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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中,有一种被称之为阿修罗的魔鬼,他们终生好战。
而他们战斗的死坑,叫做修罗场。
修罗场中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尽惨烈之极致。
有些东西,在你不曾体会或是亲见之时,所能领悟到的不过只是那一段苍白的文字,一段毫无意义的话语。
但当你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之后,你才能深刻的领悟与体会到,那段苍白的文字中所包含的一切深意。
那曲径通幽的石子小路,已经被鲜血染成深红。
那冉冉蒸腾着温热之气的温泉湖中,影影绰绰的漂浮着数具尸体。
云生的脚步,好似钉在院门前无法动弹一般。
她声音暗哑低沉:“可找到老爷夫人?”
那护卫略显沉重的点了点头,抬手指向院内不远处,云生书房所在的位置。
曾经一个个鲜活的面孔,此时却横七竖八伤痕累累形状各异的横尸在自己的脚下。
这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而是日日夜夜与云生生活了两年的人们,有扫地的丫头,抬水的小斯,每每见到云生便娇笑着问安的十几岁小丫头。
云生甚至不曾问过他们的名字。
侍弄院子里花木的胡伯,从不多言多语,却总会将分内之事做的仅仅有条的陆婶。
云生记得,陆婶应该还有个孙子啊,她的儿子与儿媳多年前一场大病双双病故,是白夫人心善将其收留在了白府,还曾送了他的孙儿在长安城最好的先生哪里读书。
曾经无论脚下夸过多么惨烈的血肉尸体,云生的眉心都不会轻蹙一下。
但此时,每每看到一个面孔倒在自己的脚下,便会想起他们平日里那鲜活的笑颜。
今晨,他们还曾喜笑颜开的向云生道喜,每个人领了丰厚的赏钱更是互相笑闹着要去做几一身衣裳,好去买最好的胭脂,要去给孙子买他最喜欢吃的烧鹅,要去打一壶好酒,要攒着今后做嫁妆,要留着今后娶媳妇
那些美好的愿望,那些简单的愿望,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了。
书房的门,敞开着。
房内甚至还燃着烛火。
白老爷略有发福的身体,背向门靠坐在云生那铺着厚厚锦垫的红木雕花大椅上。
从门前,到书房,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云生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白老爷依旧身穿着那件为了云生大婚,特意赶制的一身藏蓝色云锦华服。
而此时那华丽的衣裳,却在胸口破了一个洞。
藏蓝色的衣料,也变成了深黑色。
那时血,染红了衣衫。
一剑穿心,绝无生还。
突然,云生听到书房的内阁中传来声响。
接着便是一声窗户开合的“碰”的一声。
云生转瞬入了内阁,本以为是行凶之人,但却未曾想,看到的却是燃一,发髻有些散乱,神色恍惚的白夫人,正紧紧的抱着燃一的手臂。
“娘!!!”
云生一步冲上前去,那种失而复得的喜乐,另一向坚强无比的云生,也不禁落下了泪水。
第639章 大婚变大丧(2)()
但出乎云生意料的是,白夫人见了近前的云生,却一下子躲到了燃一的身后,依旧死死的抓着燃一的手臂,将脸埋在燃一的背后,不肯看云生。
“娘,是我?”云生追上去,但一手方触到白夫人的衣袖,白夫人便“啊”的一声尖叫,吓得躲到一侧的书柜下,蜷缩着身体哆嗦着。
云生看着自己的娘亲这般疯魔的样子,如受惊过度的孩子一般,已经认不出自己,眼眶酸涩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燃一顺着云生的目光同样看向白夫人,神色戚然:“对不起。”
那句对不起,却是对着云生说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生依旧头戴凤冠,那华美的璎珞流苏下的精亮双眸,此时却被泪水淹没。
模糊着泪眼她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这,又怎么能怪你。
悲伤,愤怒,还有那滔天的恨意,如壮阔海面上那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波波的涌向云生的心头。
令她的心,痛,悔,恨。
“你见到凶手了?”云生压抑这内心情绪的波动问燃一。
因为方才,云生听到了窗户开合的声响。
燃一手中还握着长剑,他微微点头:“训练有素,两名女子”
燃一话未说完,便被云生打断:“可是岳阳楼的人?”
