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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学的，怎么样？”
琉璃的字是簪花小楷，娟秀工整，秦慕曾经见过几次。
但她的刺绣，他还是第一次见。
琉璃的绣品还没完成，强健有力的翅膀初见模型，凌空的身体隐约可见这是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鹰。
修长的指骨渐渐收紧，秦慕抬眸，“琉璃，你绣的什么？”
“哈哈！琉璃，我就说你绣得不好，你看我哥哥都没认出来。”秦倾倾在一旁幸灾乐祸。
“鹰。”琉璃说着，把自己的绣品拿回手里。
苏念的声音轻轻的：“琉璃，你养过鹰吗？”
“在东部的时候养过一只，可惜没养多久就死了，自那以后就没有养过小动物。”她说。
“我就知道！没有接触过鹰的人，是不会像你这样仔仔细细绣得认真的，我猜这只鹰跟你的感情一定很深。”苏念笑咪咪道：“一般人第一次学刺绣，都会学绣一些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比如我，我当初在府里绣娘教我的第一个绣品，也是牡丹。因为我喜欢这种花，我的院里就栽种着它。琉璃，你怎么会突然养一直鹰？”
“跟一个人在外头游玩，捡到便带回来养了。”琉璃兴致不高，声音闷闷的。
“男的吧？哪个姑娘家会捡一只鹰回来养。”秦倾倾扁嘴，“鹰一点也不可爱。”
琉璃没回答。
不过从她的眼神里，众人已经得出答案，跟她一同外出游玩的人，确实是一个男的。
一个男人
一只鹰
浅蓝色的绸布
裴琉璃。
秦慕心中的滋味怪怪的，希望她像那只鹰一样在外面广阔蔚蓝的天空自由翱翔，却又不希望她飞得太远。
舍不得放手。
百味陈杂，大抵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他。
“倾倾，母后今天做了膳食，你完成绣品了就到母后的宫殿去，我在那儿等你。”
秦倾倾点点头。
得她回应，秦慕头也不回，走了。
第685章 只求一心人40（）
正式颁布裴之离和叶禹调换执掌两营的事，已经是年后。这段时间里，秦慕忙着推行新政，已经许久没有到白太傅那儿上课。自然他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琉璃详谈。
偶尔跟苏芷秦清墨一同用膳，他会从秦倾倾口中得知她的一些消息，大多是她做的一些小事、以及白太傅对她的夸赞。
从秦倾倾口中得知她过得不错，而那只鹰却一直梗在秦慕心里。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根刺，时不时扎一下他。
也许琉璃对于他而言确实是不同的。
秦清墨一生戎马，格外享受外头的景色。而且据说他跟苏芷在猎场中有过一段奇遇，所以他特意在墨城的郊外建立了一个皇家的狩猎场；闲暇时便带着苏芷到猎场一游。
再见到琉璃已经是开春后，那是开春后第一场狩猎。
琉璃本不想去，奈何秦倾倾非要拉着她，她也只好尾随。
秦清墨、裴之离、叶禹等人正值壮年，英勇不减当年，刚到猎场便雄心勃勃，率先出发；苏芷和寇湘等人善后、留在猎宫中休息。几个孩子倒是自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秦倾倾跃跃欲试，拉着苏念就跑，“表姐，快呀！要不然动物们都被父皇他们赶走了”
秦清墨和裴之离的箭法，他们当中谁也比不上，若被他们登了先，秦倾倾今天恐怕要空手而归。
苏念挑眉，“来比一比！”
“好！”她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驾马向前，叶禹的一双子女也不甘落后，带着几个大臣子女，齐齐冲向她们。
一时间，原地只剩下秦慕和琉璃。
他倏地下马，朝一处树荫走去
琉璃坐在马上，脸色尴尬。
“琉璃，过来。”绕过一个弯，溪水潺潺，周边有几块巨石，景致很好。秦慕径自坐在一块巨石上，指指他身旁的位置，“坐。”
琉璃选择坐在稍低的地方。
秦慕蹙眉，她进宫学习这么久，怎么还这么生分？
秦慕睨着她，“进宫学习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嗯。倾倾和念儿姐姐都对我很好，宫中的景色也没变，有时候在宫中住下，也觉得自在。”白太傅很严肃，有时候她课业完成不了，白太傅会把她留下罚抄，这一抄就过了宫禁时间。
