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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泣不成声,颤声说:五弟死了……五弟被人杀死了!
唐泽顿觉血气冲顶,把陈俊扳得更紧了,吼道:什么……
话音未落,眼瞳上翻,唐泽经历了这一天第二次昏迷。
狗蛋死在自己的卧室里,死相十分诡异。
唐泽一行赶去时,尸体还在原地。他母亲发现他死后当场昏阙,还好被去他家串门的齐婶发现,见母子俩一死一昏,心惊胆战,即刻向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吩咐她先看着现场,原地别动,等他们过去再说。
一片较为体面的青石小院内,涌涌动动挤了不少人。陈俊带着唐泽父子在人群中费力里挤,总算到了楼梯口,唐泽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英石表不见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诧异,想可能是人太多,挤掉了。他侧脸看看拥挤的人群,不觉想起那天人们去他家围观佛瞳的情景,心下一阵无奈叹息,丝竹镇到底是个蛮荒之处,屁大点事情都能惊动全镇上下。好奇心过胜实则是幼稚和愚昧的表现……唐泽微叹后,随陈俊挤上楼去。
卧室房门紧闭,门外围着一些狗蛋家的亲朋,以及奉命把门的齐婶。大家见唐顶山父子到来,便自觉侧步让道。这里谁都知道唐泽和狗蛋是把兄弟,是狗蛋的结拜大哥。这个身份在丝竹镇上,仅次于父母长兄。加之唐泽和妹妹都念了大学,是丝竹镇多年来唯一的两个大学生,唐家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尽管如今大学生已十分贬值,但在丝竹人的眼里依旧是个奇迹。这说明,传统与现实,往往脱钩。
狗蛋的一个叔叔走过来,拉住唐顶山父子的胳膊,悲而且急地说:你们总算来了,警察到现在还没到,又不让人进去看,狗蛋的尸体还在里面,他妈也在里面昏着,你们看这该……
唐泽火暴地打断说:什么?大婶在里面昏迷?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开门救人啊!
那叔叔吓了一跳,为难地看看齐婶,又看看唐泽说:可是……
原来齐婶一直在阻挡着人们的进入。齐婶见唐泽发怒,先是犹豫,后来拍拍胸脯向唐泽正然道:不能进去,警察同志派我看守门口,没他们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否则……
否则个屁!唐泽已经紧不可耐,冲着齐婶怒冲冲地喊道:谁说警察不来就不能进?狗蛋妈要是死在里面你担当得起吗!
齐婶被他吓一个哆嗦,嘴角微微颤抖。唐泽也不再管她,骂一声愚昧,径直过去使劲推门。唐顶山见儿子失态,忙向齐婶陪着不是,还好大家都能理解唐泽此刻失去义弟,心中悲愤也是当然。齐婶委屈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屋内瞬间飘扬出浓烈的腥臭。
狗蛋的母亲昏迷在床边,一手搭着床上安静的儿子。
狗蛋平躺着,面容惨烈。
唐泽父子和陈俊立时惊呆了。
狗蛋那张污血淋漓的脸,和唐泽刚刚睡醒时的血脸,竟是如出一辙!
倪端
办公室里灯光清冷,在老杨和唐顶山的脸上映出暗色的阴影。
老杨对唐顶山的说法,不置可否。他抽着烟,眉头深拧,仔细看着狗蛋的尸检报告,眼中光泽游离不定。
唐顶山微咳一声,从光洁的办公桌上端起茶杯,轻轻呷下一口,说道:杨队长,我知道你对我的话还存有疑虑,不过血魅的事情,我担保不只是传说,血魅与我唐家有过纠缠,那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该说的我都说过了,狗蛋的死到底是不是血魅所为,还请您仔细斟酌斟酌,在丝竹镇这个地方,可是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的。
老杨凝视着面前的那尊银鹰,许久,他才沉重地点下头,说:嗯,有关丝竹镇的种种怪异,我也曾听说过,这些事情也确实难下定论,但是作为执法人员,我们首先要求的是证据确着。如果仅以一个传说来定案未免过于草率,这样我们对上级没法交代,对死者和死者家属也不公平,不过……血魅的因素,我们还是会考虑的。
唐顶山笑笑,放下茶杯,起身说:那样最好不过了……呃……我也就不多留了,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告辞了,队长下次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老杨面露温和,说一定一定,接着起身相送。
不料走至门口的时候,唐顶山却又停下身来,颔首犹豫了片刻,面露难色。
老杨似乎猜出他的心思,但只是一笑,说:老哥如果还有什么话,只管说吧,不用顾忌太多了。
唐顶山迟疑一下,终于缓声道:杨队长,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丝竹镇里那么多怪事,岂能全靠空口说白话?所以……所以关于佛瞳失窃的事情,还希望队长不要单单想着捉贼,佛瞳是件神器,它能自由来去,这些……这些可都是我亲眼所见。
老杨听了眉头微扬,说:你是说,你真的用过佛瞳?
