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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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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哪一天东厂的番子会笑盈盈地向他们问好,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钱掌班!后营里一个较偏僻的地方,只见一个正在煎药的番子看到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恭敬的道。

    钱掌班爱理不理的颌首,高傲的道:元帅的药怎生这么晚还未煎好?厂公和元帅都在等着呢!

    番子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刚才辛幼朵军医有事不在,所以小的迟了拿药材煎药

    行了!钱掌班打断了他的话,咱们东厂办事从来不问因由,只看结果。

    错了,便是错了。

    那番子吓得脸色一白,不敢再辩解,跪倒在地上,慌乱的道:小的知错!求钱掌班开在小的干爹份上开恩!求钱掌班开恩!东厂不需要没用的人,也不需要会搞砸差事的人。

    钱掌班飞快地往四周扫视了一眼,在动静闹大之前止住了番子。

    罢了!你这小子不是咱家的人,咱家都不好越过冯玉祥处罚你,你自个儿去寻他领罚吧!他宽容大量的道。

    这番子的干爹冯玉祥也是东厂掌班之一,虽然自己不怕他,但这时候还是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谢过钱掌班!谢过钱掌班!

    番子松了一口气,自家干爹无论如何也会替自己留下一口气,要是落在这有名心狠手辣的钱掌班手上,自己捱不捱得过一个时辰也是问题。

    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钱掌班瞪了他一眼,嘴上唬道:是不是要咱家亲自带你去?

    小的不敢劳烦钱掌班,只是番子飞快地瞧了钱掌班一眼后,也不敢细看他的表情,就低头小心翼翼的道:只是只是元帅的药还未煎好呢!心里却不由得暗暗地叫苦起来。

    钱掌班最是不喜欢旁人违拗他分毫的,上次那个新来的番役不过是多嘴了一句,就被他命人把那番役的头发剪下一小醊来,然后剪的碎碎的放进茶水里,硬生生强灌进番役的肚子里!那番役痛得在地上打滚,哀号不停。听说一痛就痛了十几日,期间还不时被其他番役殴打,伤上加伤,命都去了半条!

    只是若真的误了元帅服药的大事,厂公就一定会扒了他的皮。到时候,自家干爹可保不住自己!说不定,还要连累干爹呢!

    还需多久?钱掌班看着边上熬药罐时,眼底有一丝异色闪过。

    番子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是以根本没有察觉异样。

    再多煎半刻钟就行了。

    嗯。钱掌班不动声色地点头,这里咱家处理就可以了,你去找冯玉祥就行了。

    番子犹豫再三。

    怎么?咱家办事,你不放心?钱掌班挑眉。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领罚!番子行了个礼后,就忙不迭地小跑离去。

    待得跑远后,番子见远远也看不清钱掌班的身影时,才停下来,靠在一旁,从袍子里抽出一条汗巾轻轻地擦拭额上的冷汗。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道:哼!不过是想要来抢功劳而已!摆什么威风!他这个煎药的位置看似微不足道、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能藉住奉药的时候,在厂公和元帅面前露脸,不好说得到他们的看重,就是留个眼熟也是极好的事情。这差事可是有不少人觑觎着,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差事,还是全靠自家干爹在背后下了不少大力气。

    寻常番役争抢这难得露脸的差事也罢了,你钱掌班堂堂一个有权的掌班也来与他们这些小卒子相争!?啧啧啧!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番子此时满肚怨气,在心里拟了个腹稿,打算在干爹面前狠狠地告钱掌班一状,让干爹为自己出头。

    站住!一队士兵恰巧正在旁边巡逻经过,为首生得魁梧奇伟的什长喝道:雁门喋血。

    番子不过是一个东厂小小番役,可不敢仗住东厂的势无视面前手执兵器的巡逻士兵。

    看着寒光闪闪的枪头,他连忙道:忠心报主!生怕迟了一秒就被当作奸细就地处决。

    要知道巡逻士兵面对回答不上当日军中口令的奸细,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自己死了,自家厂公也不会因此责罚行凶的巡逻士兵,反而会大加赞赏。大前天就有一个番子记不住口令,又自恃是东厂的番子,面对巡逻士兵的问话不回答之余,之后更是拒捕,被巡逻士兵当场一枪扎死了。

