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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问他以前叫什么,只说,“你看,这是二月天,就叫你二月怎么样?”
虽然后来他知道,她只是太懒了,不管他们遇到的那天是不是二月,他这辈子都会是这个名字。
尽管,那天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因为这个“第一”,后来的很多年,二月不管走到哪遭受什么,都感到心中有一片温热的地方,都坚信,对她而言自己是不一样的。
收回思绪,二月微微扇了扇长睫,惨白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云玖从他眼中细微的涟漪可以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呐,其实二月才是最好哄的那个啊。
云玖对二月和十一月不同,整个十三门都清楚。前者为她杀人,护她周全,性子冷酷嗜血,却对她言听计从。后者,不管犯不犯病,他性格孤僻不谙世事,云玖对他多了心疼。
其实只有云玖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们耐心这般好。
二月不是妖怪,十一月更不是妖孽。
她也不是怪物。
“上回你带着人来救我是什么时候来着?”云玖走到他身侧,像一个老友似的,与他并肩靠着树,双手抱着手臂,微偏着头,望着不远处被二月使唤处理这些血气冲天的尸体的黑衣人,心中熨帖。
二月喜欢杀人,和他那把嗜血剑一般嗜血。血腥气对他而言就像云玖喜欢的玫瑰花般。
可她受不了血腥味,她不怕杀人死人,她只是受不了血气。
好像从第一次,他大开杀戒,她在尸体成堆空气都带着血的甜腻和腥气中,扶着树干吐得险些晕厥后,他便养成了这样的一个习惯。
杀了人后,处理尸体。
二月从不说关心的话,做事一板一眼,不会善做主张,她说什么,他便去做。
但他默默帮她太多。
她不过是救了他一命,他却用一条命回报她所有。
他们从没有暧昧之情,他待她敬重听从,如主似亲人,她待他是朋友也是亲人。
她曾说过,一月像她的兄长,可二月和十一月像家人和守护神。
第288章 番外二月篇(一)()
“快!他在那,别叫他跑了!”
“呸,看样子只剩下一口气了!”
“杀了他!”
“下雨了,反正荒郊野岭的,他也快死了,就让他在这看着自己的血流干而死吧!到时候深山的狼群将他叼走,尸骨无存岂不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这个好!呸——叫这小子平日里得罪我们!现在敢背叛阁主,活该这个下场!”
该死,妖怪该死。
冰冷的雨水冲刷了整个大地,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群将他“抛尸荒野”的“同门”,耳边是他们尖锐的嘲讽的声音,他们脸上的神情,那样刺眼。
却又那般熟悉。
十二年前。
“烧死他!”
“烧死他!都是他这个灾星!就是他害的我们!”
“灾星!烧死他!”
“你这个妖怪,灾星!”
……
六岁的他,被村民绑在木桩子上,而他的父亲,也就是村长,举着火把,面上带着仇恨地瞪着他,丝毫不顾及父子之情地指着他,“你这个灾星!就是你,出生便克死你娘,你二娘也被你害得小产!你个孽障,就是你克死你未出生的弟弟!现在,你还祸害我们整个村的人!”
他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惊恐地瞪着自己的黑眸,“爹……不要杀孩儿……”
然后呢?
他那个当村长的爹,却狠狠地将手里的火把扔到他脚边的柴火上,“我不是你爹!你是妖怪,不是我儿子!妖怪,你死了我们村就不会被天神惩罚,你二娘就能给我生大胖小子!”
“烧死妖怪!”
他最后不叫了,也不哭,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那些村民,邻居家的哥哥,拿石头砸他,他一开头,后面整个村的小孩子都拿臭鸡蛋、菜叶子和石头砸他。
嘴里骂着,“死妖怪,砸死你!”
他呆呆地望着脚边燃起的火,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不是妖怪……”
他只是天生瞳孔浓黑,只不过生下来头发就是银白的……
他明明不是妖怪。
他只是,生病了。
娘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的,你只是得了病。
可是娘死了,爹娶了二娘,不待见他,还骂他是克星,说他害死了娘,还会害死他们一家。
他们一家,没有他这个得了病的孩子,爹口中的一家,是他和二娘还有二娘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他只是,不被爹喜欢,又被二娘记恨的小妖怪。
没人要没人喜欢的小妖怪。
二娘打他,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然后孩子就没了。他什么都没做,去找村里的大夫,回来却被生父打个半死。他看到,二娘抱着爹,指着他,“你个灾星,是你克死了我的孩子!”
爹拿棍子说要打死他,后来隔壁大婶看他可怜,将他抱回了自己的家。
他刚要感动,想着要好好报答大婶,那大婶……
大婶的女儿,那个叫他大哥哥的妹妹,就染了瘟疫,死了。
瘟疫来得很快,到处都是死人。
大婶没了女儿,最后也将他当做那个灾星,害死她女儿的灾星。
村里的人突然拿着棍子上门,他看到他那个暴脾气的爹,带着头,说要烧死他。
说烧死妖怪,天神就不会再惩罚村民,村民就不会得瘟疫死去。
然后他便被绑起来,村里所有人都来见证,他这个“妖怪”、“灾星”被火焚打回原形。
他起初还会害怕,还会求饶,到后来,他看着眼前的火光,小小的年纪,却突然对这个充满恶意的尘世感到了厌恶。
他想,也许就能见到娘了。
不过,下了地府,他烧得太难看了,娘会不会不认得他了?
好疼啊,他也会流血的,爹,村民们,怎么就不相信他?他不是妖怪,妖怪不会受伤不会死……
然后,他没有死。
他得救了。
一个神秘的男人救了他。
那个男人穿着黑衣服,使着轻功将他带走。他晕倒在男人怀中,他意识消失前想,这是娘派来接我的吗?
