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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狂炙似火,隐约让她明白,他们搜城屠城的原因,也许,就是为了从万千百姓中寻出她
“索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离开我的身边,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悬月?”索兰侧过脸,就见那人脸色不若往常,似鬼似人,冷冽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见过更残忍的地狱。
她忽然想起她曾这样说过。那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却未这句话心惊胆战。
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能让一个人瞬间就有了鬼魅的恐怖。
“索兰,闭上眼。”那人仿佛感受到她瞬间制住的呼吸,叹息着说道。
她却是仿若未闻,怔看着那人轻阖着眼向前伸出手臂,摊开手掌。那头,越涌越多的羌兵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亢奋,不断地向两人靠近。在其中一人伸手探向她肩头时,就见一道寒光闪过,便有几滴温热飞溅至她的脸上,不同于冰冷空气的温度让她不由地瑟缩了下,就听见有凄厉的喊声遁地而起,盘旋而上,刺得她的耳生生地发疼。
是身边一声低不可闻的冷哼唤回了她的神智,她侧眼望去,就见悬月眼染金红,唇带轻笑,颠覆众生,却是索命。而她的手里是一柄薄如纸片的软剑。
她并未瞧见那剑是从何而来,只见着那剑身柔软似水,盘旋着缠绕在那人的臂膀之上,直没入衣物之中,好似一体。
而那点地的利刃上有细细血流蜿蜒而下,顺按血迹望去,积雪的地面上竟有一只断手,虽是离了体,却还在不断地抽动着。瞧着索兰胃底一阵翻腾,转头欲呕。
“还有人要来不?”悬月再抬手,向那群因她的残忍而有所退却的羌兵们挑衅地勾挑着手指,轻眯的眼中全是冰冷的杀意。
羌兵们尚因她的话而你看我我看你,悬月却已跃身而起,闪电一般地攻入,举剑斩断每一具挡在眼前的躯体。
血,从每一具残缺的躯体中流出,转眼即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悬月!”
在流星即将贯穿最后一个士兵时,索兰忍不住出声大喊。
悬月微怔,利刃即停,恰是紧紧抵着对方不断起伏的胸口。
她抬了眼,看着那人一脸狰狞的彩画此刻因着满头满面的冷汗全糊了去。她猛地收了剑,退了身,抓住索兰的手臂,借地使力跃上屋顶,飞身离开这片修罗常
她们一直奔跑着,奔跑着,直至来到混乱的街道上,置身于匆匆逃命的百姓中。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们必须混在百姓中一起走。”悬月横过袖子抹去脸上沾染上的血迹,再看索兰的脸,还因着适才的血腥而苍白着,不由稍稍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不想,却反被她握得更紧。
“为什么呢?为什么都是你呢?”索兰拉住她那因染上了血而黏糊的袖子,垂了眼,几乎落泪。
她可以明白了,那所谓更残忍的地狱。
她本是羡慕这人的,在她注定一生凄苦的时候,这人却注定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人在荣华富贵之前,走过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能如此漠视生命,必先漠视自己。
悬月恐怕在刚才的一瞬间都忘却了,自己也是有生命的人,不是冰冷的武器。
“对不起”这一刻,她的双脚失了所有的力气,惟有跪倒在她的面前,也惟有一声“对不起”,模糊却足够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她们相互搀扶着彼此,随着逃难的人们一起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是否已从郝崖的一头来到了另一头。只是在又一次夜幕垂下的时候,她们跟着这几百群众挤身在小小的破庙里。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这里恐怕已经为郝崖所有人遗忘,只是现在,这座连屋顶都是不完整的破庙,却成了郝崖城民最后的容身之所。
每个人都累了,因着连日奔波的劳苦,也因着整夜的不得安眠,战争所带来的死亡让所有人虽是身心具疲,却又放不下心安然休息。只是这样的夜晚,没了炮火,没了哭喊嘶吼,只有难得的宁静,让人得以稍稍松了口气,依靠着彼此的肩膀,在梦中企求着和平的奇迹。
