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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阵父子兵!”王金山早已知道大槐镇就是先辈们战斗、教书和生产过的地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即将奔赴大槐镇。
“还是做代课教师。”马奔腾从桌洞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说:“这是县委、教育局同志为你筹措的安家费和临时办公费。”
“我不能要,我家里不缺钱!”王金山激动地推辞。
“我知道你不会再要家里的资助。这钱不同,是你创业的第一桶金。以前,白云鹤来到大槐镇,我们也是同样的待遇。”
“那恭敬不如从命,请替我感谢领导。”王金山收下了钱。
“别急着要走。”马奔腾又去了内间取来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放在王金山面前,像个父兄一样安慰他:“这是你在卧虎镇利用课余时间悉心地研究,村民试种成功的沙稻,但省里的农科专家还是不相信,说是旱稻,还说7000年前北方就有种植旱稻的技术。”
“沙漠水稻是旱稻?太可笑了!”王金山真想大笑一场。
马奔腾说:“孩子!天南怎么和地北比啊?你爸爸是地北科学院的专家,你不妨回去和你父亲在一起,更利于实现你的人生目标。”
“您让我想想。”王金山陷入极为痛苦地思索。
“别再犹豫了!去喊上藏大槐、白云鹤吃饭。”
王金山去了龙马县县委大门不见了藏大槐、白云鹤和摩托车,立即回见马奔腾,把事儿说了。
马奔腾长叹一声,说:“娘要改嫁,天要下雨,随他们去吧。他们本来发誓要把你捆到你的父母面前,见你态度坚决,就自个儿去了!”
王金山和母亲最后一次电话告别,王金山以为母亲等家里人不再干预他了,万万没有想到教师被辞退后的第一个困难是母亲亲自设下的。王金山说:“母亲这么做是想儿子回到地北。可是,藏大槐、白云鹤把我的摩托车带走了,什么意思啊!”
“他们骑走了你的摩托车,因为知道去地北马车是行不通的;而马车在大槐镇最好的交通工具,相当于你们地北市的豪华轿车。”马奔腾风趣地说,“这次你是赚大了!一辆摩托车换来一匹好马和一辆马车。”然后授以重托,“今年六届人大四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其中规定,国家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义务教育事业,要在国务院领导下,实行地方负责,分级管理。要在半个月内,让大槐镇每一处小学开学,让更多适龄孩子上学,任务十分艰巨啊!”
王金山说:“我只要三天时间。”
马奔腾说:“这大槐镇的困难远远超过卧虎镇多少倍。有准备吗?”
“有!”王金山斩钉截铁地回答。
“今天是9月4号,星期三,下周一,那就9月8号按时开学。汉村长去给喂马了,明早接你去大槐镇。”
“9月8号正式上课,9月7号,周末,打扫等一些准备工作。请马副县长放心,三天之内不能开学,我甘愿接受任何处分。汉村长在哪?我们今晚就动身。”
“没有处分,奖励还没给你呢。今晚,让王老师品尝天南的特色菜。请不要谢绝,我还有好多事情交代一下。”
客随主便,大家吃罢晚饭,不见了汉村长。王金山被安排在县委宾馆住下。
等第二天破晓,马和马车突然出现在县委宾馆门旁附近,坐在车上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人,矮个,手里握着马鞭,一双眯缝着的小眼睛。王金山猜到,这个人就是接他的汉村长。他向站在二楼走廊上的何玉萍挥一挥手,大步向马车走去。
第006章接受任务一路西下(1)()
一条玉带萦绕着沂马山的山间小路,赶车的汉向明悠闲地挥动着骡鞭,坐在车上的王金山的压力很大:他不过是一个没有编制的草根教师,马副县长把办学和带领百姓脱贫致富的双重担子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他心急如火。
从沂马山到落凤谷,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从落凤坡到到金虎山,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马车颠簸前进,王金山禁不住要问:“快到大槐镇了吧”
“快了,过了万亩荒漠就到了!”汉向明啪地一鞭子,马蹄飞快。
在王金山的脑海里,大槐镇不是大漠孤烟直,就是枯藤、老树、昏鸦。然而,沿路的景色却鲜有赤地千里的景象,路两旁的沙丘被绿色植被所覆盖,在视线遥远的地方;才让人觉得有一点荒漠的影子。
“能不能快一点?汉村长!”王金山喊。
“那你坐好了!”汉村长挥马加鞭,马车飞速西下,马头上的红樱随着车行舞动,像一团团红色的火苗。一路烟尘飞扬,迅速汇成一片高高的黄色雾帘,车轮把小路划出两道红黄的车痕。
“这是去哪儿?”王金山顿感有些蹊跷:去大槐镇应该去卧虎镇,从御龙湖坐船去,也不过两个个钟头。这汉向明却要舍近求远走万亩荒漠?王金山拍又喊:“你把我送哪儿?”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人间一年,地狱百年。说的是天堂、人间、地狱。这儿非人是人,是鬼非鬼,是神非神。你是地北市的官二代、富二代,你应该留在父母身边享受天堂般的生活,何苦要来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大槐镇熬度日如年的岁月,过炼狱般的日子?”
