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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的客人看年纪三十多岁，留着青皮胡须，浑身散发着雅痞的味道。他没有像那女人疼得呻吟抽气，只是在疼痛来时闭下眼，紧缩眉头。
苏妍想，女人跟男人的耐受力还真是差好多。
门口，风铃响起，秦屹坐直，背向后仰，看眼门的方向。
“！”苏妍抬手挡着脸，嘴硬，“没红！”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贴在空荡的玻璃上，闪着五光十色，小店的音响里传来像我这样的人的音乐。
“什么变动？”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恍惚间，他觉得有些东西变了色。
到研究所，苏妍去三号实验室。区域是按照研究等级分的，一号为研究所的最重要项目，以此类推。路过二号试验大厅，隔着玻璃门里面的研究员三五成群的咬耳朵，有人看到她，又假装无事的散开。
苏妍捋下耳边的发，有点纳闷，继续走。
苏妍以为饭菜不合胃口，抬头问：“不喜欢，”人影走近，像一座山挡在面前，蹦出最后一个字“吃？”
到三号试验大厅后，竟然跟二号大厅情况差不多，原本忙地脚打后脑勺的几个研究员，正凑在一起低声耳语。
手腕举到苏妍眼前，她回过神，看到自己腕子上印着五个指痕，虽不明显，但还是与周围的皮肤颜色有出入。
苏妍心里道了句乖乖，原来研究员也喜欢八卦。她不喜议论那些家长里短，也不参合进职场的小团体，径直走到6号实验间，伸手打开器皿柜的门，继续上午的毒性测试。
“什么变动？”
高跟鞋声靠近，苏妍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这个实验室里，唯一爱穿高跟鞋的就是王秋怡，四十多岁，好信儿爱说爱打扮，脸上从来都跟涂了层大白一样，前段时间不是流行半永久纹眉和美瞳线嘛，她也赶着潮流来了套，看起来妆容上是精致了些，但苏妍总觉得少了些岁月该有的端庄与沉静。
以前听她唠嗑提起过，她老公是越城市政公务员，家庭条件不错，没有经济压力，所以在越大医药研究所干了快十年，也只是在三区混混简单的小项目。好在这里工作环境好，研究员的身份在外面提起来，还是光鲜的。
“小苏啊，你知不知道出事了。”王秋怡神神秘秘的。
苏妍回头，喊了声，“王姐。”
其实按照年龄，苏妍该叫她姨。但王秋怡特别怕人说她老，平时称呼也都让大家叫她姐。
“出什么事了？”
“啊？你不知道啊？”
秦屹是真被她吵烦了，随口一说：“睡她舒坦。”
苏妍摘下护目镜，摇摇头。
王秋怡凑近她，神秘兮兮的制造紧张空气，“咱们研究所要有变动了。”
第9章 男人征服女人的方式有两种（）
“你真不知道？”王秋怡拧着眉，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
苏妍挠挠额头，亲姐，你到底说不说呦！
苏妍想起一件事，问王秋怡，“项目原来的研究员呢？”
“是这么回事。”王秋怡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一区的心脑血管项目被美国的采购方带回做药理监测，查出其中一项毒理检验不合格，对人体肝功能有损伤，而对方也给出一周时间解决问题，一周后拿不出合格药品，将起诉研究所，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在，研究所败诉的几率是百分之百，面对的问题是高额的赔偿款。以现在研究所的财务状况，赔偿完的后果不堪设想。
李颉隔着人群，朝苏妍的方向看，见她丝毫没被影响，心里更急了。她的项目原本就徘徊在撤资的边缘，而苏妍的胰岛素还是有前景的。她想，这下自己的项目是果断被切了。
也不知道哪个领导想出馊点子，从二、三区抽调研究员去解决问题，像苏妍这种刚进来的小研究员则被抽调过去，到时候锅研究员背，研究所抽身！
苏妍气不平，但还是压住了，她问王秋怡，“除了我，还有谁被调去。”
王秋怡以为会看到苏妍冲动去找领导理论，结果她的反应出乎意料，“还有李颉。”
“李颉？”实在不怪苏妍不认识，研究所太大，研究员又多，不熟很正常。
“她也是三区的，比你早来一个月。”
