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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马普尔小姐说,“与巴吉尔和他的年轻管家一样。别跟我说一个六十岁的男人爱上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是不可能的事,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我敢说这样的事发生在像安布罗斯爵士这样的老独裁身上,肯定会使他有些变态,有时甚至会很疯狂。他无法忍受她要结婚这一事实,尽他的所能反对,但未获成功。他的嫉妒变得如此强烈,以致于他宁可把她杀掉,也不愿意让她投入洛里默的怀抱。他一定谋划了很久,先得把毛地黄混种在洋苏叶中间,当时机到来的时候.他亲自把叶子摘下来,再让她把叶子送到厨房去,想起来实在让人厌恶,但我们也应当给他些同情,像他这样年纪的老先生一牵涉到年轻女孩就会有些古怪,我们最后的风琴手——只可惜,我们现在谈的是谋杀。”
“班特里太太。”亨利先生说,“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班特里太太点点头。
“是的,我做梦都没想到,除了是一次事故外还能是什么。然而,安布罗斯死后我收到一封信,他让人直接把信送到我手上。在信里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我,不过我们一直处得不错。”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在座各位的无言的批评,赶紧声明说:
“你们认为我辜负了朋友的信任,对吗?事实上,我把所有的名字都改过了。他的真名不叫安布罗斯·伯西,你们没看到我提这名字时,阿瑟瞪着我的那副傻样吗?他也没搞懂。我把每个人的名字都改了,就像有些杂志和书的开篇写的那样:‘故事中的所有人物纯届虚构’。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是谁的。”
第十二章 班格楼事件
“我想起了一件事。”珍妮·赫利尔说。
她那张漂亮的脸,带着小孩想得到大人肯定时流露出的那种微笑,光彩四溢。这种笑每天晚上都感动着伦敦的观众,也给摄影师们带来了滚滚财源。
“事情发生在……”她小心翼翼地接着说,“我的一个朋友身上。”
大家都嚷着鼓励她说下去,语气间都透着虚伪。班特里上校、班特里太太、亨利·克林瑟林爵士、劳埃德大夫以及马普尔小姐都认为她所谓的“朋友”,其实就是她自己。她的小脑袋里从不会记住或者关注其他人的事情的。
“我朋友,”珍妮接着说,“我不想提她的名字,是个演员,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演员。”
没有人表现惊讶,亨利爵士暗自思量:我倒要看看她在把虚构的第三人称换成第一人称之前能坚持多久。
“我朋友到外省去作巡回演出,那是一两年前的事了,我想我最好不要把这地方的名字说出来,这是一个离伦敦不远的傍河小城,我把它叫作……”
她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想,好像给这地方取个名字实在是难为她了。
“叫河贝里怎样?”亨利爵士小声建议道。
“啊,好的,太好了,河贝里,我得记住这个名字。我刚才讲过了,我朋友与她的剧团一起在河贝里作巡回演出,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她又皱起了眉头,用一种痛苦的语调说:
“要达到你们的要求实在是太难了。各种事件搅和在一起,我可能会把不该放在前面讲的先讲了。”
“你干得很漂亮。”劳埃德大夫鼓励道,“接着往下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朋友被叫到警察局,到了那儿之后,她才知道,好像是河边的一座房子遭盗,警察抓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他跟警察说了他的奇遇,就这样,警察把我朋友叫了去。
“她以前从未进过警察局。但他们对她很友好,实际上是非常的好。”
“他们会的,我相信。”亨利爵士说。
“那个警佐,我想他是个警佐,也可能是个警督,拉了张椅子请她坐下,然后给她说明情况,我马上发现是一场误会。”
“啊哈”亨利爵士想,“用‘我’了,她也只能坚持到这里。”
“我朋友是这样讲的。”珍妮接着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给卖了。“她跟他们解释说,她与她的替角在旅馆中排练,福克纳这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个警佐说:“海……”
她停了下来,脸在发烧。
“海曼小姐,”亨利爵士建议道,朝她挤挤眼。
“是的,是的,就这名字,谢谢。那警佐说:‘那么,海曼小姐。既然你一直呆在布里吉旅馆,我想这肯定是场误会,他还问我是否反对与这个年轻人对质,还是已对过质了,我不记得了。”
“这无关紧要。”亨利爵士说,好让她放心。
“与那个年轻人对质,我说:‘当然没有了’。于是他们把那个年轻人带了来,给他介绍说,‘这是赫利尔小姐。’噢!”
