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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沙河-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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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生妈卷了一颗烟,点着了抽了一口,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接着说:“按理说都忙活一天了,也该歇着去了。现在天也不早了,趁着都在,春生他爸没了,我们家天也塌了。我们还得活着,也不能都跟去吧,再苦再累也要把孩子拉扯大,我呢,也就守着这一窝八口过了。下一步咋办,我一个妇道人家,真是没了章程。他六叔,我听你们的。”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这大伙儿面面相觑,说的是真明白,她到底有没有病啊!

    何六儿掐灭烟,先咧一下嘴,说:“我先说一下明儿个早上大爷和我哥圆坟的事儿吧。”看了几人一眼,几个人点点头。他接着说:“卯时初刻,五点多钟,家里有挂钟的看着点儿,四点就得起来。没挂钟的听鸡叫吧,春三秋四冬八遍,叫完三遍就是五点多钟,自己掐算着吧。土都备好没?”

    春生说:“备好了,满囤带人弄的,我去看了,土是足够用,六叔放心。”

    何六儿说:“就怕土块太大,插不上秫秸不行。”

    春生说:“能插上,我们都试了,一点问题没有。”

    何六儿点点头,说:“春兰,四点多就得把供品收拾好,特别是饺子,看好时间再煮,也别太早了,你六婶到时候过来。还有啊,明儿个别去太多人了,男的多去几个,春生,你多叫几个人。女的就不用去太多了,给大爷和二哥盖新房子,是好事。不行哭,忍不住的就别去了。根生不行去,没到十三岁呢。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件事,还是德禄二哥说吧,二哥,受累了,今儿个这事全靠你了。”

    德禄说:“受啥累啊!这天塌的事。这事还是春生二舅说吧。”

    吴仁伟对着根生妈说:“大姐,说实话,我到你们家,来一次闹心一次,咱爹算是把你扔到火坑了。刚刚春生说你魔怔了,我一想那就更完了,走咱爹的那条道了,现在看没事。我现在就问春生一句话,你说以后咋办?”

    春生说:“我爸走了,天就塌了。”说着哭出声来,停了下来,咳嗽几声,春花给他砸了一下后背,缓了一下,他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我是这家长子,我在这儿表个态。以后不管日子咋难,就是拿着破碗、拖着棍子去要饭,我也带着我妈和兄弟妹子们。”说着又哭了,屋里好几个人都哭了,根生意识到了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跑到春生怀里哭了起来。

    春生搂着弟弟,哭的更厉害了,说:“根生,有哥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哥和大姐把你们养大,给你娶媳妇。”

    吴仁伟也掉了眼泪,说:“春生,舅舅记住你这句话了,但愿你一辈子别忘这句话。舅舅这句话重了。”

    春生说:“舅舅见外了,娘亲舅大,还不是为我们!我现在对灯发誓。”

    春生站了起来,神情庄重地看着大伙。看大伙都点头,接着说:“一定把兄弟妹子们拉扯成人,成家立业。要有对不起他们的事,不得好死。”秋智也哭了,春苏在秋智怀里,看秋智掉眼泪,笑了,奶声奶气地问道:“九哥你眼睛也进沙子了,我给你吹吹吧。”秋智知道,肯定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只见根生妈指着春苏说:“这是个业障,九月九生的,把她爹也妨死了,下一个该是我了,快让她看山去吧,山神这几天又走了。”吓得秋智赶忙抱着去西屋了。根生妈朝秋智喊道:“大智,你离她远点,要不也得妨你,让你不得安生。”这时吴仁伟才发现真是和自己死去的老子一样。根生大姑赶忙说:“我走时带着她,到我那看山去。”

第56章 有两双眼睛() 
秋礼回来了,又长高了,也白了,胖了一些。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给秋智的是一件海军衫,太漂亮了!这个村子里只立言有,秋智喜欢的不得了。当然还有爸爸的礼物,到家后才知道爸爸已经没了,和秋仁一起去坟地祭奠一番,哭了一通。秋智看三哥的军装,太威武了!那领章帽徽鲜红的耀眼。秋礼拿出他的照片给大伙儿看。大智最感兴趣的是三哥站的地面,全是茄子块式的方砖,为什么没有土?放眼身后面,一排排的好看的树,路上根本没见到土,他知道这是城里,是大城市。他想,将来一定把全家搬到大城市。

