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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依旧嬉皮笑脸,吐口烟道:我这叫深藏不露,我要是关心起人来那绝对是面面俱到……哎,老实说了吧,我啊,这都是被小娟给熏陶的,她可是整天关心着咱们泽哥的冷暖啊……
嗳,你说什么呢,我对你不也一样吗,我对好朋友一向都是这样的……小娟说着白了哥哥一眼,眼角泛起了羞涩。随后她把衣服拿出来展开,向唐泽笑说:换上吧泽哥,可别辜负了我哥哥的一片好心噢。
唐泽朝兄妹俩感激地点点头,心中一阵暖暖的。他连忙起身解着纽扣,可解到一半一个纽扣就怎么也解不开了。小娟巧笑一下,便上前帮忙解开,然后又帮唐泽脱下血衣,再给他换上那件干净的外套。
唐泽被这忽然的关怀弄得一阵尴尬,只苯苯地不断道着谢。
老杨见到这份光景,心中似有所悟,沉默不语地笑了。
正当几人围着一件衣服打趣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白衣服的医生站在门外,朝几人冷冷的说道:病人铁正长头部弹头洞穿头骨,还好没有伤及大脑,但本院条件有限,无法取出,请你们赶快通知病人家属,安排转院治疗。
几人愣然一阵对视,随后朝医生点点头,便动手开始安排转院事宜。
老杨一边令警队随救护车一道去往县城,一边派人通知铁老四,并让他准备医疗费用。然而回来的人转话说:铁老四家中现金不多,铁老四本人又行动不便,要咱们帮忙联系铁正长的姑姑铁玉兰,这是铁玉兰的号码。
老杨接过号码,便立刻电话通知了对方。对方吃惊之后,随即表示尽快赶去县医院。
唐泽在一旁有些着急,陈俊早已随着警车去往县里了,老杨还没给他任务。他用眼神向老杨表达了这一不满,老杨会意的笑笑,说:唐泽啊,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械斗,回去多休息休息,这边一有情况我就通知你……小娟,你陪你泽哥一起回去吧。
说着他冲俩人挥了挥手,转身坐上警车呼啸着走了,后面旋动而起的的雪花,弥漫了唐泽欲言又止的脸。
小娟乐呵呵碰一下唐泽:嗳,别看了泽哥,杨叔既然这么关心你,你就安心的闲一会吧。
唐泽无奈看看她,站着没动。
小娟又踟躇地说:如果你不想回去,那……那我们到处走走吧。
唐泽本想说不用了,可他今天的心思实在是太乱,他也很想在这初雪的时节里多走走,好让寒冬的雪花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不过这会他多少有点别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对小娟表现出什么暧昧来。作为一个男人,他很能感觉出小娟对自己的那点意思。其实早在宫明失踪后不久,陈俊就向自己提过小娟的事。他对他说:泽哥,别这么看不开了,你知道吗,你在这里为宫明伤心,我妹妹还在为你伤心呢。
唐泽当时只茫然地望着他,陈俊嘴角一丝莫名的笑,说:怎么?听不懂吗?
然后陈俊就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那以后唐泽就尽量躲着小娟,尽管她一直都主动关怀着自己。小娟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人漂亮,对唐泽也好。可唐泽一直都惦念着宫明,心中分不出哪怕半点的位置。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二人在街边走着,没有伞。雪片轻飘飘飞在俩人的身边,带着丝丝的寒气。他们在街上走了一会,基本上都没说什么话,后来渐渐的走到通向村庄的小路口。小娟终于撩一下脸边的发丝,打破沉默说:你看,那边的林子,多好看啊,过去瞧瞧可好?
