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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太平,有个好收成。多吃点,喝好了,也好动身。”
秋智开始憋着,实在憋不住了,刚刚要笑出声,大嫂上去把嘴捂住,厉声说:“还笑,去年就是你笑的,爸没了。不能再笑了。”秋智不敢笑了,秋智妈摘下围裙,用手扫了一下衣袖,跪下去磕了三磕头,又说:“头年辞灶,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以后再不敢了。我是他妈,有不是都担在我身上。你们过来,跪下!”秋仁带着兄弟们跪下,随着妈妈磕了三个头。这时,听到村子里的鞭炮声。
妈妈说:“也该上路了,年三十再见。一路走好!”大家都站起来,秋智妈揭下牌位和对联,说:“放炮声!”。秋智和秋信冲出屋去,每人放了两个。灶王爷、灶王奶奶驾烟西去,言好事去了。
接近年关,大人们,尤其是这家的当家人,一天比一天焦虑,没有钱置办年货,都说年节好过,可是家家都有孩子啊。有的拉下了饥荒,过年还不上,见面都不好意思,心里更是着急。而孩子们却不管这些,几乎每一天都在查手指头,恨不能今儿个就是大年三十儿。又过了两天,生产队敲钟分粮食。秋智跟着妈妈和大哥去分了。分的有粗粮和细粮,细粮很少。粗粮和秋仁分着拿,秋仁家的直接拿回自己家,细粮放在一起。秋仁和秋华到大仓里分粗粮,秋智和妈妈分细粮。每个人白面三斤、大米二斤。大伙儿都在排队,念到名字再去领。秋智妈看着秋廉在那边,走了过去。秦秋廉可不是来分粮食的,这里分完了,队里会派人送到他们家去。因为没有队长,他怕出事,和大队会计过来看看。
秋智妈把他叫到旁边,把秋仁的事说了一遍。秋廉说:“二婶,昨儿个老五和我说了,这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按理说老二也成家了,可别再挤这个名额。老花给春生报名了,找了我。”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秋智妈妈说:“他大哥,我知道你难,你就说说吧,有希望没?我心里好有个数,省得秋仁闹。秋义到厂里去找,在厂子都定下来了,也告诉他哥了。”
秋廉沉吟一下,说:“这老五也是,这要是去不了,秋仁不恼我一辈子!我尽力吧,二婶。快去分面吧,小九在那儿不行,约粮食的找秤(在分量上使诈),剩下他们好自己分。”
秋智妈妈说:“你多周全点吧,我去分粮食了”。
下午,秋智妈妈让秋智给根生家送去一瓶豆油,根生爷爷、何六儿都在,坐在炕上盘算着春生的事。何六儿说:“今个头晌,我让立维拿花篓,把那两只大公鸡背去了,外面蓬上柴火别人也看不出来。分粮食时候,秋廉特意跑过来说句话。我知道他的意思,大爷,你应该再去一趟。”秋智听到了,想:“这个得告诉妈妈。”
根生爷爷说:“六儿,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一趟。”下炕走了。
根生妈说:“他六叔,又让你们舍物,将来可得让春生报答你。他六婶也是好人,这么多年妯娌,脸都没红过。”
何六儿子看他说话明白,说:“二嫂说哪儿的话,把话说远了,这在队上,我二哥没少照顾,就他六婶这体格,我二哥安排她看菜园子这轻快活,要不她能干啥啊!”
根生妈卷着烟,不置可否地答应着,好像心不在焉地样子,看他又都听得明白,狠狠地吐了地上一口浓痰,说:“是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回春生能当工人,吃红本,多好啊!在哪儿不都是看山,娶媳妇儿就不用犯愁了。”何六儿不敢再说了,怕勾起她的病,抽着烟和春兰说着话。秋智和根生在扒炮声,往外面倒火药。
第33章 一物降一物()
这时根生爷爷回来了,也没上炕,说:“六儿,我看这个事没啥戏。秦秋廉哼哈的,没正经的,不说正事。我得快回去了,王剩子在饲养处那儿替我盯着呢。”根生妈嗖地下炕了,根生爷爷刚要说话,根生妈妈说:“爸,你慢走啊。”自己嗖嗖的走了。
何六儿说:“我也走了,春兰、根生,跟着你妈,看干啥去了。”别人都回去了。
春兰和根生在后面跟着妈妈。看他往东街去了,急忙追上去,问:“妈,你去哪儿?”