有秦倾倾帮助，她也在宫禁后出宫过几次。
但裴之离说这样不好，在宫禁后出宫一两次没什么，长期下去的话恐怕会有大臣对此有诽议。她和叶双他们长期这样下去，宫禁便会成了虚设。
所以，白太傅便在所住的院子旁边收拾了几间客房，专门给他的学生们留门。
“白太傅确实严厉了些，不过他是白先生的得意门生，冠绝墨城，能在他门下学习，对你有很大帮助。”白先生是当年秦清墨的老师，这白太傅也算和秦清墨的师出同门，秦慕觉得，连秦清墨都能赞扬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太傅确实很好，讲解细致、易懂。而且他还不时给我们说他在外面游历经历过的事，很有趣，也很有哲理。”白太傅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明明是在说他曾经经过过有趣的事，他们听得很认真，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愤愤不平
可在听完之后，却能在故事里领悟到很多他们暂时所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琉璃深信，她所领悟到的道理，在她成长的道路上有很大的帮助。
“你很喜欢外头的事？”秦慕捉住了重点。
“为什么不喜欢呢？天高海阔，我所走过的路只是这茫茫大陆中小小的一处；我所经历过的事也不过是最平淡无趣的数件；如果有机会能走到更多地方，经历更多有趣的事，有谁会不喜欢？”琉璃问他。
秦慕稍稍失神，“是啊，有谁会不喜欢。”
可喜欢这样的词语对于秦慕来说太奢侈了。
自小，他就长在镇国王府，从懂事起就深深明白镇国王府世子的位置对于天下人来说是什么。所以他比同龄人更努力，更努力去适应他的位置。
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他享受这种感觉，享受秦清墨所赋予给他的一切！但同样的，秦慕也付出了，放弃了许多自己本该得到的权利。
到如今裴琉璃口中说出一个“喜欢”，他才发现，自己长这么大，竟没有喜欢过一件东西。
流光溢盼的墨瞳瞬间失去光彩，琉璃一怔，“我说错话了吗？”
“你没说错，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有追逐的权利。就好像白太傅他每年都会外出游历三个月，时间不定，每次他提出，父皇必然会允了他。倾倾最喜欢就是白太傅外出游历了，这样便没有人督促她做功课。”小溪中，几条鱼儿自在畅游秦慕瞳孔微缩，只觉得难过。
琉璃抿唇，她已经察觉到秦慕的不快了。
细想也能明白，秦倾倾时不时会说秦慕很忙，经常没有时间搭理她。而琉璃，偏偏要在他面前畅谈什么喜欢自由之类的话
她低着头，不语。
秦慕扬手，揉揉她脑袋，“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说这些的，只是今天在猎场兴致太好，所以才”琉璃有些愧疚。
“琉璃，我刚刚话才说了一半，你就这么愧疚了？”秦慕失笑，点点她额头，“人都有喜欢的权利，有追逐的权利。我父皇也曾经给过我这样的权利，如果我不想当这慕苏国的皇帝，那他很乐意接手，放我逍遥一生。但是人除了喜欢以外，还有责任，还有志向！慕苏国的子民信任我父皇、信任镇国王府，我长在光环里面，保护他们是我的责任；而给他们富裕安详的生活，是我一生的志向！相比于闲散自在，逍遥一生，碌碌无为我更喜欢治国平天下，尽我能力去给百姓们好的生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需要内疚。”
秦清墨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从不强迫秦慕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他一步一步走上这个帝位，当然是他心甘情愿的！
缕缕阳光从透过树叶，从他身后耀下来，光芒万丈琉璃怔怔看着他，竟说不出一个字。
第686章 只求一心人41（）
