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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心了。
“哦,劳伦斯!不,我不这样想,他一直有点神经质。”
“他的看法是,他母亲可能是服用补药造成的偶然中毒。这你不觉得奇怪——啊?”
“不,我不能说这算奇怪。当然,医生们嘲笑这种看法。可是对一个外行来说,这种看
法是很正常的。”
“可是劳伦斯先生不是外行呀。是你自己告诉我的,说他起初是学医的,已经取得学
位。”
“对了,这倒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为此大吃一惊。“这确实奇怪。”
波洛点点头。
“首先,他的态度很特别。全家人当中,只有他能够认出士的宁的中毒症状,而且我们
还发现他是这家人家唯一坚持自然死亡看法的人,要是这是约翰先生,我就能理解了,因为
他没有这方面的专门知识,自然是想不到的。但是,劳伦斯先生——不一样!而今天,他提
出的看法,他自己应该知道,是十分荒谬可笑的。其中大有值得思考的材料,朋友。”
“这确实很混乱,”我同意说。
“还有卡文迪什太太,”波洛继续说。“她是另一个没有说出她所了解的全部情况的
人!你怎么解释她的态度?”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似乎不可思议的是她想要包庇阿弗雷德·英格里桑。然而看起来
象是这样。”
波洛沉思着点点头。
“是呀,这很奇怪,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她无意中听到的‘私下谈话’要比她愿意
承认的多得多。”
“而且,她是最不可能俯身偷听的人”。
“确实如此。她的证词向我表明了一点。我错了。多卡斯完全对。那天下午的争吵确实
发生得比较早,象她说的那样,在四点钟左右。”
我好奇地朝他打量着。我原来一直不知道他坚持这一点。
“是啊,今天出现了一大堆奇怪的事情,”波洛继续说。“象那位鲍斯坦医生,那天早
上在那种时候,他怎么会穿戴停当,那么衣冠整齐的呢?使我惊讶的是没有一个人评论这一
事实。”
“他有失眠症,我相信,”我含糊其词地说。
“一个非常善意的解释,或者是一个十分恶意的解释,”波洛指出。“都会掩盖事实真
相,而且什么也解释不了。我可得对我们的机灵的鲍斯坦医生保持警惕。”
“证词中还挑出了什么毛病?”我挖苦地问道。
“我的朋友,”波洛严肃地回答,“当你发现人们没有告诉你真相的时候——就得当
心!嗯,除非是我弄错了,在今天的审讯中,只有一个人,至多是两个人说了真话,没有保
留或者是遁词。”
“哦,得啦,波洛!劳伦斯或者卡文迪什太太,我不去说了,可是约翰——还有霍华德
小姐,他们俩说的谅必总是真话吧?”
他们两个吗,朋友?一个,我同意,可是两个——!”
他的话使我不愉快地震惊了一下。霍华德小姐的证词,尽管并不重要,但如此爽气坦
率,对她的真诚,我从未产生过怀疑。不过,对于波洛的睿智我总是非常尊重的——除了在
我自己把他看成是一个“傻瓜蛋”的场合之外。
“你真的这样想吗?”我问道。“霍华德小姐一直来对我似乎都是很诚实的——诚实得
几乎使我有点不自在了。”
波洛那么奇怪地朝我瞥了一眼,我完全揣摩不出它的含义。他仿佛想说什么,可接着就
忍往了。
“穆务契小姐也一样,”我继续说,“她也没有什么说谎的地方。”
“可是奇怪的是,她睡在隔壁,一点也没听到响声;住在房子另一侧的卡文迪什太太,
却清楚地听到桌子翻倒。”
“咳,她年纪轻,睡得沉。”
“哼,不错,真是!如一定是个出名的瞌睡虫了,一个瞌睡虫!”
