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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王爷饶命,但求王爷放过属下的一双儿女,他们尚不满十岁,”邓景峰不住叩头,额头都给磕破了,血淋淋的一脸,模样甚是可怖,“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可怜!”
“来人啊,把他拉下去,交由刑部审理。”鹿知山沉声道。
“是,属下遵命!”
邓景峰在哭号哀求中被两个侍卫给拉了下去。
待哭声听不见了,段增起身,行至殿中,对鹿知山和鹿知城深深一躬,一边沉声道:“二位王爷明鉴,怀亲王偷盗户部、兵部大仓,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斩。”
段增话音一落,鹿知城蓦地瞪着眼看向鹿知山。
鹿知山摩挲着茶杯,半晌才缓声道:“万岁爷重病不起,这时候若是处决了怀亲王,怕是对万岁爷龙体无益,且先将怀亲王关入宗人府去吧,另外就地囚禁怀亲王府上下,待到事情查明之后,将其幽禁于怀亲王府吧,到底是皇子,且等着父皇亲自发落去吧。”
“王爷英明。”一众人躬身道。
鹿知岳一直紧握椅柄的手这才松了开来。
坐了一夜的人,这时候都纷纷起了身,缓步走出正殿,四月的清晨,丝丝凉意里透着淡淡的花香。
梨花要开了吧?
鹿知山眯着眼看着东方天际的旭日,心里想着这时候是该带小孩儿去西槐别院赏梨花去了。
“大皇兄,”鹿知城走到鹿知山身边,侧着脸打量着鹿知山,似乎是想要看清这个人,直到鹿知山也扭头看过来,他才轻声道,“你早就知道怀亲王意图谋反吗?所以你这是请君入瓮吗?”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拿南疆做赌注。”鹿知山看向鹿知城,缓声道。
鹿知城一怔,登时就羞惭得面红目赤,忙得对鹿知山深深一揖:“小弟冒犯兄长,求兄长责罚!”
“起来吧,”鹿知山扶了他起来,一边含笑道,“没几个时辰就要出京了,赶紧回府准备去吧。”
“是,”鹿知城抱拳道,目光直视鹿知山,一字一句认真道,“虽然小弟资质不佳,又无资历,但请兄长对我放心,我会和兄长一样就算拼了命也好守护大荔每一存疆土。”
“信得过你,才会把南疆交给你,”鹿知山轻轻拍了拍鹿知城的肩膀,忽然就笑了,“果然又长个儿了。”
鹿知城心头蓦地一酸,但却也笑了,笑得释然又肆意,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都道是二十三还窜一窜呢!说不定等从南疆回来的时候,我就能撵上兄长的个头了呢!”
“好,我等着。”鹿知山抿唇道,一脸温和笑意。
嘉盛二十八年五月初五
端午节。
西槐别院。
端午节百官休沐三日,鹿知山也终于忙里偷闲,带着他家小孩儿来了西槐别院,只是后院的梨花都已经谢了,虽然穆南枝也没有跟他矫情什么,但是鹿知山还是难免有点儿内疚,当下答应了穆南枝,等批复完了手里的折子就带穆南枝去外头采苇叶回来包粽子,穆南枝欢喜得不成样子,一边催促着鹿知山快些做事,一边拉着静安郡主一道去后院更衣准备去了。
静安郡主和穆南枝交好,且又有杜衡的这一层关系在,所以如今每每穆南枝外出,也总喜欢叫着静安郡主一道,静安郡主和杜衡平素要掩人耳目,这个时候难得有了机会亲近亲近,穆南枝自然也乐见其成。
后花园。
穆南枝和静安郡主更衣之后,一道去了后花园,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第259章 关于落红()
“静安,你尝尝这牛乳茶,不是我自吹自擂,只有在西槐别院你才能喝到这么好的牛乳茶,烹茶人可是西北请来的大师傅”穆南枝跟静安郡主显摆着,但是一直没得到回应,穆南枝瞧过去,只见静安郡主正低着头出神,穆南枝就又叫了一声,“静安,你在听吗?”