唐泽放眼望去,在小路西边的那片高坡上的桃树林,此刻盈满雪花,莹莹然如一片玉林。唐泽不忍扰坏她的兴致,点头答应了,并且先一步跨过了不宽的路沟。小娟显得很高兴,她快乐地笑着,也跨过去,随唐泽一起爬那个覆满薄雪的土坡。
拉我一下嘛!小鹃在后面伸手向唐泽求助,她仿佛爬得很吃力。唐泽笑笑,回身拉住小鹃凉凉的小手,一口气带着她登上坡顶。
小娟咯咯地笑着,在林子中跳来蹦去,又不时打落枝头上的雪花玩耍。唐泽觉得她此刻像个孩子,和小时候一样调皮,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童年的温暖。可就在唐泽乱想之际,小娟突然“啊呀”一声,猛然斜身向高坡背面滚去。
唐泽一惊,赶忙纵身前扑,一下抓住了小娟乱舞的左手,但也已经稳身不住,俩人一起压着薄雪向坡下滚落。等滑到坡底的时候,唐泽正好压在了小娟的身上,彼此急喘的气息扑打着对方的脸,惊然对视。
如此持续了一会,唐泽竟然还没有挪开的趋向。小娟先是有些惶恐,后来脸色渐渐羞涩起来。她看着唐泽的眼睛,羞笑说:嗳,泽哥,你……你真重……
可唐泽还是压着没动。开始小娟还以为他是装傻卖乖,然而后来感觉不是,她发现唐泽的眼睛虽然对着自己,眼神却不在自己身上,那双英俊的眼睛闪闪的,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泽哥,你……小娟正要发问,忽见唐泽爬了起来,左手从积雪里缓缓移出,手中,拿着一个青色的玉镯。
小娟也赶忙好奇地爬起,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便凑上去惊喜地问:哎呀,这,这是你刚捡的?
唐泽仍旧不说话,他在细细的端详那个镯子。
他用手擦了擦,镯子上越来越清晰的现出两个字:宫月。
古镯线索
小娟对唐泽吃惊的表情感到不解。她在唐泽的眼神里,看到一缕飘过的恐惧。
她唤了他几句,他都是无动于衷。青色的镯子在银白空气中光泽幽暗,唐泽盯着它许久,眉头越锁越紧。
忽然,他对小娟说:走,我们回去。
小娟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她也在想着那镯子上两个字,宫月?和宫明什么关系?
她忽然有一丝嫉意。
两人在洒满落雪的石道上咯吱咯吱地走着,一直都不说话。小娟很想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唐泽走得很快,几乎是在小跑。小娟只好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一脸的委屈。
石道在村口出现了分岔,一条通向陈俊家所在的东村,另一条通向北村。唐泽岔路口停住了,转身对小娟抱歉的笑:小娟,我不能送你回去了,我,我得赶紧回家……
出了什么事吗?小娟终于发问,她似乎觉出那个镯隐藏着什么。
没,没有,我怕爸妈担心,我出来的太久了……回头见。
小娟还想再说什么,但唐泽转身匆匆的走了,背影渐渐被雪花淹没。
其实唐泽说的没错,唐顶山夫妇确实正在为儿子担心。唐泽一早出去,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仍不见回来。
午饭后,唐顶山送走帮忙修理院落的邻里,就忙着给儿子打电话。可又想起唐泽的手机在去上次文达寺的路上丢了,于是他再也坐不住,生怕儿子别又出了什么事,便准备去后山走一趟。不料他刚一出门,便看见唐泽满身是雪地回来了。
他总算舒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儿子把一个玉镯伸给他:爸,你看……
唐顶山愣一下,接过镯子,仔细看过后,神色也一下变了。
他四下望了望,赶忙拉儿子一起走回了客厅。母亲见唐泽安然无恙,微笑着端来一杯热茶,好给唐儿子驱寒。
父亲缓缓问道:泽儿,这镯子,是怎么来的?
唐泽手捂着茶杯,把自己这半天的经历说了一遍。父母惊讶了半晌。
有人要杀害铁正长?唐顶山兀自沉吟着,忽然问道:你能猜出那个背影是谁吗?