我很不喜欢他这种说话的腔调,可是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了一阵响亮的敲门声,伸头
到窗外一看,发现两位侦探已经在下面等我们了。
波洛抓起帽子,使劲地捻了捻自己的两撇翘胡子,又从袖子上拂去想象中的一点灰尘,
然后才示意叫我走在前面,下了楼梯;我们和两位侦探一起,动身前往斯泰尔斯庄园。
我觉得这两位伦敦警察厅的人物的到来多少是一个震惊——特别是对约翰来说,当然,
在陪审团裁决之后,他意识到这仅仅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两人的到场,比起别的来,会使他
更多地看到事实真相。
路上,波洛和贾普低声作了商议,后者要求这一家人,除佣人外,都得集中到客厅里。
我理解这个意思。波洛有责任实现自己夸下的海口。
就我个人而言,我是缺乏自信的。波洛也许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英格里桑的无罪,可是象
萨默海这样的人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而这样的证据波洛是否能提出,我仍表示怀疑。
一待我们成群地都走进客厅,贾普就把门给关上了。波洛殷勤地请大家就座。伦敦警察
厅的两位人物是大家注意的目标。我认为,我们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一事件并不是一场恶梦,
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我们曾经读过不少这样的消息——现在,我们自己也成了这出戏中的演
员了。明天,全英国的日报都会以下列显著的大字标题发表这一消息:
“埃塞克斯发生重大惨案有钱太太可怜中毒身亡”
还会刊出斯泰尔斯庄园的照片,“正在受到审讯的一家人”的快照——村子里的摄影师
是不会闲着的!所有此类消息,每个人都曾读到过许多次——但都不是自己,而是发生在别
人身上。而现在,在这幢房子里,发生了一件谋杀案。在我们面前的是“负责此案的侦
探”。在波洛开始讲话之前的间歇里,各种熟悉、流利的措词从我的脑子里匆匆掠过。
我相信,所有人都有点感到意外,第一个说话的是他,而不是一位官方侦探。
“女士们,先生们,”波洛象一位马上要发表演说的名人似地鞠了个躬,然后说,“我
请你们诸位一起到这儿来,是为了一件事情,就是有关阿弗雷德·英格里桑先生的问题。”
英格里桑差不多是独自一人坐在一边——我思忖,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椅子拖得
离他稍远一点——当波洛提到他的名字时,他略微吃了一惊。
“英格里桑先生,”波洛径直对着他说,“这幢房子笼罩着一个十分黑暗的阴影——谋
杀的阴影。”
英格里桑悲伤地摇摇头。
“我可怜的太太,”他喃喃地说。“可怜的埃米莉!这太可怕了。”
“我认为,先生,”波洛尖锐地说,“你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可能有多可怕——对你来
说。”由于英格里桑看来还没理解,他又补充说:“英格里桑先生,你正处于非常严重的危
险之中。”
两位侦探都显得坐立不安。我看到,那句公认的诫言“你说的每句话都会用在对你起诉
的证词中”,如今一直逗留在萨默海的嘴唇上。波洛继续说:
“现在该懂了吧,先生?”
“不懂。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波洛不慌不忙地说,“你被怀疑毒死了自己的妻子。”
由于这句坦率的话。使得周围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天哪!”英格里桑喊道,蓦地站了起来。“多荒谬的念头!我——毒死我最亲爱的埃
米莉!”
“我认为,”——波洛朝他仔细注视着——“你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审讯时你的证词的不
利之处,英格里桑先生,知道了我已经告诉你的话以后,你还拒绝说出星期一下午六点钟时
你在哪儿吗?”
阿弗雷德·英格里桑呻吟了一声,重又坐了下来,同时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之中。波洛
走向前去,站在他的身旁。
“说!”他大声威胁说。
英格里桑费力地从双手中抬起脸。接着缓慢地,不慌不忙的摇了摇头。
“你不愿说?”
