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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临一边谨慎地查看四周，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替她扫清路上的障碍物。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歇会儿吧。”走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云玖有些跟不上，不由放慢脚步，轻声问她。
前头，举着火折子耳听八方的夜无澜脚步顿下，回过身，将火折子对着云玖的方向照了照，见她面色不是很好看，也道，“歇会儿再走。”
云玖却摇头，耳尖动了动，她心口一阵悸动，面色隐隐泛白，但她只是语气平静地道，“你们不用管我，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赶紧走出密道再说吧！”
“也好，那我背你。密道气流不通畅，你身子又弱，还是我背你。”卫长临眉心微凝，看着四周潮湿的墙壁，这密道窄小又不通风，待久了怕是会影响云玖的身子。怕她逞强坚持，他便这般道。
这会儿，云玖也没矫情，只是有些犹豫地问他，“你的伤……”
她之前没有同意他背着她，除了不想当个累赘以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怕他受了伤再背着她会吃力，更是担心间杨和夜无澜会不会对他不利。
“放心，小伤罢了，你这么轻，又不会压着我。”卫长临将相思琴给她包好放到她背上背着，然后扶着她的手，缓缓蹲下，声音清润轻松，“快上来。”
于是，云玖不再犹豫，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去摸索他的背和脖子，小心地伏低身子，因为眼睛看不见，她只能笨拙地慢悠悠爬上他的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前扣住。
起身，卫长临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便将她背了起来，眉心微蹙，不禁轻责道，“怎么又轻了这许多？等我们出去，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云玖趴在他背上，小脸难得地安静乖巧起来，只是大概在密道待久了，她有些头晕，便安静地伏靠着他的背，声音软绵绵地道——
“好啊，出去后你给我做菜。”
听着她娇软带着撒娇的声音，卫长临爱怜地笑了一声，语气宠溺无限，“好，小祖宗，你想吃什么，都依你。”
“有些困了，我先睡会，出去了叫我啊卫长临……”听到他这百依百顺的口吻，云玖忍不住娇笑一声，心道她若是小祖宗，那卫氏皇族先祖得气得打他这个不肖子孙了。只是晕眩之感袭来，她强撑着，却眼皮子合上，怕他担心，忙慵懒地撒着娇，道。
卫长临轻应了声，面容有几分晦涩，语气轻轻的，“睡吧。”
只是，云玖已经闭上眼，呼吸绵长，沉沉睡去。
夜无澜背着光源，面部表情看不清楚，但语气有几分深沉地对卫长临道，“她快毒发了。”
“……我知道。”卫长临背着身上呼吸绵长轻细的人儿，声音很轻很低，似是怕吵醒了她一般，“不要让她知道。”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夜无澜眸子凝重地望着全然无防备地在卫长临背上酣睡的云玖，嘴中苦涩。
“先是失明，再是嗜睡无力，寒丝引的毒，起初是痛苦的，但到毒发前，却很是温和，直到她五感全失，体内的寒毒彻底爆发，就连血液都被寒毒侵蚀，浑身霜寒……直到最后，活生生冻成冰雕，刺冷痛苦而死。”
夜无澜望着云玖，眼里一片阴暗之色，艰难地诉说着云玖的病情，“她这般聪明，只怕心中已有数。”
活生生冻死，痛死。
卫长临只觉夜无澜每个字都像是扎在他心头的针，痛得他无法承受。死死咬着牙，他往后看了眼她安睡的侧颜，面容坚决，“谁都带不走她，我不会看着她死！”
夜无澜一时无言，他看着这对似谁也分不开的男女，心里早就没了嫉妒之色，事关生死之际，他才有些敬重卫长临了。
至少，他爱云玖，豁出一切，不只是性命。
