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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秦清墨微微一笑，“应该不用查了。”
“为什么？”苏芷眨眨眼，“难道你全都知道？”
“怕是全都已经是死人罢。”他指指她的脑袋，语重心长：“你很聪明，知道这件事奇怪。但你不够了解皇上，他的为人，你还摸不透了。”
苏芷摆出一副“请赐教”的模样。
秦战神很厚道给她解释：“他是一个仁君，你可知道仁君是怎么样的？仁君便是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只谈功不谈过，梁御医一路侍候秦锦白长大，在秦锦白没有完全失势前，懿文帝不会动他。”
她张了张嘴，愣在当场，“怎么会这样？”
“但这不代表皇上不生气！梁御医家中，恐怕已经无一人生还。”悄然无息杀死别人一家的事，懿文帝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他放过梁御医，那是因为梁御医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苏芷心中的震撼只剩下无语能形容了，“好一个仁君。”
真是仁慈极了！
秦清墨揉揉她脑袋，尽量用轻松的语调开口：“这件事跟太后娘娘说了吗？”
苏芷警惕地睨一下四周，大家都离她很远，应该刚刚的话没有人听到。她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证据，香瑶公主一定不会指证自己的兄长跟母妃的。说出来秦锦白跟董妃行事便更小心了。既然梁御医已经没有家人，兴许我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懿文帝杀他全家，这等苦海深仇，梁御医应该会报吧？
观察着他，兴许有一些线索。
“阿芷。”他轻声唤她，苏芷抬头，他索性长手一伸，把她拥入怀中，“这些事原本不该归你管的。”
就算他去查，皇太后去查，都轮不到苏芷去查。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事关他大秦皇室的事，哪里需要她动手？
“我不是好奇才去查的。”苏芷从他怀中伸出一个小小脑袋，水眸盈盈看着他，“我也不是因为你或者皇奶奶才去查的，我是为了我自己。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秦清墨，你不要阻止我。”
但凡有任何机会阻止秦锦白登基，她都愿意为此付出努力。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让她做什么努力都可以！
她眸中满是祈求，秦清墨根本拒绝不了，爱怜地在她额上轻吻：“好。”
“梁御医那头太多人看着了，你可以从皇上的膳食入手。”他道。
第284章 以身试毒（）
一言惊醒梦中人，她一直在研究懿文帝的药物，却忘记了病从口入的道理。他每天的吃喝用度，都有可能被董妃动手脚，又岂止单单是药物？
不过苏芷在宫中势单力薄，秦清墨的人能帮到她的地方很有限，懿文帝的事，她也没跟皇太后坦白。
在这皇宫中她一个薄弱的外势力想调查一件事，可谓是难于登天！
苏芷没想到，提出帮忙的人竟然东方皇后。
她端坐在黄金凤椅上，一头乌黑的发丝盘成高髻，额心的金流苏轻轻摇晃着，仪态万千：“本宫说的事，苏二小姐考虑得如何？”
先前秦锦玄一事，她跟东方皇后算是打过照脸，周芯当初离开秦城时也嘱咐过她不要为难东方皇后。
苏芷坐在下方，声音飘忽：“阿芷还要再想想。”
跟人合作能减少很多麻烦，尤其是东方皇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但跟她这样的人合作也有弊端，稍有不慎，东方皇后很可能是第一个把她推出去认罪的人。
人心险恶，她不敢贸然答应。
“嗤。”涂着红丹蔻的手指轻敲桌面，东方皇后轻笑出声：“苏二小姐是不信任本宫吗？在一定程度上，本宫跟苏二小姐是同一类人，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戏谑的眸掠过她，笑意盈盈。
