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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齐大人的矮个男人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反省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一边又纠结自己还能不能再做一回邀请。
“这楼里的姑娘还有比云昭唱得好的?”
这一声冷冽差点儿叫齐大人当场就跪下了,亏得兰初胆子大,赶紧的接了话。“云昭姑娘的歌舞可是一绝,这是楼里所有姑娘都比不得的。可是奴是襄淮人,会唱淮调,这个云昭姑娘可就不会了。”
齐大人擦了一把冷汗,连声应和:“对对对,京城里会唱淮调的人不多,所以下官才敢说兰初姑娘是一绝。王爷您看”
成子睿冷眸一扫齐大人,眼底的寒霜直接就把他下头的话给堵死了。
“朝廷的事情就该在朝廷上说,齐大人怕是嫌头顶的乌纱帽太大,戴得累了?”
齐大人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下官,下官”
成子睿冷冷一哼,抬脚直接就往前走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穿着锦靴的脚直接踩在了齐大人的手指上,十指连心,疼得齐大人差点儿没痛喊出声来。
兰初同样惊出一声冷汗,等人走远了才把齐大人给扶了起来。两个人才站起来,兰初的脸上就被甩了一个耳光。
“大人!”
“废物,你勾人的本事儿都哪儿去了,没本事留下七王爷,我要你何用!”
齐大人气得一拂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兰初捂着那半张脸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
“说我没用,我看你才没用。要不是我站在哪儿,人家七王爷能跟你说这么多话?”
兰初又低声咒骂了两句,心里窝着火的推了房门进了屋,刚要关门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外头推着门,力气大的差点儿让她摔了个趔趄。
“谁啊!”
童玉青转身将门关上,顺手插上了门栓。兰初只看见个背影,个字虽不高,胜在那身衣服华贵,想着也是个清秀漂亮的小公子。刚挂上笑脸准备迎上去,童玉青一个转身,兰初整个人就愣那儿了。
“你怎么在这?”
“我也想要问你。”童玉青步步逼近,“谁让你来的京城?”
兰初转身走到床榻边,摸出之前藏的那一锭银子,炫耀一般的在童玉青眼前晃了晃。“京城有钱人多,出手大方,只要跟人睡一觉就有这么大一锭银子,我为什么不来。”
她两步走上去夺了那锭银子,“你不是已经嫁了人,怎么又进了青楼?”
兰初脸上立马显出恨意。“别跟我提那个男人!我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呢,你前脚才帮我赎了身,他后脚,他后脚就把我给卖了!”
说完这话,兰初又凑了过来。“好妹妹,不如你这次也帮我把身子赎了吧?我也不想着跟男人了,我自己过过日子就够了。好妹妹,你帮帮我吧。”
童玉青眉心拧成了疙瘩,上回帮她赎身用了三百两,那还只是个小地方。这是京城,遍地都是坐地起价的。要想帮她赎身,不得千两百两的怎么够?
她现在上哪儿拿这么多银子?
“你来京城多久了?”
“小半个月吧。”兰初见她没直面赎身这个事儿,神色恹恹的又把那锭银子给拿了回来。“对了,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这身衣裳,也能卖几个钱吧?”
嘴上还说这话,兰初的手就已经摸上来了。童玉青闪身避开,“也卖不得几个钱。”
兰初先是愣了一下,后又嘲讽的笑开了。“当初要不是我把你救下来,你现在早就已经死到那边儿去了。跟我姐姐妹妹这么喊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我,现在你跟我做什么脸!”
这一通说完,兰初又上下审视了她一眼,“我们陪客的每天见的都是大爷,哪个有钱有个没钱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就你这一身衣服,先不说挑花,就是这料子也得花不少钱。陈芷凌,你这是在京城里找了个相好的?”
陈芷凌
再听见这个名字,童玉青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再来京城之前,再进俞府之前,她一遍遍的说服自己一定要忘记本姓。她不叫陈芷凌,她叫童玉青,而真正的童玉青正是站在她面前,刚刚被俞文意上了的女人,兰初!
