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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红楼-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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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心中一紧,正要说“不这样又能如何”,鸳鸯身体却猛得一僵,从怀里掏出了无韵给她的那只黑眼睛。

    原来黑眼睛感知了无韵性命危急,发出灼烫的亮光来,鸳鸯凝神往光芒中望去,却见无韵所在的远古神界外部密密麻麻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痕,那些裂痕还在不断地蔓延扩展。

    “不好,我要走了。”

    鸳鸯心知这恐怕是新语界得知了无韵的存在,诺贝手下的那些大能们正在发力要破了小神界,意欲取了无韵的性命。

    念及此处,鸳鸯紧紧攥住了宝玉的手腕,急道:“宝玉,我一人难敌众拳。可你须知,如今我虽堪不破你与空空及红界的渊源,但也知必得保你平安,红界才得保全。莫再争执,你欲救人,须先自保!千万,千万!”

    宝玉听得一头雾水,却来不及再出声,便被鸳鸯使出全身灵力裹携着,一行人无声无息到了王家军营外。

    再醒来时,宝玉已被王家军发现,抬进了营内好生照料着,一旁还有贾蓉等人。

    此时,守护着的小兵见宝玉醒转,便连忙奔出去向长官汇报。

    “宝二叔!咱们这是被王家舅爷的将士们救出来了?”

    贾蓉任事不知,同样刚醒来的他一脸劫后余生,抱着宝玉喜极而泣。

    宝玉心内翻涌着万丈惊涛骇浪,却不敢和贾蓉提及分毫。

    勉强忍住眼泪,宝玉略定了定神,想到黛玉等人此时必然已安全驶离海岸,有冷子兴照应着,必定无碍。如今只待再救出迎春几人,也就不枉自己一番苦心了。

    宝玉刚安下心,一扭脸瞧见自己的贴身小厮茗烟苦着张脸失魂落魄蹲坐榻前,顿时又想起了袭人、晴雯等人皆在乱兵追逐时逃散了,如今生死安危皆茫茫,宝玉这一颗心便又搅做一团,油煎一般疼了起来。

    万般苦楚、担忧煎熬之下,关于鸳鸯的到来,和她那似通非通的一番行事与话语,宝玉此刻却无心亦无力去细细参详。

    他忍痛安抚了贾蓉几句,便焦急等待着与王家军的掌事将官相见,好一同商议如何救出迎春等人。

    ……

    邬家后宅。

    七八个粗壮的婆子垫着脚尖将廊下的几盏灯笼一一熄灭,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边、窗前躬身站着,月光将她们的身影投在糊着玉纱的门窗上,弯弯折折徒增鬼魅。

    四下里一片寂静,虫鸣啾啾伴着屋内压抑的嘤嘤哭泣之声,听来分外凄凉。

    “二姐姐,你莫再哭了,看哭坏了眼。”

    探春抽出帕子,俯身给坐在床头的迎春轻轻沾着眼泪。

    “若不是我,若不是司棋那丫头,你们也不会落得……”

    迎春肿着一双眼,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蠢材、蠢材!”

    窗棂下静立的妙玉回首,望着迎春叹道。

    一旁的邢岫烟抬头瞧了瞧妙玉,摇头道:“这等时候了,你又打什么机锋?”

    探春轻皱了眉头,见迎春被那句“蠢材”骂得面红耳赤,愣在当场,便心下不忍,回身待要和妙玉理论几句,床尾坐着的惜春却起身扯了扯探春的衣袖。

    妙玉近前来几步,看着迎春轻轻问道:“听闻你整日手执《太上感应篇》,想来也是我道门之徒,却缘何勘不破这浅显道理?”

    迎春抬起泪眼,红着脸庞一言不发,心中却想着,纵是妙玉再骂几句厉害的,她也需生受着,谁叫她的人惹出了这般泼天大祸?

    妙玉见她神色仍旧羞愧,便又开口道:“《因果义》引宝灵经道,善恶报应,正由心耳,这话,你也不懂?”

    迎春一心承骂,倒不妨妙玉温和提问,一时反应不及愣在那里,一旁的惜春却笑道:“正是此理。咱们落得此时境地,说到底,不过因经年旧事,机缘巧合,谁又能真得追根溯源去?二姐姐,你问问你的心,可曾想过要致我们于此境地?若从未有过,那你如今的愧悔又是何道理?”

    “善恶报应,正由心耳。”

    迎春低头琢磨着这句话,片刻后又抬眼问妙玉:“我虽无心,却到底有罪。”

    “无心之罪,罪在罪,却非心,何以心惩?”

