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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半信半疑的瞧着百官的头顶,挥手让安福海快去彻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众大臣都变得这么奇怪。
作为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也是有资格正经上朝的大员之一。
他自然知道坊间流传的那些流言,甚至有些实在好奇心极重(?)的官员因着他和冠军侯能勉强攀得上亲戚关系,而在上朝前特意前来向他打探消息。
虽然还未知道流言的真确性,但在王子腾看起来,皇上下手毒杀李敛这件事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
李敛为人嚣张,仗着有太上皇撑腰,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他这个亲戚因着早前京营殿帅一位出缺,想要李敛在太上皇面前美言几句都被断然拒绝。更不好说他想要安排几个人进天策府,连六皇子都抬出来了,李敛不单止不肯给面子,反而对他冷嘲热讽,害他在六皇子面前丢了好大的脸面,还连累六皇子向李敛道歉赔罪。
在这两件小事上就已经可以看出李敛是多么的骄横、目中无人,换着是王子腾都会选择把李敛弄死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都容易推卸、嫁祸到别人身上。
王子腾非常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皇上都是忍了李敛太久,实在忍无可忍又怕李敛功高盖主,才一下子弄死了李敛。
同时,王子腾敏感地察觉到一个征兆──皇上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与太上皇争权了。
王子腾多年来的宦海生涯可不是靠运气白过的。平心而论,如果不是有李敛的存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早就该变成王、史、贾、薛四大家族了。
若果皇上要开始争权,弄死李敛就是一个开战的讯号。
王子腾思忖,太上皇势力再大,但他始终年近七十,没几年能够活的了!而且,太上皇既然退位了,再接掌朝政的话也有名不正,言不顺之嫌。相反,当今皇上还是年富力强,掌管朝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再说,以他王子腾的能力和手中的兵权,相信皇上一定会对他委以重任的。说不定还能帮助六重子更加获得皇上的青睐。
既然已经在皇上和太上皇之间干净俐落地选好了站队,王子腾决定送上一份投名状。
下朝后,王子腾向京营殿帅告病假,第一时间来到荣恩伯府寻找自家妹夫──贾政。
舅兄,这这可万万不行啊!中年男人脸有难色的推拒道。
这有什么不行?存周啊!你总不能白白看着你贾家的爵位就这样没了的!王子腾苦口婆心,一脸为他着想的道。
可是这是老三的爵位!素来只听闻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岂闻弟死兄继之理!我是他的兄长,怎能继承他的爵位呢?况且,即使老三身故,也应由琏儿这个嫡子袭爵。贾政摇摇头。
没错!王子腾想出的投名状就是以李敛已死为由,让李敛的兄长、他的妹夫贾政袭冠军侯爵。
贾政的说话没错。按理,即使李敛不幸逝世,但他的一切都应该由他的嫡子李琏都承继,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作为兄长的贾政的。
只是,王子腾也有他的考量。
一来,皇上在军中的势力不大,都就前阵子兵部恰巧有几人或虽丁忧守孝或告老还乡,才空出几个位置给皇上拿下了。如果皇上能得到冠军侯的支持,不论是势力、威望还是其他的都一定会大大增加。
然而,李琏那个小兔崽子向来颇受太上皇的宠爱,要是让他袭爵,只怕会带着李敛的人脉和旧部一如以往的效忠太上皇。反以,贾政就不同了。满京城有谁不知道冠军侯和他家那个工部主事的兄长不合,连带太上皇对贾政的观感也不好,贾政是绝对没有可能加入太上皇麾下,只能带着冠军侯的旗帜紧随皇上的步伐。
其二,王子腾自然知道自家妹夫是什么料子,虽然说是出身武勋世家,但却是真真正正的文弱书生一名,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有从军的可能。即使袭了冠军侯的爵位也只有震不住手底下的那群骄兵悍将,届时只有请他这个舅兄出手相助的份儿。到时候,他就可以趁机不好说收编所有冠军侯的旧部,至少能够得到部份旧部的支持。要知道李敛的故交旧部可以说是遍及朝堂,他在军方的势力更是一手遮天,就连皇上和太上皇的圣旨也不见得比李敛一句命令大,否则皇上也不用这么着急要借机毒死李敛。有了李敛故旧的支持,王子腾自己定能更上一层楼。
