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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疯魔,不红楼-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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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官老爷好生威武!你这是甚样本事?可能教教我?”

    鹦哥先拉了鸳鸯,上下看了一番放了心,立刻拽了那位大叔惊叹着。

    “不,不是甚本事。我就是瞧见那恶人扬了扬手,约莫有道光飞出,我也赶紧就跟着挥了挥筷子,哪曾想,竟真叫我给截了下来。”

    大叔很腼腆,赶紧解下包着毒针的油围裙,生怕沾上那剧毒。

    “啊呀,鸳鸯啊,别是那神仙道士给你念了甚祥瑞咒吧?你看,上回那针扎我糕上了,这回又栽筷子上了。说书也说不出这样的巧呢!敢情还是那神仙道爷在护着你的吧?”

    鹦哥放开了不是武林高手的大叔,又把鸳鸯吹成了有神功护体的祥瑞神兽。

    “不好,他服毒了。快,大夫快来……”

    不远处,那几个做寻常装扮的衙役忽然惊叫,被他们抓住的凶徒,居然窒息一般,在地上痛苦挣扎起来。

    众人慌忙将他按住,一旁预备着的大夫赶上前来,翻开他口唇一瞧,一根毒针赫然便扎在了他的舌头之上。

    这时金彩一家和良婶子一家都闻声而来,各自捂了孩子的眼睛,连连安慰她们。

    贾家奴仆们此时护着贾珠从西角门出来,远远拦着不让他近前。

    贾珠皱眉问了几个问题,只说等甄家大爷来了再行商议,又吩咐自己的长随李敢跟着衙役们抬了那凶徒的尸首回衙门交差。

    待人抬走了,后街众街坊围着贾珠一口一个“珠大爷威武”“珠大爷英明赛神仙”,把贾珠夸得哭笑不得,赶忙“祸水东引”,指着鸳鸯二人说:“论首功,此二位巾帼不让须眉!”

    大伙儿虽不懂“金果”“虚梅”都是甚样果子,但是都听明白了是在夸两个小丫头,于是又纷纷跟着,直把鸳鸯和鹦哥夸成了王母娘娘跟前的金身玉女,饶是鹦哥那样大的脸,都觉得实在接不住如此厚赞!

    贾珠笑着趁机打道回府,一片闹哄哄中,鸳鸯和鹦哥的“金陵城好市民英勇配合警方擒凶”一事算是落下了一个仓促的帷幕。

    鸳鸯笑得脸都要僵了,心中却越发疑窦丛生:被捉了就干脆利落自杀,这不像是那种变态连环杀手。自己之前好歹也看过《犯罪心理》之类的热门美剧,这种目的明确的凶手,绝大多数都是有着强烈而既定的心理诉求,他们被捉住,基本都会大肆发泄情绪,甚至会鱼死网破,但这样消无声息自杀,太诡异了。

    当晚,贾府东偏厅内,“事出反常必有妖。”贾珠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甄宝骐在烛灯下和他头对着头,正一起研究着桌上的一包毒针。

    “珠兄所言极是。我和父亲都判断,此案概不简单。死去的凶手恐是死士之流,乃受人指使,并非始作俑者。”

    衙门中的提刑大人和仵作等人都已详细验看了死凶的周身物事,居然一丝身份指征都寻不到,仅有这一包毒针可做犯案罪证。

    “这么说,凶手并未真正落网?那,还会有人遇难吗?”

    贾珠拿手中扇柄拨弄着桌上的那包毒针,忧心忡忡。

    “雪鸿,我心中总也不安。”

    甄宝骐和贾珠二人彼此习惯互称文会上起的字号,贾珠为拂尘公子,甄宝骐则为雪鸿客。

    “家父将才也教训了我。咱们近日之举实属鲁莽,以饵诱之固然奏效,可是拂尘你细想想,做饵的小丫头之前已然遇险,常理来讲,她应当闭门不出,尽量自保才对。可我们却让她昭昭然肆意行于街头,若对方稍有成算,都不该吞了这饵才对。”

    甄宝骐边说边眉头紧皱看着贾珠。

    贾珠听了,猛得拿手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可是这凶徒仍旧上钩了!这凶徒明知有诈,却不得不来,只能说明,他们是杀心如铁,歹意滔天,不杀了这丫头绝不罢手!”

    “倘或对方被我们今日之举激起凶兴,愈发大开杀戒……”

    甄宝骐倒吸了一口凉气,收了桌上毒针连连说自己要立刻回去禀告其父,再带一路衙役官差加紧鸳鸯家四周的巡逻警戒。

    送走甄大爷,贾珠赶紧叫人喊了李敢来,叮嘱他即刻带人埋伏在后街周围,尤其是鸳鸯家的小院前后,不可懈怠。

    “夜已如此深,但愿是我们多虑,也但愿是我们所虑及时。”

    李敢听着主子喃喃自语心中纳闷,这凶手都已被抓为何还要警戒?

