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提着水壶的手微微一顿,云玖细长的眉微起,“怎么死的。”
青箬:“上吊自尽。”
“嗯……退下吧。”云玖长久地“嗯”了声,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只眼中带了几分了然。
青箬依言退下。
云玖眸色微深,看了眼外头的天气,秋高气爽,秋天来了,冬天好像也快了。
身后,长袖自觉上前一步,接过云玖手中险些要滑落的水壶,放置一侧,垂首立于一侧,温声道,“娘娘觉得程氏可怜吗?”
“不。”云玖轻摇了摇头,怎么一个个都以为她在程氏的问题上有同情心与犹豫?好吧,虽然仔细想想,程氏的确挺可悲可怜的,但不值得被同情。“种什么花结什么果。这一切怨不得任何人。”
程氏的死,在她意料之中,当日她本就只拼着一口怨气靠着六月的药存活下来,若不是仇恨支撑,一个众叛亲离,遭受连番打击的女人,早就没命了。
而现在,她替母家替她的子女替她自己报了血海深仇,镇国公府也落败被抄家,哀莫大于心死的人,自然是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云玖只是,忽而有些明白,陈清婉,卫长临,为什么都会在大仇得报短暂喜悦之后感到怅然与低迷了。那是因为,你的敌人,占据你太久的心神与时间,当他们终于死了,你才发现,这么多年最坚持的那件事就这么完成了。一时找不到方向,不知该怎么规划剩下的计划,亦或者说,从前规划过,却在现实面前,还是感到了一丝迷茫。
满心满眼只有仇怨的人,大仇得报后人生也没有了寄托希望,所以选择了了却自己,比如程氏;与仇敌斗了太久,被其占据了太多光阴,所以在敌人死后感到一瞬的迷茫与彷徨,比如陈清婉;也有心里装了太多,待曾经最大的隐患,少年时的阴霾一夕之间铲除后,感到不真实,也感到几分怅然,比如卫长临。
程氏是人生最后只有仇恨,所以带着恨走向死亡,陈清婉是人生太多无望,她承担背负的多了,当迎来安宁的日子时,便感到人生没有什么动力,而卫长临,他少年登基,根基不稳,被杨氏兄妹操控左右,一直以灭了狼子野心的奸臣奸妃为目标,骤然失去了曾经恨的咬牙切齿的心腹大患,一时的怅然也在所难免。
但因为他心怀社稷与百姓,心中还有兄弟、妻子,所以只是小小的低迷一把。
她该庆幸,能在杨敬死之前,认识他,嫁给他,爱上他。
倘若,她认识的,是铲除奸佞、收复政权的他,也许,二人便是另一种光景,他不需要她的相助,她不用找杨扶柳报仇,他们没有合作,他们没有婚约。
而那个时候的卫长临,已经强大得不需要掩饰与伪装自己,那么,他还会选择自己吗?
脑海中一幕幕,回响着他曾说过的话,他说,白月光是她,朱砂痣也是她。
他说,有朝一日会给她一个只有她的后宫与未来。
他说,对他不是喜欢,而是深爱。
抚上心口,云玖听着里头生机盎然的跳动,眼眸微热,从未有过哪一刻,她如此渴望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比起毒发时疼痛难堪、生不如死时的渴求,这一刻,她只要想到他,便觉得自己鲜活而又年轻。
如此贪慕这个人世。不想留下那么爱她的卫长临一个人,不想让他如父皇那般独守着思念相思入骨,更不愿……
她死后,有其他的女人旁若无人地占有他,占据她的位置。
她爱卫长临,就是这个人的心身她都要,霸道得不允许一丁半点的染指。
想着,心口也发烫,她微微握了握拳,转身朝内室走去。
“长袖,笔墨伺候。”带着长袖入了内室,在书桌前端坐好,云玖扬眉,对长袖轻声道。
长袖不疑有他,专注地铺纸,递笔,研墨。
连问一句“娘娘想要写什么”都不曾。
蘸了蘸墨水,云玖提笔便飞快地在白纸上写下几行秀丽温婉的字,须臾,停笔,待墨迹吹干,才折起来,放进一个信封中,盖了火戳。
“十三!”
