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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云雁落有当头一棒之感。
他突然觉得,离开悬月的同时,重楼也在离开自己原本一颗柔软的心。
而这,是不该发生的。
“重楼”他张口欲劝,却叫幽长暗道上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吸去了全部的注意。
“重楼!”他低声警告,那人点头飞身离去,他这才放心转身,就见几人在牢外站定,其中一人青衣金凤,两手交握时,带动了袖上精绣凤鸟的两翼,好似展翅欲飞。
他想,他见到了自他踏上天朝疆土便想见的人。
第101章()
那年,春花亮丽,清空万里,天朝昭后薨逝的消息却是那晴天惊雷,轻易划破难得的平静。
自他懂事那日起,他就不再奢求拥有一个温暖和乐的家,但昭后的死,却是连最后的伪装也扯了个碎。他亲见他那雍容华贵的母亲,仰天长笑,几乎疯狂,他那冷酷无情的父亲,失了魂少了魄,整日拥着一个褪了色的荷包默默流泪。他从不知,高高在上的母亲会有这样疯狂的模样,他也不知道,残忍寡情的父亲会有如此多情的一面,他只知道,从此之后,家不会再是家。
然后,不知多久后的某一日,他赶回郝连居探望抱病在床的母亲,却在层层纱幔后见到了一张娇艳如花的容颜。
“按您的吩咐,我亲手除去了琴昭,请您也按约定,给予我应得的一切。”
他振住了,说不清的感觉在全身翻腾。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恨驱使着母亲狠心对自己的双胞妹妹下毒手其实,纵使他拥有纵横上下五千年的能力,他依然什么也不知道。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蹲缩在窄小的拐角,等着那女子退出了寝屋,绕过这个拐角,那一瞬间,他伸手抓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
那一刻,有关这个人的种种顷刻间全部涌入了他的脑海,他却只记住了一样。
“你可知,你只是我母亲手中的棋子而已。”
那女子并没有收回手,也未惊讶失措,只是笑,艳丽得像多牡丹花。
“我们自出生起,不就站在棋盘上了么?”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付出代价,你不怕吗?”
她掩着红艳的唇轻轻笑着,笑声宛如银铃般动听,“即使付出代价,我也曾得到我想要的,不是吗?”
他收了回手,指间拂去掌心残留的芳香,“那么,我会亲眼见证你的未来。”
万千画面,他记住的只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端坐在高位,指着那襁褓中粉雕玉啄的娃娃,冷道:“就叫‘媚姬’。”
媚姬,便是当今碧天国母梁后的闺名。
“见过皇后娘娘。”云雁落噙着笑,拱手倾身行礼。长长的发分成两束,随着他的动作滑过了肩,垂下地面,宛如两道黑瀑。他早被除了官袍,只剩里头单薄的月牙色中衣,看起来很是寒碜,可那宽大的两袖却是随着他行礼的动作微微甩摆,就像一只鹤,渐渐收了羽翼,折服在主人的面前。
可梁后看到的却是那臣服表象下孤高的灵魂。
在他观察她的同时,她也是在打量着他。这男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貌比潘安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美貌是世间女子梦寐以求的。
而这种极至的容貌本就不多见,重楼一个已是例外,再有,也就只有一人了。
梁皇后伸出一指,尖细的指套挑起那人线条优美的下颌,迫着那双眼对上自己的眼。
“果然呢。”她说,“我们又见面了,不想却是在这种地方。”
“臣倒以为,这天牢恰是好呢!”
“可是,现在却不是我在付出代价。”她笑着,意指身在牢中的他。
“会有这么一天的。”他点头,下巴磕着那锐利的指套尖端,差点破皮。
梁后抽回手,隐于袖中,暗暗绞紧,面上浓烈的厌恶却被那如花的笑颜掩盖了去。
“听说,”她微抬了下巴,道:“你是整片东陆上仅存的神代后裔,也是唯一的梦见。是你那双能够看穿过去未来的眼告诉你,我会有这么一天的吗?”