等他再醒来,却发现,他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没有人救他,这世上所有人都恨他,想要他死。明明,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他连小动物都舍不得杀。
救他的人说,他是云国第一杀手组织的阁主,也就是首领。让他跟着他学武功。
“我不要杀人。”
那是六岁的他,对救了他性命的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六岁的善良和人性没有得到任何回报,有的是一顿毒打,和挨饿。他被关进小黑屋中,被毒蛇咬,被一个黑衣人鞭打。
他伤痕累累,抱着自己的小身子靠着墙壁,流着泪。
娘,我果然是妖怪,对吧?
不然为什么你不要我,爹不要我,二娘讨厌我,大婶恨我,村民要杀我……就连救我的人,也打我?
娘,我怕。
娘,我好怕……
娘……
我恨你。
六岁,他从一个处处被人欺负的孤僻孩童,经历了人间地狱的洗礼,屈服了,苦练武功,成为阁主的徒弟。
他每天每天练武。
他要变强。
他要杀光那些欺辱他的人。
他再也想念他的生母了,他恨她。
恨她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给了他一头不容于世的银发和一对“鬼眼”,恨她……生下他,却抛弃他。
他恨所有人,他想要杀光所有人。
在这样的执念和恨意中,他武功一天比一天精进。十岁便开始跟着杀手们出任务,他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要果断。
杀,杀,杀!
当他第一次将剑刺进目标心脏时,他满脸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银发,染红了他的黑眸。
血的味道,出奇的好。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开始杀人,心甘情愿,并且乐此不彼地杀人。
只要雇主给钱,他便出任务,杀人,成了他活下去的乐趣。
他回到了自己出生的村子,原本想要屠村的,可是等他去有能力的时候,村民已经迁走了。
他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庄。
几年后,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那个二娘,他们生了一个儿子。
第二天,他的生父,二娘,还有弟弟的尸体,被他挂在他们的屋檐下。
既然尘世不容他,那他便杀光所有人!
第289章 番外二月篇(二)()
意识开始抽离,他看着自己的血染红了泥泞的地面,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自己的血,慢慢从自己身上流失,多美。
他又昏昏沉沉地回顾弑父亲手杀了自己弟弟后的日子。
杀了抛弃伤害他的亲人,并不能叫他心中对世人的怨恨,对尘世的厌恶,消减。他还是觉得不够,杀的人还不够。
血,他想看到更多的血。
后来,江湖上传闻,第一杀手组织里,有一个银发的怪物。手里拿着天下至邪之剑嗜血,但凡接到任务,从未失手。
江湖正道之人,对此行径感到深恶痛绝,义愤填膺地组织了一场绞杀。
嗜血怪物依旧杀戮,他总是戴着一张鬼面具,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将一头银发藏起来。
但每当他杀一个人,便留下自己一根银发。
这个怪物,据说只有十八岁。
便成了恶贯满盈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杀手。
尽管这个杀手,只杀雇主交给的任务。并没有随意杀人。
可正道之人却不追究他背后那些雇主,将所有的仇记在了他身上。
呵,道貌岸然。
呵,从他出生起便是这样,所有人加注在他身上的那些罪孽,他都习惯了。
可他再也不是那个沉默地背负所有罪过的小男孩了。
弱者,没有资格辩解;强者,不需要辩解。
后来,他应了所谓的名门正道的战帖。
却没有想到,所谓的名门正派,在单打独斗胜不过他之后,卑鄙地用了车轮战术,还使了毒。
他浑身是伤地回到组织,阁主却要将他赶出组织。
因为,组织不需要他这样树大招风的人。
他冷笑,用最后的力气,砍断了阁主的一只手臂。
强者,所谓的组织,不过是他一个歇脚点罢了。
反正,他早就没有心,反正,他对这些人,对阁主,没有任何感情。
有的,只是杀戮。
砍了阁主一只手臂,他自知难逃一死,也没有打算逃。
阁主心胸狭隘,阴狠毒辣。断臂之仇更是不共戴天,直接拿剑在他身上划了一百零八剑。
“你不是喜欢血吗,那我成全你,让你好好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干。”
最后,阁主冷冷地笑了,命人将他丢到荒郊野岭。
让他自己眼睁睁看着血流干而死。想让他被野狼吃掉,骨头都不剩。
身上的伤口很痛,他知道失血过多会死。他看着自己的血越来越多地流出,只觉得一阵解脱。
更多的,却是麻木和迷茫。
是的,迷茫。
他迷茫,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天生有异的他被遗弃?一次次欺辱?死无全尸?
亲情,友情,爱情……七情六欲他得到过什么。
答案是,没有。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妻儿。
那他这十八年,到头来只是为了这一天么。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个讥讽的笑,都扯不出。
他,不会笑。
六岁以后,没有笑了。
被阁主关在小黑屋出来后,也没有哭过。
他活着,却死了。快死的时候,又感到自己活着。
真可悲。
望着眼前一滩血,他麻木地空洞地睁着眸子,想要透过自己的血看清自己内在般。
一双绣着白底红花的绣花鞋这时候映入眼帘。
他双眼有些怔愣地看了一瞬,确认真的是一双绣花鞋后,才顺着这双小巧的绣花鞋往上看。
入目是比他身上的血还要鲜艳的火红裙裾。
再往上,莹白的玉珏挂在腰间,一看便不是凡品,大红的对襟襦裙,外面披着一件火红的披风。
然后便是一张还稍显稚嫩却已经初具倾国之姿的女孩儿的漂亮脸蛋。
黛眉凤目,琼鼻粉唇,就是对女子向来没有兴趣的他,也不得不惊艳,少女生了一张巧夺天工的好皮囊。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但已经小了许多,他脸上是雨水和血水混合留下的鲜红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