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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城同样垂着头。
两个人背后讨论皇上被抓到,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阿青。”赵机看向阿青,“阿紫审问那妇人,可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么?”
阿青摇了摇头:“那妇人嘴硬的很……”
“那就加刑。”赵机眼底闪过一抹狠历,他的眸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皮肤被红色蛊毒染的扎眼刺目。
“让臣妇去见一见那女萝妇人吧。”云千城开了口。
赵机打量了云千城一眼。
云千城头垂着,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如画的眉目带着丝丝冷冽。
赵机刚要点头,白无蘅忽然从身后冲了出来。
“赵哥哥,我也要去见那女萝妇人。”
“别胡闹,危险的很。”赵机一把拉住白无蘅的手,“女萝人手段毒辣,伤人与无形,你得离远点。”
“可是……”白无蘅伸手摸了下自己红通通的眼角。
“云千城去就可以了,她会把解药从那妇人嘴里撬出来……”
“是么?”白无蘅抬头去看云千城。
云千城抬起头:“臣妇尽力而为。”
“尽力?”白无蘅冷笑一声,“那你去吧,拿不到解药,你就一直跟那女萝妇人同食同住。”
“你说什么?”云千城颦眉,“表小姐,你怎么一直搞不清楚,你的手中……其实根本什么权利都没有呢?”
“是你搞不清楚。”白无蘅伸手挎着赵机的胳膊,“你去吧,我跟皇上等你的好消息。”
云千城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同食同住?
听上去可怕,其实也没什么。
阿紫审问了那妇人几天,她连囚室的屋子都很少出,跟同食同住,又有什么分别?
第195章 鞑靼王庭()
草原深处。
鞑靼王庭,宽敞的毡房最中间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满了菜肉和酒,桌子两侧坐满了鞑靼贵族,觥筹交错,欢笑声几乎要顶开房顶。
长桌最上方的主位上,坐着个一个衣着华丽的大汉。
大汉四十来岁的年纪,梳着一头的小辫子,脸上的脸络腮胡还打着卷,胡子卷的外端微微泛着黄。
这是鞑靼王,巴尔斯。
“恩恩怨怨何时了?”巴尔斯哈哈大笑着,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摔,浑浊的酒液荡漾着倾洒出来,“狼跟羊,有什么恩怨?咱们去抢他们,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嘛,谁让天晨物阜民丰了?咱们草原人,过冬不容易啊!”
“这边境线上数十年来的你死我活,天晨人是恨坏了,可咱们不恨。”另一个鞑靼汉子也跟着哈哈笑,“赢了是命,输了也是命嘛,咱们草原人,不会像天晨的绵羊一般,只知道矫情!”
“这个白老三真是逗。”巴尔斯醉眼朦胧的,“他每次给我写信都文邹邹的,还“恩恩怨怨何时了”,他那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啧啧啧,读着就烦。”
“就是就是,假模假式……”
一桌子人喝的里倒歪斜,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才散了宴会。
那些鞑靼贵族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巴尔斯则站在离王帐不远的地方吹着风,看着朝阳一点点的从草原上升起来。
“父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巴尔斯身后,皱着眉头看着他。
“琪琪格?”巴尔斯扭头看了小姑娘一眼,眉眼间带着抹厌烦,“不是让你老实的呆在自己的帐子里,不要乱走吗?!”
“父王跟白三爷到底达成什么协议了?”
巴尔斯一听到这话,铜铃样的眼睛瞬间涌出了怒火:“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滚回你自己的帐子去!”
琪琪格吓得哆嗦了一下,她后退了两步,可却依然没有走。
金黄色的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天边一片橘色暖光。
琪琪格眉头皱着,脸冷着,好一会后又开了口:“速塔一族已经全灭了,父王既然不打算跟天晨大军正面冲突,为何又不允许他们后撤?”
“你要我说几次?!回你自己的帐子去!”
“父王,你是抛弃了他们么?”
“那是牺牲,不是抛弃!”
“是抛弃了吧……”
“……”
距鞑靼王庭百里之遥,一只周身雪白的海东青正在天空中翱翔。
海东青下方的草原上,一辆灰褐色的马车,正吱悠悠的在草原中行驶。
“三爷,鞑靼王答应你的要求了?”