对于云生的问题,燃一并没有惊讶,但却沉默了一瞬:“曾经是若离他不会”
云生蓦然转首,那幽深的眸子看向燃一:“带我娘离开。”
岳阳楼,生若离是楼主又如何?
毕竟,那里最初,是那个人一手创建,即便被生若离设法所夺,却难免不会有那见利忘义之人背信弃义。
事已至此,推就责任又有何用。
云生不怪岳阳楼,不怪生若离,不怪燃一、
她,只怪自己,为何如此疏忽大意,为何如此轻敌,为何被那虚伪的表象所迷惑。
那双幽深的眸子满含水汽,她看了看那依旧蜷缩着哆嗦着身子的白夫人,毅然转身。
“你去哪?”燃一担忧的问道。
白老爷的尸体前,云生脚步略顿。
白老爷胸前那一剑毙命的伤口,那有些干渴的血迹,像她身上的喜服一般,那样的炽烈而耀目。
“无忧,中了毒。”
“碰”的一声。
云生头上的金玉凤冠,被她一把扯下。
伴随着凤冠的叠落,上头还有一缕同时被扯下的乌黑长发。
凤冠落地,三千青丝如瀑般滑落。
一阵夜风吹过,那柔亮的青丝缭绕在她的眼前,遮住了那一对沁血般的眸子。
“哈哈”一声苍凉而凄怆更有些疯狂的笑声。
这笑声好似贯彻山川,贯彻九霄,贯彻人心
燃一手中的长剑,紧了紧。
云生笑声未落,人却已闪身而去。
白家上下主仆几百口,一夜之间,横尸遍地。
富可敌国的白家,另无数人艳羡的白家,白日还曾人生鼎沸喜庆热闹不已的白家。
此时,这华美的府邸,成了一座偌大的坟墓
匆匆而来的十一人,又匆匆而去。
第640章 大婚变大丧(3)()
依旧是那些人,那些马,那一条路。
但此时众人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那种压抑着的愤怒情绪,无需互相感染,却沁入在每一个人的眼中,与心中。
白府那些横七竖八堆成山包一样的尸体,其中还有很多是与这些护卫一同受训,一同来到白家,一同生活了许久的兄弟。
“轰隆隆”一声惊雷忽然响起。
一道闪电撕裂了这黑如墨汁般的夜空。
但却不见雨
一道道耀眼的闪电,一声声震耳的惊雷,如仙者的剑,如巨人的鼓,打破了这静谧的深夜,击碎了熟睡中的美梦。
一身艳红的喜服,此时却似浴血般令人恍目。
云生等人回到四皇子府之时,府门紧闭,灯火依旧通明。
这一次,云生很怕,很怕这四皇子府如白府一般,一瞬之间变成了一座死城。
云生上前拍门,“笃笃笃”几声。
须臾,有人前来应门,却并未立即打开,反而在门内略显谨慎的问:“是谁?”
云生身后护卫上前肃声道:“皇子妃,快开门。”
听到是云生,守门护卫这才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真的见到云生,方才敞开了大门焦急道:“大小姐您回来就好了,殿下昏迷不醒,渊先生也受伤了”
云生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听到四皇子无忧昏迷不醒,却并未受伤,这也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云生脚步未停,快步向内走去:“边走边说。”
四皇子府并不是很大,那开门的护卫是云生带来的白府护卫,云生走前留在门房。
此时随云生快步而行,边走边道:“大小姐您带人方走,后院又有一处走水了,众人赶忙去铺就之时,忽然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批黑衣人,手持弓弩当即便另府中护卫死伤好几,黑衣人足有百人之多,意图加害四殿下。
四殿下昏迷不醒,渊先生也身受重伤”
与白府一般,几个时辰前还曾热闹喜庆的四皇子府,此时亦是遍地尸骸,血色殷殷。
那些尸体中,有四皇子府护卫,有黑衣人,甚至还有一些府中侍婢与小斯的尸体。
云生与四皇子无忧的喜房外,此时却是兵器尸体残骸处处皆是,为了大婚而翻新修建的四皇子府,红木虽新,却已经是刀剑伤痕累累。
云生看到那廊柱上,还插着几根箭矢。
她的脚步一顿,心,没来由的一抖。
那箭,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那是所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三棱钢箭,是她所命人打造的弩弓所特用的弩箭。
弩箭这种兵器,在这冷兵器作战的时代中,因为杀伤力太大,云生当初所造也只是为了自保,只配备给府中护卫而已。
还有一把铸造更为精细的弩箭,云生给了他。
那日他转身离去,即将踏上战场,云生心心牵挂,只恐他战中有所差池,取了自己那把另四皇子无忧都眼馋了好久的弩箭,送给了他。
而今日,这弩箭却钉在了她的夫君的廊檐下。
是他么?