第三,贾家这一代的老大贾赦贾恩侯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全靠他弟弟老三李敛照应着。现在唯一有能力的李敛死了,即使贾政袭了爵,但依他的能力和性子,定会听从自己的说话。史家那两兄弟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不过是仗着父祖的威风过活。而薛家不过是区区商贾,颇有才干的妹夫薛鹏已经病逝。到时候他王家就能成为实际上的四大家族之首,他王子腾也能顺利成章接过四大家族的资源来发展自身。
脑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日后是如何的权势滔天的王子腾,见贾政依旧推三阻四的,还提及李琏这小子,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努力维持和善的脸孔,我听说那李琏早已经随李静涯一起逝世了,死人怎能继承爵位呢!实际上他怎会知道,不过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快刀斩乱麻,先让贾政答应袭爵一事。
什么!?琏儿才未及冠就就贾政看上去震惊得很,一脸哀恸的神色。
存周节哀!王子腾熟练地说了句套话,语重心长的道:存周想想,现在静涯和他儿子都在战场上战死了,若是你不愿意袭爵,就等同把贾家的爵位往外丢了,你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一句说话就把李敛自个儿出生入死拚命得回来的爵位变成贾家的爵位,贾政要是不答应袭爵就是背祖忘宗的罪人。
这被王子腾这顶高帽戴上来,贾政迟疑了。
王子腾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他耐心地等着贾政。
这我把宝玉过继给老三吧!这一来合情合理,符合我大周律法;二来也让老三有个摔盆儿的,以后都好有个香火继承的。贾政还是过不到心里的那关,觉得如果自己袭爵就好像是自己要谋夺老三的爵位似的。
哦?虽然贾政依旧不肯,但他倒是提出了一个好建议。
王子腾细想之下,发现这也不失为一个更加好的办法。
要请皇上批准贾政袭李敛的冠军侯爵位,自然不是王子腾、贾政自己上折子,就算是尚书也不能够上这折子。这折子只能由贾家的老祖宗,也就是李敛的生母史氏去上,才算得上是有正当的名分。
王子腾间中也听自家夫人说起贾家那位老太太自从先荣国公死了后,好像开窍似的,突然翻然改悟,不再偏帮次子,立场变得公正起来,自家妹妹也因此怨声载道。
要史氏向皇上请旨把三子的爵位由次子去继承,这位老太太是一定不会愿意的,王子腾原本预计要浪费很多唇舌和牺牲不少短期利益才能把事情办成。
但如果把袭爵之人改为自己的外甥贾宝玉的话
虽然李敛和贾赦下令把宝玉衔玉而诞的异象封口,但王子腾这种关系亲密的亲戚还是能有耳闻的。
王子腾听说史氏对宝玉是极其宠爱的,简直把这个孙子当作心肝、命根子一样来珍视。就连次子贾政因宝玉背不出书而打了他一次,史氏就立马大发雷霆,当下就要回金陵老家去,使得贾政不得不向母亲叩头认错。
宝玉是嫡子,也是次子。他的长兄贾珠是个有出色的,已经考了举人功名。按大周的嫡长子继承制,嫡长子可得家产七成,余者三成。贾家那老太太怎舍得她的心肝、命根子过得穷困潦倒、一贫如洗呢!
王子腾心下一计,宝玉还是个小孩子,更有利他去招揽、收编冠军侯的旧部。
于是,他爽快地点头,与贾政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宁寿宫
太上皇坐在龙椅上,脸色有点蜡黄,身体消瘦,神情微怒。
戴权侍立在侧,很是担心的看着太上皇,想说几句宽慰的话,一时之间却是找不到词儿。
戴权,有消息回来没有?太上皇开口询问。
京城和边境遥远,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要数天时间,太上皇现在也就知道李敛大败匈奴联军,生擒了那个让他咬牙切齿了很多年的匈奴大单于呼韩邪,正打算率军追击匈奴联军残部。
回皇爷,还没有。戴权小心翼翼的回答。
略一停顿,宽慰太上皇道:皇爷,你不消担心。静涯身壮力健,武艺高强,善于用兵,你又给了延年两粒碧露丹,不会有事的。
静涯是善于用兵,可是,战场凶险,谁也不能担保必胜,而且延年也不是能时时刻刻跟在静涯身边的,朕怎能不担心?况且,他重伤未愈都敢去领兵追杀匈奴联军的余孽,这孩子的胆子真的越发的大了!延年也是的,都不知道劝阻他!太上皇焦虑地在御案上敲敲打打的。
不要说太上皇愁,就是戴权也担心得很。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句,查到消息是从哪里传出的没有?
