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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可怜,大家都一样,人质而已,彼此彼此!”
他相信她一定也发现了如此安排随行人员的目的。
重楼、他和小九,三宫的人质,悬月么,牵制洵玉用的。
就是这船位的安排也是用了心的。龙帝最不放心的就是重楼,放在眼皮底下是最安全的,小九亲近悬月,自然也不会放在这边,就剩了他,和她排在了一块。
他可是从来都不以为他的父皇是位仁慈的父亲。
“你不相信三哥吗?”她奇怪地问。
“自然是相信的!”
“那又何必在乎父皇带我们出来的原因?人质什么的,无所谓就好。”
现在,她在意的也只是那日洵玉突然的请求。
他问,你可也疼我些?
在她眼里,洵玉的心思比上重楼还要缜密,举止也是稳重,那日是失态了,泄露的却是最真实的他。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和重楼一样的伤痛。
他说过,他不是。
那若真的不是,又是什么让他的心伤痕累累,渴求着他人的关怀?
她伸手按了按肿胀发疼的脑门,再看那少年,已是同她一般,坐在窗沿上怔看着外头的大雨倾盆。
其实,若是能够无所谓,同样可以一笑置之。只是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无所谓”的。
她横过玉笛,再奏一曲,为那心口不一的少年,也为自己。
那乐声真是好听啊!
南陵不再同心底的渴望抗挣,缓缓阖上了双眼,放松了自己。
已经很久,他不曾允许自己扯下心房好好休息,自从他的生母玉昭容去世后便不再有过。因为这个深宫是会嗜人的,他必须强逼着自己独自强,强逼着自己踩过他人的身躯爬上高位,只有这样,无人守侯的他才可以在这块土地上站稳。只是在得到的时候,他也在失去,最初会痛,日子长了,便也麻木了,最后连自己失去了什么,也感受不到。
现在、此刻,他才晓得自己也是会累的
第109章()
一直,想给自己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南陵!”睡梦中,有人低唤着他的名,温软的手轻拍着他的颊。
他贪恋那双手的温暖,下意识地偎近,磨蹭着。
他记得儿时赖床时,母妃也是这样拍哄着他醒来。
她是这世上仅有的对他温柔的人,而她,已经不在了。
他蓦地睁开眼,瞪看着眼前碰触着自己的人。
“不要碰我!”他低吼着避开那双手,憎恨起自己短暂的软弱。
“醒了?”无视他眼中浓重的敌意,悬月淡淡收回手,顺着裙摆起了身,接过葵叶递来的衣物丢在他的脚旁,“雨停了,听说今日恰好是附近城镇的集市,父皇让我们去凑凑热闹。你换个衣服,我在外头等你。”
父皇主动让他们去集市游玩?
龙帝可一点都不像那种模范父亲。
他在心底冷讽道,待那人当真出了门去,随即招手唤来一直待在暗处守护自己的影卫。
“奔宵,父皇不会平白支开我们,你留在船上,替我留意呆会到访的客人。”
“是。”奔宵领命应道。
换下沾染了墨迹的衣物出了船舱,嗅闻到的是大雨过后,独属于大地绿草的清香,这让他的心情大好,不禁伸了两臂舒展有些僵硬的身子,这才走向等在岸上的几人。
一身白衣的是悬月,轻纱覆面,手里牵着的娃娃是他最小的弟弟。穿着紫衣的是重楼,大病初愈的他,面色依旧很差,让他本就清淡的面容看上去又多了些冷漠,只是淡淡地看来一眼,就让他背脊发凉,浑身僵硬,连忙拱手作揖,唤了声“四哥”。
重楼淡应了声,道:“走吧。”
他的话音远比他的脸色还要冷上几分,这让南陵觉的奇怪,下意识地往悬月那儿看去,那人恰是弯下眼,垂眼替楚歌整着衣裳,让他瞧不见她眼里流转的思绪。
虽然这里只是他们旅途中经过的小城镇,今夜也不是什么值得欢庆的节日,可是却很热闹,仿佛城里所有的人都涌到这条街上来了。每走两步,便得停下,等前头的人潮过去了,才能继续望前走。
