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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今晚煮妖怪吗?-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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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会不会转身就走,连个头都不回地去找下一个被够资格当她饭票的人,甚至有可能被翁玉阳给使什么手段给勾过去。

    他和她算不上朝夕相处,却也是跟日夜相见差不离的程度,伍韶川太清楚她的脾气和死穴了,但凡翁玉阳对她加倍的好,好到盖过了伍韶川,盖住了他之前的一切努力,那他就完了。

    伍韶川虽然一直宽慰着自己,也对这样的设想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总是会有点伤心的。

    他在隐秘的山洞里拾掇出了一片小小的草垛,这块草垛集枯树枝、枯草和枯麦一起堆积而成,身上若是没点腱子肉没点厚衣裳躺上去,那简直就是酷刑。伍韶川躺的很干脆,虽然这草垛一点都没有在天津里头热点柔软的大床来的舒坦,但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他没得选,只能仰面躺在上头休息。

    因为身上不好还穿着那身藏青色的军装,怕被翁玉阳的人看见,伍韶川只好换了身比较破旧的衬衣和背心,背心是羊毛的,还比较暖和,但衬衫就不一定了,伍韶川可能是冷的,也可能是累的,总之他在躺了一会儿后,他又觉得躺着也没什么好的,连气都不能躺顺,便很困难的翻了个身,打算再闭上会眼睛,干等天蒙蒙亮了就走。

    要节省体力,就不能频繁的动气。伍韶川侧躺着,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放不大开,于是很幼稚地拿双手抱紧自己,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慢慢地暖和起来。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往深里想了,再想下去,翁玉阳现在做上了新的参谋长,一定是春风得意大刀阔斧地要收拾他的人,他现在骂的再多也没什么用,三天没吃饭了,就算现在来碗全是白水的小米粥来充饥,他也不至于这么饿。

    再想下去,肯定又是把自己憋一肚子气,气还气不饱。

    为了翁玉阳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

    饿肚子的滋味并不好受,肚子叫一阵,伍韶川的心就潮一阵,像是百爪挠心般说不出滋味的难受。好在他饿肚子是饿了点,总好过肚子饿的同时还被人提着刀追在屁股后面跑,那跑着跑着,也就顾不上多饿了,总归都是活命要紧。

    伍韶川在自己最穷的时候,也只是穷在地方和开销上,没有好屋子住,没有好的砖瓦房让他栖身,吃食倒是不缺的,那时候再穷,他靠着自己的脸和身板,好歹还有妓…女蓉秀的接济,后来当了兵了,连接济都不用了,他自己就能吃得饱,不像现在,现在他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蓉秀死了,房子没了。

    说难听点,他手里原本很有分量的兵和枪,现在都归了翁玉阳所有,都不是他的了。

    连被他冤枉了,还要好心救他的小哑巴都死了。

    伍韶川在草垛上怎么抱紧了自己都没有用,西北风一阵阵地刮进来,不光身体冷,心更冷。

第129章 夜奔() 
冬天过去,春天就要来了,两个季节经过了无缝衔接,脱去了外头那层雪白的皮之后,南宁的山脚和林子里头的枯叶就跟打了激素似的,开始飞速蹿长起了根苗,估计就等着惊蛰一声,以春雷唤醒大地,这漫长的冬季也就这样彻底地过去了。

    伍韶川把草垛全都用火点燃,赤…裸着上半身,直到把自己身上一直湿漉漉的衣裳彻底地烤出了糊味,才又重新穿在了身上。

    沾了雪水和湖水的衣裳真是不能长穿,得亏他身体好,没有得什么要紧的病,三天里头最多咳了一百来下,不然他可真是要被自己给寒透了。

    季节交替、斗转星移,这些都是大家伙历来都清楚的路数,只是现在伍韶川可不这么想了,他原本想的特别美,盘算都盘算不下十几回,想自己大概能赶在春初之前回天津,到时候他手里还有张茂英的头,还有老元帅拨给他的兵,只要摇身一变,他就是新上任的伍督察,身份就更高了一层,不该再住什么小公馆,他除了得把小公馆里头的人接到自己身边之外,还得有自己的督察府,好好地选地方,好好地布置一下才行。