“走吧，找到灵药就能救她。”
转身，夜无澜一袭紫衣翩然，举着火折子，继续往前走。
身后，卫长临沉默地走在后面。
这条密道深长不见尽头，但总归是在半个时辰后，叫他们走到尽头。
出了密道，便来到一条石桥，石桥两侧底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峭壁。
不想，在山洞内还有这样的峭壁深渊。
夜无澜停下，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眉头紧锁，深思地看向石桥之下，捡起石桥前的一枚石块，他掷出，丢了下去。
许久，都听不到回音。
夜无澜便转身看向卫长临，后者面色微沉，“小心些，这石桥定有玄机，稍有不慎，恐我们都得掉下这深渊。”
和神殿的那座铁索桥相比，这桥着实宽阔和结实，但越是这样，越叫人不敢掉以轻心。
二人举目望去，只见石桥上南北方向的石头颜色不大相同，卫长临仔细看了看，朝西北每两块青色的石块之后便是东南两块深褐色的石块，依此规律排列。
他微一凝眉，便有些深沉了，“天机五行阵！”
“那是什么？”夜无澜听到这五个字愣了一愣，他对阵法并不精通，这时倒是有些后悔了，进了这山洞，许多机关阵法他都看不懂参不透，早知道当初就好好请教下行家，学一学了。
卫长临背着云玖，唇抿紧，“是五行八卦中最为厉害的一种，这个阵法，瞧着十分简单，但只要走错一步，便是死门。”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他师父是个喜欢研究五行阵法的，加上他曾与五月请教过这方面的知识，便知道得清楚些。
知识，知道归知道，怎么走过去，却是个大问题。
“走出来了？卫长临你怎么不叫我啊。”
这时，云玖幽幽转醒，脑袋凑近他脖子，声音含糊带着几分惺忪的微哑，道。
云玖的声音打断了卫长临的深沉，他将人慢慢放下来，扶着她，端望她睡得有几分红晕的脸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阿九，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第654章 试图解阵，夜无澜智商下线（）
“什么麻烦？”云玖一怔，眼睛不知该看向哪儿，眼中无神，只能虚盯着某个地方，小脸煞白，“是间杨吗？”
提到麻烦，她想都不想，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人名便是“间杨”了。
“不是。”卫长临见她小脸绷得紧紧的，浑身都戒备起来，不禁懊恼自己喜欢卖关子的毛病，忙解释，“他没来，只是我们面前有座石桥，桥下是万丈深渊——这石桥上的石头皆按照天机五行阵所分布。”
他解释得很仔细，云玖抿了抿唇角，扶着他的手臂，面色一点点变得难看，“五月不在，天机五行阵，你我之力怕是……”
虽不想承认，但在阵法之上，云玖的确是有些捉襟见肘。
夜无澜语气僵硬地接了句，“还有我。”
“嗯，我知道你也不会。”夜无澜本意是“还有我可以一起想办法”，但显然云玖理解错了，或者说她直接无视了夜无澜更提不上台面来的水准，沉沉点头，面无表情地加了句，“你一会别添乱，若我们一人走错，踩中死门，便是无一人能生还。”
夜无澜：……
总觉得胸口一窒，想要撞墙是怎么回事。
“天机五行阵，顾名思义，有五个阵眼，金木水火土，但每个天机五行阵因其布阵之人不同，所以设立的生门死门也不同。我们现在要找的便是生门，参透生门对应的石头，按照生门石走，就能轻松过去。反之，但凡错了一步，踏入死门，看似平常无奇的阵法便能叫闯入者有去无回……”云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以，她曾将五月的五行还有阵法的书籍借阅过，捡着有用的翻了翻打发时间。
是以，这段话她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但她只知道书上的内容，具体操作动手，就完全不得要领。更别说现下她一双眼睛失明不能视物。
卫长临对于她这背书如数豆子的本事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夜无澜倒是惊奇地眯了眯眸子，声音温润带着几分试探，“阿云，你怎么懂得这许多？”