珍妮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
“亲爱的,没关系。”马普尔小姐安慰她说,“我们有义务去猜。你并没有把真正有关的地名等讲给我们听。”
珍妮说:“我本来打算以旁人的身份来讲述的,实在太难了,对吧?我是说一个人总会说着说着就忘了。”
每个人都肯定她的说法,确实很难,给她打气,让她放心。这样,她才继续她那有些复杂的故事。
“他是个相貌堂堂的小生,英俊、年轻,微红的头发,看到我的时候,他张大了嘴。那个警佐说:‘是这位女士吗?’他说:‘不,不是的。我真是头笨驴。’我笑着告诉他说,‘没关系的。’”
“我能想象当时的情景。”亨利爵士说。珍妮·赫利尔双眉紧锁。
“让我想想,接下去该从何说起。”
“一古脑都端出来,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语气是那样的温和,没人会怀疑她是在嘲弄她。“那个青年误会什么了?还有那桩盗窃案的事?”
“对了。”珍妮说,“这年轻人叫莱斯利·福克纳,写了一出戏。他曾写过好几个剧本,尽管都没被采用。他曾经送过几本让我读,我连翻都没翻过。因为有成百上千的剧本送到我手里,只有很少一部分我读过,都是些我大概了解些情况的本子。然而,问题是,福克纳先生说他收到我的一封信,最后查出来不是我写的,你们都知道……”
她焦急地停下来,他们让她放心,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
“信上说我已经读过那剧本,并且很喜欢,因此,请他来与我谈谈,还给了会面的地址:河贝里,班格楼。一个女仆开了门,他说要找赫利尔小姐。女仆说赫利尔小姐正在等他,把他引进客厅。客厅里一个女人接待了他,他自然把她当成了我,这似乎有些讲不通,毕竟他是看过我的演出的呀,况且我的照片到处都是,对吧?”
“是的,英格兰的四面八方都知道你赫利尔小姐。”班特里太太直率地说,“但照片与本人是有差别的,亲爱的珍妮,请记住,舞台灯光下的演员和舞台下的人是有很大差别的,不是每个女演员都像你一样经得起检验的。”
“是的。”珍妮小姐的语气平静了些,“也许吧!他说这个女人个子高高的,有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如花似玉,我想大概就这些吧:他当然丝毫没有怀疑。她坐下来,谈他的剧本,并说她想尽快开始准备角色。谈话间,鸡尾酒端了上来,福克纳喝了一杯,他记得的就是喝了一杯鸡尾酒。当他醒来的时候,或者说是恢复知觉后,你们管它叫什么都行,他躺在路边的树篱旁,这样他不致于有被车碾过的危险。他感到头昏沉沉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蹒跚着走在路上,自己也不知道在朝哪个方向去,他说如果当时他头脑清楚的话,他就重新返回班格楼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时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木头木脑的,只知道往前走,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当警察抓住他的时候,他才多少有些清醒过来。”
“警察为什么抓他呢?”劳埃德大夫问。
“我没告诉你们吗?”说这话时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真笨,是为了桩盗窃案。”
“你是提到过盗窃,但你没说是在哪儿,偷了什么。”班特里太太说。
“他去的这座房子当然不是我的。它的主人是一个叫她的双眉又挤在了一起。
“你是不是想让我再次充当教父?”亨利爵士问,“取一个假名是免费的,描述一下这房子主人的样子,然后我给他取个名字。”
“一个有钱的城里人买下了这所房子,他是个爵士。”
“赫尔曼·科恩怎样?”亨利爵士说。
“这名字太美了。他为一个女士买下这房子,这位女士:的丈夫是个演员,她自己也是演员。”
“我们把那演员的丈夫叫克劳德·利森。”亨利爵士说,
“我猜那位女演员总有个艺名,姑且叫她玛丽·克尔吧。”
“你简真聪明透顶,”珍妮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一切都解决了的,这是赫尔曼的周末度假别墅。你是叫他赫尔曼,对吗?他和那位女士周末都会到这儿来。当然,他妻子并不知情。”
“这是常有的事。”亨利爵士说。
“他送这位女演员许多珠宝,其中有一些上乘的祖母绿。”
“哦:“劳埃德大夫说,“我们在向主题靠拢了。”
“这些珠宝就在这座房子里,锁在一个首饰盒中,警察说这么做太太意了,任何人都可轻而易举地把它拿走。”
“你看看,多莉。”班特里上校说,“我平时是怎么给你说的?”