    偶尔累的不行了,置身在梦里的时候,伍韶川每每都要被自己的制造出来的美好幻想给乐醒。

    但现在,什么都成了泡影,全都成了他自己放出来的屁。

    这也是够让人难过的了。

    现在哪怕就是来个夏天,再给他三伏天换上个貂皮来穿,也架不住伍韶川的心寒。

    伍韶川巴拉了身上的破毛线背心,又巴拉两下裤子口袋里的最后五颗花生,决定还是得省着点吃,起码走到南宁的城门口,再偷偷去一户人家偷点吃的,翁玉阳再厉害,也不能追出南宁,不然老元帅看自己的地没保住不说,连新派去的参谋长都没了,他要是再不表点态度,以后谁还会帮他做事。

    只要翁玉阳追出南宁,只怕就有的打了。

    伍韶川仗着身体好,力气足,拖着一条肿胀发紫的残腿都硬是能日行百里。跑跑不过马,但走总走得过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回想起自己出发前,那可真是一段省心又快…活的日子——小妖精难得三天没有跟他发脾气,还很关切地跟他说了万事小心,多防着身边的人,只可惜伍韶川那时候锐气直冲云霄,好话是通通听得进,坏话是自动屏蔽,至于劝告嘛。。。。。。。。他是只听不信,全由着性子来的。

    那会儿小妖精摆出的架势特别唬人,也特别搞笑,硬是拿着一张娇艳动人的小脸蛋,操着一口老长辈的语气给他训话,单就因为长得动人,所以伍韶川听得也很开心,用眼睛看,用眼睛听,耳朵这个器官是一概没有用上,也就完全不介意她那时是什么口吻了。

    现在想起来,她那时用指尖戳着他的眉心,又是画又是戳的,行的又不知是哪一套妖术邪法。只是伍韶川在刺痛之余还有点说不出的温情,让他觉得那种疼其实也还可以忍受。

    就算明知那不是什么正道用的玩意儿,他还是可以忍受。

    那时小妖精还穿了身新作的紫色旗袍,紫色是丧事的时候和黑色通用的颜色,她偏偏还要在上头绣纯白的牡丹,扣子是珍珠,头上盘头发的小簪子也是珍珠,看着就跟个画里出来的古典美人,平日里笑也是她,发怒也是她,虽然只是一副皮囊,但相处久了,好像身上的皮囊也总不如她自己那般鲜活。

    那个场景,让伍韶川即便在草垛上干躺着的时候,心也还是会抽动几下。

    这种情况,要不就是想女人了,要不就是真的心蹦跶了,动了心了。

    可惜啊,伍韶川他现在正逢落难之际,不好太过于记挂不该记挂的人和事,于是他姑且权把这当作一种动力,以便告诫自己不要太过愤慨、太过消极。

    那时她说:“我做妖怪的,不懂人道,只能用妖道来替你保命。”说的时候一边往他眉心间指,一边还念着些伍韶川从来就没听懂过的词儿。

    她每说一句,伍韶川的头就像是被根绳子勒了一下,想忘都忘不掉。

    他记得小妖精在他脑门上画了看不见的符,画完又很是严肃地对他说:“你现在听好了,活人讲究‘一命二运三风水’,你早年命硬,所以借了那个姓伍的倒霉蛋的命,这是你运气好。眼下虽然我帮你用残魄给遮掩了过去,但这命你早晚是要还的。”

    伍韶川没有害怕也没有犹豫,当时就点头了,因为他觉得有借有还,这相当很正常,他不慌也不怕,要还就还吧,不就是条命吗?大不了他功成名就之后,还给那个倒霉蛋就是了!

    之后,小妖精看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老…子命硬老…子怕谁’的腔调,好像是有点生气了,手底下使了力气往他眉心点了一点,刺痛感尤甚之前。

    她最后又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句,然而骂也不是骂的很过分,反而有些撒娇显摆的意思:“我看你要是之后没运了,谁还能来救你!哼!”

    伍韶川一开始不懂,还赔着笑,直到现在才明白,她那会儿说的这“运”,指的就是运势。

    连从前跑码头的老工头都晓得,这世上不管再倒霉的人,既然此生能托生成人,还太太平平地能长大,那运势怎么也坏不到哪去。而说到运势,这其实是有年限的,通常按照十年一次算,换句话说,也就是每人一辈子总会有十年的好运势,俗称“龙头运”,所谓鸿运当头,顺水顺风,这十年里头,不管做什么都能成。

    伍韶川没读过书,没上过正统的学,但数数还是会的。

    他数了又数,发现自己前边二十多年,压根就没走过什么大运,如今他好容易发达了,也顶多算是这龙头运的第一年,再加上他在家还养了将近一年的祖宗,还是个千年的妖煞,保命辟劫是相当有一套的,反正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个结果。

    在伍韶川看来,这反倒更像是一个坎儿,一个故意要折腾他的坎儿!