静安郡主显然没有听到,兀自垂着头盯着绣鞋上的牡丹花绣样看。
今儿静安郡主总有点儿神不在焉,其实也不止是今天,穆南枝发现静安郡主这半个月来似乎总是走神。
“静安!”穆南枝又叫了一声静安郡主,一边又拍了拍静安郡主的手背。
“啊?”静安郡主这才缓过神来,忙得抬头看向穆南枝,“安乐,你叫我?”
“我都叫你好几遍了,”穆南枝嘟囔着嘴道,一边把牛乳茶递到了静安郡主,“静安,你想什么呢?这程子你怎么一直都恍恍惚惚的?”
“没没什么,”静安郡主一边接过茶杯,一边目光躲闪着道,抿了一口牛乳茶,然后含笑对穆南枝道,“安乐,你府上的牛乳茶味道总是比其他地方的好,我原本是不爱喝牛乳茶的,如今总三不五时惦记你府上的牛乳茶。”
“我喜欢喝牛乳茶啊,所以表哥就特地从西北请了一个擅烹茶牛乳茶的大师傅过来,专门给我烹牛乳茶,我喜欢吃南疆小食,表哥又请了南疆的大师傅送在了枕水别院,专门给我做南疆小食,”穆南枝笑眼弯弯,脸上的笑可比牛乳茶还要甜,“我现在都不敢轻易跟他说我喜欢什么,就怕他又放什么大招,没的背了个穷奢极欲的恶名。”
“王爷怕是最喜欢对你放大招了,偏生你还这么拦着,怕是要断了王爷的这头等嗜好了,”静安郡主含笑道,一边脸色又沉了沉,面色又凝重了起来,她抿了口牛乳茶,在心里斗争了半天,才总算放下了茶杯,有点难为情地看向穆南枝,“安乐,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穆南枝瞧着静安郡主的神色,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那个就是那个”静安郡主一脸为难,嘀咕了半天,才终于开口道,“安乐,你洞房的时候可可有”
后面的话静安郡主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下去,一脸的羞红,又低下了头,可怕穆南枝给急死了。
“有什么啊?”穆南枝推了推静安郡主的胳膊,她最受不了话说一半的了,“到底有什么啊?静安你到底是往下说啊。”
“你你你有落红吗?”静安郡主咬着唇到底还是问了出口,甫一出口她的脸就更红了,一边又忙得握住了穆南枝的手,急忙解释,“安乐,我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就是想找人问一问,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问谁,安乐,你别别生气”
“我我我没生气,就是就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穆南枝的脸颊也是红红的,实在羞涩得不行,然后眨着眼睛,凑到静安郡主耳边道,“我那时候好像没有。”
静安郡主一怔:“你也没有?”
“是啊,没有啊,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后来想起来也挺纳闷儿的,因为之前喜事嬷嬷跟我说过这事儿,洞房初夜新娘子必然会有落红的,但是我就是没有啊,”穆南枝红着脸继续跟静安公主叨咕,“后来我还问过表哥,表哥说我成日爬上爬下,又舞刀弄棒的,没有落红也在情理中,让我不要多思。”
“当真吗?”静安郡主瞪大了眼睛,“果真不是人人都有落红的?”
“应该是吧,”穆南枝点点头道,“怕是只有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步不挪四指且裹着小脚的大家闺秀才会有落红吧,像咱们这些异国来的大脚板,自然跟那起子大荔女子没法比了,不过话又说话来,我才不愿意裹小脚呢,更不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真是那样,简直能把我给活活憋死。”
穆南枝是北狄人,静安郡主是高丽人,所以都没有裹小脚,而且她们自小的规矩也不像大荔那般严格。
挺穆南枝这么一说,静安郡主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重石一般:“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就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你想想洞房花烛多好的日子,搞得那么血腥也其实还挺吓人的”穆南枝絮絮叨叨着,忽然瞪着眼睛,一把攥住了静安郡主的手,“不对!静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静安郡主一脸迷茫:“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你、也、没、有、落红!”穆南枝一脸掩饰不住的欢喜,瞧着静安郡主的脸更红了,她忍不住逗静安郡主,“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嘿嘿,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打算瞒我多久?!”
静安郡主羞得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捂着脸羞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安乐,你别问了别问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赶紧告诉我!”穆南枝起身蹲在了静安郡主面前,晃着静安郡主的胳膊,“我要听全部!全部!你要是敢不说,那我就豁出去问杜衡去!”