    妙玉定睛反问,迎春又无言以答。

    探春拍了拍迎春的手,朗声道:“妙玉是要同姐姐说,你这般怨怼自心,也是于事无补,反徒增烦扰。不若罚了有罪的,补偿受害的,倒也算功德圆满。”

    “我果然便是蠢材。只如今司棋已被官兵冲散,我又要罚谁去?我也想尽力补偿大家,只恨有心无力……”

    迎春说着话又惶急地想要落泪。

    “二姐姐着相了。你能有此心,便总能有得力的那一日,不急。”

    惜春说完笑了笑,又安安静静坐回了床尾。

    邢岫烟看了看她,笑道:“人都道四小姐是个冰做的冷心人儿,却不知,四小姐不过是凡事看得太透,不耐烦假温存罢了。谁的心,又真是冰雪雕的,顽石刻的呢?”

    惜春抿嘴笑道:“那起子真冷心冷肺的人,我哪里耐烦她们嚼什么闲话?倒是邢姐姐,你日日同妙玉师傅在一处,果然也沾了她的灵慧。方才我也以为妙玉师傅是要骂二姐姐,亏得你那机锋二字,让我悟了。”

    几人说着话相视一笑,迎春虽笑不出,却也止了泪。

    屋外守门的邬家婆子们有的撇了嘴,有的皱了眉,有的神色不动,却心中都鄙夷,到底是娇养深闺的小姐们,这都落入敌营了,倒还有心思打机锋,净说些花巧的闲话儿来开心。

    屋里探春正要再说话,却见妙玉竖了食指在唇边,止了大家的言语。

第320章 (2)险中破险妙探虚婚 巧里逢巧晴袭误玉() 
见妙玉忽然异动,众人不解,都在黑暗里借着月光定睛看着她。

    妙玉抬手打了个哈欠,笑向迎春道:“既你这蠢材好容易收了泪,我这番点化也自该了结。夜深了,大家且早些歇了才是。”

    她嘴里说着话,人却不闲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锦囊来,又走到床上搁着的小茶几前,将方才竖起的那根食指在茶杯内蘸了蘸冷掉的茶水,方又探入锦囊内。

    探春最是机敏,一边附和着说是要歇了,一边挪着脚步站在妙玉身后,背对着窗户挡住了她的动作。

    妙玉将手指从锦囊内抽出,只见她手指赫然变成莹莹绿色,散发着微光,惜春忍不住“唔”了一声,旋即捂住了嘴巴。

    迎春这时也机警起来,起身道:“四妹妹你放心,我拿这帕子不是要再擦泪的,是这枕头不知干净与否,我拿来垫着,想来更妥当些。”

    屋外婆子们先听了惜春的惊讶声,有那想动身查看的,听了迎春的话便懒懒止了脚步,心里暗骂这些娇小姐瞎讲究。

    邢岫烟向来最解妙玉心思,见她一个眼风扫来,当即领会,手头麻利地将茶几上的杯盏挪了开去。妙玉便伸手在茶几上轻轻写下了一个泛着绿光的“婚”字。

    众人犹不领会,探春却妙目连眨,心中翻了几番。

    邢岫烟拉了拉妙玉的袖子,曼声问道:“今夜,咱们几人中,谁和谁要睡一头儿才好呢?”

    众人会意,这是在问“婚”字何来,又是谁和谁要结婚。

    妙玉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探春,不紧不慢道:“咱们都无妨,只听闻三小姐素有怪疾,眠后常增拳脚之力,我是不敢与她同榻的。唉,可怜她将来的夫君啊,果真是个粗皮子的武官倒好,若是个文弱书生,岂不捱得辛苦?”

    众人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

    妙玉何曾说过什么笑话?况她以出家人自居,这会儿却拿男女闺房之事打趣,且言语又直白粗俗,个中深意自是耐人寻味。

    探春几人当即口中附和着笑的笑,骂的骂,心里却都砰砰直跳,百转千回。

    方才这番话里不提旁人,只说探春,那婚事自然要落在她头上了。至于武夫、书生一说,当是指探春婚事的对象。

    “果真是个粗皮子的武官倒好……”

    迎春心中暗念这句话,倏忽便明白了。

    这里哪里来的武官?也只有邬家了。

    迎春虽有“二木头”之称,也只因做人软糯惯了,不会与人争执,更弱于口齿,可三春中,独她精于棋道。

    那善执黑白之人,又岂能真是个傻的?不仅不能傻,还必得胸有丘壑,善于计算方可。

    “妙玉师傅,不光三妹妹要啐你,我也觉得你方才这话忒是不通。若未来三妹夫是个书生,那辛苦他一人也就罢了,可若真是个武官,那可不得了,三妹妹拳打脚踢,三妹夫擒拿隔挡,两夫妻可不要打成一锅粥了?小夫妻隔天再哭给各自兄弟姊妹老子娘,哎哟哟,那可就辛苦两大家子去了!你说,三妹妹是不是还是嫁个书生更好!”