“就我的经验而言。”班特里太太说,“越是小心的人,越是要丢东西。我的首饰就不锁在首饰盒里,我把它放在抽屉里的袜子下面,我敢说,如果这个,她叫什么来着?啊:玛丽·克尔像我一样,那些珠宝就不会被盗。”
“这可不一定。”珍妮说,“所有的抽屉都可砸开的,里面的东西就会翻撒一地。”
“也许他们不是来找珠宝的。”班特里太太说,“他们是来找秘密文件的,书上都这么写。”
“我不知道有什么秘密文件。”赫利尔满怀疑惑。“从未听说过。”
“别听她瞎说,赫利尔小姐。”班特里上校说,“别把她那些胡思乱想当真。”
“还是回到盗窃的事上来吧。”亨利爵士说。
“对了,警察接到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玛丽·克尔。她说她的房子遭盗,并描述了那个年轻人的模样。说这个年轻人有一头红发,那天早上去过她的家。家里的女仆觉得他有些怪,没让他进屋,但后来他们看见他从窗户爬了进去。她给警察详细描述了这个年轻人的相貌特征。因此警察只用了一小时就抓到了他,他则把他的遭遇告诉了警察,并向他们出示我给他的回信。后来的事我已经跟你们讲了。警察找到我,那小伙子看到我时的那种表情我也已给你们讲过了。”
“是有些不同寻常。”劳埃德大夫说,“福克纳先生认识克尔小姐吗?”
“不认识,他是这么说的,我还没告诉你们这起事件中最离奇的地方。警察要去那所房子作现场调查,他们发现每样东西都跟报案人说的一致,抽屉被拉了出来,珠宝不见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几个小时后,玛丽·克尔才回来。她说她根本就没给警察打过电话,她还是刚听说有这么回事。好像那天早上她收到一份电报,说有一个制片人要提供她一个重要角色,约她见面。她自然就匆忙赶到城里去赴约,可她到了城里之后。发现是一个骗局,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
“司空见惯的调虎离山计。”亨利爵士评论道,“那些仆人呢?”
“中了同样的计。那屋里只有一个女仆,她也接到电话,说是玛丽·克尔打来的,她说把一件重要的东西忘了,要女仆到卧室的某个抽屉里找到某只手袋,她忙着赶头班车。女仆照她的吩咐做了,临走时当然锁好了门,她按照女主人告诉她的地方及时赶到了那个俱乐部,可到了之后,发现女主人根本不在那儿,她空等了一场。”
“嗯……”亨利先生说,“我开始有些明白了,屋里的人全被支走了,留下一座空房子。这样从某个窗房翻进去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一点我能够想象得到。但我想不出,福克纳是从哪儿进去的。如果不是玛丽·克尔给警察打的电话,那么又是谁呢?”
“没人知道,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真是怪事,”亨利爵士说,“最后证明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份了吗?”
“是的,他说的全都属实。他确实收到一封自称是我写的回信,实际上根本不是我的笔迹。然而,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