“在父母的怀抱里,人格、尊严、精神和价值都会安逸吗?越是贫穷、越是困难的地方,开发一片绿洲,你不觉得刺激吗?汉村长,你是一村之长,您怎么看”
“这不是我们这些山村野夫能回答的问题。我们到前面吃点东西,再往前荒无人烟,恐怕连口水都难找了!”汉向明让马车缓缓地停在一块石碑前,指着石碑说,“二千多年前孔圣人曾在这儿教书,汉代刘邦认为‘天子尊事天地,修祀山川,古今通礼。’,派他的一位远房堂弟来到此地,推崇儒家文化和汉文化,传说石碑上的文字就是这位御弟留下来的。”
二人下了车,王金山看着石碑上面的篆文:“大槐国”,突然想起“南柯一梦”的故事,不由心里自问:难道来到大槐镇办教育、来领群众脱贫致富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吗?”
汉向明说:“淳于棼梦里的南柯郡大概就是这里。几座大山、一片荒漠,几乎让这里的人与世隔绝。自唐以来,多少高官商贾来过这里企图找到大槐安国,都是满载富贵而来、带着荒凉而去。民国时期,一个叫王宝训的平民教育家找到了这块石碑,立在这儿。”
切不问这石碑的解说是否符合历史,单这个故事足以告诉后世之人要脚踏实地。王金山无比感慨地说:“我国山河壮丽:有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有巍峨挺拔的泰山,景色迷人的黄山;有世界著名的长江、浩浩荡荡地母亲河——黄河,有波光粼粼的太湖;有气势雄伟的万里长城没有想到这里如此荒凉啊!”
汉向明接着说:“从王宝训到王孝田、王敬诚和王国槐,他们洒过热血,贡献过青春的汗水,可这儿的百姓能识文断字的没有多少人,能过上温饱日子的没有多少家。现在,你又来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
王金山手扶着石碑,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想着先辈们在这儿的奋斗,已是眼含热泪了。
“别太激动,王金山,一切都是戏说。汉向阳是大槐镇的副镇长,他让我亲自来接你,还在此安排好你吃饭。吃饭的时候,这里最忌讳涉及水字。”汉向明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
一个代课教师如此得到领导的重视,王金山非常地感动。一袋烟的功夫,他们来到路边的一家饭店。小店不大,但也绿荫葱葱,竟有点山村农家的意味。“这,这里还不错啊!”王金山赞美起来。
老板是一位姑娘,虽然胖了一点,还算年轻漂亮,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王金山一眼说:“自从汉向阳当了大槐镇副镇长,越来越重视植被防沙,限制放牧,这绿色可是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不容易着呢。”
王金山心里有点窃喜:满眼的绿色,大槐镇缺水的情况没有汉向明说得那么邪乎吧。
胖妹安排王金山和汉向明用餐,用餐前王金山想找水洗手,胖妹听了好笑,说:“到底大城市来的教书先生呢,挺讲究着。”
王金山拿着脸盆就要往外走。胖妹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用去了,脸盆不是在身边?”