她接着道：“二小姐如果不是想找出真相，理应早早出宫。你留在皇宫，无非是想寻到下毒之人本宫可以帮你！因为本宫也想揪出那个人。”
事实上，懿文帝的死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东方皇后这样说，无非是想把秦锦白拉下水，好让秦锦离顺利上位。
她的儿子已经没办法继承皇位了，东方缪香既然已经嫁给秦锦离，她自然希望秦锦离登基，如此一来东方缪香的儿子有机会登基，东方将军府的地位就保住了！
苏芷凝着她，眼中还有疑惑。
她戒备着问：“娘娘既然知道有人下毒，那为何不自己揪出真凶？”
“谈何容易？”东方皇后轻飘飘留下四个字，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苏芷身边，“本宫不像你，精通医术；本宫也不像董妃，能得到皇上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后宫三足鼎立，本宫是势力最弱，也是最先被皇上抛弃的一个弃子，你让本宫如何跟董妃斗？”
她的秦锦玄，是第一个被懿文帝废掉的皇子。
如今的东方皇后，希望全部寄予在秦锦离跟东方缪香身上，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斗？
“娘娘不觉得，最弱的一个揭穿真相，才是给对手最好的打击吗？”苏芷道。
东方皇后一怔，久久回不过神。
她老实回答：“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苏芷叹一口气，她现在终于秦锦玄的性格像谁了。
他跟东方皇后这一对母子，性格真是一模一样！
太被动了！
总是对手打到他们脸上，他们才躲一躲，躲的同时还在庆幸自己没有伤得重！
这样的皇后，这样的太子，怎么能担起大秦王朝的百年根基大业？
也难怪懿文帝弃了秦锦玄
“皇后娘娘，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那就谈不上谁帮谁。阿芷要的很简单，皇上的病情如何跟我无关，谁人登基对于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只需要那个人不是秦锦白便可！”
这是第一次，苏芷对人坦白自己心中所想。
也是她这一次在人前表露出秦锦白的厌恶之情。
闻言，东方皇后一怔，“苏二小姐当真这么讨厌三皇子？”
是因爱成恨吗？
当初苏芷可是天天跟着秦锦白呢！
像是看懂了她眸中所想，苏芷一张俏脸沉下来，“皇后娘娘想太多了，你应该很清楚如今我背后的人是谁。”
若非秦清墨今天进宫看她，东方皇后恐怕还看不上她！
更谈不上跟她“合作”。
苏芷想，东方皇后此举，多多少少是秦清墨的意思，当初他夜闯御书房帮东方皇后拿到皇上的密函，东方皇后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呢！
她说完就离开。
当夜，东方皇后身边的嬷嬷果真送了点心过来她住的宫殿，送点心的同时，她还给了苏芷一封信
苏芷捏着手心的宣纸，脸色微微发白。
东方皇后此举，何苦呢？
她可以用别的方法找到证据的！
收到信后的第五天，东方皇后晕倒在她的宫殿中，景阳宫乱成一团。
立即有人请了皇太后跟懿文帝过来，才刚醒来的东方皇后却点了名让梁御医来为她诊治
梁御医细细为东方皇后诊脉，脸色渐渐从青泛黑，又从黑脸渐渐转变成苍白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死死看着东方皇后，“皇后娘娘”
东方皇后靠在软垫上，面容憔悴却神情淡定，“本宫的病情如何？”
“娘娘的凤体无恙。”憋了好久，梁御医才憋出最后两个字。
东方皇后勾了勾唇。
梁御医起身，走到一旁写药方。
手中笔刚刚搁下，他还来不及把药方交给医女东方皇后倏地开口：“慢着！把药方拿过来，本宫瞧瞧。”
梁御医跟医女大眼瞪小眼的，一时不明白东方皇后要药方做什么。
不过碍于东方皇后的威仪，医女把药方送了过去。
东方皇后连正眼也不看一下，她把药方捏在手中，“苏二小姐，能否请你上前来给我看一下药方？毕竟是要喝下去的东西，本宫不太放心。”
这借口，只要有眼力的人都知晓东方皇后在为难梁御医！
既然不信任他，为何要指明让他医治呢？