“别!别别别!我说我说!”静安郡主忙得拉住了穆南枝,羞赧地剜了穆南枝一眼,“真是个促狭的坏丫头。”
“嘿嘿嘿,就是坏才有肉吃啊,”穆南枝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牛乳茶,一边催促道,“快说快说!”
静安郡主红着脸小声道:“前一阵子万岁爷总唤我入宫为他念经,有一天万岁爷无意就问了一句问我可想过再嫁?也不怎么的,这话就落进了他的耳里”
前院。
书房。
“将军,青海的密折到了,”杜衡把奏折双手送到鹿知山的面前,一脸喜色,“赵靖廷将军怕是有喜讯传来。”
“可不是吗?”鹿知山打开那密折,从头到尾看下来,眼中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显然是对信的内容十分满意,“暹罗打算故技重施,想联合吐蕃一道对大荔宣战,吐蕃答应得倒是痛快。”
杜衡含笑道:“吐蕃从前跟着暹罗的确是讨了不少便宜,这些年更是唯暹罗马首是瞻,只是也不想想如今的大荔可还是从前的大荔吗?”
“赵靖廷得到密报,吐蕃大军近期就要朝南疆开拔,赵靖廷打算趁吐蕃国内虚空,率领西北大军攻占吐蕃京师,”鹿知山抿了口茶,手指轻轻点着那密折道,“赵将军这一招围魏救赵用得实在漂亮。”
“说起带兵打仗,赵将军在大荔可是数一数二的,”杜衡也一脸笑意,一边又道,“算着时间,西北大军怕是已经开拔了,下一次再接到赵将军的密折,怕就是西北军的大捷了。”
“希望如此吧,也不辜负咱们这些年苦心孤诣,”鹿知山轻轻叹息道,“也不知小王子如今怎么样,这一次让小王子跟着赵靖廷去青海历练,真不知是对是错。”
杜衡忙道:“将军处处为小王子着想,哪里有错?再说了,有赵靖廷和谢伦照应着,小王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将军还请放心。”
鹿知山抿了口茶,沉声道:“等南疆战事了结,也该助小王子重返北狄了。”
“是,端慧和硕公主为了小王子隐忍多年,也该是个头了,”杜衡也点头道,忽然又问道,“将军,假以时日,小王子登基为皇,端慧和硕公主留在北狄怕是不相宜,将军可要迎端慧和硕公主回大荔?想来王妃必定是盼着端慧和硕公主能够回大荔、母女团聚的吧?”
鹿知山忖思半晌,然后道:“这还得看皇姑的意思,即便是王妃也不能勉强。”
杜衡抿了口茶,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忙得放下茶杯,笑着对鹿知山道:“对了将军,作阳说是明天晚上会来西槐别院一趟。”
“哦?”鹿知山挑眉,“是右相有什么事儿让他过来传话吗?”
“不是,”杜衡直笑得满面红光,“八成是小两口之间出了什幺蛾子,那小子过来跟咱们诉苦来的呢。”
“方氏那般贤良自是不讲理的人,必定是作阳的不是,”鹿知山抿了口茶,一边打量着杜衡的神色,放下了茶杯,缓声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特别荡漾呢?”
杜衡脸一僵,随即又笑了,只是腼腆了些:“将军,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属下不是一直这么笑的吗?哪里就咳咳荡漾了?”
“四月十四那晚你到底去哪儿了?”鹿知山才不理会杜衡,甫一开口就一针见血,“一整晚上不见人,直到第二日中午才见到人,从那之后你就一直笑得这么荡漾。”
第260章 苇叶()
“一整晚上不见人,直到第二日中午才见到人,从那之后你就一直笑得这么荡漾。”
“咳咳”杜衡笑得更腼腆了,还带着点儿小得意,只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这么娇羞扭捏,实在是让人没眼看,“将军,您您不是明知故问吗?嘿嘿。”
“啪嗒!”
下一秒,鹿知山手拿奏折打在了杜衡的脑袋上,一边含笑道:“你这小子!”
“嘿嘿”杜衡摸了摸脑袋噙着嘴乐,跟一只偷了腥的猫似的。
“挑个好日子,把喜事儿给办了吧,”鹿知山含笑拍了拍杜衡的肩膀道,“你和郡主为了我隐忍多时,实在委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