    可他还是听命地出门安排人手向后街行去。

第30章 (3)黄昏捉凶疑窦顿起 漏夜遇险死里逃生() 
一个时辰之前。

    金家小院内,一家人团团坐着吃“庆功宴”。

    “妹妹,听说那恶人身上带了好大一把毒针呢!还有,街西的盛儿平日里都使腚沟子臭着我,可是将才,他见了我竟直喊哥哥!如今好叫他们都晓得,你是帮着主子爷除恶的大英雄,我就是大英雄的哥哥,亲哥哥!再敢拿腚沟子对人,看我不……”

    “啪!”

    金彩一巴掌呼到了翔哥儿的后脑勺上。

    “你妹妹现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了,哪里能听你腚沟子腚沟子地胡吣!丢人败兴!不跟你妹妹学学?鸳鸯,你快吃,吃鸭子。我鸳鸯今日可是立了大功了。”

    翔哥儿兴兴头儿上忽地被扇了巴掌,委屈得一瘪嘴就要哭,又被金彩一个眼刀吓得赶忙低头扒饭,眼泪却吧嗒吧嗒滴到了碗里。

    鸳鸯眼看着翔哥儿都要把鼻涕泡蹭碗里了,金彩还只顾着给她叨菜。

    金彩家的想偷摸给翔哥儿夹块肉,被金彩一瞪,筷子就缩了回去。

    “阿爹,哥哥也一日大似一日了,以前在这旧宅里无事可做,流荡惯了,可往前进了京城就不同了,府中多是主子小爷们,处处皆是营生。我思量着,若哥哥能粗通文墨,到时像书新哥哥那样做账房也好,跟着哪个小爷做小厮也罢,总是有底气能往上挣的。再者说,多读些书,做人做事有了章程,总也不会吃亏。”

    听了鸳鸯的话,翔哥儿却越发咬着筷子欲哭无泪。

    “阿爹,莫叫我读书。我害怕。读不会,先生惯会拿板子打,阿疼得我哭爹喊娘哩!”

    金彩家的在一旁赶紧趁势给儿子叨了只肥鸭腿子,小声儿安慰他说:“不怕。我们不读,不读。”

    金彩听了,歪脖爆筋地就又要去呵斥这母子俩,鸳鸯赶快拦了,翔哥儿母子吓得缩了脖子噤了声儿。

    看着含了两泡泪却仍旧不耽搁啃鸭腿啃得一嘴油的儿子,金彩吁了口气,转了转眼珠子。

    “翔哥儿,你今日不是说,心里最羡珠大爷,珠大爷最是机智心善,能护着咱们吗?那你可知,珠大爷为何能想出这样好的主意抓住那恶人?”

    翔哥儿抓着鸭腿子,摇了摇头。

    “因为珠大爷读书读得好啊!那珠大爷十四岁就进学了,可是难得的才学过人呢!珠大爷的好主意,好机智,可都是读书读来的。不都说人从书里乖?这可不是胡吣的。”

    金彩继续诱惑儿子。

    “啥是进学啊?”

    翔哥儿愣愣问道。

    “这个,阿爹以为,这个,进学啊,就是很厉害很厉害,读书很厉害!”

    鸳鸯看着面红耳赤的金彩,放下鸭脖子憋着笑给他解围。

    “咳咳,是很厉害,阿爹说得没错。我也听赖嬷嬷说过,珠大爷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说是过了甚岁试,人称相公老爷呢。十四岁啊!四十岁还没摸到童生门槛的人成斗量哩。哥哥你说厉害不厉害?”

    “唉,我怎生跟珠大爷比呢?我哪儿敢?叫人听了可不笑掉大牙呢。”

    翔哥儿丢了肥鸭腿子,垂头丧气。

    “哥哥,不是叫你跟珠大爷比。咱们谁也不比,咱们就只说咱们自己。人人都道珠大爷才俊,我却觉得哥哥你也有自己的长处呢。”

    “就他?吃饭能比别个吃得香,这叫不叫长处?”

    金彩冲鸳鸯骇笑着挖苦自己儿子。

    翔哥儿瘪了瘪嘴巴,又想去哭了。

    “阿爹,你先要改改你这行事口气。哥哥哪里就没个好处了?哥哥有情有义,顶知道心疼自家人。你哪回有个头疼脑热不是哥哥慌着去喊大夫抓药?姆妈冬日里手皴了裂了,哥哥听人说小雀儿脑子热敷能治好,他没有忍怕爬高去树上掏小雀窝子?再说我,哪一回在外头有人欺负我,哥哥没站出来护着我?”