这条街是城里最主要的街道,平日的话该可容的下三四匹马并行,本是十分宽敞,如今却有些拥挤。两侧挤满了从各地赶集而来的摊贩和应景搭建的布景,各类细食零嘴的香气混杂着燃香和灯油的气味,灯火下,市井一片氤氲,人声鼎沸。
宫里有许多的奇珍异宝,但对南陵和楚歌两个从未出过宫的孩子来说,今夜见到的更为希奇,可惜,他们几乎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后头的人潮自会推着前头的人们往前走。
远远的,一条光彩夺目的灯龙在舞龙者的牵引下,往这方向而来。人群纷纷笑着让开,让灯龙通过。
“老八,抓好小九和月儿的手,不要走散了。”混乱中,重楼边抓起悬月的手边大声提醒道,只是两个东瞧西望的孩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重楼只得转头吩咐身边的展风:“跟着八少爷和九少爷,若是被冲散了,就带着他们先回船上。”
话音刚落,炮竹伴随着各式的烟火纷纷燃起,众人惊吓之余,也为天上绽放的朵朵彩花鼓掌叫好,果真忘了适才重楼的警告,松开了彼此的手。
待悬月发现时,一条灯龙就在数十位舞龙者的操纵下,将御街分成两条路。人们被分开来,就这么一瞬间,悬月已瞧不见身边的人。
待灯龙远去,人群再度汇聚一处,悬月无法一直站在原地,被不断前进的人潮推拥着往前走。
“南陵!小九!”悬月边往前走着,边回头寻着被冲散的其他人,只是人海茫茫,偏就无她熟悉的脸孔,让她的心口越来越空阔,只有一颗心一下又一下地跳着。
“重楼”她低唤着,手腕就被攫祝悬月转身望去,发现是重楼,一刹那猛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我找不到你。”重楼微喘着说道,光洁的额头密密地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重楼沉默,他无法告诉他在找到南陵和楚歌却独独没有找到她时的心情,正如他无法告诉他得知她被许配给他人时他的心情。
这便是两人的宿命,纵使他可以窥视过去未来也无法改变。
“我们走吧!”许久,他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拉着她继续顺着人流前进。
这是自那人决绝分别后,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容,还是那样,让她放不下。
那日,洵玉拉着她的手,问,可不可以也疼他一些。
若是现在可以的话,她会告诉他,已经没办法了。无论身边的男子多少次的离弃自己,她会说恨他,会在他身上咬下牙印,却万般做不到放弃他。在连她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的整颗心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她所有的疼惜都给了这个不会爱惜自己的男子,没办法再分给别人了。
两人走到拐角处,终于脱离了拥挤的人群,在冷清的角落稍作歇息。
蓦的有歌声轻扬而起,清绝凄冷,穿过喧杂的人声,传了过来。悬月好奇,走近了几步,在灯火的阴影下看见一名身形清瘦的男子,松松地扎着一头长发,手抱胡琴,看来历尽风霜,声音却无比绝妙。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那声音低沉幽微,撞击着她的心扉,让她莫名的忧伤起来。
“是挽歌。”重楼轻轻地说道,“在庆寿或者欢乐的场合,请一些出色的挽歌歌者唱令人哀伤流连的挽歌是近年的风尚。”
悬月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这种吉祥的场合唱着这种哀挽凄绝的歌?
