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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飞虎蒙飞虎看看证书冷冷一笑,问:“不管你再高的学历,只要不是全日制正规大学毕业的;不管你荣誉再多、再高,多得像沙漠里的沙子,高得像龟蒙山;不管你是会种田的教师,还是会教书的农民,都没有用!你有在编证明吗?”
“有!有备课本。”王金山把备课本指给蒙飞虎看,“这是82年的,这是83年的”
蒙飞虎再问:“有天南省民办教师任教证书吗?”
王金山毫不含糊地回答:“没有,是你们没有把我报上去,所以1985年的任教证书没有给我。这个,作为中心校的校长应该反映上去。”
“但1985年任教的是你的义父苗红麒。他需要任教30年转正,如果抛去这几年,他就不能转正。不能转正,就不能调动,家属也不能转户口。你知道义父1979年因平反耽误了一次机会,而你的户口不在龙马县。你是一个孝子,所以把机会留给了义父,你所有的工作都是给义父干的。”蒙飞虎倒了一杯水给王金山,然后拿着另一杯水回到办公桌坐下。
“所以,你王金山没有办法在编。不在编需要辞退。这是文件里决定的。”蒙飞虎拿出盖有龙马县人民政府大印的红头文件,抖了抖放回抽屉去。
王金山一个箭步过去,将抽屉拽出,问:“这样公平吗?”
“怎么就不公平了?”蒙飞虎按着抽屉反问。
“我不信,没有任教证书的,都一杆子下去!”王金山又将抽屉拽出来。
“文件是马副县长批准的。”蒙飞虎一面把着抽屉,一面说,“如果马副县长同意,我们可以研究研究。”
“那你和马副县长打个电话。”王金山说。
“大哥请示过了!”蒙飞虎将抽屉关上,郑重其事地说:“这是马副县长的意思。”见王金山起身要走,赶忙站起,问:“你要做什么?”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不在编的优秀教师可以辞退,为何有的干部的妹妹,可以走上民办教师的岗位?”
蒙飞虎为之一振,赶忙解释:“按文件上辞退,本来教师还勉强,谁知道弃教从商的风刮了进来。教师纷纷下岗,到地北去挣钱。这不缺教师吗?”蒙飞虎说着离开桌子走向王金山,说:“只可惜新上任的教师只能是代课教师,以后不可能有编制。”
“我就当你大妹子那样的教师。”王金山告诉他。
“可惜了。考大学。你不可能;如果想考小中专,我可以帮你办学籍。别小看小中专,那也是跳龙门啊!”
“我王金山不想顶替别人。如果我在乎这些,我不可能离开地北,离开家。你可知道地北的青补中学可是升高考状元的学校。我是那里的学霸,我在乎一个小中专?”
“王金山,你如果不想复读,我可以推荐你到校办工厂里做工,将来就是老板。”
“你应该知道地北最大的建筑集团,那是我亲二叔的公司。如果你们有一天被下岗了,我可以找叔叔,当一个部门经理,就是一句话。”
“我真不明白,你金山是一个官二代、富二代,来一个老少边穷地区干甚?”
王金山很自豪地回答:“有位科学家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把地球橇起来。可我今天想说的是,这么大个地球,就不能给我一个支点吗?我只是需要一个支点,比如农村教师,或农村管理者。我会做出应有的贡献,拿回属于自己用心血换来的报酬。”
“按照文件,干一年给你一个月的工资,你来龙马县任教快五年了。这是一千”
王金山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一个逆子离开了家人,离开了城市,在贫穷、落后的地方一干就是三年,其价值就这千元给打发了。王金山接过钱笑着,喊着,突然往上一扬……票子化作蝴蝶在屋子里乱飞。
这时,电话铃声响过,蒙飞虎接了电话喊王金山:“你母亲来的!”