马车里,完颜墩一脸乖巧的坐在白三爷身边。
“他不答应怎么办呢,他没别的法子。”
“也是,他也怕你转头就去帮天晨。”完颜墩嘴角一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何况三爷您的要求又不算过分。”
“不过分么?”白三爷眼睛一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完颜墩愣了一下:“不过是在草原上建几个马场嘛?”
“你这傻子。”白三爷一拍完颜墩的脑袋,“马是什么,马是草原人的命啊。”
“可三爷,您不是自己盖马场么?您又不抢他们的马……”
“我当然不抢他们的马,我还要投进去大把大把的钱,把马匹的价格拉的低低的,让草原人都来我的马场,买我的马……”白三爷嘴角一扬,“我要用我的马场,挤垮他们自己的马场,我要把草原的命脉抓在手里……”
完颜墩眨了眨眼睛,语气疑惑:“那草原人家家都有马,能让你都给握手心里?”
“多的是招儿。”白三爷伸手又拍了完颜墩脑袋一下,“瞧给你蠢的。”
完颜墩揉了揉被拍的脑袋,依旧不依不挠的继续说着:“草原人的命脉,是水吧?追逐水草而迁徙……”
“这权势啊,是要一点点积累的,我现在就去抢水草?一脚就踩人家命根子?那些草原狼还不跟我拼命?”白三爷又拍了完颜的脑袋一下,“我这是十年大计,你的眼光要放长远点!”
“你要一点点蚕食?”完颜墩一脸疑惑的看着白三爷。
“蚕食个屁,我这是互惠互利!”
“听着不像……”
“白季小时候比你可爱多了,你出去赶马车去,别在车里烦我。”白三爷伸脚往完颜墩背上一踹。
白三爷的脚还没沾到完颜墩身上,完颜墩便一呲溜出了马车,跑到车夫身边坐下了。
完颜墩刚坐下,赶车的车夫便一拉缰绳,停下了。
“三爷,到地方了。”车夫跳下车,又弯腰掀开了马车帘子。
白三爷从马车车厢跳下来,脚一落地,就听到风里传来的喊杀声。
“白大哥就在前头吗?”完颜墩站在车辕上,极目远眺。
有火光浓烟从远处升起,喊杀声随着风忽轻忽重。
“三爷。”完颜墩看向马车边儿上的白三爷。“这是第四个部落了吧?”
“嗯。”
“他怎么不听你的话呢?不是说只能铲掉三个么?”
“……”
白三爷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那车夫:“候叔,你是咱们白家武功最厉害的……”
“三爷不用说了。”那车夫垂下了头,“上次少爷回霜桥岛的时候,老奴跟他过了几招,老奴没打过。”
白三爷愣了一下:“过了几招?”
“二十三招。”
白三爷眼睛一亮,脸上放光,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行啊,我这个侄子真是进步飞速。”
“三爷,那现在怎么办?”车夫抬眼看向白三爷,“给少爷下毒么?”
白三爷啧啧嘴,随后又摇了摇头,一脸的迟疑:“怕是不好下……”
“三爷!”完颜墩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你直接跟白大哥说呗,你建马场不也是为了白家么?”
“呸,我警告你,一个字都不许跟白季透露!”白三爷瞪了完颜墩一眼,“他要是知道我为了盖马场,将他苦心策划了好几个月的战略布局都告诉给了鞑靼王,那还不得找我算账!”
“也是,不过您何必扯白大哥的后腿呢?要是能拿下鞑靼,不是比盖马场强多了?”
“那么好拿下的?”白三爷冷笑了两声,“拿着白家的火枪大炮,帮天晨打天下?让白家跟鞑靼两败俱伤……做梦!”