    口令无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忠() 
这边厢;钱掌班拿起蒲扇;不顾仪态的蹲在地上耐心地控制火候起来。

    半刻钟过后;他谨慎地环顾四周,见得四下无人就把熬药罐里的药倒了在空碗里;再半跪在地上从皂靴里掏出一包用黄纸包着的药粉。

    稍稍犹豫了一下;钱掌班咬咬牙;就把黄纸里的药粉全都倒进药里;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剩下。

    白色的药粉一被倒进乌黑的汤药里;立马就融化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大喝。

    钱掌班心下大骇;努力保持镇定,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把手中的黄纸收起来。

    他把一切收拾好,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施施然的藏手于袖站起来。

    哪里来的野狗在胡乱吠叫!钱掌班先声夺人,不屑的斜视了一下对方。

    士兵什长在钱掌班转身,看到他正面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他的身份。

    然而,听得这阉人居然敢当众辱骂自己,他不由得愤怒起来。

    呸!原来是东厂的钱公公!难怪老子刚才看到的背影如此鬼祟;藏头露尾;不见得人!刻意加重公公二字;讥讽钱掌班是个阉人;身体残缺,没颜面见人。

    旁边的手下士兵们见状,同仇敌忾的大声哄笑起来。

    好!好!钱掌班气极反笑。

    不知这位什长高姓大名?咱家来日定有厚报!他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他现在有要事办,不好浪费时间在这些小卒子身上,他可不会就这样轻飘飘把事情放下。

    只见钱掌班阴阴地瞧了眼前的士兵一眼,把他们的相貌都牢牢记住。待他腾出手后,不把这几个泥腿子弄得家破人亡,他绝不罢休。

    嘲笑钱掌班的士兵们也被这毒蛇的眼神吓得心中一凛,有几个更是开始后悔自己竟然惹上东厂的掌班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东厂经过万千勇士前扑后继的试探下,成功把有仇必报的恶名打响。

    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神武将军麾下什长张超!什长张超也不怕事,拍着胸口,大包大揽的道。

    哼!不过是一个杂号将军麾下的小小什长都敢嘲讽自己!?

    钱掌班捧起药,现在可不是跟这些小卒子计较的时候,以后再收拾他们也不晚。

    呔!站住!从钱掌班刚才看着自己那阴狠如毒蛇般的眼神,张超就知道自己这是跟这东厂阉人结下了仇怨了。

    他心里都是很是懊恼自己为何就管不住嘴巴,要不是自己这暴脾气,他早就该是屯长了!

    但既然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依照阉人小气记仇的性格,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张超也不在乎把人得罪得更狠了。

    张超故意上前一步,用手中长枪挡住钱掌班的去路。

    口令──雁门喋血。

    钱掌班一时语塞,他是刚刚从京里被调派到前线支援的,不习惯记军中口令,平日又会有其他小番子随侍在侧,加上巡逻士兵一见他是东厂的人(脸白无须,没有喉结,一看就知道是内侍),也就很少会上前盘问。

    军中口令习惯一日一变,今天钱掌班惦记着元帅汤药这件大事,撇下番子,自己独自一人来到后营,倒是忘了打听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张超见状,眼前一亮,握着长枪的手不由得一紧。

    大前天捉到东厂番子对不上口令的巡逻小队就是他这一队人,他更是一枪扎死那个拒捕的番子。

    其他士兵也是记起那件事,心下有了决定。

    张超和身边那几个出生入死了好几年的兄弟对视一眼,互相明了对方的想法。

    东厂的手段,纵然他们未曾亲眼见过,但总是耳闻过不少的。虽然自己哥几个是军中的士兵,吃住都在营里,和东厂河水不犯井水,但若真的被东厂记恨了,只怕自己家中的老小会受罪。

    在军中忘记口令可是大罪,轻则重打三十,重则斩首示众,若有不对的行为,负责巡逻的士兵更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钱掌班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就在张超等人起了杀心的那刹那,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好的预感。

    他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心下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就在这个时候,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倏地,一把冷冽的声音从钱掌班背后响起。

    小人钱禄见过厂公。钱掌班是又喜又忧的转身行了一个跪礼。

    见过监军!张超等人自然是认得冯子芝的模样,既然冯子芝出现了,他们总不能在他面前捅死他下属的,只得无奈地见礼。

    只见冯子芝身穿织金蟒袍,腰缠玉带,脚踏貂皮履,身后站着几个东厂服饰的内侍。

    他从高而下俯视着钱掌班,钱禄,这时候你在后营做什么?