要知晓，梁御医一直都是为懿文帝跟董妃开药的；东方皇后有她自己的专属御医。
苏芷是跟随皇太后一同前来的，她从东方皇后手中接过药方，很认真观察。
不知是不是上回给懿文帝开的药方被她拆穿，这一回有苏芷在，梁御医懂得了对症下药，整一张药方看下来，竟然看不出一丝纰漏。苏芷假装不知东方皇后的病情，“这药方倒是一个好方子，只是不知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娘娘能否让阿芷替你诊一下脉象？”
第285章 一病不起（）
“好！”东方皇后欣然伸出手。
苏芷径自坐在床边，纤纤细指搭在她的手臂上。
梁御医屏住呼吸，紧张得不行！
若在这件事之前，有人告诉他，他的命运掌控在苏芷这样一个小姑娘手中，他一定不会相信！
可如今，事实摆在他面前，不到他不信。
这药方是对是错，只要苏芷一句话。
才片刻时间，大汗已经****了他的背
“娘娘不过是体虚，过于劳累，只要好生静养，就能康复。梁御医开的药方很好，娘娘记得按时服药。”苏芷笑眯眯收回手。
东方皇后放下心来，她把药方交给她身边的岑嬷嬷。
岑嬷嬷面有疑惑叽咕着：“娘娘最近休息好着呢，吃好喝好，怎么会一下子累倒了呢？”
东方缪香大婚已经过了，东方皇后不需要操心。
懿文帝的病情也转好了，又有董妃侍候着，她根本不累。
没有秦锦玄，她天天都在景阳宫闲逛，这累倒太奇怪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皇太后紧紧锁着眉头，叱喝着：“莫不是你们这些奴才侍候得皇后娘娘不尽心？”
手中的药方都拿不稳，岑嬷嬷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冤枉啊！太后娘娘，奴婢从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娘娘就是奴婢的天！奴婢每一天侍候娘娘都尽心尽力，不敢有半丝懈怠。”
“那为何皇后病倒了？”皇太后肃着脸。
她是后宫出来的女人，最看不得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哪宫失势，他们都幸灾乐祸的。
“奴婢不知。”岑嬷嬷都要哭出来了，“皇后娘娘，您要为奴婢说几句好话啊！”
“母后，跟她无关。”此时，东方皇后终于开了口，她垂着眸：“臣妾这几天精神不振，也没有食欲，宫中的御厨已经为臣妾开了小灶奈何臣妾还是吃不下，是臣妾的身子骨不争气。”
“那你好生静养。”皇太后语气缓和下来。
东方皇后点点头。
懿文帝还有一堆事务要忙，知晓东方皇后无事，他低声嘱咐她两句小心身体，便带着人离去。
苏芷一直坐在矮几上没有动，待人全部散去后，她才轻声开口，“皇后娘娘这是何苦呢？”
刚刚她的脉象极其虚弱，苏芷相信她不是装的。
东方皇后笑容淡淡，“放心，这痛不会久的，因为很快会有人比我更痛苦。”
再懦弱的人被逼到尽头，也是会爆发的！
若这点苦痛都舍不得，她不会在皇后这个宝座上坐这么久。
苏芷垂眸，“那些东西，您吃了多少？”
“娘娘最近想方设法把皇上的膳食换过来，给她自己服用，这都已经五天了！皇上那头的水源，也已经换了好多遍。”不知何时，岑嬷嬷去而复返。她关上房门，隔绝外头一切窥视的人。
放轻脚步走过来，岑嬷嬷越过苏芷，双手握住东方皇后的手，“娘娘受苦了。”
这些年来，东方皇后并不算得宠。
岑嬷嬷是唯一一个，数十年如一日对她始终如一的人。
东方皇后不排斥她的亲近，因为她知晓，岑嬷嬷是真心心疼她。
她摇摇头：“后宫中尔虞我诈，比这个更苦的我都受了，这些苦对于我来说没什么。”
当年秦锦玄之后，她还怀着一子一女的啊！
大的那个，比秦锦白还要长几个月，怀胎五月余，她流产时都已经能辨出龙子性别了。
如果那孩子能保住，秦锦白就不应该是三皇子了。
她还有一个公主，比秦香瑶一样大，当初她生她的公主时，恰好那天也是秦香瑶出生
董妃第一胎，大出血，宫中所有御医都留在日清宫待命。
懿文帝只给她留了四名产婆，一位老御医。
最后，秦香瑶活下来了；她的小公主走了！
东方皇后常常在想，如果在她生产时，她求着懿文帝给她留下几名御医，是不是她的小公主就不会死？
如果她的小公主跟秦香瑶一同长大，懿文帝是不是会像疼爱秦香瑶一样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