    秋礼还没回来时,就有许多来当媒人的。秋智妈乐得合不拢嘴,让秋礼自己拿主意。又让秋礼去家族转转,也不用礼物。当兵吗,义务兵,没有工资,人们也不挑理。大智跟在后面,三哥到人家去,这个家就感到很有面子。秋礼必须装的是香烟,走到路上,看到邻居,先把手伸出去,见过世面的邻居很自然地伸手握一下,秋礼拿出烟来给点上一颗。大多数都受宠若惊的,不知所措地拿出双手,握着秋礼的手,夸赞着。秋礼拿出烟,这种情况大多数不用点,这个人都很小心地把烟夹到耳朵上,心满意足地走了。大智跟了一路,觉得只要和村里人不一样,村里人对你就不一样,三哥这是一个样,根生那儿又是一个样。韩蕊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说这叫人性。

    根生妈跑了两天,就在大西山阳坡上,弄一个草窝子,白天满山转悠,晚上在那儿一偎。找到以后也弄不回去,每天根生和春花去送饭。晚上春生下班带着饭,背着洋炮去陪她看山。幸好已过了谷雨,晚上还不算太凉了。过了一周左右,把这个春生熬的,人瘦了一圈。姑姑来接春苏,去和堂弟何六儿商量,还得把根生妈送到精神病院去。春生去厂里请假,厂里领导通情达理,给了一个星期假,预支了一月工资,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和李大富说了小话,赶大车送到公社,坐火车去了城里。这一路根生妈总算没闹。

    姑姑留下三元钱,带着春苏走啦,这春苏哭闹着不走,说的话也莫名其妙,说她去姑姑家就看不到九哥了。春苏走后,家里已经断顿了,春花拿出粮本,是返销粮本,每年生产队交完红心粮后,粮食都吃不到头。一个是春荒,家家都没粮吃。国家再下拨返销粮,棒子面八分五厘一斤。

    春花说:“根生,今儿个别上学了,和我去公社领粮食。”

    根生正不想上学,问:“领多少?我一个人就行了。”

    春花说:“姑姑留下三元钱,咱领二十斤,再买一包洋火,买五斤咸盐,留下几毛救穷。”

    根生拍胸脯说:“二十斤,小意思。”

    秦秋礼要走了,在家时上了几个媒人,他一个也没看。秋智妈看他没有那个意思,以为他自己有人了。和他郑重其事的谈了一回:“秋礼,你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可意的人了?”

    秋礼说:“妈,我要有早就告诉你了,我不是还小吗!”

    秋智妈说:“咱们乡下的习惯,你知道,在队伍上这媳妇儿就好找,一复员了,可就难了。三年,眨眼的功夫就到。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秋礼迟疑了一下,说:“妈,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这回去就去汽车连,这个连的兵,最后都转成了志愿兵,那时候再说吧。”

    秋智妈乐了,说:“这小兔崽子,这么大事瞒着妈,妈有数了。”

    秋仁也高兴了:“妈,这样转成志愿兵,咱家就得说有一个吃红本的。先定了亲到时候不好退。”

    秋智妈说:“用你说,我还不知道!这社会,咋成这样了。”

    秋礼说:“回部队要是成了这事儿,我就写信告诉家里,现在八字刚有一撇。”

    秋仁就埋怨他:“老三,这时候你就不应该回来,等定下来再说。”

    秋礼说:“我也想到这了。我们连长说,过了五一再去汽车连。”

    秋仁说,“这连长人挺好的,哪次写信你都提到这个人,走时给带点儿东西。妈,这个事交给我吧,明天你就回队伍,我安排大马车送你到火车站。”

    秋智正在那儿叠楄楫,听到这儿,插话说:“哥,根生让我给他请假,他和他二姐去领粮食,拉着他们呗。”

    秋仁说:“行,你告诉根生七点去队部等着。妈,七点走行吗?八点半火车,太晚了,怕耽误啥的。”

    秋智妈说:“行。秋仁,现在社员都夸你,说你计工分公正,能就高不就低,这就对了,社员这一天多不容易。正好咱们明天也得领粮食了。老大,你家领吗?妈这儿有俩钱。”