“告诉我的,是天地伦常、因果循环。”
梁后银牙暗咬,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让云雁落心中大为佩服。
“可是,我的这一天,你是见不着了,圣上打算用你的人头来祭十皇子在天之灵呢!可你说过,你想见证我的未来不是吗?”见他眉峰微蹙,终有几分苦恼之色,梁后才稍稍缓下心头的不悦,说出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我可以救你出去的,洵玉。”
“娘娘是又有想要的了吧?”她的话,他不在意,只是耸耸肩,问出她真正的意图,“这次,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身为一个纯血梦见,你何不自个看看我要的是什么?”她伸出手,主动让他窥视自己的野心。
“不用看,你这次要的东西,雁落给不起。”
她要的什么,他不需揣测。
“这世间还没有你洵玉殿下给不了的东西吧?”她扬袖,划过大片空间,也是划过天朝整片疆土,“毕竟,你才是这个王朝正统的继承人,不是吗?”
昏暗角落有细微声响,云雁落敏锐捕获,不着痕迹地看了梁后一眼,那人的目光仍紧锁在他的身上,并无片刻偏离,略松了口气,再斜瞥了那暗处一眼,就见一角雪色曳地裙摆。
“娘娘,洵玉说到底也只是个凡人,不是匣中之魅。不过,对洵玉来说,娘娘确是一只可以了我心愿的匣中魑魅呢!”掬起她一缕青丝,他轻声道:“你愿意相信吗?魍魉姬。”
“那么,东临洵玉,希望你没有后悔的一天!”梁后猛地抽回发丝,转身离去。
云雁落轻吐口气,看向那暗角,也无人影。
但愿,她懂了。
悬月匆匆回到翠微宫,唤来几个值夜宫娥点亮了华清殿的所有灯盏,便开始四处翻找着。
“公主,你这是要找什么?”葵叶不解看着那人自天牢回来后便忙碌不停地身影,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身体才刚好些,要找什么,让我来好不好,你先歇着。”
“我要找盒子!”悬月停了手,想了想道:“一个从未在我这出现过的盒子。”
“盒子?”
“对,盒子。宫中之物,如非天子赏赐,是不可带出宫外的,云雁落一定放在了我这儿。”
葵叶是越听越迷糊,但看着那人紧张的神色,也是动手和她一起找着。
两人手忙脚乱间,不知是谁撞到了桌案,桌上盛放摄政公主玺印的锦盒随之掉落在地。
“啊!”悬月轻唤了声,看那盒子坠落在地,碰开了盒盖,一个巴掌大小锦缎绸面的盒子滚了出来。
“葵叶,”她低囔了句,拾起那陌生的盒子,想起云雁落那日轻拍桌上锦盒的动作,“我想,我找到它了。”
第102章()
悬月是由重楼一手带大,自是顺承了他所有的脾性,所以濯雨一点不奇怪翠微宫了无人烟般的宁,正如他从不奇怪紫宸宫满是鸟语花香,却无丁点人声的静。只是,他到是诧异着会在翠微宫见到一地杂乱。他记得,他那个弟弟,怪毛病一堆,对周遭环境要求的苛刻,更是当数第一。
“让王爷见笑了。”葵叶福身为他解释道:“公主想要迁居偏殿,决定下的匆忙,好些地方还未来得及整理,还望王爷见谅。”
濯雨微笑耸肩,心里对那种感觉多少是有些明了的。
自这皇城建成的那天起,这里就没少过冤魂恨意,即便是没自己下过手,要平心静气地待下去也是需要几分心力的。更何况,这次的孩子死在了自家的屋里头,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还是那副惨状,连他这个对此等残忍血案早就习惯的男子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个女子呢?
