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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门轻轻开了。
有光打在眼皮上,水生微微难受地动了动眼皮子,却一时无法睁开眼,但意识却又清晰地感觉得到,有人走到床前,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是谁?
夜怜心站在床前,看了几眼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听着他喃喃的“奶奶”,不禁叹气,还是个少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至这样的祸事,便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等他醒了,又不知要面对何种艰难的抉择。
皇兄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棋子的,血冥宗的人也不会放弃可以继承宗主之位的少年,她猜想,少年身上定然还藏着什么秘密,不然,血冥宗的人为何执着要找前任宗主的遗孤?
就怕这少年回去了,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毫无还手之力,当一个傀儡宗主。
“小姐,回去吧。”银杏见夜怜心面露几分哀色,一直叹气,不禁开口小声说了句。
也不知是怎么了,公主自昨晚看到殿下一身风尘仆仆回来后,便与殿下……忽然地就冷战了。
说是忽然,确实是没有征兆的,唯一的征兆也就是昨晚她走后,不知公主与殿下又说了什么。总之,一向喜欢粘着殿下的公主,一整日都没有提过殿下,而原本说要带公主出去玩的殿下,也迟迟没有动静。
若说不是冷战,银杏怎么都是不信的。
而殿下吩咐不许看望这个少年,但公主还是过来了……这不明摆着要与殿下对着干?
“你醒了?”夜怜心却是没有理会银杏,而是略带惊喜地柔声对床上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水生说道。
水生睁开眼,眼睛里一片霜寒之色,带着警惕与疏离,嘶哑的声音低沉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他记得这个女子,昨日,画舫上帮过他的蒙面小姐。
确切来说,他记得她的声音,温柔的,细腻的,给人温暖的声音。
可是此时,他的心里一片霜冷与死然。
见少年如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眼里的戒备如小兽般,夜怜心不禁抿唇,昨日……少年也是这般警惕的疏离的拒绝别人好意的样子,可那时候他赢得了比赛,拿到了可以替家中老婆婆治病的银两时,他又是那般开心的……像小孩子一样满足而开心。
只是,才给了希望,却又一天之内,遭受打击与绝望。
“我……”夜怜心忽然开不了口,她眼睫微扇,而后抬眸忽然直直地望着水生,声音冷淡几分,“你好好养伤,好了就赶紧走吧。”
水生一愣,女子轻柔的声音一瞬冷然起来,原来也可以是这么的……冷漠。
他才想起来,对方这次是没有戴面纱的,虽是逆着光,可他还是看得清,少女姣好的面貌,五官、着装、气度无一不昭示着她与他相比,那般高高在上的出身。
人比声音还要柔美,如果不是她方才还开口冷冰冰地叫他好了就走,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下凡救他于苦难之中的仙子。
可惜,到底是冷血的凡人。
就在昨夜,他打开的那扇门,叫他一夕失去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最亲的亲人,那个收养他疼爱他的奶奶。
那群血衣人,如索命的恶鬼般,阴森森地望着他笑,然后无情地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起,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为首的那人森白的牙咧开一个嗜血玩味的笑——
“原来老家伙留下的孽种,就是你?啧,居然一点内功都不会,这样的废物,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呢。”
他无助地拍打着对方的手,却撼动不了对方分毫,如蝼蚁一样,任由那人欺辱。
然后便是奶奶,奶奶的眼睛看不见,却还是听到他的叫声而踉踉跄跄地冲出来,她无助又勇敢地对着那些人喊叫,求他们放过他。
可是最后,非但没有人对她的求饶回应,甚至还当着他的面,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奶奶。
奶奶叫他好好活着,奶奶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只要闭上眼,就在眼前不断地回现。
人命原来真的可以轻贱到如蝼蚁般卑微。
而当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另一拨人出现,与血衣人厮杀,他看见一名身穿黑色斗篷,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走来。
然后醒来便身处此处。
还看到了昨天白日遇到过的好心的小姐。
呵呵。
水生冷嘲一笑,艰难地扶着床沿直起身来,动作太大,撕裂了伤口,叫他原本苍白的脸更添一丝惨白,他却咬着牙,忍着剧痛,便要掀被子。
“你干什么,你伤还没好,不想活了吗?”夜怜心见状,不由面色一变,尤其是眸光瞥见他肩膀处的纱布又沁出红色的血迹来,不禁声音斥责地道。
水生拂开上前要扶的银杏的手,咬着牙,冷冰冰地道,“不需要你们的烂好心,我这就走!”