    秋仁说:“也一起领吧,我有钱,就是见天见这样吃棒子面也不行。这返销的棒子面,不知哪来的,一股捂吧味,有的还有辣喉味。这也得想点法子弄点儿别的粮食。当这个会计了,织布这活只能晚上干了,又不能去外地。妈,你把粮本和钱给我,我明个儿就让车老板给领回来得了。我也不用去了。”

    秋智妈说:“当上会计也能活泛些,你看那车老板大栓柱子,谁能指使动他!坐一回车都得看他脸色。就你们队干部,能指使他。”

    秋仁说:“是啊,他就那个德行。妈,我有个想法,这个秋义在公社,虽然不下地干活,那也和临时工似的,干脆别叫他干了,让他跟我学织布吧。国家政策松动了,有了技术,还愁吃不上一碗好饭。要不就这样下去,得啥时候有钱结婚啊。”

    秋礼说:“大哥,我也以为五一左右能赶上二哥结婚。前两天我问我二哥了,他和媳妇商量了,冬天结婚,他现在复习功课呢。学织布?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二哥闻到味了。我在部队也听说,考试上大学是早晚的事。正好我二哥有书,就让他一边上班,一边学习吧。”

    秋智妈说:“妈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乡下妇女,哪知道你们说的事,是德福你大爷说的。老大,你先问问你大爷再说。大智,拿着手电告诉根生去,不能在那儿玩,快去快回。”

第57章 省在囤尖上() 
第二天,春花和根生早早等在那里。大智妈带着几个人送秋礼,拿着一个大网兜,里面大包小包装了不少。车老板李拴柱早套好了车等在那。看他们过来,跑过来把网兜接过。秋仁把粮本和钱交给他。没有口袋,拴柱指了一下车上,秋仁看着有两个面口袋,点点头。拴柱跳上车,看几个人坐好了,说:“二嫂,走了。”赶着车威风凛凛的走了。

    到了公社街上,有岔道了,栓柱说春花和根生:“你俩下去吧,我们去火车站。”春花、根生和李栓柱很熟,何平当队长时,他是根生家的常客,见到根生他们非常热情,这姐俩对他印象不错,说话也很随意。

    春花说:“你一会儿不也领粮吗?我们坐着和你一起去。”

    拴柱不耐烦地说:“我不一定啥时候呢,你们去吧!这几步道都不愿意走!真是的!”春花和根生吃惊地对视一眼,根生刚要说话,春花摇摇头,根生无奈,和姐姐下车了。还没等两人下稳,他赶车一溜烟儿跑了。春花差点摔倒。

    春花姐弟两人又走了一会,到粮站时正好开门。许多人呼啦一下涌进去,这姐俩就被挤到后面了。两人在排队,根生无聊的翻看粮本,后面的话挺有意思,“要省省在囤尖上,省到囤底着了慌。”根生能懂这话的意思,心想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天天吃不饱,也没看到囤子尖,年年都是空囤子。大家静静地排着队,下意识的往前移动,只听着粮站的人说话声,间或大声的呵斥声。根生侧过身子看,和他去供销社看到的一样,一个个沉着脸。根生想,这真成了他们家救济的,还是把他们家的棒子面拿走了?

    这时进来一个女人,推开门后吸了几下鼻子,用手挥几下,说:“咋这么多人?这都啥味?”

    粮站的几个人都迎了出来,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说:“他孔姐,又亲自来了,上次我告诉他们,差不多时间打个电话问问。还是你们这个阶层的,素质高,以身作则。”

    旁边那个女的,看领导没回答“孔姐”的问题,说:“孔姐,这第二批返销粮到了,这不是都来领了吗!都是社员,啥味?臭脚丫子味呗。”

    孔姐皱着眉头说:“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农民们都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领导忙说:“说的是,是我教育不够,你把东西放这儿,一会儿我亲自给您送过去。”孔姐把本子给他,又在鼻子前挥了几下手,看了几眼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阶级兄弟们,转身走了。

    那个受教育的人“呸”了一下,又甩出一句话,“德性,不就是副主任媳妇吗!现在还说不定咋样呢!”大家也没人接茬,又回到里边工作。

    这时李拴柱进来了,直接就朝领导去了,把本子和袋子,往那一放。领导说:“李栓柱师傅,公事私事?”

    栓柱说:“公私兼顾,正好把你那点儿活干了。你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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