老杨早听唐泽给他讲过唐顶山夜入鬼宅的事情,还以为是儿子出于对父亲的崇拜才相信的传说,此刻忠厚正直的唐顶山竟然亲口说出自己见过佛瞳……这到底是真是假?老杨心下好奇,才发此一问。
唐顶山认真地点头,说:想必我家与铁家的恩怨你是知道的,没错,那些都是真的,我用佛瞳砍去了铁家阴宅的三棵竹子……我从没向外人承认过这事,一来怕对自家不利,二嘛那事情也太悬乎,说出去别人会以为我是疯子的,如果不是唐泽贪上这官司,我是不会承认这些的……总之,队长你一定要相信,佛瞳确是活物,它在我手上也只呆了三天而已,然后就消失走掉了,没人能留得住它,它自己走的……
老杨眉宇间阴晴不定,良久,他忽然问道:如果佛瞳是被镇住了,它还能走吗?有没有可能镇得住佛瞳的法术?或者其他的邪术?
唐顶山显得意外,他原以为老杨会拒绝自己的建议,不想他会这样疑问,便面色显喜地问道:这么说……队长你是信我了?
老杨把目光移向远处,远处是一片夜色,星光散淡。
老杨长长叹息,沉声说:多多少少吧,我早觉出这个案子希奇,按照当时的情形以及现场痕迹来看,不可能是他盗,凡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窃取佛瞳而不被发现。所以,我肯定是有内鬼,至于这内鬼的作案动机,依我经验猜测,能冒险窃取佛瞳的,一是为财,像佛瞳这种千年古物,倒卖起来肯定会是笔不小的生意。二可能因为被传说成神物,许多人相信它能给自己带来某种好处,所以想占为己有。这三嘛……我想,可能是复仇。
复仇?唐顶山的眼睛在昏暗中掠过一丝青光。
是的,复仇。老杨沉缓地说,我怀疑这是有人幕后操纵,买通内鬼窃取佛瞳,好让唐泽担上私吞文物的罪名……
唐顶山心中猛然一亮,父亲当年遭人陷害的情形唰地映现在脑际,铁……他很快想到这个姓氏,身上不禁冷然一颤。
老杨看看唐顶山,继续说:不过,如果你刚才所言属实,那么佛瞳即使被人盗去,也是无法留住的,它应该会自己走掉,也就是说,佛瞳现在应该不在偷盗者手里了,可是……你有见过佛瞳再现吗?所以在这个前提下,我怀疑,要么佛瞳不是被盗的,它是自己走的,现在正藏在某个地方不愿现身。听说你们唐家颇通法术,不妨想法子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得到……当然,如果真是有人陷害,那佛瞳一定还在陷害者的手里,它应该是被镇住了才不能再现。至于谁会是那个陷害者,还需要谨慎调查才行……
唐顶山听着老杨的分析,久久沉思。
老杨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老杨并不知道,唐家虽然素有精通法术的名声,但真正称得上会的,却只有父亲半仙唐一个,那也是他天生通灵的缘故,而且他已经去世了。自己只是在父亲的影响下知道些皮毛,由于天资不足,甚至可以说根本不会什么法术。至于唐泽,自己一直希望他好好念书,将来能走出丝竹镇过更好的生活,所以法术的事情几乎未曾向唐泽提过。尽管唐泽对这个一直很好奇,也只是从爷爷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法术的传说,但那都是当故事讲的,唐泽对法术更是一窍不通。现在要唐家用法术去寻找佛瞳,显然是个天大的笑话,更不要说找出能镇住佛瞳的邪术了。况且,自己也从未听说佛瞳何时被镇过……唐顶山思考着,没有说话。
老杨见状,一手搭住他的肩膀,说:老哥,我的建议你也好好考虑一下,现在佛瞳失窃一案非常棘手,眼看几天过去了,我们警队几乎没抓住任何线索,文化局那边可就给我们三个月时间啊,眼下又遇上狗蛋被杀的案子,依我看,不论是从传说还是从现实的角度,狗蛋的死都和你们唐家都脱不清干系……我这样说你也别介意,狗蛋和你家唐泽是结义兄弟,而且又是那次看护佛瞳的参与者,我是说,假如是有内鬼,那么他的死会不会与佛瞳失窃有关?还有,假如他真是血魅害死的,那唐泽在他出事时脸上的血已经做的那个梦……老哥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唐顶山不解地问。
