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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进宫这种谢礼也是不够的。”云雁落弹一指,轻晃浅遥
“进宫这种小事,你本就是不需我出力的。”想来这世上还没有洵玉翻不过的墙。
“你明白就好。”云雁落咧嘴笑道。对于他应得的报酬,他向来是不客气的。
“答应的,我向来不食言。”对于眼前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勒索之实的人,他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不过,既然都插手了,索性就帮到底。”
云雁落尚是不解,那人已探指粘上杯中茶水,一一弹向梅林四周的守卫耳下。初看无异,却是被封了五感。
“这几日紫宸宫里是换了几张新面孔。”重楼甩开指尖残存湿意,笼入袖中,对着那人解释道。
“是谁的人马?”云雁落收起了玩闹之意,正色问道。
“该是父皇吧,他总是对我不放心。”他摊摊两掌,无奈道:“再说安乐殿雪嫔产下的是第十皇子。”
“你不在意?”
“若真是障碍,会有人先动手的。”这种事远不需他出手,比他更没耐心的,到处都是。
“也是。”天家血缘里缺的最多的永远是亲情。
“我在意的是这个。”长指自袖中抽出锦盒,巴掌大小,即为小巧,搁在石桌上,指尖轻拨,推至云雁落的面前。
“这是?”云雁落不解地屈指轻扣盒面,有“叩叩”的响声,不似有贵重之物,心中更为不解,看向那人,他却是笑着,笑得阴冷,笑得毛骨悚然。
“洵玉,”他凑近了身子,低吐着口中薄香之气,“这里头可是关着魑魅魍魉。”
“又在扯。”云雁落斜睨了他一眼,拨开锁扣,里头倒也确实没什么鬼魅,有的只是一方白绢,展了看,才发现上头用着同色的丝线绣下了密文。
这针脚匀称细密,多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心头一惊,扫了眼内容,脸色又是大变,猛地按下盒盖,看着那人以指腹摩挲着那象征着西宫最高统治者的羊脂扳指。
“我倒是小看她了,没想到有本事令我改变所有计划的是她,不过也对,按捺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她了。”
“里头关的倒比鬼魅更可怕,”云雁落拍了拍盒面,偏了首问,“你要我如何帮?”
“以悬月现在的身份,要是正面交锋,谁胜谁负,没有人说得准,她这人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去做的。怕就怕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个女孩,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他羽翼下委屈求存的娃娃,现在的她,受了封,成为了这个王朝的长公主,是一个足以撼动整个朝政的女子。
长公主,一个甚少在天朝历史中出现的称号,却是代表着儿辈子女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代表着连一国之母也得容让三分的尊贵,也代表着女子摄政的权利。
这是他的期望,是他之前重重安排下真正的目的,也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后的保护。
但是,龙帝是残忍的,尤其对他。
有了长公主的光环,他就不能再爱她。
因为他的爱,会磨损守护她的盾。
“你可别低估了你的宝贝。”云雁落小声提醒道,“为了你,她会有何打算也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是那样,又何尝不可?”重楼撑站起身,掸落一身的落梅。
云雁落耸耸肩,又道:“今个儿过来时,可是遇见了黑王和赤王。他们的表情可不像是一切都好。”
“那是自然。”重楼抬手扶上一枝梅,轻浅而笑,“有些时候血缘可是很奇怪的东西,更何况你的样貌和我们如此相似,那双眼可是最有力的证据。”
云雁落拧了眉,看那人折了枝,凑至鼻尖,又侧了脸,回给他一个清雅的笑容。
“你说是吗?哥哥。”
第96章()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待阅奏章和参考书卷,占据了大半章书案,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似乎只是突然间,悬月就这么忙碌了起来,忙着审改各州各县呈上的文案,也忙着学习掌理一国的朝政,忙到没有闲暇去想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即使身为预言中的临世神女,她也未曾想过涉足朝政,掌控这个国家的未来,她只愿坐个旁观者,替史官、替无法亲见的后人好好细看这滔滔历史沧浪。可是,她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返抵帝都后,她便被龙帝一纸诏书宣进了腾龙宫。