她扬了扬声音,唤出暗处的十三月。后者一袭黑衣鬼魅似的一瞬出现在云玖跟前,拱手恭敬而语,“属下在。”
“将这封信送去,命人秘密送到老堡主手上。”云玖抬眸,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头带着正色,将信递过去,面上郑重,语气也十分严肃地对十三月吩咐道。
十三月微微一怔,被云玖这般严肃的口吻弄得浑身跟着紧绷起来,人也更加肃起来,躬身双手郑重接过,她冰凉却恭敬的声音下一瞬响起,“属下遵命!”
而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内室中。
云玖目光落在十三月离去的方向,面色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愈发凝重起来,眉心微微蹙起,眉眼被一层朦朦胧胧的烟雾笼罩,看不真切。
一旁的长袖并不知晓她给孟家堡老堡主写信的目的内容,也不欲多问,但望着自家娘娘这般神情,她下意识觉着此事定是极为棘手的。
不然娘娘怎么会十万火急地给老堡主写信?
正疑惑着,便又听云玖轻叹一声,“长袖,皇上下朝了吗?”
长袖看了眼屋外的天色,以及屋内的沙漏,不禁无奈,“娘娘,皇上去上朝还不到一个时辰,哪有那么快的……”
更何况最近朝堂之上,又是杨家的事,又是各种赈灾济民的事,还有新官任命的事,更有各国代表不日抵达皇城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不是轻松容易的。好几回早朝都开到了晌午,还是众臣饿得不行了想起来要吃饭,皇上才暂停退朝。
云玖“哦”了声,漫不经心的,随后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那去慈安宫走一趟吧。”
第483章 寒丝引解药,追问主使()
什么?慈安宫?
长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娘娘大上午的,想不通还是怎么的,要跑去看那个冥顽不化,离死不远的老妖婆……
慈安宫内,曾经静谧安和的太后寝宫,如今却是一派冷清荒凉,云玖的到来,叫宫人们为之一振,跪拜相迎。
物是人非,宫人也是全部换血,太后曾经身边的红人皆被处以杖毙之刑,其中,尤以杨嬷嬷首当其冲。
现在的宫人都是皇上下令派来看守太后的宫奴,其中还有会武功之辈,只为严加看守,以防万一。
云玖踏入寝殿,只闻一阵馥郁的檀香以及安神香,两种香气混在一起,只叫她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是很喜欢。
拿下腰间别着的帕子,云玖将其置于鼻下,掩着鼻息,帕上清清淡淡的味道将殿内浓郁的味道冲散不少,她这才松开颦起的眉宇,直直走到仰躺在贵妃榻上的杨扶柳跟前。
殿门关上,殿内一时暗下来,若非点着灯,整个殿内都是一片昏黑,明明是上午时分。
杨扶柳一袭绛紫色轻纱覆体,外面堪堪盖了一层薄衾,枕着手臂,另一只手手指轻轻勾描自己的眼尾,细细临摹着翘起的眉梢,她微微阖起的美目弧度上扬,唇角虽不至上扬勾起,但也不至于紧抿下拉,光就这样看来——
这还是那个光鲜亮丽,华丽高贵的一国太后。
云玖对此只是勾起一侧的唇角,一个轻嘲讽刺的弧度浮起,轻启薄唇,“太后,别来无恙啊!”
随着她声落,但见杨扶柳尾指一动,原先静和的脸也一瞬面色阴沉下来,眸倏地睁开,身子登时坐起,泠泠的目光直直瞪向殿中央的云玖。
所有的慈和与柔和都在见到云玖那张意气风发的脸蛋时,荡然无存,化作一阵青烟飘走。
“贱人!”杨扶柳手指紧紧揪紧身下的薄衾,满目含着阴戾的恨意射向云玖,咬着牙,从牙缝中吐出这两个字,而后面目微微狰狞地指着云玖道,“你还有脸敢来?!”
这个害得她一无所有的小贱人,恨不能生啖其肉,啃食其筋骨,饮其血。
终于见杨扶柳流露出该有的神情,云玖这才心下感到满意,她轻飘飘地笑了声,帕子微微放下些许,娇艳欲滴的红唇弯了弯,声音娇俏明媚,“太后这话说的,本宫怎么就不敢来了?现如今,在这后宫中,不能随意行走的,是太后,可不是本宫。”
说着,她扬了扬手,微微移了移自己的脚尖,身后的善舞便机灵地拉了把玲珑,指了指一侧的椅子,后者老老实实走过去,一只手便抡起来……
善舞:……这一手抡起一把椅子的动作,好想学!