    迎春一股脑说出这些话来,到底是不惯说笑的,自己先红透了脸,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冲探春递着抱歉的眼色。

    众人略一思索,也明白了迎春话里的深意。

    这是在说邬家岂是良配?探春如何嫁得?先不说这等敌对情势下能不能结亲,纵是能结,邬家哪里会顾及探春,该打该杀怕是不会留情。

    众人思虑不过瞬间,探春那里就伸出手来作势要去捶迎春。

    “好你个二姐姐,也跟着妙玉这贼道婆学坏了去!我不恼你拿我说笑,我却恼你便是说笑间,也忒小瞧了我去。凭他是武官还是书生,我纵嫁得,我就治得!哪里还会学那无能怨妇跑回娘家哭求?再退一万步说,不过是段姻缘,大不了一拍两散,落个干净!”

    探春这话一出,妙玉先拍了手笑道:“果然我没看错咱们刺玫瑰,真个儿又香又辣!”

    迎春蹙了眉,一把扯住转去捶打妙玉的探春,深深看着她道:“傻妹妹,那姻缘说起来虽是论段说,可这一结一散间,焉知不是耗尽了咱们女儿家的一生一世!”

    探春叫迎春说得一滞,险些忘了装样,差点抱着迎春落下泪来。

    邢岫烟一直在旁默默听着,却不忘拿茶杯中水浸湿衣袖,将几上的那个绿莹莹的婚字擦了个干净。此刻她见探春动容,忙过去笑道:“妙玉,都是你这张嘴惹祸,瞧瞧,把二小姐说得倒认起真来了。什么武官书生,结亲两散的,不过都是假的、虚的,咱们玩笑话,哪里当得真!”

    惜春也在一旁笑道:“正是,这玩话如何当得真,还是快些安稳睡下才是正经。”

    岫烟话里的“假”字,“虚”字念得格外用力,惜春也特意加重拖长了“安稳”二字,迎春心念一转,明白了这“婚事”的真义。

    如今几人如做困兽之斗,能行之计不过如投石问路,哪里有万全之策?

    所谓婚事,只是试探着在死局中寻一条活路,赢得几息喘息之机。

    几人此前暂住月港附近时,便对此间境况多有了解。邬家军与王家军虽势如水火,可在外敌面前,却又要戮力同心,更何况二者原本就同根同源,底下的兵士也不乏血亲骨肉相系相连者,这其中的烂账也是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的。

    邬家反出只为功名利禄,与王家绝无不共戴天之仇,与贾家更无半点新仇旧恨,这从他们当日围堵宝玉一行人时尽力不伤人命便可知一二。

    现下走脱了宝玉这个重要筹码,只拿下了迎春姊妹,邬家一个不慎反会自伤筋骨。拿捏人家女眷要胁,本就不甚光彩,更何况这女眷还只是些不远不近的姨表亲戚。

    王家必不会因贾家几个女子便妥协,顺王更不愿了,即便贾珠一人执意要救姊妹,也不会换来多少有价值的条件。

    邬家此时也颇有骑虎难下之意,白日里邬夫人出面打点安排时,对三春等人敬也不是,辱也不是的难堪面色,也叫众人看了个明白。

    所以,妙玉此计虽不过权宜,细究却也精妙。

第321章 (3)险中破险妙探虚婚 巧里逢巧晴袭误玉() 
妙玉写下的这个“婚”字,不仅是给三春等人寻了条生路,也是给了邬家一个台阶下。只是邬家能顺着这台阶下到何种地步,那就另当别论了。

    婚事提出后,邬家若一口回绝,那三春一方自当明了,邬家这是动了十足的杀心,探春几人可安心立下死志,死前能不受人折辱,保存自家风骨便是了。同时还能警醒王家军,与邬家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

    邬家若犹疑不决,三春便可打蛇上棍,裹缠上去,拖延时间,以待后援。再不济,也改善一下目前处境,趁机提些要求,再徐徐图之。

    当然,邬家如若足够聪明,自会应下婚事。

    对邬家来讲,三春如同鸡肋,杀之无益,徒溅血腥不说,若激得王家怒焰高涨,反伤己身。可若弃之,又显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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