苏妍拧眉深思，搜寻记忆才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一人，俩人只打过两次照面，没聊过。颌首，“有点印象。”
王秋怡一副打抱不平的架势，握住苏妍的手，“你说这些领导，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虽然你们是新来的，也不能拿你们堵抢眼啊。”
苏妍揭起眼睑，看王秋怡的时候，笑了下，“没事。”
“没事？”王秋怡打量她，“你还挺沉得住气的。”
“不然我能怎样？”
王秋怡下巴朝门口一指，“你看人李颉，都去找领导理论了。”
苏妍垂下眼，原来已经被鼓动过去一个了，只能为她送去祝福了。
“那等她结果吧。”
“你这小姑娘呦，不简单啊。”王秋怡是真这么觉得，“年纪轻轻，挺沉得住气的。”
在王秋怡眼里，说明心眼不少，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苏妍想起一件事，问王秋怡，“项目原来的研究员呢？”
不提还好，一提王秋怡也不乐意了。两个手臂往胸前一环，带着怨气说：“一区都是尖端人才，人家被领导器重，都被派去做院里新进的几个大课题了，好活儿留给人家，像我们这种小技术员就只能背背锅，做做周边。”
一股酸溜溜的醋味，苏妍不予置评。
半小时后，李颉回来；交涉结果都写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了。
大家都围过去安慰她，只有苏妍坐在显微镜后，抬头看眼，又低下默默工作。
李颉隔着人群，朝苏妍的方向看，见她丝毫没被影响，心里更急了。她的项目原本就徘徊在撤资的边缘，而苏妍的胰岛素还是有前景的。她想，这下自己的项目是果断被切了。
大家实行完仁道主义慰问后，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苏妍一下午都沉浸在胰岛素的实验里，李颉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工作状态很懈怠。
王秋怡下巴朝门口一指，“你看人李颉，都去找领导理论了。”
不过，调职这件事儿，苏妍面对变故，区别于同龄人的沉着与冷静，让三区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只有苏妍自己知道，她有多急。但有些事，真不是她急就管用的。
下班后，苏妍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在更衣室里，她碰到了李颉。
“你在等我？”苏妍打开柜门，反应并不意外。
李颉抿着唇，有点拘谨的点头。她问苏妍：“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苏妍看着她，李颉一怔，“担心去了手里的项目就没了？”
李颉叹口气，肩膀垮垮的，“看来，你真的不担心。”
苏妍说：“别想那些了，多累。”
李颉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和愤然，被苏妍的云淡风轻掀翻了，声调有点高：“我跟你不一样。”
苏妍突然转身，陈瑜看她边退着走边摘手套，她要干嘛？
“！”
空荡的更衣室里，她尖利的声音带着回音。
苏妍刚解开工装第一轮扣子，动作停下，从衣橱镜子里看李颉，目光静而冷。她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妍平时给大家的印象是温婉的，忽然带着锋利的目光看你，气场完全变了。
“！”苏妍猛回头，直视陈瑜，“你什么意思？”
李颉被她看得一下没了气势，声音瞬间轻软，就跟她人一样，江南女孩柔情似水，小巧招人怜爱。
“你别急着回我，都说了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
她说：“我的项目原本就鸡肋，你的胰岛素群体更广，病人需求更持久。”顿了下，“你当然不急了！”
她从没想过，跟陈瑜分手，会分得这么惨烈。
苏妍抬眉，这话就有点酸了。
她没回应，沉默让李颉有些无措，她知道自己态度不好，不该将不满发泄在苏妍身上，道句谦：“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苏妍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取了外套穿好后，说：“大家都一样，回去吧。”