当今皇帝忌惮冠军侯李敛功高盖主,派人毒杀冠军侯
太上皇半垂着眸,目光深沉,让人琢磨不透。
戴权心里一咯,回皇爷,这消息好像是一夜之间满京城人都知道似的,老奴只查得出有忠靖亲王和忠顺亲王的手笔。
你去查,查皇帝究竟有没有向静涯动手。太上皇眸子一沉,老七是个蠢的,要是老八和老十从中做了些什么,难保老七会不做傻事的。
静涯不会反,老七其实心里是知道的。但功高盖主啊!天策府军功累累,静涯又受百姓爱戴,它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老七的心里。太上皇自己也是皇帝,他明白从皇帝的角度来看,手下人的功劳高过于自己,很难树立自己的威严,臣子居功自傲,皇帝就会担心下臣谋反,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但老七如果真的对静涯下手,忌惮静涯功高震主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至于老八和老十
他们这是报复。
报复恭妃(皇太后)。
许是年纪大了,对于不听话的儿子,太上皇没有从前那种狠狠地教训一场的精力了。而且,是恭妃先出手的,害得老十不怪老八和老十报仇。
恭妃也太过了,竟然敢对一国亲王下手。今天敢在宫里对亲王下手,明日看他这个老头子不顺眼了,是不是也敢对他下手!
去奉朕的口喻:如今前线将士为国奋不顾身,舍生忘死,浴血鏖战,保家卫国,皇太后为后宫之表率,当入小佛堂,为将士诵经念佛七七四十九日,以保佑我将士安康,我大周千秋万载。毫无疑问,太上皇迁怒了。同时,也表明了不舍得罚儿子的太上皇是舍得罚儿子的亲娘的。
是,皇爷。
你说,老七真的有毒杀静涯吗?太上皇眼底带着深意,淡淡的盯着他。
戴权再次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爷,静涯不论是武功兵法,还是忠君爱国也是一等一的好,皇上自然会明白静涯的一腔忠诚。
朕这个儿子朕清楚,是个眼高手低,疑神疑鬼的性子。朕压了他那么多年,磨了他那里多年,他还是不明白。太上皇微微叹气,看着窗外发怔。
一会儿后,他好像想通了些什么似的,自言自语的道:罢了!朕老了,总不能做一辈子的恶人。
你亲自去叫老七过来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上皇教子()
儿子见过父皇。皇上在戴权的引领下步入宁寿宫;惴惴的行礼。
太上皇没有应声;坐在他面前;半垂着眸,目光深沉;神态让人琢磨不透。
太上皇没有叫平身;皇上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擅自起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太上皇一直默不作声;皇上也依旧维持着拱手作揖的动作。
被太上皇饱含深意又带着隐隐威压的视线盯住;皇上脑海里闪过这段日子自己做过的事情;回想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触怒了父皇。
难道!
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他派人向李敛的药材动手脚这件事!?
皇上越是回想;就越是惶恐,神态愈加恭谨。
不知道是累,还是吓,一滴冷汗从皇上的额头缓缓地划过脸庞,落到地上。
但此时的皇上明显不敢去抹汗,更没有空余去想自己的失态,他被太上皇的视线看得越发站不住了。
良久;太上皇眸中的冰消融了些,泛起一抹薄薄的笑意︰皇上坐下吧!朕很久没有和皇上一起聊天了,不知皇上可有时间陪朕聊聊?虽是问句;但语气是不容置疑。
皇上听得此话如获大赦;连忙道:儿子前阵子事务繁忙;少了向父皇请安;这是儿子的不孝,请父皇恕罪。
皇上励精图治,勤政为民,何罪之有?太上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