记忆一下子就飘到了远方,她清楚的记得陈家当日被满门抄斩,家中老奴用自己的女儿偷偷将她换下,陈家三十二口人命就只有一个人逃了。
当初兰初确实是救了她,为还这份救命恩情,她在楼里卖艺,凭着这张脸赚足了三百两,让兰初赎了身跟着相好的男人回乡过日子。
之后的两年,她终于查到当初陈家灭门是京城俞家所为,于是她就顶着童玉青的身份和名字,名正言顺的进了俞府,报仇!
隔壁传来一声高吟,狠狠的将她的神智给扯了回来。她握紧了垂在两侧的双手,面色冰冷,一双眼睛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我给你赎身,赎身之后你马上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
兰初来了劲儿,“不用你,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我给你的那对手镯,你还我,我拿去卖钱去。”
童玉青神情微妙,“送人的东西哪儿有再要回去的礼。”
兰初笑了,“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个娃娃亲你还记得吧?他家有钱,我明天就去找他。”
童玉青眉心拧成了疙瘩。“你那个娃娃亲你还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子么?”
“哪儿还能记得。”兰初摆摆手,“我也不奢望人家能娶我,只要他给我钱赎身就可以。不过赎身以后我打算就留在京城。”
“不行!”童玉青脱口就说。
兰初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了?我留在京城又没抢你男人,更没吃你家粮食,我怎么就不能留了?就你能待在这儿,我就不行?你要是能说个理,我也就听了。你要是说不出来,我还就不走了。”
童玉青咬牙,“你不走也得走!丞相贪污了军饷,这么大的事情那姓齐的也敢在这种场合说,你一个局外人听了也不怕掉脑袋!你要不走,我怕你明天就会没命了!”
兰初毫不在意,拿出帕子擦了擦那锭银子,简直爱不释手。“原来刚才七王爷看的人就是你。既然你也听了这话,那我也算是有个同谋共伙,还怕个什么劲儿?再说,青楼这种地方什么话不敢讲,就是皇帝的事情不也照样传遍了么,怕什么呀。”
童玉青沉沉的看了她,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外头有两声咳嗽,像极了俞翀。她走到门边轻开一小条缝,见俞翀扶着红柱背着身子的在咳嗽,她打开房门就跑了过去。
“我有事求你。”
此时的俞翀脸色有些苍白,显得有些虚弱。“怎么了?”
第32章 赎身()
看着俞翀那张脸,童玉青竟有些开不了口。耳边又炸开了兰初刚刚喊她的那一声名字,陈家几十条人命就是毁在了俞家人的手里,这么大的仇恨她忘不了!
偏偏在刚才,她竟然就溺死在了他给的欢爱里,彻底的忘了这份仇恨。
松开的手心又重新握紧,她突然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兰初本来还存着一份希望,这会儿看她突然走了,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见俞翀一脸愣怔的站在那儿,便走到了房门口靠着。“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的丈夫。”
童玉青才走出青楼就已经后悔了,她丢下俞翀这么冒冒然的离开,万一兰初跟他说了什么事情
急匆匆的又重新进了青楼,瞧见老鸨正跟几个姑娘说话,她稳了稳心神,过去直接问了兰初的价钱。
“哟,兰初这是撞上什么运了,竟然得了公子的眼。”
童玉青厌恶的甩开老鸨满是骚气的身子。“你直接说价钱,我明日就过来给她赎身。”
老鸨眉开眼笑,“我楼里的姑娘可都是最好的,虽然没有云昭这么漂亮,可也是有一技压身,在别的青楼里根本是找都找不到的”
“是么?那我先去别的楼里瞧瞧。”这种坐地起价的伎俩童玉青以前在青楼里可见的多了,实在是厌了。她转身就走,大有不想掏钱的意思。
老鸨急着将她拦下,“一口价,两千两。”
童玉青冷笑,就先不说兰初那算不得好看的模样,就是她已经在别的青楼里被人糟蹋了这么些年,还能卖得出这么高的价钱?