那个含元殿一如她记忆中的冰冷,端坐在高位上的龙帝却不再两年前的模样。那时的龙帝虽是年过半百,却依然不乏一代霸主的英姿,而现在的他,有着松脱的皮肤,夹了银白的发,半睁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和掩不住的衰老。她可以依稀感觉到,那属于他的生命火焰正在渐渐熄灭。
现在的龙帝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还是一个孤单又寂寞的老人。他有着二十四位帝妃,却没有一个是他真正的爱人,他有十五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他疼爱的至宝。他的一生得到了平凡人所期望的一切,却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突然觉得高高在上的帝皇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人,可怜到几乎让她忘记他加注在重楼身上的磨难,忘记霁阳是如何死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也终究只是几乎而已。
下一刻,察觉到她气息的龙帝抬起了眼,一双虎目即使浑浊也充满了王者的霸气。
“我皇万岁。”她不堪那视线中的压力,曲了膝,磕上冰冷的地面。
“月儿啊,你是个好孩子,”龙帝沉沉地开了口,“你是朕最骄傲的孩子。”
她浑身一颤,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孩子,即使她的名字曾被载上天家玉碟,那又如何?悬月这个名字,本就是个虚假。他确实很疼爱她,也只是因为她是他手中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可是,现在这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却称她为他的孩子。
这让她觉得惶恐,也觉得好笑。
“月儿啊,朕老了,也累了。”一片沉默中,龙帝又开了口,“朕十八岁便登基为皇,到了这个年头,对于这个国家,朕已经无能为力了。”
她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月儿,朕也对预言无能为力了,现在,朕把这个天下交给你。”龙帝扬了扬手,身后的高全手捧一精绣七彩龙凤的锦盒走至她的面前,“自今日起,悬月之名重返天家宗谱,再为摄政长公主,赐住翠微宫,统摄三宫,掌理朝政。”
龙帝确实老了,但还是一只随时可以噬人的老虎,也许折了利齿,也许钝了利爪,但他始终是兽中之王。
他是给了她一位皇女梦寐以求的权利和地位,却也是给她上了一道更沉重的枷锁,一道将她与重楼区隔开的枷锁。
无论血缘究竟如何,她已是名副其实的皇女,和重楼,是真正的兄妹。道德伦理让他们永远生不可同寝,死不可同穴。
如今就连相爱也是不允许,因为心中的情不自禁只会让两人痛苦。
她轻叹一口气,合上手中书卷,揉起胀痛的额际。
“公主,若累了,还是上花园走走的好。”陪她闷在屋里头大半日的葵叶建议道。
现在的日子对悬月来说,可能远比在灵山院的日子还要来的辛苦。那时累的是身,现在累的却是心。若是连心都累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支持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也好。”悬月笑应她的提议。对此刻的她来说,她确实需要花朵的颜色和芳香来松弛一下紧绷了许久的神经。
“臣倒以为,公主还是该以国家大事为重。”伴着那低沉好听嗓音而来的是一道颀长的身影,来人有着清雅俊秀的容貌,有着夏日午后凉风般的笑容。那好看的唇角只是随意勾了个弧度,就顺道勾去了屋内一票宫娥的芳心。
“这话,我倒是该提醒一下云太傅。”见多了天家几位兄长的好相貌,云雁落的倾城之姿于她倒也不是太震撼,相较于其它宫人满面的娇羞之色,她则是不以为意地捞杯轻啜,“身为摄政长公主的太傅,云先生是该时时在悬月身边提点着,这下擅自离了半日,是不是该悬月提醒云太傅要以国事为重?”
云雁落“呵呵”轻笑着落座,为她越发厉害的伶牙俐齿,有些让他招架不住啊!
“公主无须这般防着我,雁落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平民,没有撼动天地的能力。”
闻言,悬月金瞳微眯,半抬起右手,葵叶便已会意,福身行礼,顺势遣退留在屋内伺候着的宫人。
“我也不会让你动摇这片山河的机会。”她起了身,绕过桌椅,走至他的面前,两手按住两边扶木,倾了身,凑近他的面前,紧锁他幽深的黑眸,不让他有闪躲的机会,“不要打算扰乱些什么!”
