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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朱向前一步。
“如果是谈事,咱们就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不必横眉竖眼睛的摆这种架势,如果要打架嘛……”
“怎样?”小朱已经准备动手。
方天仇冷冷一笑,不屑地说:“兄弟没兴趣奉陪!”
小朱气得咬牙切齿地向他扑去,吓得白茜惊叫起来。
“小朱!”金胜保一把拦住了他。
方天仇全然无动于衷,连动也没动一下,只说声:“别吓坏了白小姐!”
小朱几乎又要冲过金胜保的阻拦,向他扑过去,但却又硬被金胜保拉扯住了。
“姓牛的,你究竟想干什么?”小朱沉声喝问。
“兄弟刚才已经说过了,”方天仇瞥了怒不可遏的小朱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今晚上是你老兄约兄弟来的,兄弟只是应邀而来,至于有什么贵干,兄弟正想请教你呢。”
他把事情全推在小朱身上,使金胜保大为诧然,不禁朝小朱看看,问道:“是你约他的?”
小朱急了,铁青着脸说:“姓牛的,在九龙城你跟我说的什么?现在当着老大的面,你再说一遍!”
“哦?”方天仇好像忽然记起来了似的说:“你是说那一百万块钱?”
“嗯!”小朱的眼又红了:“你不是要向老大分一半?”
“向我分一半?”金胜保一怔。
方天仇忽然大笑起来,笑了一阵,才说:“分与不分,那还得看金老大呢。”
“姓牛的!”金胜保勃然大怒说:“那一百万是郑二爷付的保证金,三天之内,如果我两个姐姐能回蓝天,就得如数归还,你凭的那一门子要向我分一半?”
“我不说了吗?”方天仇说:“分与不分,兄弟并不敢勉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金胜保已听出了对方的话,似乎弦外有音。
方天仇笑笑说:“事情很简单,三天之内,如果金老大的两位令姐,不能回到蓝天大戏院,请问郑二爷的一百万保证金怎么处置?”
“超过三天,保证金他就放弃。”金胜保回答。
“兄弟可以使她们在三天之内不回蓝天!”方天仇极有把握地表示。
“你?……”金胜保更感到十分意外。
方天仇以充满自信的口吻说:“同样的,兄弟也可以在三天之内,随时使她们回到蓝天去登台表演!”
金胜保突然向前一冲,怒不可遏地指着他说:“好小子!她们原来是让你给绑架了?”
“金老大,请别血口喷人!”方天仇郑重地说:“兄弟一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你要是冤枉兄弟是绑票的,那么我们的话就无法谈下去了。”
“那么你说,”金胜保怒仍未消,厉声喝问:“你既不是绑去了她们,又怎能决定她们能不能回蓝天?”
“兄弟只是碰巧发现了她们的下落……”
没等方天仇说完,金胜保已急不待地追问:“她们在那里?你带我去!”
“金老大准备去救她们?”方天仇故意问。
“难道‘黑骑士’没有这个力量?”金胜保自负地说:“只要知道下落,我就……”
方天仇打断了他的话,不以为然地说:“我相信金老大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救出她们,可是兄弟认为,金老大如果这么做,就是大大的不智了。”
“为什么?”金胜保不解地着着他。
“金老大愿意把到手的一百万保证金,如数归还给郑二爷?”
这句话果然提醒了金胜保,如果出动黑骑士的人力,要救他两个姐姐,并不是绝对办不到的。可是这样一来,诚如方天仇所说的,眼看已经到手的保证金,就得如数归还给郑二爷了。
以人之常情来说,金胜保为了两个姐姐的安全,纵然放弃这笔意外之财,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那一百万巨款偏在归途中不翼而飞,他就是要顾念手足之情,这必须归还的保证金又从何而来呢?
钱!谁不爱?当然金胜保也不能例外,否则他也不至于让自己的两个姐姐,靠出卖色相去挣钱了!
因此,他感到踌躇起来。
方天仇尚不知道金胜保的巨款已失落,看他犹豫不决的神情,以为他是舍不得分一半给他,于是表示让步说:“金老大,兄弟不过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想借你老大一点光。大家都是在三尺地面上混的,讲的是上不上路,只要你金老大让兄弟弄几文花花,兄弟就当交个朋友,绝不会狮子大开口。”
金胜保仍然默不作声,小朱似乎了解他的为难,把他扯到一边去,找个空位子坐下,两个人密商起来。
等他们离开,白茜不禁诧异地问:“金胜保的两个姐姐失踪了?”