死?
他已经没有了唯一的亲人,他努力这么久,所有的愿望都是治好奶奶,再带着奶奶住大房子,吃好东西,穿好的用好的,孝敬奶奶长命百岁……
可是为什么?
难道是他的愿望太多,他太贪婪了吗……
“你!”夜怜心一时语凝,她声音微顿,便平静又温和地对挣扎着要下床的少年道,“你总该要为你死去的亲人想一想,等伤好了,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吧。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不能帮你别的,但是尽力……”
第971章 番外:这个皇妹她重生了(76)()
“你为什么想赶我走?”
夜怜心话音将将落下,却见少年坐在床上,忽然淡淡地望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沉重,却带着警惕地看着她,问。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夜怜心微哑然,而后却轻轻笑了声,这笑有几分凉薄,平静地反问回去。
水生抓紧了床沿,咬着唇,垂下头,却是低低地道,“我也不想留下,但是我知道,你和你兄长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你兄长,他可以帮我,报仇!”
说到“报仇”,少年眼底的恨意凛冽地要溢出来般,夜怜心心底微颤,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们凭什么帮你报仇?”
夜怜心紧了紧手指,微侧过身,望着窗外的常青松,眼里氤氲了几分浓稠的雾,语气轻嘲,“这世上,有谁不带着仇恨的?可若人人都想着报仇,这天底下要死多少人才可以罢休?你以为,死的人都希望活着的人替他们报仇吗?你错了,你奶奶想要你活下来,或许我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看你这般在意她,想来是个很好的人。她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去冒险,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水生怔愣地望着女子的背影,那般柔弱的姿态,明明应该是深闺中娇花,却又说出这一番令他动摇的话来。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你胡说,奶奶被害死了,他为什么不能报仇,为什么不能叫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他还没开口,豁然,门再次开了,重重的一声,令两人都惊了一惊。
“怜心。”来的人,是夜无澜,他眸光扫了眼床上面色复杂的少年,再看向一脸萧瑟又别开视线不与自己对视的夜怜心,淡淡地唤了她一声,语气没有温和之意,眼神更是透着几分不悦,“回海棠苑去。”
夜怜心抬眸,眼底一片固执,咬唇摇头,“你先答应我,等水生伤好了,就送他离开。”
夜无澜眸色沉了沉,一手从袖子中露出些,微微握了拳,眉眼不复温柔之意,语气也沉了几分来,“不许任性胡闹了。银杏,带小姐回屋!”
被点到名的银杏只觉身上一寒,不由想起昨夜嗜血杀伐而归的十三皇子殿下,忙白了下脸色,轻轻拉了拉夜怜心的袖子,低声劝着,“小姐,我们回去吧,别和公子赌气了……”
夜怜心侧身,将袖子从银杏手中抽出,她只摇头,柔婉却坚定地望着夜无澜,目露几分哀色,“哥哥……你就不能答应我一次吗?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我们治好他,让他走,别再做别的了……”
“这位小姐!”见夜无澜眸色沉沉地望着夜怜心,水生生怕对方妥协了般,忙厉声止住了夜怜心的话,眼里火焰燃起,他定定地向夜无澜直视,就在床上向对方磕了个头,语气坚定决然,“请公子,收留水生,教水生武艺,替奶奶报仇雪恨,求公子答应!水生定然当牛做马来报答公子!”