篝火之外,悬月倚站门口,怔看着手心的月牙耳坠,再度出神。
被柴火燃烧的“劈啪”声惊醒的索兰,一睁眼便是搜寻着那人的身影,终是在门口那端瞧见了,才略微安了心,刚想出声唤她,就见那人已回了神,转了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起了身问。
悬月淡淡一笑,向她摊开手掌,道:“索兰,我一定要活下去,无论现实有多残酷,我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要见他,我要和他说‘对不起’。”
索兰上前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感受着那月牙坠子的温度,“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第90章()
这天,郝崖的天空飘下了雨丝。
郝崖常年缺水,然这场本应带给人们莫大喜悦的甘露如今却只给了大家恐慌——没有人可以忽视地上那随着雨水蜿蜒而来的红色。
悬月扶着门框,伸手接住自屋檐滴落的水珠。那水珠晶莹透亮,不带杂色。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撼动了她本平静的心湖,掌心那小小的水珠,因她猛地颤抖,从指缝滑落,和万千雨滴一起混入了雨水中。
“不跑了吗?”重重羌族兵中,站着一名男子,体形不若其他人那样壮大,却因一张充满邪气的脸更让人害怕。
此人,正是那日街上的阿斯蓝。
四周是令人屏息的沉默,只有雨水砸向地面的哗哗声。
悬月迎向他那双阴鸷的眼,袖中的“流星”缓缓出鞘。
雨水打在“流星”上,发出清脆却冰冷的声音,换来阿斯蓝高深莫测的一笑。他向后招了招手,一个天朝百姓被推了出来。那人一脱离桎梏,就急匆地向前跑走,然,没几步,又被一柄大刀劈开了后背。温热的血溅上她的脸,带着令人恶心的腥臭。身后,响起惊惧的尖叫声,悬月却是动也未动,直直地看向地上那已没了生气,却依旧圆瞪着她的眼。
“我想,即使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对付我一千精兵吧?那在你反抗的时候,我就一个一个开始杀,从小孩,从女人。”
破庙里的人们哀泣出声,紧紧地蜷缩起身子,向后退着。这情景令悬月的眼瞳紧缩着,却仍是冷冷地回道:“你认为,我会为了这些人乖乖跟你走?你知道他们怎么对待我?不齿如草屑,轻鄙如云泥。”
阿斯蓝但笑不语,轻摇了摇手,身后羌兵一涌而上。
诚如自己早些料想的,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慢着!”在众人以为今日就会是自己末日的时候,悬月高声喝道。
“慢着!”悬月横过“流星”,削铁如泥的剑锋紧贴着她纤细的脖颈,“我跟你走。”
阿斯蓝满意地扬扬手,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听命地立刻后退。
“同时,也请你们一个人也不许伤害地退出郝崖。”
阿斯蓝讥诮地勾起嘴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就凭我对你有这个价值!”悬月一用力,剑锋微埋入肌肤,换来鲜红的血丝丝流下。
“够自信,我喜欢。”阿斯蓝扬手道,“撤出郝崖。”
悬月绕到他们前方,倒退着走着,“在我眼前走!我不相信你们!”
阿斯蓝无所谓地耸耸肩,跟着她大步离开了破庙。
“悬月!”索兰惊喊着起身,踉跄着冲入雨中,紧紧拥住悬月湿透的身子。
“你回去!”悬月冷声喝道。
“不,让我陪你!”
悬月从腰间抽出一块玉牌塞进了她的手里,道:“这块玉佩是三皇子赤王的,他欠我一个人情,以此为证。等战事结束后,你去帝都找他,他一定会帮你脱离贱籍。以后的你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
索兰颤抖地捧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玉佩,“你呢?你要怎么办?”
悬月眼眸暗了暗。她会怎么办?或生或死,再无其他选择。
“走吧!”悬月狠心一把推开她。
索兰跌坐在地,水,不断滑下她的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索兰仰起脸看向前方,那水帘中,立着一个纤细的人儿,她没有出色的容貌,没有过人的才情,如果不是那双太过特殊的眼眸,她将会是天朝千万子民中很平凡的一个人。可是这样的人儿,立在了那儿,和最野蛮的民族对抗着,为了这些曾经那样对待她的人们,为了这个一点也帮不上她的朋友。
她,是被他们所有人拖累的。
“悬月,有我陪着你不好么?”索兰苍白一笑,在悬月惊诧的目光中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我放心不下你啊!”