唐泽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很熟悉,但具体是谁,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噢……唐顶山满面沉思,又拿起玉镯久久端详着。忽然,他的眼睛惊讶起来,唐泽和母亲也瞪大了眼睛,指着镯子道:这……
在唐顶山指间的镯子,荧荧的发起光来。青色的光芒越来越强,仿佛一个剔透的光环,忽地挣脱唐顶山的手指,在空中跳跃着,不住的回旋。
随后,镯子飞了出去,在院子中飘一阵,陡然转进了唐家的偏房。
三人神经一紧,急忙随了过去。他们打开房门,只见那镯子正围着中央的地板来回地打转。唐氏父子对视一下,心中微微一亮,难道这镯子……
唐泽转身对母亲说:妈,我们要去地下室看看,你先回屋好吗?我怕你会……
母亲明白儿子的意思,点点头,地下室里那具女尸确实让她毛骨悚然。她赶忙出去了,心中惴惴不安。
唐顶山见妻子出去后,轻叹一声,把手伸向了墙壁上的罗盘。地板吱吱地开动了,镯子又回旋了一阵,便从缝隙中倏然进入。唐泽的神经越发的紧起来。
等地板完全打开,父子俩很快沿着梯子下去。还没站稳身形,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室内不再是黑洞洞的一片,因为那镯子放射出的青光已经十分夺目了,甚至照亮了每个角落。
镯子在水晶棺的正上方停下了,悬在那里一动不动。棺材在青光下越发的剔透,里面的女尸也忽然白光氤氲,仿佛一具通体闪光的白玉石雕。唐泽和父亲吃惊地看着,不敢轻易举动,此刻他们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某种迹象的出现。
忽然,尸体上的白光发生了移动,波浪似的跳跃着,在宫月的眉心瞬间会聚成一点。光点越聚越大,最后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束,穿过棺材盖,直直地伸向了上空的镯子。
光束穿过镯子的中央,与强烈的青光交织,纠缠,一起向着墙壁上那幅古旧而凄冷的壁画伸去……
父子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幅画竟然忽地模糊了!那些生动的画面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原本构成画面的颜料居然飘离了墙壁,云朵一般的变幻游离着,渐渐的,排成了字的形状。
唐泽仔细的读去,原来是:千古缘,情未殇,莫道无份,玉兰花下佛瞳出,隔世重逢。
莫非又是一个藏头诗?唐泽脑中一个激灵,但他细读几遍后并未见任何端倪,于是他开始琢磨诗句背后的含义……
这句子比较浅显,唐泽很快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他想,那可能是写神僧与宫月那段千古爱情的,大概讲他们二人能在隔世重逢……可,“玉兰花下佛瞳出”什么意思?难道是佛瞳从一株玉兰花下冒出来,然后两人就重逢了?还是……
唐泽百思不解。他把目光移向了父亲,父亲正镇静地望着墙壁,眼中浮动着寒意。
爸,唐泽轻声开口说道:你看这……
唐顶山没有立即回答儿子,他拧眉沉思了许久,终于缓缓的说道:难道,这是上天在给我们寻找佛瞳的线索?
唐泽闻言心间一亮,是啊,玉兰花下佛瞳出……
忽然,上面传来母亲的声音:泽儿,电话,杨队长的电话!
唐泽只好停下思绪,和父亲望了望,便匆忙的爬出地下室,来到自家的话机旁。
喂?唐泽吗?赶快过来县医院,有些事情需要你处理!老杨的声音震响着耳鼓。
唐泽表示马上到,心中担心是不是铁正长出了意外,要么就是有关案件的事情……唐泽乱想着,和母亲以及还在地下室的父亲打个招呼,便又融在了茫茫雪地中。唐泽母亲看着儿子的背影,不觉哭了,儿子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一口。
到镇上后,唐泽买了几个热包子,一边吃一边赶去车站。正巧,刚好赶上到点即将出发的车。他欣慰的笑笑,买完票一路向县城行去。
去县城的道路依旧是坑凹无致,唐泽像往常一样被颠簸得头昏脑胀。总算到了,雪片越落越大,唐泽从车上下来,冒着大雪往县医院赶,路上还险些被一辆快速行使汽车给撞了。那司机猛地刹车后,朝他嚷嚷着骂。唐泽很想把他拉下来揍一顿,但还是忍了忍过去了。
老杨早已站在医院主楼下的走廊里等着唐泽。他朝唐泽挥挥手,唐泽走了过来,问他什么事。老杨说:是这样,铁正长的姑姑非要知道侄子是怎么受害的,她说她一定要见见你,看那意思,她好像是对你有些不放心,以为你与凶手有什么联系的……不过我相信你,如实作答就行了。
唐泽笑笑,想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谋杀铁正长的嫌疑人,不过对方的心情他能理解,铁正长是铁玉兰在娘家唯一的侄子,也是铁家的独苗,现在出了这种事……唐泽想着不觉心底暗自叹息。他朝老杨点点头,随他一起去二楼休息室了。
打开门,屋内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她看去有四十多岁,眉眼秀丽而生威,一望便知是个个性很强的女人。她朝唐泽看了一眼,唐泽立刻觉到一丝冷意。他猜想她一定就是铁玉兰了。
其实唐泽对铁玉兰几乎没什么印象,在他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远嫁他乡了,期间偶尔回来也是行色匆匆,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接触。唐泽只知道她嫁了个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