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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自小到大，也的确从未让她失望过。
就算他眼瞎目盲的时候，他为了不让她失望，亦拼尽全力学习。
自己看不见，就硬拉着没由为他念书。
以至于到了最后梁玦学会了，没由也都会地七七八八。
“怎么想到从前呢？”明宁雅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高大，身姿英挺的年轻男子，他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吗？
她好像还只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她眼里，他好像俨然还是从前的那个他。
一身细白棉布衣衫，整个人裹在襁褓之中，只会咿咿呀呀的喊着。
“你自小的身体就比别人差，当时哭的声音就跟猫叫似的，大家便都以为你养不活了。可到后来，你却比谁都厉害！”
明宁雅的话把梁玦的记忆也一下子拉到了过去。
在他小时候的记忆中，其实他的自我认知里并没有明宁雅所说的那么清晰。
至今他只记得他努力刻苦的经历。
他只记得有人告诉他要做人上人，就要付出比别人多一倍两倍，甚至十倍百倍的努力。
但除了那些不停催促他前行的话语以外，其实他少时的记忆是一片昏暗的。
而在那些昏暗之中，他唯一的光明跟他的清歌有关。
“屹之，你这是打算要让我失望吗？”明宁雅压下狂怒的心绪，平静下来之时，脸上的神情温柔到出奇的地步。
在未曾遇到清歌以前，梁玦一直以为面前的明宁雅就是对他最好的人。
可是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换了。
他曾经以为的那些好，其实并不是真的好。
她对他的好是带着别样目的的，她对他的维护也只是为了把他推出去承受更大的压力与打击。
“明夫人，我是否从未让你失望过？”梁玦叹息一声。
再怎么样，她始终还是与他有恩，若不是她，或许他今日就不能站在这里，更遇不到他的清歌。
“是，虽然你一向不爱说话，沉默寡言，可你的表现却是最好的！我一直对你最满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梁玦不爱说话，但是只要他出手办的事，就从未有没有办好过的。
所以在她眼里他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他亦是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而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自断锋芒吗？在她已经明着反对的情况，居然还想逆了她的意。
“这一次我也想任性一回，夫人可允？”梁玦问得小心，可在昏暗的光影下映出他刀削斧刻的脸，那上面只有一种神情，那就是坚定。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已经将想做的事都做了。
“夫人事已至此！”一旁的老嬷嬷扶着明宁雅，她的身子已经被气得发抖，可一向隐忍克制的她却依然在死死的忍着。
她从不轻易发怒，可是一旦发怒，那将会是一个灭顶的所在。
“好，好，好，事已至此，好一个事已至此！”明宁雅咬着苍白的唇，眼中满满都是冷意，凌厉的眼角飞出一道道眼刀，刮向站在身侧的梁玦。
可梁玦却像没事人似的，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执着与坚持，他还趁着空隙，朝外面唤了一声：“没由，上茶！”
明宁雅一来就被赶出阁楼的没由手上端着茶盏上了楼。
奉下茶后，他便像往日一样往外走，却被梁玦留下了。
明宁雅不悦的看着梁玦，却听他淡然以对：“这是我最信任的护卫，不会向外人多嘴！”如果不是外人的话，那就管不了了！
明宁雅知他一向最有心思，这些下人的事，自然处理得最恰当，当即点头允了。
可刚刚的话题就这样突兀地被打断，她叹息一声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少主这可是夫人再三为你破例了，印章不知何时才能拿到，时间可不等人！”明宁雅已经不想说话，放任老嬷嬷替她代言。
“我自会拿到！”梁玦拱了拱手：“但是玉国公府必须留下！”
否则印章的事，他可以不拿，反正他已经知道它在何处，现在只不过是伸手和不伸手的区别。