王金山接过电话,那边母亲告诉他:“你这次民办教师被辞退,请不要怨任何人。妈妈就是想让你回地北,你可以在地北大学附小教书。”
王金山热泪盈眶,想一想离家出走这五年来,他抱着对农村、农业和农民的满腔热情,来到天南省龙马县卧虎镇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蒙飞虎根本不采纳他的富民计划,连当地的农民都瞧不起他。幸亏苗红麒帮他当了一名民师,他才能安顿下来。在这五年,母亲拍过多少电报、来过多少信函,派多少人来找过、劝过,又是多少个思念、盼望的夜晚,然而,王金山都咬牙拒绝了。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从一个草根教师做起,谁料现在被辞退了!王金山很快镇静下来,告诉母亲:“请原谅儿子的不孝,我现在不能回去!”
“儿子,你在农村五年了,不但没有带动村民致富,而且连自己也赔进去了。连农民都知道来地北打工发家,你怎么那么傻要把青春耗尽在那儿。”
“妈,农民为什么进城打工?因为穷怕了!城市人为什么瞧不起农民,因为自己富了!农村来城市建设城市,我们城里人为何不能去农村建设农村?未来的中国,没有必要能把城市和农村分得清,农村一样有高楼、轿车,一样过城市人的生活。”
母亲苦口婆心地相劝无济于事,最后含泪说道:“你混出个名堂,妈妈回天南;如果你搞不出个所以然,浑浑噩噩,永远不要回来!”母亲生气地挂了电话。
王金山和蒙飞虎面对面坐着,墙上的石英钟按部就班地摇摆。他不想让对方看到他流泪的样子,侧过脸看着窗外的夕阳。
夕阳如血,王金山收拾好证件和备课本去找马奔腾。他以为马奔腾是大槐树下走出去的人,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然而,到了门口的时候,一名办公人员拦住了他,说马副县长和何玉萍去乡下了,估计很晚才回来。
王金山等了又等,觉得马奔腾有意躲他,决定回去喊人去天南省委。夜色苍茫,王金山骑车而去。
第005章五年后维权路上(3)()
夜,漆黑一片,两束强烈的灯光在沂马山坡上游走,一辆马车从北向南飞奔而来。
机智的王金山将车速放缓,时时注意山坡上的动静,现在是八十年代了,不会有人劫道吧。等山上的光束照到马路,王金山注意到前方横着一台农用的木耙。
噗哧噗哧——锋利的耙条扎坏了轮胎,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人要从马车上跳下去,被赶车的汉子喊住:“不行,大槐哥。我们好像遇上劫道的了。坐稳了,驾!”
“别让马车跑了!”山上发出攻打的命令。于是,成百成千的鞭炮在马车下炸响。弹指间,漆黑的马路,变成了一条火龙,劫道的从山上冲了下来
时不我待,山盗很快控制了马车,站在前面的是四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得如猪,瘦得似猴;高有两米,矮赛侏儒。先是矮个跳上了马车,用手电筒一照,车上除了行李之外,没有什么。
赶车的胆大先下了车,个子很高,但很瘦,一双像仙鹤的细长腿。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拱手说道:“好汉!他就是一个民办教师,太穷,干不下去了,所以想外出打工。等我们挣了钱回来,如果你们在,就拿钱孝敬您。如果不在,我知道您的山头,一定送上来!”
矮个的山盗听是民办教师就跑向头头汇报。那头头又高又胖,啪地给了矮个子一记耳光,喊道:“民办教师有这样的马车?”
赶车的举起大拇指自我介绍:“槐泉观的白如雪是我姑奶奶。今日来送兄弟去地北,诸位可以不给兄弟的面子,总给姑奶奶一个情面吧。”
“车和人,全部带走!”头头下了命令。
王金山加大油门很快到了前面,大喊:“谁敢?朗朗乾坤、泱泱中华,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抢劫?”
“怎么,不看什么天啊!月亮都没了!”头头双臂交叉在一起说。
“把这小子的摩托劫了?大哥!”高个的山盗对头头说。
王金山淡淡地一笑,说:“从地北到天南八千里路,还没有谁敢劫我的道!你们为了一辆马车和摩托车歹心顿起。还不快走?”
山盗的头头像是认出了王金山,心想:敢组织人在政府门前维权的人,怎么会怕他们?于是抱拳说道:“王老师,你误会了,是你的母亲让我们把你带回地北市,正愁没有车送,他俩把马车带来了。”说着指挥同行逼向马车。
赶马车的瘦高个儿站在马前护着,喊:“谁也不过来!我和你们拼命!”
