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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这癞皮狗加条尾巴。”周炽慢条斯理说着,一边径直把鹿知城拽进了房,“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这俩小子做什么呢?不过来吃饭,去什么寝殿啊?”周燃透过窗子瞧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皱着眉道。
“别管他们了,咱们吃咱们的,由着他们去。”柳长生心下忍不住笑,两个小子刚才在马车上就一直偷偷摸摸勾着手,他可都看在眼里了。
“可是那寝殿是我才着人准备好的,明儿用来接驾的,可是帝后的寝殿,”周燃瞧着柳长生脸上促狭的笑意,登时明白了什么,脸颊微红,小声抱怨道,“算了算了,过会子再让人收拾吧,这俩臭小子,也太不知道好赖了”
“是啊,可不是臭小子?”柳长生夹了一筷子鱼去了鱼刺儿给周燃加过去,一边道,“燃燃,周炽前几天和我商量,说是想挪一挪巡抚衙门,这一次面见帝后,他也想着当面请万岁爷恩准。”
周燃明白周炽这是个什么意思,为了周炽,鹿知城特地把王府选址挑在了滇桂交界处,自是为了能离周炽近一些,可到底还有一两日的脚程,周炽虽然素来情绪不外露,可是这一次却也明显有些着急,镇南亲王府甫一开始动工建设,他就有些坐不住了,就开始想着也挪一挪住处,憋了好些时日,才跟柳长生开了口。
周燃闻听,点点头:“应该的,到底是要一起过日子的,成日分开自是不好。”
“我也这么觉得,”柳长生轻笑道,一边又给周燃夹了一筷子鱼肉,一边又道,“广西巡抚衙门迁址,连咱们都得跟着迁府衙了,到时候一家子人住在一块儿,也省得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我担心哪个啊?”周燃心里甜蜜满足得不能复加,当下夹了一筷子虾仁塞到柳长生的嘴里,“我现在就担心你,天儿一热就瘦。”
天定二年七月初三
帝后抵滇,镇南亲王鹿知城、广西巡抚周炽、千户柳长生出城迎驾。
镇南亲王府。
鹿知山和穆南枝一行甫一到达府邸,周燃早就等在了门口,自从知道鹿知山要来南疆,她就一直很激动,可是这时候瞧着鹿知山从马上下来,她竟平静极了。
周燃缓步上前,躬身抱拳给鹿知山行礼,一如十三年前:“属下周燃见过将军。”
鹿知山瞧着面前沉静温婉的女子,先是一愣,听她开口,这才认出这人竟是周燃,周燃没怎么激动,鹿知山倒是颇有些激动。
“快起来,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礼?”鹿知山忙得上前,亲手扶了周燃起来,他看着周燃隆起的小腹,眼中都是感激。
周燃有孕之事,鹿知城早在书信里头告诉鹿知山了,对于周燃,鹿知山心里有着无尽的感激和亏欠。
这个女子,人生最美好的年岁,都随他在沙场出生入死,后来他败北潦倒回京,她仍固守在南疆,一直为自己的东山再起默默积蓄力量,今时今日,为了成全周炽和鹿知城,她又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将军,您的腿已经好利索了吗?”看到鹿知山行走稳健,周燃仍旧不放心地问了问,这是她一直以来最想问的。
“都好了,”鹿知山说着,他没有放开周燃的手,仍旧这么小心地扶着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暗哑了,“周燃,谢谢你。”
周燃淡淡笑了:“谢我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自家弟弟?”