根生妈妈说:“谁让你们跟着,回去!我去秦秋廉家。”春兰听口气不对,知道刚才爷爷的话,她上心了,就往回拽她,妈妈照着她的手就一巴掌。春兰松开手,和根生在后面跟着。到了秋廉家,春兰没进去,根生跟了进去。立世两口子正在燎猪头,烟气腾腾的,看有人进来,也没抬眼,继续干活。娘俩走到屋里,秋廉媳妇儿正在给立贤试新衣裳,也没下炕,也没让座,显然是家里常来客人,习以为常了。根生先说:“我妈走的嗖嗖地,拽都拽不住。”
秋廉正在坐着喝水,站起来说:“二婶少见了,多少年没登我家门了,快上炕!”
根生妈脸上一点表情没有,说:“你这是大领导,婶子是草民一个,哪敢来呀。刚才我爸来了,不也是没见着包青天吗?他六叔在我们家呢,说没人帮助杀公鸡,婶子过来看看,要帮忙吗?”
秋廉家的看他说话疯疯癫癫的,接言说:“看你说的,有啥活我们也不敢劳动你啊。虽说是你比我们小,萝卜小长在背(辈)上了。有啥事,侄媳妇儿帮你。”
根生妈妈说:“他嫂子,这话我愿意听。还不是你大兄弟的事儿,吃红本去多好啊,不就是看山吗?在哪儿不一样啊!要是婶子吃不上穿不上,不还得劳动你嘛!”一句明白,一句糊涂,夹枪带棒,又有威胁话。
立世把秋廉喊出去。立世媳妇说:“爸,何平家我二奶奶魔怔,咱们都知道,我妈又没见识的,收了他们两只公鸡,过晌都屠戮完了,又不好送回去了。快堵住她的嘴吧,吵吵把火的,多磕碜啊。”
立世也说:“昨个在刘老师家,就挺不好的,刘老师两口子是出名的好人,他们又不是为自己事,他们办好事,咱们办坏事,村里咋看咱们!”
秋廉知道,立世也是浆糊脑袋。他媳妇儿倒有些见识,问:“那咋办呢?”
立世媳妇儿说:“爸,按说他们家春生是最符合的,给他个指标,谁也不能说啥。我刚才往外瞅了,好像是他们家老大春兰,就答应她。今儿个不明说,明个儿去,带点过年物,大摇大摆去,这个多好呢!”
秋廉点头,回到屋里,说:“二婶,我出去看了一下,谁在外面呢?这冷天,我兄弟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还用你来说!”
根生说:“我姐在那,拦不住我妈,挨了一巴掌。”
立世媳妇儿出去把意思告诉了春兰:“我爸不敢明说,怕传出去,不一定有多少人来找,这年也就别过了。二奶奶有病,怕黑夜的再出啥事。春兰,按辈分叫你姑姑,咱们也算是好姐妹一样,听我一句,你们先回去。我爸早就打算好,明儿个去你家。”正好根生妈妈也出来了,娘三个相跟着回家了。
第二天,秋廉让立维背着半袋小米,自个拿个猪蹄子,招招摇摇地去了。见人先打招呼,就说去看何平家二婶去。一个村子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给别人送东西。到院里也没进屋,把春兰找出来说话,让他找人去大队部开介绍信,正月初六让春生去上班。说完就走了。春兰赶快告诉妈妈。根生妈妈说:“别再耽误,快去告诉你爷爷,春兰去!”春兰一点也没看出妈的病态。春兰告诉爷爷,何碾子亲自去大队找了会计孙分头,开了个介绍信。就像拿到一个稀世珍宝,回来交给了春兰,自己去告诉何六儿。
这前后过程,根生都告诉了秋智,秋智告诉了妈妈。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都夸着大队书记公道,秋智妈觉得也挺好。秋仁觉得自己还是有戏的,耐心的等待着,他把两家的屋都扫了,院子也收拾干净,准备过年了。
这天是二十五,秋智妈带着秋华和秋智磨豆腐。秋信去了秋仁家。只有队部的一台磨,昨儿个就排好了。等了一会儿就轮上了。根生爷爷把驴换下,带上捂眼(拉磨时,怕驴转迷糊了,蒙眼睛的布),一个多小时就磨完了。放了两水桶,秋仁来挑回家去。秋智妈说,“今儿个晌午饭早点吃,过晌做豆腐。秋仁,别干其他活了,我夹豆腐包夹不动了。”
