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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明已是这般的熟悉,她却是轻易地忽略了。
“原来,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那么,你要杀了我吗?”那男子,粗布麻衣,却是难掩一身华贵。他扇动着如扇般的长睫,看了眼那冰凉如水的剑面,又抬了眼,看向她,也看入她的心。
那么,要杀了他吗?
以前的以前,她曾想过,如果龙帝要保护的是这个被藏起来的皇子,如果正是为了这个被藏起来的皇子,龙帝不惜借预言设计这场九龙夺嫡的棋局,那么就由她亲手斩断这条已被歪曲的命运之线,由她,来结束所有的一切。
可是,在她几乎要放弃的现在,她找到了,而她一直寻觅着的人却是他。
是这个男人,在她最孤单的时候,为她撑起了天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倚靠的肩膀,正是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有勇气走到了现在。
可是,她却必须杀了他。
只因为,他是所有纷争的开端。
“那么,你要杀了我吗?”
云雁落伸出两指夹住那薄如纸片的剑身,再次逼问道。
“真的是你吗?”她再次问道,期盼他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愿意相信吗?”他终是知着那人心底的不忍,淡笑着拉开那不具危险的利刃。
“那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她对他的记忆,一直是那挎着布袋,来自远方的算命先生。可该是寻常百姓的他,却有着龙帝的玉佩。
那么,一身却是交织着寻常和不寻常的他,又该是什么人?
“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也想知道。”他垂下了眼,嘴角挂着笑,却充满了无奈。
他究竟是谁?这个问题,自他懂事起,他便问着自己。
因那该是赐予了自己生命的人,却是用着一双极冷的眼看着他。
终有一天,他忍不住了,问着每一个遇见的人,他到底是谁。然后,这些人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然后,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至今没有找到,他的前方,依旧朦胧一片。
“你”
他的面上有着她未曾见过的感伤,是不是四海漂泊的他也有着一段伤透了心,却是忘不去的过去?她张了张口,刚些说些什么,却有声巨响自城门方向传来,伴随着天摇地动,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遁声望去,只见那头有火光冲天,映红了那方苍天,竟比初升的赤日还要红上几分!
“开战了”她不觉喃喃自语。
她从未想过,眼前的和平会就这样被撕裂,战事会这样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眼前。然而,一切确实就这样发生了,来得突然,也来得迅速。
“没时间了,我们必须马上出城!后城门应该还开着!”率先回神的云雁落一手牵起两人,直往外头奔去。
“不,”她制住他急行的脚步,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跟我去城门旁的破庙,索兰在等着,跟她们可以顺利出去。”
只是,这场战争来得太突然,太猛烈,重重地敲乱了每一个人的心。
所有人都乱了,也疯了。
每一个人都放弃了自己的家,踩着杂乱的脚步,冲上了街头,往城门涌去,为的只是生存的最后的机会。
在疯狂地推挤着彼此的人群里,悬月拥着楚歌退到了稍稍空旷的角落,以防被推倒,被踩伤,只是这样,也错失了可以及早赶去与索兰会合的机会。
他们会出不去的!
当她意识到这点时,悬月不觉抱紧了怀里的楚歌。
是不是上天又要从她身边带走什么了?是不是失去霁阳的痛,她又要再次品尝?
“月姐姐,”被她勒得生疼的楚歌却是紧紧回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月姐姐不要怕,歌儿保护你,你在哪儿,歌儿就在哪儿。”
那软软的童语几乎催下了她的泪。
怀里的娃娃还只是个孩子,一个连天有多高,海有多深都不曾感觉到的孩子,难道就要在这里因她结束了生命?
“把他给我!”一声厉吓自人群中传来,竟是适才被人群挤散的云雁落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向她伸出了手,“把孩子给我!人太多,你带着他是用不了轻功的!快!”