“是,都是为了那两个不成器的臭小子,”鹿知山笑了,瞧着小安子打开马车门,扶着穆南枝下了马车,他对穆南枝招手道,“囡囡,到这边来。”
“好。”穆南枝乖巧地点点头,裙摆有些长,她双手抓着裙摆笑眯眯地朝这边过来,碧色的绣鞋在橘粉色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这是周燃第一次看见穆南枝,穆南枝没有她想象得那般国色天香,个子不高,身材偏瘦,皮肤倒真是白,是南疆罕见的那种白皙细腻,若非要说有什么独到之处,就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少女气息,算起来她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吧,可是瞧着模样,倒似是二八年华,一看就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娃娃。
“囡囡,这是周燃,周炽的姐姐,”鹿知山给穆南枝介绍,一手拉着穆南枝,一手轻轻拍着周燃的肩膀,“别看她现在这般娴静温婉,从前,她可是我手下的一员虎将,连谢伦那小子都”
“我知道,连赵靖廷将军都夸过周燃姐厉害呢,你之前都已经跟我说过好多次了,”穆南枝截断了鹿知山的话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含笑看着周燃,一边脆生生地道,“周燃姐,他们男人总说你战功赫赫功夫了得,我却想夸夸你的厨艺好,你做的麻辣肠我最喜欢吃了,表哥从来都抢不过我。”
被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周燃忍不住也勾了勾唇,道:“娘娘既是爱吃,那我就给您多做点儿。”
“行啊,”穆南枝忙不迭点头答应,一边却又看着周燃的肚子,当下又含笑道,“不过那也得等到你身子方便的时候。”
“是,”周燃点头答应,一边对两人微微欠了欠身,“皇上、娘娘请进。”
天定二年七月十五
中元节。
帝后于澜沧江边祭奠南疆七万英烈。
祭奠大礼之后,鹿知山一个人独立江边,鹿知城远远瞧着,甚是担心,忙得就想过宽慰鹿知山,却被穆南枝给拦住了。
“别去,”穆南枝看着猎猎西风里,男人孤寂挺直的背影,眼里有疼惜,却更有明了,“就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
鹿知城一怔,随即明白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天,鹿知山哭了。
在漫天的纸灰里、对着巨浪滔天的澜沧江,他哭得肝肠寸断。
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又来到了这片浸染着无数大荔英烈鲜血的英雄土地。
十三年了,他的残腿好了、他还问鼎九五,他甚至还娶了这世间最好的姑娘,这些年来,这个姑娘的妙手渐渐修补了他这颗支离破碎的心。
他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绝无仅有幸运的人,即便曾经他曾那般痛苦煎熬,即便曾经他身处炼狱、险些变成恶魔,可是却有那么一个小姑娘一直牵引着他,一步步将他从地狱带到了人间。
地狱太冷,人间正好。
只是今时今日,面对着澜沧江,他还是悲痛难抑。
我的兄弟们,永湛是那么地想念你们。
你们知道吗?
(全文完)
第417章 番外——那只丢失的牛骨罐()
嘉盛十七年十月初七
太后六十六生辰的第二日,宫里一派喜庆祥和,大荔各地最有名的戏班都入京师恭贺,宫里已经连着唱了半个月的戏了,一众嫔妃皇子莫不都在慈宁宫里奉承太后,除了鹿知山这个瘸了腿的晦气大皇子。
前一日,他这个瘸子在御书房外、顶着鹅毛大雪被万岁爷罚跪一个时辰,后来又足足昏迷了一日一夜,这时候天擦黑了,他才刚刚醒转过来。
雪还没由停,似乎下的更大了,他靠坐在床头,忍受着膝盖里头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都恹恹的,他正出着神,就听着外头传来模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脚步声也渐渐清晰起来,他在沙场时日久了,耳力远非常人能及,这时候已经听出来外头的人是谁了,所以当即就皱起了眉。
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这时候也敢来他府里,也不怕人瞧见了。
