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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我一箭的人不是二哥,他与二嫂有错也只是错在想夺取遗昭罢了。”
“是谁?”白龙帝握住扶手的手陡然收紧。
悬月瞟去一眼,嘴角轻勾:“月儿不知。”
不知,便是最好的回答。白龙帝会因为残存的血缘亲情信她一句以有理由放了尉辰,却没有理由听信她一句话缉拿皇后。梁皇后身上所牵所绊太深太广,怕是龙帝自身越牵扯在了其中,又岂会因她的片面之词而有所行动。他对她的宠、她的倚重皆都是因为她还是枚有利的棋子,也终究只是枚棋子而已,万不得已,也是可以放弃的。
“朕明白了。”白龙帝缓缓起身,近侍匆忙上前搀扶,“月儿,拟旨。”
悬月微怔,近侍已摆上小桌,奉上明黄绢帛、朱砂狼毫。
“拟旨。”白龙帝再道,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悬月觉得自己手指僵硬,但仍是接过了那千斤之物。
“皇次子尉辰,恃权妄为,罔为东宫之首,今令奉还三宫玉册,撤王号‘黑’,改字‘景’,择日出宫开府。”
笔尖停留在了最后一笔,是再也写不下去了。
天朝祖令,储君当从七色亲王中择定。撤去七色封号,便是失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即使这原本就是尉辰要的,这一刻,悬月呆望着面前的金帛赤字,仍是觉得手里的朱笔顷刻间有了万鼎之重。
龙帝深望了她一眼,道:“这是朕唯一能给的恩典。”
悬月合上了眼,手腕轻移,朱砂滑下最后的一笔
明明是大好的春,怎落得个百花凋零?
重楼立在廊檐下,默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
明昼走了近,淡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案子已经结了,父皇本来的意思是按律处治。”
重楼陡然僵住了身子,面色未变,袖中手却是紧握成拳。
这按律法处理,便是死罪。
“不要紧张。”明昼按住他僵硬的肩头,“我已按你的意思联络上赤王,与他一同请命让阿月处理此案。刚有消息传来,皇帝已经去了翠微宫,事情会有转机的。”
“究竟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重楼移开了视线,摊开手心接下一片飘落的花瓣,眼色怅然,“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今日?”
抬眼看向眼前的御花园,凋了百花,踩上了春天的脚步,却依旧是满院的萧索。
很久以前,这里聚了九个孩子。老大有些木讷憨傻,缠在笑弯眼眉的老二身边,赖他帮自己做功课;老三淘气笑得像狐狸,拢着老八一同作弄老六,惹得老六哭红了鼻子,老五温柔善良,为他擦着泪水;老四静坐一旁,兀自看着手里的书,眉间却是打了好几层不满的褶皱,膝头趴着老七、小九两个睡着的娃娃。
多年以后,老大拘禁靖州,老五有家不得回,老七早逝,老八临国为质,满园芳华如今已是凋零残败。
重楼长叹一声,仰望苍穹,“究竟是什么,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步?”
第146章()
除了对权利的欲望,还有什么能把所有人都逼入命运的死角?
悬月站在窗前,外头正落着雨,雨势不大,却是一时半会停不了,落得人心里直闹腾,她却是一脸平静,倒是身后念旨的小厮,满心地忐忑,嗓门都提不起来,惶恐着念完旨,却等不到半点回应,又不知还要做些什么,只能小心地瞥了眼窗前那清冷的声音,又看向前头戴着凤冠的女子。
那女子,神仙一般,且不说皇家的凤冠霞披如何称人,单单只是那个人,已是道不尽的靓丽,高贵、典雅、美丽、端庄,任何一个词用在这人的身上都是不为过。
梁皇后侧过眼,迎上小厮痴迷的目光,娇柔一笑。
那厮儿“呀”了一声,瞪眼倒地。
梁皇后抿唇一笑,看向悬月,那人动也未动,只有宽大的衣袖轻轻地晃过。
“你要的旨既然已经传到,又何必杀人?”
