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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力同时冲小黑小白撞来,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被远远撞到了一边去。
Apple也不去搀扶他们,眼睛紧紧地盯著黑暗的深处,能在这么短时间里破入小黑小白的结界而又不惊动他们的人,屈指可数。
在Apple疑惑地注视中,高俅和秦赢政已从黑暗深处走出,秦赢政快步跑到陈梦娜身前,轻轻将她扶起。
高俅缓缓跟在秦赢政的身后,紧紧盯著Apple,问:“没事吧?”
仿佛是在问Apple这个问题,但秦赢政知道他问的是自己,说:“没事,只是晕过去而已!”
“呵呵,真没用,这就被吓晕了?”高俅笑了。
“看样子应该是!”秦赢政也笑了。
高俅问话时眼光却一直没离开过Apple,仿佛他眼里除了Apple,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
Apple平静地回视高俅的目光,说:“高俅哥哥,伊甸园正在执行任务,请你们不要干涉!”
高俅缓缓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恕难从命!”
Apple说:“难道高俅哥哥退出伊甸园后,便打算与伊甸园为敌了吗?”
秦赢政轻轻将陈梦娜放在地面上,走到高俅的身边,冷冷地看著Apple说:“这到底是伊甸园的任务还是你自己私人的任务啊?这个女孩是林黛玉的朋友!”
Apple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显然她父亲朱葛亮并没有告诉她这些,她微微摆了摆手,制止住两旁跃跃欲试的小黑、小白。
高俅轻轻松了口气,刚才只要他气势稍弱,他猜Apple将立刻出手致他们两人于死地。
藉著这个喘气的空间,高俅将目光转移到陈梦娜身上,只是稍稍一瞥,一阵疑惑顿时涌上心头,又是一个上佳的灵力药引啊!脑海中同时冰凉了起来,Apple收集这么个灵力药引到伊甸园,到底想干什么呢……
Apple深吸一口气,说:“无论如何,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秦赢政来回打量著他们三人,冷笑了起来:“Apple,如果只是你们三个,那你们的目的恐怕很难达成啊!”
小黑小白也斜著眼盯著秦赢政和高俅,用不屑的神情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Apple却制止他们,轻声说:“高俅哥哥,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从来没求过你任何事,对吗?”
“对!”高俅的眼球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今天算Apple求你了,让Apple将这个女孩子带走吧!”Apple看高俅的眼中闪过哀求,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她自问实力该在高俅之上,但她害怕像刘云那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高俅露出深思的神色,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Apple这个请求。
秦赢政干脆将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等待高俅的决定,但眼神却在小黑小白两人脸上游移,脸上挂著不屑的微笑,用猎人注视猎物的目光打量著他们。小黑小白则回以丰富的脸部表情来传达侮辱的信息。
高俅忽然笑了,用柔和的目光看向了Apple,轻声道:“还记得当年我们离别前的那个夜晚吗?那一晚,天色也像现在这样的漆黑,黑得仿佛看不到前路,看不到明天,但我们都知道,漆黑不会永恒,漆黑仅仅是光明的前奏曲,理想绝不会被漆黑湮没。”
往事向Apple的脑海冲击而来,她眼里闪过了憧憬,梦呓般地说:“我们在那时,一起构造出一间‘理想之屋’来鼓励对方,将来自己的梦想达成了,就建这样的一所房子……”
高俅吟道:“门内有径,径欲曲;径转有屏,屏欲小;屏进有阶,阶欲平;阶畔有花,花欲鲜;花外有墙,墙欲低;墙内有松,松欲古;松底有石,石欲怪;石面有亭,亭欲朴;亭后有竹,竹欲疏;竹尽有室,室欲幽;室旁有路,路欲分……”
Apple接上高俅:“路合有桥,桥欲危;桥边有树,树欲高;树阴有草,草欲青;草上有渠,渠欲细;渠引有泉,泉欲瀑;泉去有山,山欲深;山下有屋,屋欲方;屋角有圃,圃欲宽;圃中有鹤,鹤欲舞;鹤报有客,客不欲;客至有酒,酒欲不却;酒行有醉,醉欲不归。”
高俅微笑说:“不知不觉,就一经数载了……”
Apple茫然地点了点头:“对呀!不知不觉,这样的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建起来……”
小黑小白停止了对秦赢政的挑拨,面面相觑,显然从未见识过Apple这样感性的一面。
高俅说:“当绚丽的焰火化作灰烬,浮云都随风吹雨打而去,能够激发暖流回荡周身,让疲惫的心灵得到慰藉的,惟有那份纯洁的友情!”