    金彩听了,犹自嘟囔着:“又不是个丫头,要甚体贴?整日惯会蝎蝎螫螫,娘们儿样子。”

    翔哥儿看着鸳鸯,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吓了大家一跳。

    “妹妹,妹妹都记着呢!都记着呢!”

    翔哥儿边哭边说,还拿着自己啃了一半的鸭腿往鸳鸯手里塞。

    “给,都给妹妹吃。妹妹都记着,都记着哥哥的好儿呢!”

    翔哥儿哭得打了个嗝儿,使劲儿地往鸳鸯手里塞鸭腿。

    鸳鸯哭笑不得,接了鸭腿按在了金彩碗里,接着教育她这个便宜爹。

    “阿爹莫再动不动就骂哥哥。一样米养百样人,我随了阿爹的机便伶俐,哥哥随了姆妈的体贴顾家。各有各的好处。不能因着哥哥是个小子,阿爹就硬要他文治武功,英明神武。哥哥有哥哥的前程,我们敦促着他念书明理,他将来跟在府里主子身边也好,有幸脱籍出府也罢,自是能走正道,挣平安,一生一世安安稳稳守着你和姆妈过活,不是天大的福气么?”

    鸳鸯看着金彩家的给翔哥儿擦眼泪,她不信眼前的翔哥儿将来会舍得把她嫁给赦老爷做妾。

    而且,书里的鸳鸯不是最后也没嫁吗?

    鸳鸯心中忽然又升起不安,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是,她不知自己何时就要离开这里回亚城,到时候撇下这一家,他们可不要哭死呢!

    金彩家的听了女儿这番话,也不禁说道:“我宝丫讲得正是!咱们普通人家便普通过活。你们阿爹是男人,一心要出头,不要当人脚底泥。我总想着,甚泥不泥的,咱们一家子都是奴才家生子儿,就是挣出个大天来,便如赖嬷嬷一家脱了籍,还不是日日要到主子跟前支着奴才架子,又能从脚底挣到脚面上去?不若安稳日子过着,儿女平安,无病无灾,才是正经的泼天福气了。”

    金彩偏不爱听妻儿这种没骨头的奴才话。

    “往上数几辈子,谁又是谁的奴才?莫再说这丧气话。明日我就去寻个合适的先生,叫翔哥儿把字儿接着认起来。现如今不比以前,咱们手里有前日老太太并薛老爷赏的银子,就连鸳鸯也有月钱拿了,咱们家能供得起!便是奴才怎地?奴才便不能上进了?”

    金彩掷地有声,在晚餐桌上就把翔哥儿读书的事儿定了下来。

    翔哥儿不能反抗,想起他小时候被先生捉着打手板的惨痛,就搓着手心儿汪着泪眼儿可怜巴巴看着鸳鸯。

    “阿爹,不如先叫书新哥教教哥哥吧。一来,咱们不定何时就要进京,先生不好请了又辞的。二来,书新哥来教,我也可以旁听。以后在老太太跟前儿要想再进一步,识字总比睁眼瞎要强。”

    鸳鸯睨了哥哥一眼,也趁机把自己的盘算说了,金彩听了果然赞好。

    于是一家人干脆晚饭后就去陈家说了此事,陈家自是无有不可,更有鹦哥也说要跟着一起“进学”,惹得大伙好一通取笑她。

    从陈家出来,夏夜已深。

    星空璀璨,明月无踪。

    翔哥儿自听说要跟着书新哥念书,不用去学堂,更不会被打手板,就一直兴致高昂。

    “看那妖绿发蓝眼,又是何种精怪变化而来?诸位莫急,且听我善书翔一一讲来……”

    翔哥儿蹦跳着一路走一路给妹妹讲起了他新听来的善书。

    金彩夫妻俩笑着跟在后头慢慢走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前。

    开了门,一家人鱼贯而入,鸳鸯最后一个进来,正要就手插上门栓,余光却瞅见小院儿东边井沿儿下有冷光一闪而过。

    鸳鸯打了个激灵。

    她手下顿了顿,没把门栓插上,而是虚虚搭在了一边。

    金彩家的这时问她可拴好了门,鸳鸯大声应道:“拴好了。”

    翔哥儿叫着他口渴了要喝水,便往井沿儿处奔去。

    鸳鸯三两步跑去一把拉住了他说:“喝不得冷水,看明儿拉稀拉趴下你。”

    翔哥儿挠头嘿嘿笑了,被鸳鸯拉到竹榻上坐下,等着鸳鸯去厨间给自己端茶水喝。

    “砰、砰、砰”,鸳鸯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那冷光,明明像是刀光呢!

    鸳鸯想到了傍晚时自己的疑惑,这说不定是那死去凶手的同伙,或者干脆就是幕后真凶?

    到底是谁呢?如果不是心理变态的连环杀手,这样大张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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