那孩子也确实可怜,怕是眼都没睁过几回,这个世界的模样都没瞧个清楚,就这么去了。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生在这个家族,有这样一个母亲。
葵叶倾身为他推开房门,边不着声色地打量着身旁的红衣男子,猜测着他此时到访的意图。
这宫廷之事,太过错综复杂,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如果日子可以重来,她也希望悬月没有明白的一日,只是,生在这个环境,很多事便由再也不得自己选择。
因那个染了血的夜,龙帝憔悴了,雪嫔疯癫了,还有悬月,恐怕也不再是那个往日的她。
那个被云雁落藏起的盒子里头仅有一方雪锦,上头或许有些什么,她没读过书,识不得上头有的点滴,但是悬月看懂了,她笑了,拧皱了那块锦帕,悲哀凄凉地笑着,然后挥开了桌案上所有的杂物,打碎了整屋的瓷器,然后,踩着满屋的碎片,伏在几案上笑了,却也是哭着。
这样的悬月,看得她的心都拧了,可是却不知该如何抚慰,而那个唯一可以拯救她的男子却抽了身,再不会转身。
“你不需如此防着我,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穿肠毒,至少对悬月来说,称得上鹤顶红的还不是我。”
濯雨侧过眼,上下扫视着眼前女子满身的戒备,戏噱的嗓音也是提醒着她刚才的举措已是越离了身份。
葵叶脸色一白,曲了膝,磕上冷硬的地面,“奴婢该死。”
濯雨甩甩袖,道:“有你这般忠心的奴才,若是我也当是乐的。只是,这里是皇宫,不是寻常人家,即便你只是想尽忠,那也是要花上几分心思的,不然,你的忠心只会为你的主子惹上麻烦。”
说完,便不再搭理那人,径自走入屋里,身后的葵叶这颤颤才起身,为他拉阖上门。
这偏殿不若主殿那般的大,濯雨入了屋,抬手挑开垂幔,便见到了那人。不知是刚起还是根本未睡,这时的悬月只着了件宽大的雪色长袍,未梳好的发垂落在地,与曳地的袍摆纠结缠绕,黑与白的界限本是明显,现在却又似乎淡了去。
悬月本是倚着软塌,屈指托腮研究着手中雪帕,一个转眼间,见到素色纱幔中少见的一点红,先是有些讶意,片刻后又回了神,直起了身子,敛束好微敞的衣襟,道:“坐。”又为他沏上一杯银毫道:“该说希奇着呢,你怎么会上我这来?”
“是给你送折子的。这几份就等你的意见了。”他推过放上几案的奏章道。
“这种小事,随便遣个人过来就行了,何需你特意跑一趟?”
“尽是坐着,也是闷。再说,”他挑了眉,勾唇露出妩媚的笑,悬月眉头一拧,那人已两指夹起一块雪色锦帕道:“如果不来这一趟,还不知有这等有趣的事呢!”
悬月稍一看,便知是自己手头的那一块,倒也不见惊慌之色,只是冷了嗓子道:“这等为一己之私而累及百姓江山的事,我不觉得哪里有趣。”
“至少对你来说,它是有趣的。”他支着颊,偏了脸笑问:“你想救云雁落不是吗?”
“我一定会救他,但不会用到这个。郝崖一役,多少人丧生,皇后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雪帕上绣得便是皇后的亲笔通敌文书,连玺印也是落下了。
她只需要将它交给圣上,一切就都结束了。
“云雁落我一定会救,皇后也一定得受到惩罚。”这就是她思考多日得来的结论。
“你还有别的方法吗?”濯雨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如果你坚持不走皇后那头,那除了公开云雁落的身份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你知道!”她大吃一惊,看那人却是一脸平静,像是知道许久。
“别当我们是傻瓜。他那张脸是骗不了人的,虽不是十分,也有七八分的像,再花些心思推敲,那是猜得出来的。只怕,父皇,要等的就是这一天吧!”他道,看她一脸见到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可是圣上亲出之子,他的心思,多少是摸的透的。”
“方法也一定会有的!”
他再度摇头叹气,为她的固执,“其实这案子真相你我都是心知肚明。除了最后的你,那孩子是片刻都没离开过雪嫔。若是你不想事情最后的发展到你我都不可掌控的地步,听我一句,逼皇后交出雪嫔。”
他拍了拍她的肩,起了身。
“你来,其实是要告诉我这一桩吗?”她抬了头,攥紧了他递还的雪帕。
“你可以认为,我也不想这么多年的努力瞬间就成了泡影。”他停步,略偏过脸,应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云雁落若是当真上了位,碧天王朝的历史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那个云雁落应该远远不止他们现在所知道的。
第103章()
很难想象,曾经占尽龙帝恩宠的雪嫔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雪嫔的踏雪居以往的美丽那是难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