    既然人家都说了要他谨慎小心,还给他花了大功夫保命。那伍韶川现在被翁玉阳反将一军,他自问也输的不冤,只能说一个有野心有脑子的人是不能够纵容的,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步登天,把人挤兑的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翁玉阳现在走的是伍韶川的老路,也是除了顶头的上司,让自己再上一层。只是伍韶川气的不是这个,他觉得自己好歹用了那么多年,还运气好捡到了个祖宗,而那个姓翁的只是花了半年,看着半点努力都没有,纯属捡漏而已。

    但天无绝人之路,不到万不得已,人总是能够跌跌撞撞地活下去。光冲着这句话,伍韶川就相信,自己但凡还剩下一口气,就绝不做个孬种,留得青山在,杭县有柴烧,他还就非得东山再起不可了!

    伍韶川给自己鼓了鼓劲,伸手抹了把脸,他的手上全是泥和土,抹了其实也跟没抹一样,还是那样狼狈,轻轻一抹,脏的简直能直接搓下一层老泥来。

    他现在可是逃亡的身份,不被抓到才能有机会东山再起,抓住了也就歇菜了、也没什么办法了。伍韶川卯足了劲一路往杭县跑,火车票买不起,顶多半夜去偷点干粮,估计这么一路奔波下来,也还是能在自己体力耗尽的时候先赶回天津。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先回天津看一眼,总得看看公馆里头是不是人都没了,没了的话,大概他也能死半颗心了。至于另外半颗,其实还是活着着,因为伍韶川想着等东山再起后,再把小妖精给找回来,这样他的心就不用再死另一半了。

    伍韶川的流亡之路相当的简陋,总之是什么都缺,什么都不够,他跑的脚丫子都快跑飞了,才从南宁一路跑出来,还不能挑早上跑,非得是晚上才能跑,跟水浒里头的林冲夜奔似的,只不过一个是上梁山,一个是出南宁,林冲不是逃难,可伍韶川是。

    眼下他是落了难了,那几个保护他出来的士官也都一一阵亡,伍韶川是彻底成了个光杆司令。可他跑的艰难,翁玉阳和涂承基在南宁却是什么都不缺的,不过涂承基不怎么喜欢翁玉阳,因为翁玉阳总是死气沉沉的,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还老是背着他带人要出去,有些时候很听话,有些时候也是很不听话,让他经常在满意(不杀人)和极度不满意(杀人)中反复徘徊。

    一句话,这人太难管了。

    这两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彼此,翁玉阳也很不喜欢涂承基,他觉得这人白长了这么一张不男不女的面孔,瞎了眼也不干什么好事,说杀人就杀人,前一秒还说那个小哑巴有点灵根,后一秒就叫他把人装进布袋子给扔了下去,翁玉阳还没明白灵根是什么东西,还打算问两句时,涂承基就又犯了病,就直接当着自己面开别人的脑瓢儿,把他看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真是太恶心了。

第130章 安排() 
涂承基对于翁玉阳、不对,他对于所有人,向来都是只对事不对人,不满归不满,但某些时候,也还是很宽容的,别人可以随便开瓢,可以头痛的时候杀一两个解解闷。

    这些说白了都不要紧,只要该死的去死,不该死的留着就好了。

    对于他来说,什么事都可大可小,就比如涂承基把解闷也看作是一件大事,因为他只要一头痛,且又拿御灵魈这件有脾气的宝贝没办法的时候,就必须要想法子发…泄,修道之人要禁女…色,涂承基四十年前就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了,他现在感兴趣的,一是长生不老,二是将人脑袋开瓢。

    毕竟死法众多,唯有脑浆子红白相间,溅落的时候像血又像雪,虽然他自己看不见,但每次听着那些人的尖叫和血液溅射的声音,总是能让涂承基的心理,产生片刻超脱般的宁静。

    这些凡人从根本意义上来说,本就命不值钱,在涂承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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