她裴府的几个哥哥，比秦慕长不了多少，叶浩宁也没比他小多少。这几人，琉璃都有接触！才十几岁的少年，不免带着孩子之气，言语间都是玩笑。
只有秦慕，只有秦慕
开口就是责任、志向。
春光的阳光刺眼，而他身上的光芒比春阳还要夺目！朦胧间，琉璃竟看不清他的样貌，独独耳边剩下他的话在萦绕——治国平天下，尽我能力去给百姓们好的生活，这是我的选择。
这是秦慕自己的选择。
天下人没有逼迫他、秦清墨也没有逼迫他，是他心甘情愿。
莫名的，琉璃竟然有些心疼他。
宫墙内外的欢声笑语，秦慕有没有听到过？
一堆一堆的繁琐奏折，秦慕有没有觉得累过？
春日刚过，他也不过十一岁而已。
琉璃垂眸，不知不觉该了称呼，“秦慕哥哥。”
“嗯？”秦慕有些心不在焉。
“既然平日里你那么忙，难得出来一天，为什么还要浪费呢？”琉璃拖着他起身，“我们也去狩猎吧，比比哪个人的箭术好怎么样？”
秦慕坐在巨石上不愿意动，“有我父皇和裴大将军在，我们跟过去不是无趣吗？他们的烈马一过，什么动物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得比？”
不说那两人，他们那儿还有一个叶禹呢！
叶禹的箭术虽然比不上秦清墨和裴之离，但还是比孩子们好许多的
琉璃颓了，“那我们就在这个坐着，等他们回来？”
她明亮的眼睛暗下来，像一颗蒙尘的夜明珠，秦慕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修长的手指倏地一指，他道：“烤鱼怎么样？”
“好啊！”琉璃笑了。
比捉鱼，琉璃是远比不过秦慕的。
他已经快速把几条肥美的河鱼丢上干，琉璃才刚刚脱掉鞋子
而且他处理的手法也是一绝，干净利落，轻轻松松便把河鱼处理干净，丢给她。
“拾一些干枝，我马上给你烤。”
苏芷习医，秦慕也懂一些药理，等琉璃收拾柴火回来，他已经用药草把河鱼涂了一遍。简单搭好烤架、秦慕挥她走开
春风徐徐，她的不远处，秦慕正打理着烤架，神情认真。
琉璃把双脚埋到水里，惬意享受这安静的时刻。
秦慕转身，便看到她笑眯眯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一笑。
“春日虽然转暖，但河水很凉，你泡一会就要起来。”
“你怎么管那么多？”太舒服恣意了，琉璃根本舍不得起来。
“起来、或者你坐在那儿看着我吃烤鱼，你选一个？”秦慕睨她。
琉璃，“”
她气得直接俯身，捧着大大一捧水泼向他，“不选！”
“裴琉璃！你什么时候学跟倾倾一样了？”幸好隔得远，火没有熄，秦慕无奈，直接走过去，把她从河里拧起来，递上鞋子，“穿上。”
他动作太自然了，每一次都是这样。
自然到她没有时间去阻止，也来不及反应
秦慕蹲下来，直接把鞋子套她脚上，动作利索。
琉璃单手扶住巨石，浑身僵硬。
秦慕的身姿笔直，哪怕蹲着，他腰杆也是直的。他做这样的动作，明明越矩了，却做得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侵犯的意思。
琉璃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去躲开
等他忙好，到河里细细洗净手，才走过来，“鱼差不多好了，你过去坐着，我到那头摘点荷叶。”
“秦慕哥哥”琉璃倏地喊住他。
“什么？”他问。
“你”她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见他不解，琉璃又指指自己的鞋子。
秦慕默了片刻，摇头，“不是，只有你跟倾倾。苏念她不用我照顾的，她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只有她和秦倾倾。
秦倾倾是他唯一的妹妹
而她，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不敢问出口，内心却止不住地雀跃、高兴！“这么说，我是沾了倾倾的光了？”
“严格上来说，是倾倾占了你的光。琉璃，小时候我是先照顾你，后来才有倾倾的。”当时秦倾倾小，都是苏芷亲自照顾的。
秦慕也就跟苏念、琉璃她们混在一起，偶尔照顾一下琉璃。
是秦倾倾三岁左右，秦慕才第一次带着她出宫，真正开始照顾自己的妹妹。
那时候琉璃早已经离开墨城了。
琉璃被他逗笑，“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