云玖忽而朝着他说话的方向，弯了弯唇角，笑得一脸慈祥（……），“多读书，你也可以的。”
夜无澜：“……”
“卫长临你给我说说这些石头的走向布局。”云玖暗讽完夜无澜便一秒进入状态，正色地问卫长临。
“朝西北每两块青色的石块之后便是东南两块深褐色的石块……”
卫长临只能望见理他们近的石桥，再远，便看不清楚了。
“这么简单？”云玖便诧异地挑了下眉梢，居然都是二二分布，还只有两种不同的石头……
抬手摩挲着下巴，她抿紧了唇，眉头深锁，沉吟着，“我只看过有关这个阵法的书，具体的也不会……对了，听五月说过，生门与死门往往毗邻而存，既然这样……”
“我试试！”
卫长临不等云玖提醒，便眼中亮光微闪，而后扶着云玖让她在一侧的大石头上坐下。
捡起一块石子，卫长临唯一思索，便将石子掷了出去，但见他掷出去的那块石子，在西北方向的青色石块上跳动一下后，精准地落在了第二块青色的石块上。
“轰隆隆——”
只听石块之间开始震动，发出沉闷的响声，而后那几块石头往下沉——
“刷刷刷——”
“快闪开！”
卫长临忙身子往后一跃起，将石头上不知所措的云玖抱起，身姿若游龙地躲闪开自对面飞射而来的箭雨。
夜无澜身手也足够迅敏，在卫长临提醒之后便身子一偏，一只飞箭擦面而过，他身子往后一仰，一个下腰，便躲开飞速而来的第二箭，再然后顺势往一旁的巨石靠去。
箭雨持续了有一会儿，空气中满是箭矢划开空气的“咻咻咻”声，云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呆愣愣地听着箭雨的声响，整个人被卫长临牢牢护在怀里，似是感觉到她浑身的僵硬。一只大手，捂住她一侧耳朵，另一只耳朵却是紧紧挨着他温热的胸膛，箭雨之声被隔绝在外。
扑通扑通。
大概是眼睛看不见了，这会儿云玖觉得自己的听力格外得好。她听着紧贴着的胸膛下那颗心脏的跳动声，心宁静下来了，身子也不那么僵直了。
终于，箭雨停下。
“还好吗？”卫长临微微喘息着，面上带着几分紧张余韵，低头看怀中的云玖，忙问她。
云玖摇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顺着手臂往上，摸到他的脸，声音很轻，“你呢？有没有受伤？”
卫长临摇头，但转念想到她现在是看不见的，便忙道，“我没事，有巨石挡着，伤不了。”
“我有事……”
夜无澜阴沉着脸，捂着隐隐沁出血来的胳膊，面色不虞地望着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二人，语气幽幽。
“你有什么事？”云玖偏过头，下意识蹙眉，语气便变了，一副冷淡和不解的样子。
卫长临目光落在夜无澜手臂上的伤口上，微顿，才语气轻轻地道，“他受伤了——不是提醒过你要小心些么，怎地反应如此不敏捷？”
本来被云玖刺激了下，眼里有些受伤的夜无澜，被卫长临轻飘飘的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就事论事（反正哪种他都不会开心就是了）这话气得面色一青，他不敏捷？顿时膝盖中了一箭地疼起来好么。
一向稳重温润的夜无澜，这会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委实有些憋屈。
一个云玖他就头疼了，这二人又一心对外，嘴巴一个比一个毒辣……
说是这么说，但卫长临还是走上前，看了眼夜无澜的伤口，声音平淡，“没有毒。”撕下衣服一角，利落干脆地给他包扎好。
“多谢。”
夜无澜眉心微沉，声音不情不愿地道了谢。
“夜无澜，你可要有点作用……”云玖倒是觉得夜无澜在卫长临面前怎么就智商下线了……不由扯了扯嘴角，有几分嫌弃地对夜无澜道，“我们还要活着出去的。”
说得好像有了他就不能活着出去似的……
夜无澜按了按额头开出的十字花，闭眼，忍了。
第655章 夜无澜探路，竟信任卫长临（）
“那现在可以过去了吗？”云玖听不到箭矢飞射的声音，不由问。
卫长临举目眺望，见原先完整的石桥现在少了一半的石头，两块石头之间隔着一块石头的间距，足足有半人长。
对面也没有任何异动。
“我背你过去。”卫长临蹲下，示意云玖上来。
夜无澜淡声，“不如我们轮流……”
“不了，你受着伤。”卫长临眉梢轻抬，知道夜无澜要说什么，抢白淡淡拒绝了。
默默看了眼手臂，夜无澜笑得有几分抽搐，“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