“嗯!”方天仇点了下头,不便将其中秘密说明。
那边的金胜保和小朱似乎在争执,谈话的声浪逐渐高扬起来。
“他妈的,老子绝不认栽!”金胜保怒气上升,握紧拳头,猛力朝桌上一捶。
说完,他猛一站起,朝方天仇这边走了过来。
“你有把握让她们在三天之内不回蓝天?”他问。
“要没有这点把握,兄弟也不敢来了。”方天仇充满信心地说:“只要金老大一句话,兄弟完全负责!”
“现在我不能决定,”金胜保有苦说不出,只好用缓兵之计:“是否能容我考虑?”
“不急,”方天仇说:“好在今天才第一天,还有两天的时间,我想足够你金老大考虑的了。”
“我们怎么联络?”金胜保想探听出他的住处。
“呃——”方天仇自然不会透露,笑笑说:“兄弟初来香港,尚没有个栖身之处,这么吧,兄弟明天晚上打电话到这里来,你看如何?”
“好!”金胜保同意说:“我如果不在,会留下话交代这里的人。”
“一言为定!”
方天仇站了起来,把领带略微一整说:“兄弟现在要告辞了,——再见,白小姐,谢谢你的招待,再见。”
他向白茜暗使了一个眼色,丢下一张千元大钞,径自从容不迫地向酒吧外走去。
飞仔们在金胜保的眼色阻止下,不敢贸然留难,只得怒目相送,恨得一个个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最气的莫过于小朱,他吃过方天仇的亏,眼睁睁地看人家大摇大摆地离去,他自然不甘心。就在他怒气冲冲准备追出去的时候,角落的卡座里,一个麻面秃头的中年绅士,推开身边的女郎站了起来,朝金胜保走过来。
小朱只瞟了他一眼,一使眼色,领了几个飞仔急急离去。
金胜保知道小朱是去追方天仇,正要阻止,那秃头麻脸的绅士已向他搭起讪来:“金老大,咱们喝一杯如何?”
“阁下是……”金胜保觉得这人很陌生。
“生意人,”那人打着哈欠:“兄弟初到贵宝地,有意结交像金老大这样的朋友,哈哈……”
金胜保虽然不认识这人,但觉得他并无恶意,同时他自己正心烦意乱,极需借酒浇愁,因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坐到酒吧台前的圆高凳上去。
那绅士跟了过去,女经理连忙亲自过来巴结。
“二位来点什么酒?”
“XO好吗?”绅士征求金胜保的意见。
金胜保又点下头,并向女经理加一句:“给我来双份的!”看样子他是真想再醉一次了。
不用女经理招呼,酒吧台里的女郎已很快地端过来两杯“XO”白兰地。
“对不起,”绅士很礼貌地向女经理说:“我要跟金老大说几句知心话。”
女经理嫣然一笑,跟那女郎一起知趣地走开了。
“来!金老大。”绅士向金胜保举起酒杯。
金胜保喝了一大口,朝他看看,忽然问:“阁下有何见教?”
“听说金老大有点困难?”绅士掏出镀金烟盒,向他递了过去。
金胜保从烟盒里取了支“加立克”牌香烟,“咔喳”烟盒上的打火机冒出了火舌,他凑近些点着了,猛吸两口,才把眼光逼视着对方问:“请说吧!”
“交朋友要从患难中相交,”绅士径自把香烟点着了,笑着说:“兄弟愿意助金老大一臂之力,不知道金老大接不接受兄弟这份心意?”