悬月怔然了,剑,几乎要滑下她的手心。然,她很快又回过神,再次瞪向对面黑压压的敌人。
“索兰,我们都要活下去!”雨水是冰冷的,冰冷地砸在她的身上,她却不再感到痛苦。
她的身边有索兰。
“走吧!”悬月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拉着索兰步步后退。退出了破庙,来到了被雨水浸湿的街道,经过一具又一具尸体,直直往后退去。
索兰边走着边往后张望着,城门是离她们越来越近了。无措的视线不禁又回到悬月的身上,她们将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悬月的心也越提越高,她可以听到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办?乖乖束手就擒,亦或是放手一搏?
就在她们两个都屏息的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出了悬月最熟悉的名字。
“月儿!”
悬月立刻回转过了头,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重楼,跨骑在骏马上,威风凛凛,是连倾盆大雨也无法掩去的贵气。
可是,那是洛淮。
“月儿!”洛淮惊恐地看见一条黝黑的长鞭甩向了悬月,立刻也甩出了自己的长鞭卷向悬月。
洛淮的大喊惊醒了悬月,她转过头,却只来得及看见阿斯兰挥出一条粗长的黑鞭,直直地飞向自己。然后,所有的动作都像被放慢了一样,她看见,索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把她向后推去;她看见,阿斯蓝的长鞭卷住了索兰的腰,而她也被身后另一条长鞭卷住了。
“不!索兰!”
悬月伸手抓向索兰,却只抓下她一块衣袖——她已经被扯入了城中。
“索兰!”她死命扯着腰间的黑鞭,却被洛淮拉进了怀里,死死困祝
城门再次合上了。
周遭又静了下来,只剩下雨水砸着大地发出的哗哗声。
悬月怔怔地看着泥湿的地面,那里躺着一只簪子,上头有朵小巧的兰花,却断了一瓣,似是花凋。
第91章()
重楼,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帝都皇城——本就只是倚踏浅眠的重楼猛然坐起身,瞠眼看着熟悉的周遭,白净的额际渗了密密的一层薄汗。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墙角的朝凤铜盏还在默默地吐着泪。
现在还是他人生中万千黑夜中的其中一夜而已。
只是,这一夜,却是让他揪紧了心。
“展风。”他扬手,唤来他最贴心的护卫,“现在是几时?”
“回王爷,卯时已过。”展风拱手应道,抬眼间,就见那人面色苍白,半点血丝都无,忙沏了杯热茶递上。
重楼伸手接过,轻轻吹开水面飘过的绿叶,沉默片刻,抬了眼,问:“郝崖可有消息传来?”
“半个时辰前,雪鹰有带消息回来,说是蓝王爷已抵达郝崖。”展风再道,见他起了身,便拿过外衣替他披上。
“只是这样?”
展风微愕,抬眼便见他如夜般深沉的眸色。重楼一双眼眸本就是浓墨之色,现下又是暗了几分,瞧得人心惊胆战的,连他也不例外,忙拱了手应道:“确实如此,展风不敢欺瞒。”
“是吗?这样便好。”重楼收回视线,拢了拢肩头衣物,举步走至殿外。动作看着是清淡,心底却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若只是这般,那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都好。
那又为何,总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底徘徊?
他探指摸着腕际的彩镯,漫不经心地眼往东方望去,就见那连片的黑中,只有那方的灯火通明,映亮了苍天的一角。
“那是”他不禁拧了眉。
“回王爷,是安乐殿雪嫔娘娘即将临盆。”
“原来是这样啊!”那人轻吐了句,好看的唇缓缓勾起了一个令人不解的笑容,“那么,就要开始了。”
是什么就要开始了?
展风不解地拧了拧眉,最后仍是选择垂手默然站在他的身旁,选择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