第196章 犯得上犯不上()
完颜墩的眼睛在听到“火枪大炮”的时候,亮了一下,火焰样的狂热从他的眼底纠缠着涌了出来。
“三爷,现在怎么办?”完颜墩掩住眼中情绪,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您现在,是阻止不了白大哥了。”
白三爷冷着脸不说话。
完颜墩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白大哥很听您的话呢,您还是白家当家作主的呢……”
“你闭嘴。”白三爷瞪了完颜墩一眼。
完颜墩赶紧闭上了嘴,一脸乖巧状。
白三爷扭头看向那赶车的车夫:“去……把云千城抓起来。白季能为了云千城对风回林下手,想来是很看重云千城,现在只有拿云千城牵制白季了。”
“三爷。”那车夫吓了一跳,“犯不上啊。”
白三爷眉头皱了一下。
仔细一想,好像的确犯不上。
完颜墩抻着脖子嘀咕了一句:“三爷,这不是几个马场的事,白大哥现在不听你的,以后也不会再听你的了……何况云千城不就是个女人么?”
“完颜墩!”那车夫瞪了完颜墩一眼,“云千城还救过你的命吧?”
“是啊,救过我。”完颜墩点了点头,“但三爷只是要抓云千城,又不伤害她,怕什么?!咱把云千城请过来,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不行么?”
“你这臭小子。”车夫伸手就要拍完颜墩的头。
完颜墩胳膊一挡,脸色难看:“我是女真族的王子,你打我?”
“女真?等我们少爷打完了鞑靼,就让他去打女真!”
“你……”完颜墩瞪着眼珠子看着那车夫,恶狠狠的。
“别吵了。”白三爷喝止了两人。
车夫皱着眉头低着头:“三爷常说家和万事兴,为了这事跟少爷翻脸,不值当。”
白三爷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想个招儿,让白季住手啊?!你又打不过他!”
“三爷,您还记得当初风回林做的事么?他为了让您妥协,抓了二小姐白瑶,三爷您当时可是快气疯了……”
“二十多年的老事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您若是抓了云千城,白季会有同你当年一样的心情吧……”
白三爷愣了一下,好一会后,他嘴角上扬,脸上荡出一抹冷冷的笑:“这个家,就只有我把它当个家呢,家里的人,一个个胳膊肘都往外拐,白季是这样,白季的娘也是……”
“三爷……”
白三爷摆了摆手:“别说了,心烦。”
冷风卷着枯草,白三爷遥遥望着远处那冲天的烽火浓烟,眉头紧紧皱着。
凉州城。
行宫偏北的地方,有一间只有小小窗户的储藏室,临时被征用来做囚房。
下蛊的女萝妇人如今就被关在这里,阿紫已经连着审了好几天,云千城也来观察了好几天,却始终无法从女萝妇人嘴里套出任何的消息。
阿紫今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把铁梳子,正准备试验下新的酷刑。
“先烧热水,然后用滚烫的水烫她的皮肉,再用这铁梳子,一点点将她的肉梳下来。”阿紫眼睛亮晶晶的,还咽了口口水,“那肉梳下来之后,外面已经熟了,里头还带着血。”
云千城站在阿紫对面,侧头看着地上瘫坐一团的女萝妇人:“你说的怪吓人的,可你瞧瞧她,根本不害怕。”
阿紫闻言低头去瞧那妇人。
妇人侧着头躺在地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她嘴角上扬,挂着抹讽刺的笑。
阿紫一看这笑容,顿时火冒三丈:“烧水,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这么硬气。”
阿紫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端着铜盆进来。
炉子就放在女萝妇人身边不远的地方,阿紫要让那妇人亲自等待热水烧开。
“等待的时间最恐惧,比受刑还恐惧。”阿紫手里把玩着铁梳子,对着云千城说道。
“我还是觉得受刑更恐惧点……”云千城看着阿紫手里的铁梳子,一脸的膈应,“锦衣卫的诏狱里,竟是这些玩意么?”
“你别摆出这么副厌恶的面孔,我用这些东西刑讯,为的还不是你们?”阿紫冷笑一声,“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既想要消息,还骂我们残酷的家伙。”
“……”云千城挠了挠额头,没说话。
“你要是看不得我动刑具,你就出去等吧。”阿紫脸色冷冷的,“别吓到你。”
“我就在这看着吧。”云千城叹了口气,“我就是出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