“这是叫我们珍惜眼前的时光吧!无论是如意的或是不如意的,都当珍惜,因为,人一旦死了,怕上不如意的也不会有了。”
重楼拍拍还困惑着的她的脑袋,道:“回去吧,老八和小九也该回到船上了。”
悬月点点头,再看那歌者几眼,正待转身,那人却是放下手中胡琴,跪地叩头,向重楼道:“臣已在此恭候我东临储君殿下许久,还请殿下留步。”
第110章()
刚停了雨的夜,云还浓厚着,一颗星子都瞧不见。
洵玉只披了件外衣,散着长发,随意地倚坐在凉亭边缘,腿部交叠,月色的衣角曳落而下,搁在膝头的是当世名琴秋波琴,正在他修长五指随意的拨动下,发出不规则的乐音。
“我给你带来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流飞在整个皇宫里拥有最绝对的进出自由,这次他依旧选择最安静的出现方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凉亭之外,领着一个又高又瘦,低垂着脸的年轻人。
洵玉早就习惯他的出现方式,并未吓着,只是停顿的指间勾出银丝般的琴弦,拉出绵长的单音。
“闻人,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他放下手,按下指上勾起的琴弦,柔柔的嗓音中并无丝毫想念之意。
唤作闻人的男子稍抬起了脸,是一张与他的名字、身份相比下显得有些普通的脸。
“殿下,教内起了异变,国后命您即刻回国!”
“她当真以为我还是那个任她操控的孩子?”洵玉轻笑摇头,“我早就过了当个乖宝宝的年纪了。”
“有人传说殿下并不是当朝国主亲子,长老院有意废除殿下的储君资格!”
“是吗?那他们认为真正的储君该是谁?”洵玉轻挑剑眉,漆黑的眼眸中尽是讥诮之意,“重楼?”随即失笑,唇角提起没有温度的笑,“还是一样,无论是龙帝还是母后,大家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只有在需要才会被想起的是重楼,还有我。”
“殿下”闻人迟疑开口欲劝,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抬起的眼片刻后还是垂了下。
“你先回去吧,这事我自有安排,即使不是我自愿的,未来的事也无人比我更清楚。”
他还在等,也需要等这一个答案。
从得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诅咒那日起,他便告诉自己不要与任何人有太过的牵扯,不要让自己的心有牵挂,毕竟,他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一直抽身站在局外看着那个少女,看着她烦恼,看着她逞强,看着她为了重楼奋不顾身,他一直把自己安排在朋友的位置上,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往前多走一步。
毕竟,无论是碧王的身份,还是月公主未婚夫的位置,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海市蜃楼。
只是他要的越来越多,期望的越来越多。
所以,他问她,可不可以把她的怜惜也分给他一些,只要一些也好。
他那仰望着夜空的侧脸很美,闻人却觉得很悲哀。
洵玉的身份和容貌注定了他的高高在上与深奥难懂,此刻眼中有了几分期盼的他终于更接近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却又是那样让人心疼。
因为注定他永远等不到他的期待。
如果说重楼的心千创百孔,那这个人的心恐怕也是不完整的,只因为那自上一代传承下来的恩怨。
只是望着这样的洵玉,即便是打小一起长大,闻人也清楚自己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他欠了欠身,行礼道:“属下告退。”
“一个人都别想走!”
来自地狱一般的嗓音让所有人的心瞬间跌落谷地,只有洵玉,依旧浅浅地笑着,事不关己般抱着怀里的古琴,修长的指勾玩着琴弦。
“你果然不是数年前被锦侧妃带走的皇长子。”
瞬间点亮的排排宫灯下,是将他们密密包围的弓箭手,黑压压的一片,只有一抹红,显眼也是刺眼。
濯雨高站在长长的楼阶之上,两眼直望向亭内那人闲适的身影,片刻未离。
他和他们的确很像,再加上悬月手里的玉佩,若不是他的不甘心,他压根儿不会怀疑这人与自己的亲缘关系。
可是,他不是,出乎意料的不是
“我从未说过我是。”洵玉微侧过脸,笑颜如花,长指勾拉起一根银色琴弦,利落弹出,恰似一个寻常的抚琴动作,濯雨却是敏锐瞧出随之而来的强大气劲。
“闪开!”他只来得及出声警告,就被水潋护在身后,股股而来的气流如刀般凌厉,压得他根本睁不开眼,只听得见在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再等一切风平浪静时,他勉强睁眼,只见天朝数百精兵尽数倒地,只有他还完好地站在原地,挡在身前护着他的水潋也是伤痕累累,重重地喘着气。
濯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水潋可是出身名门,身手高强的影护卫,却就如此轻易地被击倒!
这个洵玉到底是什么人?
濯雨心底发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人却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