将椅子放置云玖身后,云玖一撩裙摆,便悠悠然坐下,身后四个美婢,说不出的高贵又傲慢。
她的话无疑是在刺激杨扶柳,幽禁慈安宫,一夜之间,她杨扶柳从万人敬佩尊崇的太后,跌落至与兄长通奸的**,待宰的阶下囚。
“云玖,你别得意的太早!”杨扶柳怒不可遏,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哀家没有输,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云玖扬眉,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点头应道,“是吗?太后这般自信,本宫都不知该怎么打击你了……反正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本宫不与落败的人争论长短。”
杨扶柳眯起眸子,人屈膝跪坐在贵妃榻上,狐疑在眼眸中一闪而逝,戒备警惕地看着云玖,“你到底来做什么?想要羞辱哀家不成……”
随后话音未落,杨扶柳便诡谲地笑了,红唇高高翘起,眼眸流转着阴测测的冷笑,“哦,哀家知道了,你是来问哀家解药的吧!”
解药。
这是一个死穴。
云玖碰都不能碰的弱点,但不代表,这弱点会叫杨扶柳拿捏住。
她蓦地冷笑,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出来,像看丧家之犬般地望向上方沾沾自喜,自以为掌握了云玖的要害的杨扶柳,声线清冷慵懒,
“你我都知晓,你的手上并没有解药。”
若是杨扶柳手中有寒丝引的解药,云玖绝对不会和现在这般镇定自若,保持这么久以来的从容不迫。
就因为一开始她便清楚杨扶柳手上没有,才会只想报仇,而不是从她手中拿回解药解身上的寒毒。
杨扶柳原本得意洋洋的面容再度阴霾而起,她阴郁地瞪着云玖,唇角却是勾着的,带着几分阴戾,“你怎么就知道哀家没有解药?你要知道,你那个无用的母后,以及你身上的寒毒,可都是哀家下的!”
但她其实不知道,眸光闪烁的光芒其实就有些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比如起初听到云玖说她手上没有解药时的慌乱。
更加确认了,杨扶柳虽是下毒者,却并不知晓解药的事。
云玖讥讽地笑道,“别编了,老老实实告诉本宫,寒丝引的毒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或者——换个说法,当年之事,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但见,她方话一落,那厢杨扶柳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只是冷冷地笑着,讽刺着云玖,“你休想知道,哀家是不会告诉你解药的下落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长袖等人神色皆是为之一振,纷纷错愕又惶恐地看向杨扶柳,最后才目光复杂担忧地落在云玖身上。
云玖但笑不语,“不说不要紧,本宫这几日,耐心都会很好,太后不必担心本宫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血海深仇要好好算算!”云玖的面容带了几分戾气,唇冷冷地勾起,眉眼都是萧瑟的杀气。
叫原先还能斗狠的杨扶柳蓦地后颈一凉,只觉浑身阴凉一片。
就是连云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脑海中不禁回响云玖那一段话——
寒丝引的毒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或者——
换个说法,当年之事,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究竟受何人指使……
受何人指使啊……
第484章 迷雾重重,一环接一环()
“娘娘,您为何不索性一次问清楚再走啊?”出了慈安宫,善舞瞅了瞅身后禁闭的宫门,而后回头看向云玖,一向憋不住好奇的她,不解地问,“还没问出来就走吗?”
乘坐在凤撵上的云玖,闻言睁开阖上的美目,眸中光彩大绽,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道,“青蛙要温水煮,犯人要吊着胃口审。杨扶柳这种人,不先给她点压力,她是不会学乖的。”
当然,给了压力也不一定会乖,那么,猎物不乖的时候,猎人要做的,便是打磨她的狡猾锐气。
她不妨做这个有耐心的猎人好了。
离开慈安宫,云玖没有回凤鸣宫也没有去龙吟宫,而是去了云皇与云落那里。
她将自己找杨扶柳一事告诉了他们二人,果不其然,云皇面上起了凝色,却并无惊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