李颉眼神中有惊讶，原本她来是想跟苏妍谈下，去一区后，用什么办法能保住手头上的项目。可苏妍却让她回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大，还是装傻。
苏妍看出李颉的欲言又止，关上衣柜门，朝门口走，“再见。”
李颉看她的背影，“苏妍，”
“明天的答案，也是一样。”苏妍说完，转身走了。
苏妍回头，眸色淡淡。
李颉纵有千言万语，也被她那副淡然冲散了。她笑得牵强，“再见。”
苏妍转身，李颉咬唇，祝你项目被切时也这么淡定！
李颉被她看得一下没了气势，声音瞬间轻软，就跟她人一样，江南女孩柔情似水，小巧招人怜爱。
走出研究所大楼，苏妍深吸一口气，凉风吸进身体里，她心火降了不少。
李颉的话，快把她憋死了。你可以心情不好，你也可以发泄，但别用攻击对方的方式去宣泄不满，更何况她也是被调职的那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总该懂吧！
苏妍转身，李颉咬唇，祝你项目被切时也这么淡定！
转出大门没几步，苏妍听到路边有人喊她：“苏妍。”
“”她脑子里正想事儿，在听到喊声后，刚平静的心又烦躁起来，脚步也加快了。
“苏妍，”陈瑜又喊了声，对方没站住，他下车追上去，“恭喜你啊。”
她倏然停住，盯着脚下的地砖，这赤裸裸的嘲讽，是来看她笑话的？
苏妍缓缓昂起头，看着前方，“谢谢。”
陈瑜走进，说：“不想去一区，我可以帮你。”
“！”苏妍猛回头，直视陈瑜，“你什么意思？”
陈瑜笑了，笑容温和却虚伪，“我的意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从没想过，跟陈瑜分手，会分得这么惨烈。
苏妍脑子里瞬间闪过某个画面，早上在消毒室，陈瑜与严主任之间的谈话气氛，熟络又自然，一看关系就不薄。
“是你，对吗？”
“算你不傻。”
这答案，苏妍狠狠攥着拳头。
陈瑜很享受于站在苏妍肩膀的姿态，或者说，把她踩在脚下的成就感。
苏妍让自己足够冷静，也足够有姿态，“男人征服女人的方式有两种，好男人用胸怀，渣男用手段。”她盯着他的眼睛，“陈瑜，你恰恰就是后者！”
“骂吧，”陈瑜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你现在除了骂我，还能怎样？”
是啊，除了骂他，还能怎样？
苏妍暗暗咬牙，陈瑜却冷笑声说：“别装了，你现在求我还赶趟。”
“我求你个大姨妈！”苏妍几乎是脱口出的，她在外人面前很少爆粗口，心里倒是经常。而陈瑜不怒反笑，非常喜于看苏妍愤怒、急躁的样子。
苏妍转身，李颉咬唇，祝你项目被切时也这么淡定！
他指了指手表，“江诗丹顿的，”一语双关，“你看，我的时间还挺贵的。”暗示她别耽误他时间了。
“要不这样，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到明早上班前，你找我都来得及。”陈瑜就不信苏妍不低头。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求你！”陈瑜是彻底刷新了凤凰男在她心里的丑恶嘴脸了。
“你别急着回我，都说了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
“不用考，”他截住她的话，“有些事，别犯傻。既能保住你工作，户头里还会多出七位数。”他轻松耸肩，“明智点。”
苏妍盯着陈瑜，寒风吹在脸上，她却不觉得冷，此刻有比寒冷更让她深恶痛绝的，就是威逼利诱。
看到苏妍无奈，陈瑜心里相当舒爽，也算小小的报了秦屹踹他的那脚仇，可他现在要的是胰岛素配方，暂时得耐着性子跟苏妍周旋。
李颉眼神中有惊讶，原本她来是想跟苏妍谈下，去一区后，用什么办法能保住手头上的项目。可苏妍却让她回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大，还是装傻。
苏妍被他气得头疼，在李颉积郁的那点怒火，算是彻底被炸开了。如果她手里要是有把刀，一定捅死他丫的。
“明天的答案，也是一样。”苏妍说完，转身走了。
陈瑜对她背影说，“明早等你消息！”语气笃定，而她背影更利落。
人越走越远，陈瑜有那么一瞬觉得，苏妍的拒绝是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