梁皇后笑道:“你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道所谓的圣旨也不过是我纂拟之物而已。”
悬月道:“皇后倒是狂妄,也不怕我说了出去?”
“说与不说的结果,你清楚的。”
梁皇后的语气和她做的事一样狂妄,悬月知晓她的背后是谁在纵容,恼怒也是无语,便甩了甩袖,道:“这般大废周章的,也不过是要推了小九上位,你可问过他的意愿?他若不肯,我点头也是无用。”
“歌儿自然是愿意的。”
一个少年应声走入,发束白玉顶冠,身穿鹅黄朝服,上绣银纹八爪蛟龙,腰环翠色佩带,小小年纪已是风姿卓绝,比起上头的兄长,是丁点也不逊色。
楚歌盈盈一拜道:“楚歌见过皇姐。”行礼间,面色冷漠,丝毫不见往日楚楚娇儿的模样,倒有了几分政客的味道。
只是多久,就能让一人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环境迫人,就是个人意愿。
还有什么,能把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
悬月淡淡收回视线,再度望向窗外的雨。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成全你。”
“多谢皇姐。”那少年又是一拜。
腰未弯,梁皇后已托住他的手肘道:“日后你也是正一品亲王,何需再行如此大礼?”
楚歌顿了顿,半掀眼睑,露出一双眼,平淡无波,就像两汪死水。
“走吧!”
悬月转了身,淡看那少年随他的母亲走了远,指尖沾上茶水弹向地上那人的耳际。
该是死去的人猛地坐起身,满面惧怕之色,连礼都忘了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你是帮不到他的,逃了今日,也避不了明日。”
重楼掀帘步入花厅,说了一句,就不禁右手成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悬月见了蹙眉,道:“怎不好好躺着?答应你的事,我就不会反悔。”
“那你现在又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在感叹,都如此努力了,我还是逃不过与他为敌。”
重楼摇头道:“答应我之前,你就明白的,如今在朝的皇子只剩三人,东宫那头是断不会让老六上位的,小九是唯一的选择。”
“这就是皇后要的。”她咬牙道。
“相信我,终有一日她会后悔的。”重楼抱住她,用哄儿入睡般的声音轻轻说道。
第147章()
楚歌随梁皇后回了栖凤宫,一路都缄默不语。行至景泰殿前,梁皇后停了脚步转了身,那个少年也随之止步,躬身行了个礼,彼此间保持了三步的距离,守礼守教,决无僭越。
梁皇后皱着眉看着两双宫靴间的距离,想起以前这孩子是如何粘着自己,心中难免一阵感叹,“歌儿,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就不可再心慈手软,心存顾忌。”
楚歌抱拳道:“歌儿明白。”
那声音嘎哑难听,就像利爪挂过岩石表面发出的凿磨之声,让人心头直毛。
梁皇后明白,这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身体上许多让人不适的变化都是极为正常的时期,就像白天鹅展翅高飞之前的模样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只是她摸得清他身体的变化,却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只能隐约感受到,这个孩子在恨她
她深深望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孩子,冰凉的手抚着他俊俏的脸,“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所做的一切。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永恒,再浓烈的情感终有灰飞烟灭的时候,只有权利,才是至尊的永恒。”
楚歌轻轻一笑,道:“母后放心,歌儿明白。”
梁皇后满意颔首,转了身继续走。她知道他其实是不明白的,但有一天,当那金色的龙冠带上他乌黑的发,当他踩着长长的楼阶,坐上万人之上的位子时,他便会明白。
楚歌倾身恭送,待那典雅的身影走了远,黯淡的眼眸隐隐有了波动。
他直起了身子,看着母亲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小的少年,心中已是一片悲凉,小小的年纪,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不完美。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却总不能选择自己最满意的答案?
那一天,也下着蒙蒙的雨,那个男人打着伞站在湖边,紫色的衣,银色的绣纹,周身蒙着淡淡的水气,美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他问:“小九,你愿意做我的棋子吗?父皇定的棋局很凶险,在他的计划里,月儿是颗必须牺牲的棋子。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我守不祝你愿意为我守护他吗?”