他紧紧看著Apple,忽然回到了原话题,说:“Apple,我也请求你,请让我们将这个女孩带走吧!二十四小时后,你如果能再找到这个女孩,我将不再插手这件事,如何?”
高俅奇峰突起地谈起另一个仿佛毫不相关的话题,现在又忽然回到原话题中,Apple不禁茫然回望高俅,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但很快又再回复柔和。
如此重复几遍后,她终于叹了口气,说:“好吧!高俅哥哥,请珍重了!”她的眼神千变万化,最后那句“请珍重”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高俅向秦赢政打了个眼色,秦赢政会意地将陈梦娜扛到了肩上。高俅缓缓地冲Apple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往结界的一端驰去。
一直等著开战的小黑、小白等他们去远,终于忍不住问:“Apple,为什么不动手呢?你开始不是说这个女人是志在必得的吗?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们不如他们吧?”
Apple木然摇摇头,也不知是表达什么,用一种两人无法看破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去,只抛下一句:“二十四小时后抓回来,也是一样的!”
因为她背向著小黑小白,所以两人根本看不到Apple的眼神渐渐转作了悲哀和无奈。
高俅三人急驰了好一段路,才将脚步放缓下来。
秦赢政干咳了一声,问:“看不出你与Apple之间的感情是这么深厚的!”
高俅笑了,转过头看了看秦赢政,微微摇头说:“你一定觉得我们该将Apple他们三人拿下,然后好好盘问一番,问出点什么秘密来,对吗?你认为我是因为私人交情而放过Apple的,对不对?”
秦赢政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却不出言否定。
高俅微笑说:“事实上,是Apple因为私人交情而放过我们!不计算小黑小白,单单Apple,我们两手联手也未必能与她抗衡吧……”
秦赢政愕然停下脚步,看向高俅的眼里明显带著疑惑。
高俅也停了下来,看著整条宽敞的街道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车辆来往,他盯著自己在路灯下萧索的身影,沉声说:“刚才我们如果执意抵抗,我们将死在那里!”
秦赢政心里一阵激荡,盯著高俅说:“没有这么夸张吧?”
高俅苦笑,说:“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偏偏是真的!”
秦赢政不禁默然,他也很清楚高俅的洞察力是很少出错。
高俅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女的!”
秦赢政苦笑说:“如果是平时遇上这种情况,我肯定偷偷将她送回她家的,让她醒来时以为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但现在情况有点不妥,当然要另想办法了!Apple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绑架她呢!林黛玉是肯定不知道这件事的!”
高俅说:“先把她带到我家吧!我们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总盯著那间便利店,有什么不妥?”他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忽然发觉有点饿了,你帮我扛这个女的一下,我去买只糯米鸡!”