“嫌贵?”老鸨是个会看脸色的,可她也不缺这点儿钱。兰初就算没被赎身,只要卖点劲儿,四五天就能赚回这些银子了。“嫌贵那就算了,兰初这姑娘我倒是喜欢的很,还不舍得让她走呢。”
“明日我就叫人把钱送过来。”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童玉青一愣,他竟然自己走过来了?俞翀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她也下意识的就抱住他的腰身,撑住他的身体。忽的又想起了那些事情,她猛地收回了手,更是恨不得将他狠狠的推开。
俞翀对她是完全的信赖,只要有她搀扶着,他就能完全的放松。可童玉青忽然收回了手,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差点儿让他摔了下去。
老鸨是不信的,这种信口拈来的话自从做了这行以后她可是听得多了。只是看着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生的俊,现在两个人这么亲密的抱着,一看就是好男色的。既然好男色,干什么还要帮兰初赎身?
“劳烦妈妈叫兰初姑娘准备好,明日这个时候,我让人把银子送过来。”
俞翀说罢,揽着童玉青就这么离开了。
出了青楼,庆安赶紧的就迎了上来。见童玉青冷着一张脸,连搭把手都不会,心里头顿时就冒了火。
“你是根木头桩子啊,不会扶一把?简直白眼狼!”
童玉青不置可否,甩开俞翀还搭在她肩头上的手臂,一跳就上了马车。庆安气不过,当场就想要理论。俞翀摁住庆安那只指着马车气得颤抖的手,“回去吧。”
俞府就如刚才他们离开时一样,侧门大开,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回了院子,童玉青直接脱了鞋子躺在了软塌上,她背对着外头,看不见,却能听见两个不同的脚步声。
前头轻飘一些的就是俞翀,后头稍显笨重的是庆安。俞翀进门之后一掌将庆安推开,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了房门。外头的庆安显然愣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连拍了两下门,“你这是什么意思?把门打开!”
“滚回去睡觉。”俞翀冷言一出,庆安还就真的不敢说话了。
听着那道沉稳的步子停在软榻边,童玉青内心一阵复杂。
只听一身无奈的长叹,软榻上一挤,俞翀就卧在了她的身边。
“是不是我弄疼了你,所以你生我的气了?”
她没回答,依旧只是用背对着他。俞翀眼眸渐冷,“那个叫兰初的是你什么人?”
童玉青心口一紧,“不是什么人。”
“既然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那我也没必要出这个钱去帮你赎人了。”
他翻身坐起,接着就站起来要往床榻走,童玉青猛的转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
童玉青看着他难得冷硬的侧脸,苦笑道:“我这颗心确实是捂不热。”
俞翀不为所动,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她深吸一口气,“你若是不想帮就算了,我另想办法。”
闻言,他直接就站了起来,一点儿机会都没给童玉青,一步步就回了自己的床榻。
他竟这么走了?
童玉青愣了一会儿,后才在心里狠狠把自己嘲讽了两道。
只不过是睡了两回而已,只不过是个相互利用的人而已。她也是脸皮子太厚,太过矫情了,前头俞翀对她好一些,她现在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如果俞翀不帮她,她上哪儿去找这两千两银子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童玉青光脚下地,不顾俞翀疑惑的神色,翻箱倒柜的找了套深色的衣服穿上。
“你这是要去行窃?”
“不用你管。”
她转身就要走,手还没触碰到那扇门,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她面前的那扇门上赫然扎着俞老夫人赏给她的那支金钗!
童玉青不敢置信的回头,见俞翀已经下了床,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床沿上。
“你以为俞府是什么地方,能由着你这么胡来?”
被人戳破心事,童玉青却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更是挺直了脊背。“谁说我要在俞府行窃,京城这么大,就准你们家有钱?”
俞翀穿上鞋子,一步步朝着她走来。那沉稳的步子就像是踏在她的心口上,每一步都压得她沉甸甸的,差点儿喘不过来气。
“我上次跟你说了那个小金库,你现在就把注意打在它上头了?”俞翀捏住她的下巴,一如在青楼那一刻。“童玉青,你才刚刚得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