明宁雅已经在发火的边缘，可抬眼看去，他却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忍了忍，想到那枚至关重要的印章，将所有混乱的气息按压下去：“随你的便，我要的不是玉国公府的倾覆，我要的只是印章！”
“玉国公府此事解决后，必定双手奉上！”梁玦微微弯了弯腰，缓缓抬手，已经是送客之姿。
“好！只是此事，你最好瞒着些你那位王妃，我看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明宁雅在很多事情中都看到了曲清歌在其中起作用，尤其是上次屈求之事，原本一切都策划得天衣无缝，屈求在她那里还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可是却被她一手破坏。
这一次，她不希望曲清歌再在其中横插一脚，她对她的耐心是有限的。
梁玦应下：“明夫人放心，我自当不会开口！”
明宁雅冷冷一哼：“最好是这样！”她一挥衣袖，纯黑的薄纱在昏暗的灯盏上扫过，刮得人的心也跟着暗了下去。
“送明夫人出去！”梁玦指了指没由。
可明宁雅却瞪了一眼没由，抬手指过雷音。
意思很明显不想让没由送。
没由哽了一下，垂眸贴墙站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出现时被允许侍立在侧。
以往但凡有关她的事情，王爷总是只让雷音兄弟在旁伺候。
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一个信号，他眨眨眼睛，想要从梁玦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是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
没由动了动身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刚刚他们两人交锋时，虽然彼此之间的话语都显得过于平常，可各自的气场一时都是全开的，那时的空气好似胶着了一般，他连呼吸都不敢放开了，此时松懈下来，不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看着雷音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阁楼的转角。
没由难得聪明了一把，指着一旁的檀木匣子：“王爷，属下去替王爷把这云间香和文渊先生的新作送给王妃！”
梁玦看他一眼，笔挺的鼻梁微微一动，眉间不由轻轻一松微微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没由得到允诺，撒开丫子跑得疯快。
到了正院的时候，曲清歌正听着夏草说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主子，听说阁楼里来了一个身穿黑纱，头戴纱帽的夫人！”
“可知道是哪个府里的？”曲清歌皱眉。
这样的人她似乎并不认识。
“不知道，当时王爷身边只有雷家二位公子，啊，对了，还有没由也在！”夏草琢磨一会儿又道：“主子，这会是谁呢？怎么打扮得那么神秘？要是位夫人，可身边只跟着一个普通的老嬷嬷，连个丫头都没有。”
但凡出入王府的夫人小姐们，哪个不是身后跟着十数个丫环婆子的，那是场面，必须要有的。
“主子，主子！”没由一溜烟过来，还在走廊上就已经急呼起来。
曲清歌难得看到没由这般没规矩的模样，睁着大大的凤眼等着他。
“属下知道她是谁！”没由凑上前去。
第274章 投桃报李（）
曲清歌眼前一亮，俏丽的脸上显出惊喜之色，抬手示意他说。
“那位夫人姓明，来自东越，她在找一枚印章，还有”没由看了看四周，声音越压越小。
“她先前想要暗害玉国公府！”
曲清歌一听，心神一滞，心跳都漏了一拍。
“什么，暗害我外祖父一家的人不是梁璜而是她吗？”曲清歌打断没由的话，不等他接上，就已经在心里猜测开了。
众所周知，玉国公府乃是大梁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剑，无论是插向北边，还是西边，亦或是东边，他们都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不管是驻守边疆还是开拓疆土，他们无疑都是最好使的。尤其是此时，前一段时间，东越才被玉国公府为首的大梁将领打败，以至于他们要议和，虽然此时议和的文书还没有签署，可他们为了表示他们的诚心，已经先行主动送来了东越郡王明杨舟为质子。
所以那东越来的夫人想要暗害玉国公府，这也十分说得过去。
他们要报仇，自然要拿玉国公府开刀。