时间不多,悬月不再犹豫,把楚歌推进他的怀里,刚要跃身而起,却被后头又一拨挤上的人推倒在地,压得起不了身。
“悬月!”未离太远的云雁落忽觉不妥,止步回头,却见那人跌倒在地,而那些疯狂的脚步竟是自她身上踩踏而过!
“走啊!”悬月昂首大喊,“去找索兰!”
“月姐姐!”她的惨状让楚歌不依不扰地哭喊着,晶莹的泪从他那双清澈的眼中滑落。
云雁落奋力欲挤回她的身边,却是被人潮推得更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趴站起来又被推倒在地。
“走啊!云雁落,一定要把楚歌安全送回帝都,不要让我恨你!”
云雁落咬牙,忍痛转身,跃离人群,往城门奔去。
在破庙里因久等不到人而不停地来回走着的索兰,在远远见到云雁落的身影后,终于放下了紧悬的心。
“你们可是来了!知道吗?防军要关门守城,这回已经赶不上了。是锦花买通了一个侍卫,多给了我们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快去!”
“索兰!你听我说,”云雁落拉住转身要走的索兰,迎着那人焦急的目光,沉声道:“悬月,还在城里。”
第88章()
远方有炮火不断,落地迸裂,震了天,摇了地,落在这里,却是无声。
索兰从未好好看过云雁落的模样,如今站得极近,也未仔细打量着这人在锦花嘴里是天上少地上无的美貌,全副的心神都落在了这人刚才的话上。
他说,悬月还在城里。
她的眼神瞬间冰冷,冷不防地扬去右掌,狠狠地打上那人的颊。力道之重,竟是打着那人的齿嗑上了唇,破了皮,流出细细的血丝。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留她一人在那里!”索兰气不过,浑身都在颤抖。
她以为这人对悬月是上了心的,却也正是这人舍弃了悬月。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每夜深无人时,流淌在那人眼底的永远是被抛弃的悲伤。她确实被抛弃了,一次又一次。即使过去的每一次,她都勉强着自己站了起来,那么这一次呢,会不会就与这炮火一起去了?
思及此,她再不允许自己站在这里。当炮火再一次想起的时候,她转身跑向门口,往混乱的城中跑去。
“索兰!”
索兰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云雁落,如果是男子汉,就要遵守自己的诺言,把这孩子安全地送回帝都!”
“索兰!”
他再唤,那人已跑了远。
“索兰”他低低地唤着,垂眼看向摊开的掌心,一朵盛开的梅,却也是失了生命,凋去了的花。
她站在那里,扶着墙,遥看那厚重的城门被无情的推上,聆听着充斥在周遭的绝望的悲鸣。
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
不仅是她,还有诸多尚未来得及出城的百姓。
被绝望吞噬的他们,或是瘫坐在地,抱头痛哭,或是不甘心地捶打着早已紧锁的城门、推挤着阻拦他们的士兵。
只有她,默立在众生悲叹中,却未有哭喊。
有人问,你不怕吗?听说北羌蛮民好食活人血肉。
她摇摇头,我曾靠吞食他人的生命换得生存的机会,我见过更残忍的地狱。
那人又问,你不想活着吗?出城才有机会活下去。
她沉默,她本就不打算出城,因为她要保护洛淮。洛淮本是完美的天之骄子,如今却因着她落了残缺,从此不再完美。她想活着吗?还在灵山院的日子里,她手染无辜之人的鲜血,为的就是生存。只是,现在,她却犹豫了。
她开口道,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那人沉默少顷,展了臂,拥她入怀,哽咽地道:“那我来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
她这才走出自己营造的混沌天地,看清了眼前的人,禁不住泪流满面。
“索兰啊,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这个笨蛋啊!”索兰伸手抹去她不自觉落下的泪道,“不要再说了,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万一万一破城,我们还要撑到援军赶到!”