两点多就吃完饭,做豆腐手工也挺繁琐。秋仁已经在西锅上架起了豆腐撑子,吊着,用专门做豆腐用的布做的豆腐包,把磨好的豆浆过包,秋仁媳妇往包上舀着豆浆。再熬豆汁,用文火煮沸,放在缸里,点上卤水、盖好。这需要有经验的人,卤水点少了,不成豆腐,即使成了,豆腐也炖不住;点多了,就老了,豆腐不鲜不嫩,再放多了卤水,豆腐就苦了。秦秋智百思不得其解,都知道卤水是剧毒,喝下去一勺就肯定救不过来了,怎么点豆腐就没事儿?问了几个人,也包括德福大爷,都说不明白,就告诉秋智一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是歇后语,大智听过。秋智妈豆腐点的好。这边往缸里舀着豆浆,秋仁已把卤水化开了。秋智也没看妈妈怎么计算,只是随意的点上些。看缸里的豆腐渐渐地抱成团了,随后盖上缸盖。秋智妈到西屋,拿出一个罐头瓶,又拿出一个小坛,撕开封口,说:“大智,递给妈几个碗。”大智到碗架子拿出五个碗。大智知道,坛里是韭花酱,秋智妈拿小勺每个碗里放一些。然后拿起大舀子,每个碗里倒满了,这就是韭花酱豆腐脑。大智的口水早就流出来了。大嫂带着孩子过来了,是秋华喊过来的,炕上的桌子还没撤下。端上五碗豆腐脑,秋华带着几个孩子去享用了。妈妈和秋仁把豆腐脑全部放在淌池里,包好布,又用大石块压好。然后就等揭包出豆腐了。
第34章 菩萨不说话()
再过几天就是三十了。过年那几天供销社不开门,需要东西得提前备下,缺东少西的没地方去买,大正月的也不能去借。早晨起来,妈妈就给秋智安排活了。去供销社买东西,和秋华一起去。妈妈写了一个单子,灯油一斤,洋火一包,咸盐五斤,陈醋二斤,酱油三斤,针一包,团线一个,绺线一个,黑纸三捆,香两把、蜡烛一包。秋智不想去,低着声说:“妈,我还去和大爷写对子呢,让我二姐自己个儿去吧。”
秋智妈急眼了:“你二姐能拿动吗?就这一点儿活,还推三推四的。这几天不打你,肉皮子刺痒了。”秋智不敢再回口,吃过饭,两人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在邻村七家垴,大约五里地。秋智不愿去的原因一是怕人多排队;二是不愿意看卖货员的脸色。姐弟俩到那儿一看,外面有一些人在晒太阳,墙上的八个大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像是刚刚刷过油漆,红的耀眼。里面人还不算多。诺大的大厅不显得拥挤,有四个营业员,隔得很远,在闲谈,声音很大。秋智妈曾经说过,这些营业员都是供销合作社的正式职工、国家干部,衣裳穿的一个补丁都没有,并且男女都穿干部服。秋智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和二姐身上的衣服,补丁连着补丁。看其他顾客们,也大多数都这样。秋智很羡慕这些营业员。其中一个女营业员在给顾客打酱油,在一个大桶里,上面挂着一个铁沟,铁钩连着一个铁提桶,往上一提,铁桶里的酱油倒在瓶里,正好是一斤。大智来过几回,对这个很感兴趣。
这个顾客是个中年妇女,把这个满瓶的放在一边,拿起另一个瓶子,那个营业员和里面的在说话,好像在说夜来的羊肉没炖烂,不好吃。只听哗的一声,酱油全撒到地上,这个营业员就发了脾气:“你怎么弄的,你咋不接住喽?这撒地上了咋处理?一会儿你把地给刷了吧!”
这个顾客说:“还没等我把瓶子放那儿呢,你就打上了,这事能赖我吗?”
营业员看他犟嘴,更生气了,大声呵斥道:“这半天还没放好,磨蹭啥呢?这么多顾客都可你一个人啊!”哐当一声,放下铁勾,走到柜台里,拿起抹布擦着手,边谈着羊肉。秋智都看到了,挺同情这个顾客的,看二姐那边半天没动静了,就想过去。
这个女顾客怯怯地说:“同志,这么着还缺我一斤酱油啊。”连说两遍,那个女营业员也不出声,还是在那儿聊着羊肉。
那个男营业员不耐烦了,说:“你这人,酱油打出去了,你没接住,你还能怨谁?在地上呢,自己收走吧,水泥地也不脏。领袖他老人家说,浪费是最大的犯罪。”看也不看一眼。
那个女顾客把空瓶子又装回去,说:“那我再买四尺凡立丁布,”连说了两遍没人理,又高声说了一遍。
那个男营业员说:“买布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