“你不妨有话直说,用不着吞吞吐吐,我这人是最讲义气的了,只要你老兄够朋友,兄弟敢拿颈上人头作保,绝不含糊!”金胜保听出了端倪,所以才这么爽朗。
“譬如说吧,”绅士一脸热心快肠的神气:“刚才兄弟好像听见金老大跟那位朋友,为了点钱的事在计较,一百万这数目虽然不小,不过兄弟还倒能帮个小忙。”
“你……”金胜保被这陌生的热诚,感动得惊诧万分,一时竟说不出话了。
绅士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又取出一支名贵钢笔,在名片背后写下了“国际大饭店三零三号”一行字,然后说:“这是兄弟的住处,金老大如果有意思,随时请光临指教。”
说完,他放下名片,并且丢下两千元付帐,带着诡谲的笑容而去。
金胜保目送这位绅士离去,怔了怔,才把酒吧台上的名片拿起来看。
名片上没有头衔,赫然印着端正的两个字——洪堃。
九、天使
云咸东街虽在皇后大道的中段,位于最热闹的地区,但它是条横街,而“黑美人”又在一条死巷的尽头,这也许是生意人动的脑筋,把酒吧开设在这种闹中取静的地方,似乎有着招徕顾客的特殊吸引力与神秘感。
这里有个特点,仿佛是隔绝在闹区以外的一块小天地,走出这条巷子,就到了繁华的闹区。而来到“黑美人”的人,在潜意识上便会有一种安全脱尘之感。
黑骑士选中这里聚会,大概就是基于这个理由,同时,这批无法无天的飞仔,更爱这里的吧女,个个生得妖艳如花。而金胜保跟女经理又有点特别交情,所以这批飞仔,更把“黑美人”视为安乐窝了。
方天仇离开“黑美人”,才走出几步,尚未出巷子,就听见身后发出急促沓杂的脚步声,心知必是那些飞仔心有未甘,挟恨出来寻衅的。
在这个巷子里,如果真发生殴斗或凶杀,只要没有进出,倒还真不容易被街上的行人发觉。
这时候方天仇只要奔出巷口,到达云咸东街上,那些飞仔们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闹区行凶,但他却不愿意示弱,反而站住了。
回过头来,见是小朱一马当先,先后跟着四五个飞仔,朝他直奔过来。
“老弟,你还想留我喝一杯?”方天仇轻松地问。
小朱根本不接这喳儿,奔到方天仇近前,出其不意地就是一拳,猛朝方天仇的小腹上捣去!
方天仇的打斗经验丰富,反应尤其快,小朱的一拳虽猛,却被他闪身避开了,人没揍着,递出的手臂反而被方天仇捉住。
接着听他发出“嗯!”地一声闷哼,肋下面被方天仇毫不客气地击中一拳。
这时候,后面的四五个飞仔,一齐拥了上来,向方天仇采取围攻。
方天仇存心要给这般飞仔一点教训,因此手下毫不留情,一个体格高大的飞仔首当其冲,腹部挨了重重一拳,不由弯了腰,双手捧住腹部,发出惨痛的呻吟。
后面的两个飞仔,尚未来得及出手,方天仇已双手交合,猛力朝他们头部一磕,那两个飞仔双膝一屈,高大的身子就跪倒在地上。
小朱刚才肋下挨的一拳不轻,整个身子冲跌出去,要不是双手及时扶住墙壁,早已撞得头破血流了,等他反过身来,正好那两个飞仔负伤跪倒。
这一来他更是恼羞成怒,嘴里骂了声“龟孙子!”人已猛朝方天仇扑去。
平时这批飞仔仗着人多势众,在香港到处横行滋事,连一些地痞流氓都让他们三分。以致养成他们的夜郎自大,目空一切,似乎整个香港都应属黑骑士的天下。
今晚他们可遇着了狠角色,方天仇一出手,小朱和那三个飞仔已吃了大亏,其余的自然有些趑趄不前起来。
小朱反身再度扑袭,他们虽然胆怯,但却不敢袖手旁观,一声呼啸,全都奋不顾身地挥拳猛攻。
方天仇忽然发现,这些飞仔的右中指上,每人都戴着一枚同样的金属戒指,式样是一律的,仓促间看不真切,好像是个狞狰的怪面,露着两只尖锐的獠牙,闪闪发光。
他不由一惊,记起在菲律宾有个非法组织“恐怖党”,党羽的标志就是一枚铁戒指,正面凸出三个尖形的三角。据说三角上会淬有剧毒,斗殴时如果被他们一拳击中,尖角刺入人体血液之中,一经循环,就会毒发身死。
难道这些飞仔手上戴的,也是这种杀人利器?
方天仇既生顾忌,就有了戒心,尽力避免被对方击中,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一味展开猛攻。
他的神威一发,飞仔自然不是对手,小朱的声势非常夺人,可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