她拉起她的手,绕过层层人墙。
有闷钝之声响起。
悬月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去,竟有百姓恐惧着即将到来的命运,率先用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人倒在雪地上,自腹中流出的血蜿蜒着向她流来,几乎要映红了她的眼。
“不要看。”索兰伸手罩住她的双眼,自己也是不忍,那人的眼还睁着,多是对生命的留恋,对残酷命运的指责。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尖叫出声,于是人们开始退离了这片血红的土地,往城里的每一个角落涌去。
“我们也走,先回行馆。”
天黑的时候,她们回到行馆。往常总是灯火通明的这里此刻却是黑暗一片。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剩余的蜡烛。”到门口时,索兰按住她的肩,嘱咐了一句。在悬月还未来得及回应的时候,属于她的气息已经远去了。
悬月站在那儿,感觉到是前所未有的黑。天上没有明月,地上没有灯火,黑暗肆无忌惮地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空气里还没有染上鲜血的味道,却已经夹杂了死亡的气息。
她伸手触向那黑暗,是什么也触不到,仿佛身处一个无限的世界。
她忽然觉得害怕起来。
是不是其实远在灵山院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或是死在了同盆而食的伙伴手里,或是死在了冷面无情的师父手里,现在的一切,幸福和悲伤,快乐和痛苦,都只是她为自己构建的世界而已,而事实却是没有霁阳,没有重楼,没有所有人,是她一人一直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飘荡?
“悬月。”有人出声,用烛火划开这片黑暗,打破她心中的魔障。
是索兰,捧着烛台站在门口,橙红的烛火映着她浅笑着的脸,镀上了温暖。索兰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道。悬月快步走了过去,却又怔住了。她有些明白刚才索兰为什么没有让她进去了。那本来整洁的行馆,现下是一片狼籍,到处是碎裂的花盆、搬空的木箱、残破的书籍、丢弃的衣物——这是人们匆忙离去的痕迹。
索兰举着烛火在前头带路,领着她回到了那间她待了快一年的屋子。
“我们还是休息一下,也许会有很长的时间都不得睡了。”
悬月点点头,看她躺入被褥之中,自己却是走至门外,仰望那夜中明月,缓缓摸出兜袋里的银月耳环,看着那凌空的月牙坠旋转着反射出属于月的光芒。
呐,重楼,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是一声巨响打碎了夜的宁静,悬月惊站起身,透过破碎的纸窗看向那被火光染红的天际。
“悬月!”出去找食物的索兰猛地推开木门,惊慌失措地说道,“破城了!”
这三个字,重重地擂上了悬月的心。
她努力熬了这么多日子,还是等来了这样的日子。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羌兵已经开始屠城了!”
悬月尤在震惊中,索兰已拉着她往门口跑去。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栓,那扇古旧的木门就在一记重踹下飞了出去。
失了门的入口卡上了一个魁梧的身躯,堵住了她们唯一的出路。
第89章()
“破城了!”
郝崖的天空瞬间充满撕裂人心的悲鸣。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羌兵已经开始屠城了!”
索兰拉起尤在怔忡中的悬月的手往门口跑去,却有人先一步踹飞了那古旧的门板,以着那魁梧的身躯卡上那失了门的入口,堵住了她们唯一的出路,惊得她们连连后退。
“这里有两个!”
来人口中嚷的是她们听不懂的语言,面上绘的是她们看不懂的图案,她们唯一懂的也只有那人裸露在衣裳之外肌肉贲张的臂膀所代表的力量和威胁。
“悬月”索兰不住地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心涔涔的全是冷汗。
悬月一个旋身,挡在了她的面前,金色的眼毫无惊惧地瞪向那人。
她森冷的气势令男人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随后却又狂喜地叫了起来:“我找到她了!快告诉阿布,我找到那个女人了!”
他的眼神狂炙似火,隐约让她明白,他们搜城屠城的原因,也许,就是为了从万千百姓中寻出她
“索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离开我的身边,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