G市郊区,一个废弃了的兵工厂,逆十字军的总部所在。
表面看来它就如同任何一个废弃的兵工厂那样,破旧不堪且沾满了灰尘,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察觉,在几个不显眼的位置有曾被人切割开的痕迹。
JACK没有去碰那些痕迹,直接跃上了兵工厂的屋层,隔空在那坚固的水泥上画了一个圈圈,并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屋顶就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JACK看也不看,直直地跳了下去。
圆圈下竟是一片无限空白的空间,JACK仿佛落到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白纸上,他头上那个窟窿已消失了踪影,谁也无法想像小小一个废弃的兵工厂竟藏有这样一片无垠世界。
在一片令人心寒的白茫茫世界中,JACK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这么迟才来逆十字军总部,就是为了等能创造出这片空间的那个人──逆十字会长──刘云的父亲──一个曾经洗过他记忆的人,终于来到G市了。
当JACK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的世界就完全变了,自己正站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湛蓝的天空下,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空气中缓缓流动著白云和太阳的味道,清凉干爽的白云遮挡住了太阳的大半边脸,这令洒在身上的阳光给自己恰到好处的温暖。
在这个充满童话气息的世界里,JACK仿佛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很惬意地向著大海伸了个懒腰。这时,在他身后传来了一把苍老的声音:“河流之所以曲折,那是因为要它不直的因素太多了。”
JACK很自然地回过了头。一个无比苍老的老者很随意地坐在沙滩上,光著脚丫,手上捧著一本厚厚的黑皮书,书面上烙著“人类历史年鉴”几个金字。刚才的声音无疑就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但他到底是对JACK说呢?还是自言自语?
JACK亲切地笑了,静静地上前,坐到了老者的身旁。
老者像是发觉了JACK的存在,对JACK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指著那本厚书说:“人类某个大国的总统曾发表演说,说无论聪明的炸弹如何准确,也会伤及无辜。听,这多像是在讲故事啊!你觉得呢?”
JACK微笑说:“故事是不是真得不重要,关键是有人在讲,而且有人相信,那就足够了!”
“说得好,我想,我该请你喝一杯!”老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从身旁的竹篮中取出一瓶还散发出冰气的啤酒来,他斟了一杯给JACK,又说:“这可不是一杯普通的啤酒啊!它虽带著淡淡的苦感,入口却醇厚绵绵回味悠长。它承载著人类历史的厚,也用纯净清冽的软水造就了它能代表人类历史的醇,总觉得它的滋味里盛载著一段遥远的梦,让人仿佛一下子躺在了回忆的怀抱。”
JACK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手中这杯并无突出之处的啤酒,笑了:“说得这么煽情,真令人想立刻喝上一口!”
老者笑著邀杯:“请!”
两只酒杯碰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JACK迎上老者期待的目光,很坦然的微笑说:“果然与众不同!”
老者满意地笑了,随意地抹了抹嘴,说:“我很爱思考人类的时间,对于时间的思考,我觉得它是人类生命的一种体验、灵魂跃升的一束投影。你觉得呢?”
JACK笑了笑,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悲哀,说:“我是个对时间没有概念的人!”
老者注视著JACK,说:“人类的时间虽然在不断地流逝,但我一直都惦记著你,但你最近才重新想起我的,对吗?”
“对!”JACK点头说:“是另一个人出现的提示,才令我想起你是谁的!”
老者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但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啊!”
JACK平静地回望老者,说:“那请你将你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吧!刘备先生!”
刘备缓缓收回了注视著JACK的目光,看向了远方海天一色的尽头,默然了一会,才缓缓地问:“JACK,你能想像这样的一种情况吗……假设过去是一个焦点,现在是一个焦点,未来又是一个焦点,当焦点转移之后,原先的焦点便不再成为焦点。我时常想不开的一种情况是,我本来已不在焦点之中,却还总是想不起焦点的位置……”
对于这番没头没脑的话,JACK的眼神罕见地皱了一下眉头,说:“有点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刘备很满意地点点头,说:“有点明白就已很足够了!那我开始讲我的故事了……我真正的记忆是从二十七岁那年开始的,二十七岁以前的记忆是没有焦点,一片模糊的。脑海中很多二十七岁以前所谓的清晰记忆都是虚拟的,是别人嫁接给我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刘备有点困惑地看向了JACK。
JACK轻微地点了点头,说:“你是说你的人生在二十七岁是一个重要的分界线,二十七岁以前的记忆分成了两类,一类是你真实的记忆,是模糊不清的,另一类是别人嫁接给你的虚假记忆,异常清晰。你是这个意思吗?”
刘备用力地点点头,显然对JACK的理解力十分满意,说:“对,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我们无法进行心灵对流,不然会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