他上头有八个兄长,只有重楼是他的憧憬,他在他的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神圣的让他不敢抬头仔细瞧上一眼,那日,头一次,他迎视他的双眼,那双眼,狭长又清丽,里头流淌的却是太多的无可奈何。
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个什么都有的男人却活得如此的无奈?
答案,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他痛苦的凶手,他自己是他无奈的源泉。
他亏欠了他许许多多,也亏欠了那个女子。
他怎会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赶离她的身边?
他抽了抽发酸的鼻子,道:“好。”
这声“好”的代价其实很沉重,自此以后,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他也再不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疲倦地阖上眼,再睁开眼时,有一男子打着伞步步向自己走来。
那男子面貌普通,身着二品青色隐卫官服,走了近,收了伞,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杨成见过九殿下。”
“你总算来了。只是如此改名换姓,连真面目有必须掩去,童泽,你甘心吗?”
“心甘情愿。”
楚歌轻笑两声,转了身看外头绵绵的雨,半晌,轻轻道:“我也是。心甘情愿。”
隔日,悬月上书请旨赐封九皇子晋封正一品橙亲王,位东宫之首。
此言一出,举朝震惊,且不说西南两宫,就是东宫几位重臣也是不赞同,但多少碍着皇后的面子,明着不好追问,暗里是与其他两宫的老臣联名奏请龙帝慎重思量。
宫里永远没有长久的秘密,三宫老臣联名上书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悬月的耳里。
悬月听着冷冷一笑。当日尉辰无声无息退出了政局,多少人愁白了头,就怕大权就这样旁落至西南两宫手里,现在她如他们的愿还回该属于东宫的部分,倒还有人怨着不满意,这世道永远称不了所有人的心。
消息传开后的第三日一早,龙帝身边的高权上仁政殿通知悬月,龙帝晚上要上翠微宫用膳,请下头的人好好准备。
悬月听了心里有了数,这皇帝是要与自己商量楚歌的事了。
悬月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了,她原以为龙帝对这事是赞同的,依皇帝的性子,这个关头是不乐见权势失衡的,倒没想到事情却在他那里卡住了。
是真的被几个三代老臣烦了耳根子?
悬月决定晚上好好听听龙帝的意思。
虽是这么决定了,心里头还是觉得乱的很,总觉得又有些事要发生了似的。
摸上了手边的杯子,茶早就凉了,便唤了声“葵叶”。新的茶水立刻换上了,悬月随意瞥了眼,发现那手白白嫩嫩的,完全不像葵叶的手,心里“咯噔”了一下,抬眼看去,发现在身边伺候的竟然是荷裳!
那女子显然也吓了一跳,不待她问,已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葵姑姑去了紫宸宫。我暂时替她一会儿。”
悬月眯细了眼。她一直觉得这女子不会是安分守己的主,自是有意无意地防着,没想到让她突然离自己这么近,不由猜测这里的事被她看去了多少。
荷裳见她一脸的不信任,连忙跪倒在地,哭道:“奴才说得都是实话,不敢骗主子啊!”
悬月见她哭得楚楚可怜,旁人见了倒要以为她做主子的欺负人,便挥了挥手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荷裳立刻摸去了眼泪,福了身就退了下去。
悬月直见她真走了开,才喝了两口茶,取了折子继续看,没看几页,又开始犯困,原以为是这两日睡得少,捏了捏鼻梁提提神也就算了,没想到却是越来越困得不行。身不由己合眼前的一瞬,她猛然察觉到,那杯茶有问题!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去了。
悬月心里暗叫一声糟,龙帝早谴人传了话要来用膳,自己却睡得死人一样!不禁怀疑那荷裳当真只是要攀高枝那样简单吗?
稍加整理了衣裳就要出去看看情况,刚走到门口,却见葵叶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见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148章()
葵叶领着一人走了来,见着悬月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只一个劲的摇头叹气。
悬月一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是出了事的,但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尽管没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