“我不信人人部会这样荒谬,象你说的那样来控告我。”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象个决心已经下定的人一样。
“好罢!”他说。“那得我来给你说了。”
阿弗雷德·英格里桑又蓦地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说?你又不知道——”他突然停住了。
波洛转身朝向我们。“女士们,先先们!我来说!请听着!我,赫卡尔·波洛,肯定地
说,本星期一下午六点,到药店购买土的宁的人,决不是英格里桑先生,因为那天下午六点
钟时,英格里桑先生正从邻近的一个农庄陪雷克斯太太回家。我可以提出不少于五个证人,
都在六点钟或六点钟以后亲眼看到他们俩在一起,而且,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阿比农庄,即
雷克斯太太的家,离村子至少有两英里半路。英格里桑先生不在犯罪现场,这是绝对不成问
题的。”
第八章 新的疑点
一阵由于惊呆的沉默。我们当中最少感到意外的贾普第一个开了腔。
“我得说,”他大声说,“你真行!的确如此,波洛先生!你的这些证人都没有搞错
吧,我想?”
“那儿的话!我已经列了一张表——开了他们的姓名、地址。当然,你得去看看他们。
不过你会发现一点没有错。”
“我相信这一点,”贾普放低了声音。“我非常感激你。差一点要把他给凭空地逮捕起
来了。”他转身朝着英格里桑说:“可是,请原谅,先生,你为什么不在审讯时说出全部情
况呢?”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波洛打断了他的话。“据某种谣传——”
“这是个最恶毒的、彻头彻尾的谣言,”阿弗雷德·英格里桑声音颤抖地打断说。
“英格里桑先生迫切希望不要有眼下在传的这种流言蜚语。我说得对吗?”
“很对,”英格里桑点点头,说。“我可怜的埃米莉还没安葬,我迫切希望这种谣言不
再出现,这你会感到奇怪吗?”
“我和你想法不同,先生,”贾普说,“在我,与其因谋杀被捕,宁愿不管有多少流言
了。我冒昧地认为,就连你那位可怜的太太,也许都会这样看的。要是没有波洛先生在这
儿,你完全有可能已经被捕了,一点不假!”
“我也许是太愚蠢了,”英格里桑咕哝说。“可是你不知道,巡官先生,我已经受够迫
害和诽谤了。”说着,他朝伊夫琳·霍华德狠狠地瞪了一眼。
“先生,”贾普敏捷地转身朝向约翰,说,“对不起,现在我想去看看老太太的卧室,
接下去我还要和佣人们简单聊一聊。不必你多费神了。有波洛先生在这儿,他会给我引路
的。”
一待他们都走出房间,波洛就转身对我示意,要我跟他上楼。到了楼上,他抓住我的手
臂,把我拉到一旁。
“快,到另一侧去。站在那儿——就在厚呢盖着的门这一边。在我到来之前,别走
动。”随后,他迅速回转身;重又和两个侦探一起走了。
我遵从他的指示,到了厚呢盖着的门旁边的位置上,我闹不清在这一要求的后面有什么
安排。干么我一定站在这么个特指的地点守着呢?我深思地朝前面的过道注视着。我脑子里
出现了一个想法。除了辛西娅·穆多契的之外,所有人的房间都在左侧。是不是有什么和这
有关呢?我得报告谁来谁往吗?我忠实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
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很可能过了约摸二十来分钟,波洛上我这儿来了。
“你没走动吧?”
“没有,我一直象块磐石似地安在这几。什么事都没发生。”
“嗨!”他是高兴呢,还是失望?“你一点东西都没有看到?”
“没有。”
“你也许听到什么了吧?猛地一撞——呢,朋友?”
“没有。”
“这可能么?嘿,我这是在自找烦恼!我一向不算笨的,只是轻轻做了个手势,”——
我懂得波洛的手势——“我用左手掀翻了床边的桌子!”
他看上去如此孩子般地苦恼而又垂头丧气,于是我连忙安慰他。
“不要紧,老朋友。这有什么关系?你楼下的胜利鼓励着你哪。我可以告诉你,那使我
们大家都感到意外。在英格里桑和雷克斯太太的这一不正当关系中,一定还有比我们想到的
更多的情况,所以才使得他如此顽固地不肯开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伦敦警察厅两位伙计
哪儿去啦?”
“下楼和佣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