“我一早就听闻昨晚表哥入宫的事儿了,着急得不行,好容易熬到了天黑过来,现在瞧见表哥大好,我也就心安了。”果然,那不知轻重的丫头急忙忙地撩着门帘进来,许是走得太急,她累得有点儿喘,一边放下手里的包袱,一边不客气地直接端着桌上的茶杯就“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他正要提醒那是苦丁,只是话未出口,就瞧着那丫头眉毛蹙成了八字。
他忍不住扬了扬眉,当下面色和缓了些,却仍旧绷着嘴角教训那丫头:“天黑路滑,外头又下雪,以后没有要紧的事儿,你就不必亲自出门。”
“来看表哥就是要紧的事儿啊,再说了正因为外头下雪没人出门,我才好过来看表哥,”那丫头笑眼弯弯地道,茶杯又送到嘴边,想了想又忙得给放下了,似乎生怕自己再误拿似的,特地给推到了一边,然后她打开那包袱絮絮叨叨对男人道,“太后寿诞,娘亲也派人从北狄送了寿礼过来,这些是给表哥的药膏,我寻思着上次给表哥的药膏,表哥也该用完了,所以这次我写信让娘亲多送了些过来,这些子药膏怎么也够表哥用两三年的了。”
他目光扫过桌上齐齐整整的牛骨罐,再看着那丫头乌溜溜的眼睛,再硬冷的心肠,难免也柔软了下来。
那丫头走后,他费劲地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收拾那起子带着浓浓异域风情的牛骨罐。
一共十二罐,就像那丫头说的,够他用两三年的了。
“郡王,老奴给您上药。”宋福端着药膏进来,饶是鹿知山再不受宠,太医院还是按时会送药膏过来。
“不必了,”他摆摆手,让宋福退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宋福认得那牛骨罐,年前的时候,府上缺药,鹿知山就是用这北狄药膏顶着用的,功效宋福不大清楚,不过明显鹿知山很喜欢这带着草药清香的异域药膏。
“是,奴才告退。”宋福忙得躬身退下了,心中暗道每每穆郡君一来,郡王的心情就格外好一些,刚才还冷面冷口的,这时候语气都不一样了。
鹿知山随手打开一个牛股罐,那股子熟悉的草药清香随即散发出来,他的心情也根本好了不好,他一点儿抹着药膏,比平日多抹了三倍不止,整个膝盖都被涂上一层厚厚的药膏,涂好了,他正要起身净手,却一瞥眼瞧着那药膏里头似乎有个圆乎乎的东西,他一怔,随即把那东西给抠了出来。
似乎是个药丸,鹌鹑蛋大小。
他蹙着眉打量着那个药丸,然后取了帕子把那药丸给擦干净了,里头是个用蜡封上的、拧紧的铜球,他把那层蜡去了,然后拧开了那个铜球,从里头倒出一张被折成小小一团、薄薄的纸。
展开那张纸,是一封信,鹿明岚写给他的信。
知山我侄:
见信如晤。
囡囡我儿,生而孱弱,身有缺残,恐无福生养,今婚定忠远侯府,门楣虽高,奈何我儿身有隐疾,故姑日夜焦心,万望我侄知山能顾看囡囡,不使囡囡被夫家低看,日后于庶子间择贤者过继囡囡膝下,以慰囡囡半生,届时还请我侄代为长眼。
姑于北狄泣血拜谢。
百来字的簪花小楷,他来来回回地看了十多遍。
“啪嗒!”
蓦地,灯花爆响,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他看着那耷拉下来的烛芯,看着那一行滚落下来的烛泪
渐渐地,那行烛泪,变成了那丫头的眼泪,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丫头,那个笑起来比蜜糖都甜的丫头,现在哭了,就在他的面前,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可怜,那么绝望,直哭得他心口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深深地吸了口,然后把手上那张薄薄的纸丢在了火盆里,顿时化作一片灰烬,再回头看着桌上那敞开的那只牛骨罐,他心里又是一阵钝钝的疼,一抬手,那只精巧的牛骨罐也被丢进了火盆,顿时就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漆黑的夜里,他想着那封信,字字锥心。
他心疼那丫头,心疼那个在抓周宴上一把握住了他同心结的小丫头,心疼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睛,笑起来那么好看,可是一哭起来他心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那天晚上,他打定主意,这辈子都要好好儿保护这丫头,那是他的小姑娘啊,有他在,任谁都不能欺负了他家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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