对,我和我们小组从现实的角度入手,你和唐泽从迷信……不,是从传说的角度入手,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漏缺了,只要能查出真凶,用什么手段都是次要的。而且,无论是佛瞳失窃,还是狗蛋遇害,这都是不小的案子,还望老哥能够按我说的去做,尽快查出佛瞳的下落和狗蛋的死因……
老杨说着,眼中闪出希望的光芒,手在唐顶山肩上搭得更紧了。
唐顶山点头,和老杨握了握手,转身容融进了暗淡的夜色中疾步走去,思绪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老杨望着对方背影逐渐的消失,他并未急着转回屋内。
他点上一支烟,步出走廊,在冷意初袭的秋夜里,兀自在院子里徘徊着。脑子里,反复着一个有关血魅的传说。那是唐顶山的声音:血魅,传说中是一个阴鬼,一个阴间最桀骜最阴戾的鬼。它暴戾而好色,时常夜化人形,飘至人间去诱惑或者强行女子与它媾和。它有时也化身女人,去勾引一些阳间男子,这是个阴阳同体之物,亦难亦女,变化随心……
风水结恩仇
唐顶山这夜久久不能入睡。他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眼中波动着不肯安定的光芒。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唐泽回乡后宫明的出现,宫明一家的诡异,一直到狗蛋的猝死,血魅……他紧紧锁起了眉头。复仇……老杨的声音又开始在他脑子里颤抖着……复仇!难道唐家又要有大的灾祸了?想到这儿,他心下一丝悸动……
是啊,唐家确实有过一次灾祸,唐顶山暗暗的想,但那并不是因为传说中的血魅啊……难道,难道铁家还没放下那段仇恨?
唐顶山忽然捻灭烟头,他再也安宁不下来。他慢慢起身披上衣服,离开已经沉沉入睡的妻子,走去了儿子的房间,轻轻扣门……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要把这多年隐瞒的一切都告诉儿子……
有关这段仇恨,我曾经做过一遍又一遍的考证。因为作为写书人,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在问过唐家后,我又几乎访遍了整个丝竹镇,但得到的仍是同一个答案。既然如此,那它便多半是真的了:
在许多年前,唐泽的父亲唐顶山只有十岁。他早年母亡,父子俩唇齿相依,艰辛度日。
唐泽的爷爷,唐海天,天生通灵,年轻时便习得一套精妙的风水之术,常被人请去选宅基,定坟地。此外镇上谁家有人中邪或者遇鬼了也会第一个想到唐泽爷爷,请他去驱鬼镇邪,居然能次次手到病除。人们称他是半仙唐,事后总会付他些钱财作为答谢。靠这些收入,半仙唐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可以把唯一的孩子送去读书。
而铁家当时人丁繁旺,铁老四共有三位哥哥和一个妹妹。铁正长的爷爷铁厅素来以此为傲,四个儿子在丝竹镇可保一家安富,偶尔蛮横行事也未尝不可。
铁厅和半仙唐同岁。虽然两家分居小镇南北,由于同一个学堂读过书,又都是镇上富家子弟,之间话题不免一致,尽管没结拜成兄弟,也算是一对交心好友了。只是后来唐家落败,一次意外匪事使半仙唐的父亲尸首两分。半仙唐年纪尚小,又是独子,偌大的家业只由母亲一人一手搭理。而母亲向来只知锅前灶后柴米油盐,对财务打理却是一窍不通,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留下的家产迅速败落,日子渐渐穷困。
直到唐家再无米下锅那天,半仙唐的母亲才想起铁家尚欠唐家一笔银元,于是动身携子去铁家求债。不料铁家翻脸不认帐,要母子出事借条,但那只是半仙唐父亲生前与铁家的口头协议。当时两家关系不错,银元数目又不大,唐家只对铁家说方便时还上即可,也就没什么书面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