    钱禄低着头,紧张的舔舔嘴唇,回道:回厂公的话,元帅的药刚煎好,小的正打算捧去给元帅服下。

    煎药捧药这种小事,也需要咱们东厂的掌班亲自去做吗?冯子芝看不出喜怒的道。

    小的,小的只是想要为厂公尽忠。钱禄卖乖讨好的道。

    冯子芝不置可否,转向一旁的张超等人问道:你们这是发生何事?

    回监军的话,卑职巡逻的时候,在远处见此人行事鬼头鬼脑、偷偷摸摸,就上前查看。待问及军中口令的时候,此人回答不出,却自恃是东厂身份,想要径自离去。我等不让,双方因此僵持。张超也不傻,把事情大半往自家方面说好去。

    厂公明鉴!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钱禄心下一急,顾不得规矩的叫嚷起来。他跟随冯子芝多年,深知冯子芝的为人处事,若真的信了那些小卒子的说话,怕是会毫不手软的重重处罚自己。

    冯子芝不悦的皱眉,他以为经过大前天一事后,自家东厂的人总不会再触犯军规,视军中口令于无物了。只是,这钱禄平日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何以会明知故犯?而且

    他瞄了一眼钱禄放在地上的药碗,这煎药捧药的差事不是冯玉祥的义子做的吗?

    钱禄察觉到冯子芝瞄向自己身前药碗的那一眼,虽然脸上强持镇定,但心中有鬼的他额头渗出了不少冷汗。

    踏、踏、踏、踏。

    看着有淡淡金色纹理的貂皮履一步一步的接近,最终停在自己跟前,钱禄不敢再抬头,越发的俯下身子,把额头紧紧贴在地上。

    冯子芝用鞋尖轻轻挑起钱禄的下巴,露出他面色煞白的脸孔。

    雁门喋血,下一句是,忠心报主。

    军机暗语一定要记住,记不住的话,我就刻在你的胸口上。

    钱禄嘴唇哆嗦着的道:小的知道,再不会有下次

    冯子芝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后,才对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张超等人说:你等做得很好,咱家会向中将军嘉许你等尽忠职守的。虽然他对张超等人每次都捉到他手底下人遗忘口令一事很是不快,但不至于自贬身份去与张超等人计较。

    张超等人喜出望外,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一而再的下了东厂面子,监军不单止没有因此给他们小鞋穿,反而多加赞赏,还要为他们向贺齐将军美言!

    卑职谢过监军!张超带领手下拜谢冯子芝后,就抱拳道:卑职职责在身,该继续巡营了!看到监军教训手下,又得到监军美言的承诺,什么面子都拿尽了。此时不走,难道还要得寸进尺的带走钱禄去审讯、军法从事吗?张超纵然情商再低也不至于死板至此,他是脾气暴躁,口不择言,不代表他是傻的。

    冯子芝对张超等人的识趣很是满意,颔首道:去吧!

    张超等人行礼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匆匆离去了。

    之后,看着他们背影,冯子芝状似不经意的问:负责元帅汤药的不是冯玉祥的义子吗?

    钱禄心里跳慢了一拍,强装镇定的道:刚才小的经过此地时,见得小永子像是吃坏了肚子,就代他煎一会药。没人看到在宽大的袍袖下,他双手手背上已经凸起了好几根青筋一般的血管。

    怎料,小永子不知道是不是肚泻的缘故,久久未归,而汤药又已经煎好,轻易耽误不得。小人就打算把药送往元帅的主帐,好让元帅能趁热服药。钱禄眼也不眨,谎话张口就来。

    厂公,小永子一向身强体壮,而且为人小心谨慎,早上还好好的,怎会无端端的吃错肚子呢!冯子芝身后,一个同样穿着掌班服饰的内侍质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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