王金山一看,盆里就三分之一的水,想起汉向明提示的水字。
“这是五六个客人的呢。”胖妹重重地强调一下,随即又摇了一下头:“不,下午还有客人。”这是王金山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当地水的宝贵,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有湿巾吗?”王金山问道,见胖妹摇头,伸手给她看:“来点点水吧。”
“她不会给你水的,你以为地北市啊!”汉向明低声说。
“爱用不用!”胖妹嘟囔着将一块毛巾扔进水里,天哪!那毛巾脏兮兮的,像是好久没洗净的样子。王金山目瞪口呆,胖妹将浸在盘里的毛巾揉了一下挂在绳子上,然后把脸盆端走胸前,生怕被水抢了去似的。
客人们赶紧去拿毛巾,在脸上、手上擦一擦就算洗过脸啦。王金山看着迟迟不敢下手。
等客人们洗刷完毕,胖妹拿过另一个盆子,小心翼翼地从盆里倒一点点水下来,嘴里嘟囔:“你以为是卧虎镇的御龙湖啊!”
在卧虎镇中小教书、生活的日子里,王金山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节水小卫士”,其实不过是生活宠惯了的一点小矫情而已。明明几千亩的御龙湖,老师们刷牙、洗脸能省则省,一滴水谁也不敢浪费。现在,竟然到了一滴水都要向一个胖妹哭求,而且还要看脸色。想到此处,王金山觉得人格上被羞辱,于是说:“别拿大奶儿吓唬人!我不是吃奶的孩子!”
“骂人呢。”胖妹杏眼圆睁。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打个比方。”王金山委屈地解释。
“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大城市来的,你们那儿天天洗澡,洗马桶的水都比我们这儿水多。你们看我们这儿可怜,来帮助我们,几年了,水解决了?没有!那个叫白云鹤的,也是你们大城市来的吧,忍不住,跑回去了。你,不行,也走啊!别在姑奶奶这儿撒野!”
“我,怎么就撒野了?用餐前洗手,那样脏的毛巾,还那样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啦?我告诉你,这儿是大槐树,不是卧虎镇,更不是地北市。我们这儿百儿八十里没有饭店。想用水?我还不伺候了!”
“怎么?我拿钱吃不上饭?”王金山问道。
胖妹说:“你吃上饭,我的饭碗就砸了!你是教师应该理解吧。”
“我找你们的老板。”王金山想只有这个办法了。
胖妹不慌不忙地说:“这饭店的老板叫白玉霜,也是你们大城市来的。她在我们这儿开的分店,我们来经营。她事先有安排,这儿的饭谁都可以卖,唯独不卖给那个和父母叛逆的浪子!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了?”一阵铜铃雄辉的话语说过,一个大山般威严的中年男子来到这儿,说,“王金山是远道而来的我们的贵客!怎么说要以礼相待。白老板那里我去说。去准备饭菜吧。”
“汉副镇长!”胖妹不好意思地说。
“这胖妹变着法子提醒我,要搞好用水问题。”王金山想为胖妹解脱尴尬,胖妹有些歉意地说:“我们这么做,就是想让王金山回到父母身边。希望你们多多理解。”
王金山很是纳闷,说:“我和您初次见面,你怎么?”
“有一个词叫‘相见恨晚’。”胖妹咧着大嘴一笑,夹枪带棒地望着王大山说:“王金山,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校花成群,女友遍地,有什么事还用得着我一个丑妹啊?”
“对人家礼貌一点。”汉副镇长提醒她。
“开个玩笑。”胖妹佯装咳嗽一声,一拳打在王金山的前胸,见王金山一个趔趄,笑着说:“我是你高一的同学,山杏。虽然不在一班,但我早认识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王金山想了想那个时候的确有这个同学,不过那时苗条多了,现在胖成一个木墩,也不便伤人家的心,就说:“这儿的生意不错,如果遇上沂马的、落凤的、龟蒙的客人,请你帮个忙转告一下,各村小学,本周末开学。”
“我是沂马山的,好多天没回家孝敬爹娘了。大槐镇人不多,多是亲戚连着亲戚,两天都通知到了。只是藏槐花在荒漠里的小丘上。”
“我们路过那儿,藏槐花我去通知。”王金山说,“其他村的,还希望高老板鼎力相助。”
“我高山杏是做生意的,赔本的买卖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