“你还是认为我就是龙帝的长子。”他挑了挑眉,肯定地说。
“你不是?”
“我不是,而你也相信我。若不是,你大可以将这两块碎玉交给龙帝。”他淡笑一声,以指勾出她颈项上圈着的红绳,“这也是你的愿望,不是吗?交出我,便可以结束这一切。”更重要的是,若是他,就足以保证重楼以后的安全。
他想她早就明白了,他云雁落,不过也是重楼手里的棋子罢了。
“我只是不想如了你的愿而已。”她拍去他驳礼的手指,退了身,冷道。
她自然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是龙帝会就此罢手吗?他对重楼有着莫名的恨,那样的恨怎会让他放心重楼站在没有他的朝堂上?放心这根刺一直戳着他爱子的心?更何况,他远比任何人清楚,重楼这个火药的威力。
“我的心愿,可是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哩!”他折叠了两腿,支着颊,随意定在一点的眼看起来有些悠远。
“有人会没有自己的心愿?”他很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让她没再继续怀疑他的身份,估量着他的危险度。
“我。”他笑指着自己,站起了身,走到桌案前,拍了拍那只放了她印玺的锦盒,道:“不过小时侯还是会希望自己手上的盒子会是一只魑魅匣。”
“魑魅匣?”很新鲜的词。
“在我家乡有个传说,若是得了魑魅匣,匣中鬼魅可以替你完成一个心愿,但是,”他顿了顿,笑勾起薄唇,“但是,代价是你的泪。”
第97章()
若是幸运的话,你有可能得到一个特殊的盒子,盒里禁锢着一只得不到自由的鬼魅。打开盒子放了它,它就可以替你实现一个心愿,但是,要以你的“泪”为代价。这个盒子,叫作魑魅匣。
鬼神之说,她多是不信的,但心头还是不由为之打了个寒战。
“你信?”难得会在她脸上捕捉到畏怯之色,云雁落感兴趣地怀着胸道,唇角尤带几分笑,却是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让人猜不透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若是没有心愿,又何必去奢想这种盒子?”悬月抿抿唇唇,坐回桌后,看他自盒上收回手。
“倒并不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只是因为稀罕,便想要了。”他耸耸肩,撑着桌面,放低身子小声问,“你就不想要这种盒子吗?”
气氛倒因他的故弄玄虚而有些诡异起来。
悬月眼眸一沉,复而唇畔浮现淡柔一笑,推过面前自己刚审过的奏章,道:“若是想要就可以得到,也就不稀罕了不是吗?这里的折子还望云太傅校对。”
“这下倒是放心了?”他很配合地转移话题,“不怕我动手脚。”
“原是想的,不过现下对你口中的后续故事更是期待。”
云雁落直起身子,甩甩两手,笼于袖中,望向眼前女子的眼中暗藏期待,期待这个女子越发让他预料不到的成长。
门扉上有轻叩响声,吸引了仍在对视着的两人的注意。葵叶得到悬月的示意后半拉开房门,见到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芙云?怎会是你?”会在翠微宫见到东宫王妃的女侍,葵叶是惊讶的,只是讶意之余,仍是注意到这个小丫头的惊慌失措,“芙云,是出什么事了?”
“葵姑姑,我家小姐在翠微宫门口晕倒了!”
尉辰急匆匆的脚步在即将迈入翠微宫的大门时,戛然而止,抬头仰望那蓝底金漆牌匾,口中又是溢出一声难忍叹息。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此生不再踏入这座翠微宫,而他相信他那几个意见向来不合的兄弟在这个观点上也会是令人惊讶的一致。
尽管几人中,惟有他和废太子风扬亲见了那场燃烧了足足一天一夜的大火,亲见他们的皇姑姑,天朝的前代摄政长公主,端坐在火中歌唱,即便被赤火包裹全身,直到咽气的那一刻。
翠微宫与腾龙宫同位于皇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