“你!”夜怜心有些急了,她忙走上前,伸手去拉少年的手臂,她语气焦急带着几分无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孩子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呢……”
水生避开夜怜心的手,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却是吐出一句,“小姐,水生十四了。”
夜怜心:“……”滞凝了一瞬,微哑了下,然后呢?
“不是孩子。”水生有几分气馁和烦闷地提醒着对方,自己比她小不了多少,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怜心。回来。”夜无澜目光微落在夜怜心放在少年身侧的手,眸子微眯了眯,划过一丝不喜来,声音淡而沉。
夜怜心回眸,有些恼他了,语气也带着几分冲动,“哥哥,你一定要这样吗!”她明明不只是为了水生这个少年,她也是为了他着想——
血冥宗是多么复杂可怕的地方?皇兄以为控制了水生就可以掌控魔教吗?显然不可能,不然那些魔教人为什么还要追杀水生……
显然她的担心,被这一大一小彻底当做无理取闹了。
夜无澜耐心耗尽,冷冷地扫了眼银杏,“最后说一遍,带小姐回房,还是——你想杖刑伺候?”
银杏扑通一下腿软地跪下,身子微哆嗦了下,“殿……公子息怒!小姐,小姐您就听公子的吧,不要管这些了!”
望着自己婢女害怕地央求自己的目光,夜怜心微微后退一步,腿窝撞到了床边,疼痛还无所觉,她雪白的小脸闪过一丝苍白无力,眸光颤了颤,缓缓看向夜无澜,抿了下唇角,却是走到银杏身边,弯身伸手去将她扶起,声音平淡,“走。”
一个字,便带着银杏,朝门口走去。
甚至,再不给夜无澜一个眼神。
夜无澜始终一动不动,只在夜怜心面色霜白地错开自己时,眸子轻动了下。
她是该知道,自己对她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银杏有些心有戚戚然地跟在一言不发,挺直背脊往前走的夜怜心身后,不禁鼻尖泛酸,公主一定是难受了,殿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公主,您别伤心……殿下他就是一时气话……”银杏斟酌着,上前要扶夜怜心。
夜怜心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避开银杏的手,声音淡淡的带着嘲讽之色,“呵,气话么?”
他分明就是厌了她的指手画脚,是啊,她的确是管得太多了。前世她正是因为袖手旁观,以为默默支持他所有决定就是对的,可后来呢?
等来的是一场空,和死亡。
她不过是不想他重蹈覆辙罢了,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也做不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前世同样的,甚至偏离的更加疯狂更加有野心的道路。
闭了闭眼,夜怜心只觉得浑身发冷,谁说江南温暖的?
她怎么觉着,彻骨的寒冷?
眼前一阵阵发黑,夜怜心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下,忽然一歪,人就往后倒。
银杏抬眸便见夜怜心闭着眸子白着脸色朝她倒来,忙伸手抱住她的腰,惨白了脸色惊叫一声。“公主!”
第972章 番外:这个皇妹她重生了(77)()
屋内静悄悄的,面前的热气氤氲着往上飘。
夜无澜说得有些渴了,便抬起茶盏饮了一口,微垂下的眼睑遮盖了眼底那有些烦躁的情绪,而后抬眸,眸子里一片清明,甚至温和地展颜,望着面色一片震惊与惨白的不敢置信交织的少年,悠声问了句,“如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身份,还想着,让我帮你报仇么?”
水生长长地沉默,久到夜无澜一盏茶快要凉了,他才抬起头,那张脸带着坚毅与仇恨燃烧的火光,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正如公子所言,即使我回到了血冥宗,也不过是任人宰割摆布的傀儡——所以,请公子教我武功,助我手刃仇人!”
原来他是血冥宗前任宗主的血脉,他不是没人要的孤儿……他的爹娘虽是魔头,却很爱他,至少,在惨遭这任宗主灭门时,他们豁出性命保护他,将他平安送走。
奶奶说,捡到他的时候,是在河边,三岁的他被放在木盆里,顺着河流来到正在河边洗衣服的她身边,所以给他取名:水生。
公子说,他的爹娘曾是血冥宗一对神仙眷侣,虽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