
“月儿啊,你今年也是年岁不小了吧?可有中意的人?”
悬月心头一紧,不敢多言,只道:“月儿是终身不嫁的。”
龙帝长叹了一口气,撩了袍起了身,走到她身边,压力顿生。
“女子,岂有不出嫁的道理?”
心头有不安之感节节生,她面色却是依然平静,只是交握在身前的手指彼此攥紧。
“今早,老四上朕这,要讨了你去。”
她霍然抬起了脸,看向龙帝,平静之象早已破裂,露出满面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当年她亲口允诺龙帝此生不嫁,尤其是他重楼,他是跪于门外,亲耳听到的。即使心中情难自禁,他也是万万不可能再向龙帝提起这事的,提了,她应,是欺君,两人都得死,不应,便是抗旨。
重楼不可能出招把她逼进死胡同的,除了
“他不要你了。”龙帝沉声道,毫不留情地道出她心中的猜测,“他知道朕不会再护着你,你已是他政权道路上的障碍。”
“不会的!”她尖声厉喊道,“不会的!不会的!”
世上只有一人决不会伤她,那人便是重楼。
那尖锐的喊声惊动了大批的侍卫,待众人涌入屋里,却只见龙帝面色铁一样的青,悬月重重地喘着气。
“月儿,你只有一种选择。”
她咬牙瞪向那和自己同色的衣袍,上头的九爪龙纹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转身,拨开身后的重重侍卫,奔出了殿,耳后有龙帝下召之声:“月翁主,违旨抗婚,忤逆御令。即日起,撤‘翁主’封号,贬为平民,流配郝崖。”
那声比耳旁留过的空气还冷,她却早已顾不上了。
翁主之名,锦衣玉食,本不就属于她,去了就去了,她顾得只是那突下这一手的人。
“砰”的一声,她大力推开藏冬殿的门,那人正立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束满是花苞的梅枝,见了她,初有喜色,但见她没着白裘的装扮和眼中流转的湿意,随即了然,收了那犹如昙花一现的笑容。
“为什么?”她急步上前,抓住他的双臂,碰落了他手里的花,撒了一地,落了一地,洁白的花苞在地上滚动着,就像滴滴的泪。
“为什么啊?”她摇着他,执意求出一个答案。
“月儿”他叹息着她眼中几乎崩溃,伸手想要抹去自她眼中滑下的泪,却终究知着不能心软,只得展臂把她塞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
“月儿,你走吧,出宫去,过你应该过的日子。”
“你不要我了?”
“我”他欲开口,颈侧却是一阵巨痛。
她,咬上了他的脖颈,如一头发了狂的母狮,狠狠的,咬了下去,破了皮,出了血,也不收口,只是一个劲地使着力,让他知道她受了多大的伤。
“月儿。”
他阖了眼,不推不拒,任她咬着,倒是恰好进屋的洛淮,惊见她牙下流下的红,连忙冲过去拉住她,却不敢用力,怕扯开那皮肉,只得好声说道:“月儿,你看清楚啊,他是四哥啊,你最珍惜的四哥啊,你怎么舍得伤他?”
她微怔,松了口,退出他的怀抱,却还是晚了,那道齿痕已深入皮肉,抹也抹不去,破了那白瓷一样脖颈的美感。
她眼瞳紧缩,却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后悔之色。
“我恨你。”她望着他,说道。
除去了银饰华服,悬月侧坐在床沿上,整理着行装,准备前往郝崖。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悬月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衣物,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有金杯玉器,有纱袍锦被,有着寻常女子最奢华的梦,但这里却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她走到柜前,拉开最后一层抽屉,里头有条纯白的白狐围领,有盏精致的莲花灯,有条金绣的黑帕。她摘下耳上摇晃的银月耳环和那把她从不离身的玉笛一起放了进去,而那把“流星”在在玉笛里待了数年后又缠回了她的胳臂,那冰冷的感觉让她有些陌生的颤抖了一下。
她拉了拉有些皱折的衣摆,空着双手,从容地打开了房门,迎向两旁的侍卫。
“走吧!”
悬月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那片开了朵朵白梅的梅花树。
花是无限好,只是,此别无期。
她淡淡笑了下,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着。
经过葵叶,葵叶正挣扎着要与她随行,却被展风死死地拦祝
“我进宫就是为了悬月,让我跟她一块去!”
悬月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头,继续往两仪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