“不，不，不，主子暂且听属下说。他们想要暗害玉国公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一直在做这件事，为的倒不是要害死玉国公府中人，而是想要拿到一枚印章。具体的属下没有听清，不过主子放心，王爷已经说服他们不再追究玉国公府的事！”
曲清歌心里又是“咯噔”一跳，这个所谓的印章居然又冒出头来。
她纤手轻轻抚着贴在她衣袖放的那枚印章，这个白玉做成的东西除了是玉国公府那些店铺的印信以外，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居然让东越人如此处心积虑想要拿到。
他们甚至还与梁玦合作？
不对，他们既是东越人，梁玦可是大梁人，据她所知，他们应当不是现在才联系在一起的。
曲清歌有一种恍然大悟之状。
她突然明白了，以前梁玦会动不动就消失，动不动就瞒着她见什么人，大概就是他们了。
只是曲清歌依然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正好趁着没由这二愣子还在的时候问清楚：“你说你以前都不能参与那些事，怎么这一次王爷突然转了性子，让你进去了？”
没由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他属于动作型的，脑袋这一块，不如雷音。
因而他根本没想明白。
“不知道，以往王爷从来不让属下奉茶，今日突然让属下进去，所以才听到的！”
没由细细回忆了当时书房里的情景把梁玦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模仿了一遍。
曲清歌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王爷特地留了你？”
他还说没由绝对不会外传。
“噗嗤”一旁的夏草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由，王爷刚才保证过你不会外传，你怎么回头就跑到主子这里来邀功了，你就不怕王爷发作你吗？”
“嘿嘿，夏草你有所不知，主子可不是王爷的外人，王爷说的是我不会外传，主子是王爷最看重的，哪里是外人了？况且，王爷派我来伺候主子的时候早就有言有先，但凡属下知道的，是必定不能瞒着主子的！”
曲清歌心头一滞，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过不是心情抑郁的那种不好，而是大大地震惊了一番。
原来梁玦竟然跟没由说过这样的话吗？
原先她看没由总会时不时的把梁玦的一些行踪和事情说出来，还以为是夏草的功劳，毕竟没由看上她的贴身丫环夏草的事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秘密。
可没想到，没由这傻小子竟然早就得了梁玦的话。
她引以为傲的探知在梁玦看来却只是他有意的泄漏。
她有一丝挫败。
梁玦啊梁玦你可真是够了！
他这样的人，心思细密，善于谋划，好像在他的眼中，就没有什么是意外，没有什么是不能被他一手掌握的事情似的。
他策无遗算，已是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算计在内了。
曲清歌心有叹息之余，连忙吩咐秋雁前来：“命小厨房做几个王爷喜欢吃的菜，记得一定要烧上鹿脯，备点小酒，王爷最爱那一口。”
秋雁嘻嘻一笑，领命下去了，自己在小厨房里又加了几个主子喜欢吃的小点心。
“王妃这回可高兴呢？”夏草看着自家主子的脸。
她站在夕阳底下，淡黄的光晕打在她的脸上，有一种透明的白。
好看到她让咋舌。
“这是他应当做的！”他竟然选择坦诚，那她自然也该还他一些。为他准备一些他喜欢的吃食又怎么呢？
报李投桃，没毛病！
没由看着把正事说了，才送上南诏的云间香和文渊先生新作的画。
“咦，文渊先生出画作呢？”曲清歌蹙眉，她记得她上次才跟梁玦和温掌柜地抱怨文渊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出新作了，而今天梁玦便给她送了过来！
曲清歌打定主意好好谢谢梁玦，还让夏草提醒她下次见到温掌柜，也得好好打赏一番。
“画的竟然是南诏的湖！”曲清歌翻看着，只觉得那湖很眼熟，只一时半会儿的记不起名字来。
细细品味一番曲清歌命夏草亲自为没由捧了茶，请他吃了果点，才放他离开。
没由离去，曲清歌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她站在窗前，看着庭前的小雏菊完全绽放开来，银杏树叶飞黄，片片随风飞起，在空中打着转儿，轻轻落下。
梁玦站在门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