山盗和赶马车的僵持不下,王金山也左右为难。这时一辆轿车开过来,马受到了惊吓甩开瘦高个儿要跑,被王金山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
马奔腾和何玉萍先后下了车。还没等马奔腾训斥,头头走到马奔腾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马副县长您有所不知,这个瘦高个儿,叫白云鹤,书教了没几天,现在要去地北市,将带走县里送给大槐镇的马和马车。您说怎么办?”
“因为我们这儿穷,我们希望像王金山一样的人才进来,但也不反对谁走出大山。大山里面有世外桃源,大山外面也别有洞天,发财、做官、娶美女,谁都想,但脚下的路要走得正!”马奔腾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帮家伙自感没趣灰溜溜跑了。
“我叫藏大槐,金槐湾村的。”中等身材的青年紧握王金山的双手。“在龙马县讲课比赛的晚上,我们住在一起呢。”王金山真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真是王金山!”藏大槐手握得更紧。
那瘦高个儿也激动地说:“我叫白云鹤,想和藏大槐去地北市闯一闯。你是地北市人,带我们一起回去吧。”
马奔腾爽朗地一笑,对王金山说:“你看你的人缘,好啊!”然后对白云鹤和藏大槐说,“没事儿,该走了!”
白云鹤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说:“马车被扎了!”
马奔腾爽快地说:“这前无村后无店的,你们去县委吧,附近有修车的。我们也好聊聊。王老师,一起走吧。”
“嗯!”王金山答应,看着轿车和马车飞驰,跨上自家的摩托车紧跟在后面。
藏大槐和白云鹤去修马车,马奔腾在县长办公室亲自会见了王金山,见王金山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县委认真研究了蒙副局长提交的教师文件,但还是忽略了你的特殊情况,将你拒之教师之外,我代表县委给予道歉,并准备给你解决,想听听你的意见”
马奔腾的话没说完,王金山激动地要跪,马奔腾急忙将他扶起,幽默地说:“我们不需要这个,我怕你这一跪,一走多年不回啊!”
王金山声泪俱下,说:“不瞒您说,五年前我跪别了爷爷和父母,来到龙马县,就想像先辈们一样,在这儿做出最大的贡献,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可是,五年过去了,我连一个在编的民办教师都不是。马副县长,我去镇政府门前维权,又来到县委找蒙副局长,就是想有一个平台教书,同时帮他们脱贫致富。”
“王金山,别激动。文件不是针对那一个人。恢复你的编制,恕我帮不上你。你想想当初是苗红麒病重,你当了他的义子,替他上课。你的户口不在,又不是支援青年,县里自然没有你的档案。送教育局你的教师登记表是苗红麒送过来的,当他知道你没有民师任教证书被辞退,他死活不愿转正。至于,你在卧虎镇中小的岗位,蒙飞虎让给了他的妹妹蒙玉莲”
王金山不服气地站起来,问:“这事儿,就不管了?”
“坐下!你先听我说,蒙玉莲是大槐镇第一个土生土长的高中生,冰封大地的岁月里被误伤了一条腿。她凭大哥的关系可以去县城教书,但还是来到卧虎镇小学。在学校一次房塌事故中,学生被她救出来了,可自己的另一条好腿被砸断了。她现在拄着双拐上课”
我怎么和一个老民办、女残疾教师挣岗位?我还是男人吗?王金山抹着泪水,喊:“编制我不要了!”
马奔腾说:“要回地北工作或从商吧。你有这个条件。”
“可我在家人面前发过毒誓。我现在是没有了编制,但我可以做一个代课教师,甚至一个农民。路虽然远了一些,但这样更踏实一些。”
马奔腾说:“爬山涉水贵涉远,山高路远有奇观。”
王金山似乎感觉到马奔腾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马副县长,你是让我去更偏远、更贫穷的地方吧。”
“大槐镇!”马奔腾看着王金山的精气觉得像是找对了人选。
“上阵父子兵!”王金山早已知道大槐镇就是先辈们战斗、教书和生产过的地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即将奔赴大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