云生不敢想。
第641章 大婚变大丧(4)()
云生跨步入内,却在廊檐的拐角处,看到了那绯色衣裙的一角。
她脚步停顿,不禁看向那廊檐的拐角处,那里有她熟悉的人。
白家嫡女出嫁,只有两个贴身大侍女陪嫁,为显喜庆,白夫人特地命人为巧枝巧月定做了那一身绯色裙衫。
云生还记得那日巧月新穿上这身做工考究的绯色裙衫,兴奋的拉着巧枝在云生面前转了好多圈。
今日,这一身美丽的衣裙,却成了她的葬衣了么?
“那是谁?”云生语声幽幽,问身后的护卫。
“是巧枝姑娘。”
云生深深呼吸,未再多看,一跨步进了房里。
在外人看来,她是那么的果决而无情,但只有云生自己知道,这些仇,这些恨。
她会让那个人,用十倍,百倍,来偿还。
充满吉庆的大红之色的喜房中,大红龙凤对烛已然燃着,但此时看来,却显得那么的刺目与嘲讽。
房间中众人忙乎往来不断,云生神色冷然。
一众侍婢小斯手中端着血水染红了的水盆,和棉巾。
孙猛正站在软塌旁,他一回身看到云生:“皇子妃!!”
孙猛这一闪身,云生才看到原来软榻上坐着的人是渊水。
渊水素来常穿的青碧色长衫,此时此时半臂血红。
“先生!!!”云生急急上前。
素日里从来笑容淡然处变不惊的渊水,此时也难免脸色不济,但见到了云生,却还是扯了扯唇角:“你平安回来就好。”
孙猛的身上也有些伤口,已经包扎好。
而渊水显然是还未曾包扎。
云生转而看向床上的四皇子无忧。
渊水宽慰道:“无事,只休养几日便好。”
云生也知道四皇子无忧所中的毒,并不严重。只是一些可以令其昏睡无力的药物而已,并非致命毒药。
所以方才云生在听到白家出事,会只让人加强守护,却并不是很担心他的性命。
云生从侍婢手中接过呈药的托盘:“我来。”
她依旧神色冷然,好像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一般,查看渊水身上的伤势。
孙猛见云生这般冷然的神色,且沉默不语,不禁问道:“白家”
云生的手,一顿。却又很快恢复了动作。
手下沉稳的解开渊水的衣衫,使其露出了受伤的手臂。
身旁的侍婢觉得皇子妃为官家换药有些不妥,想要上前。
云生还未待言语,却见巧月端着一盆温水进了房,她不似平日里那般嬉笑,红肿着双眼淡淡的看了那侍婢一眼:“你下去吧。”
巧月是皇子妃的贴身丫头,自然身份比他们这些侍婢高出一等。
那侍婢不敢多言,低身一礼,悄声退出了房间。
而孙猛也看向房中侍立的其余侍婢道:“都退下。”
今日本是四皇子府的大喜事,却在突然之间变成了惨事。众人神色有忧,皆敛声屏息,悄然退出。
偌大的喜房中,顿时便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四皇子无忧,孙猛,渊水,云生,与巧月几人。
渊水手臂上的伤口很深也很宽,显然是宽阔颇重的兵刃所伤。
第642章 大婚变大丧(5)()
寻常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