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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随着他摔倒的动作,他旁边的酒瓶似乎也被他撞翻了,噼里啪啦的,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哈哈……倒在地上的秦泽西,单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放肆的笑:没用……真是没用啊……站不起来也就算了,如今,连起个身都做不到了……
这样的自己,真是没用!
恍惚中,一双滑润的小手儿,悄悄的抚上了他的脸,像是多情的女子,深情抚过恋人俊逸的侧脸一样,那双手,动作无比温柔的,从他的眼角,一路抚|摸到下巴,最后,指尖在下颚暂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秦泽西睁开眼睛,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朦胧间,看到一双明媚的眸子,形若桃花,眼底明媚。
他伸出手来,细长的五指,慢慢的靠近陌南秧,却在即将抚到她如画的侧脸的时候,停了下来。
“南秧……”秦泽西哽咽了一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颓然的握紧了。
不能碰啊……眼泪终还是从他狭长的眸子里落了下来,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打湿了他俊逸的面庞:不能碰……绝对不能碰……一碰的话,就知道,她只是幻象了……
一碰的话,这幻象就该消失了……
他就连残影,都看不到了……
秦泽西单手捂着眼睛,无声的啜泣着。
这几个月来,每次烂醉如泥,或者嗑药嗑嗨了,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陌南秧的影子,小时候短手短脚萌哒哒的小南秧,长大后瘦成骨头了却依旧乖巧可爱的陌南秧……那些幻影,忽远忽近,忽真忽假,他看不清楚,也辨不明白……有时候,他被那些幻觉所骗,欺身扑过去想要拥那幻影入怀,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能抱得美人,反倒把自己摔倒在地……再难起身……
久而久之,他终于明白了,这些美好的残念,都是假的,都是药物和酒精的产物,就好像嗑了药以后,他会有一种自己还能站起来,还能奔跑的感觉一样……不过自欺欺人的鬼把戏罢了。
所以后来他学乖了,他不再去触碰这些残影,当陌南秧的幻象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就这么躺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跟她说说话,也许会说些酸掉牙的情话,把曾经没敢表的白统统表一遍,也许是一些不敢跟别人说起的心里话——反正她是虚构出来的,他可以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她。
就像现在,他可以在她面前掉掉眼泪,尽情的把自己的软弱表现给她看……
反正……她只是他幻想出来的罢了!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秦泽西咬着牙,肩膀微微的发着抖,他好像极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一样,一直用手捂着眼睛,可那泪水已经顺着指缝潸然而下,无论如何挡,也是挡不住了。
他带着哭腔的嗓音,让陌南秧的心,兀自的痛着,陌南秧俯下身来,轻轻的躺到了秦泽西的旁边,然后扭过头来,看向秦泽西的目光,柔软的像是一汪春水。
“那小哥哥怎么不来看小不点儿呢?”她细长的眉,低压成了一个委屈的“八”字,虽是责怪的腔调,可是她偏偏用了撒娇的语气:“明明,只要小哥哥想的话,随时都能来看小不点儿的。”
大概是没有想到这次的幻象居然还会跟他对话,秦泽西的身子,整个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因为,小哥哥不想让小不点儿,看到小哥哥这幅模样啊——”秦泽西扭过头来,红着眼睛与陌南秧对视,虽然他的眼角,还有未擦拭的泪痕,可是他的嘴角,却上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陌南秧伸出手来,替秦泽西把他眼角残留的泪痕擦掉了,擦完以后,顺带着捏了一把他的脸:“为什么不想让小不点儿看啊?”
陌南秧佯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把小嘴儿撅了起来,闷闷不乐的哀怨道:“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却不让小不点儿看……太过分了!”
拿捏脸的动作,让秦泽西整个人又是一僵:这次的幻觉,实在是太可怕的,不仅会说话,居然还能触碰到……
能触碰到?想到这里,秦泽西整个人愣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费力的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躺在他对面的陌南秧。
他这才注意到,这一次的幻象,还真是不同于以往——陌南秧的脸,已经换成了陌南柯的模样。
秦泽西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把这恍惚抛到脑后了,拉回思绪后,他慢慢的,对着那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一眼认出她是谁的脸,伸出了手……
如果……如果刚刚她能碰触到他的话,是不是也就说明……
秦泽西咽了一口唾沫:是不是也就说明,此刻,他也能碰触到她?
秦泽西的动作,很慢,很轻盈,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当他的手,终于即将碰触到陌南秧消瘦的侧脸的时候,他又停顿了一下。
——他在害怕,他害怕他这么一碰,这真实的梦境,又会像以往一样,一触即破。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陌南秧伸手握住了秦泽西宽阔的大手,然后按着他的手,让他摸到了自己的脸。
碰到了……秦泽西有片刻的失神:这一次,居然真的碰到了!
“南……南秧?”秦泽西岑黑的眼眸,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像是这才确认了陌南秧的存在一般,挣扎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捧住了陌南秧的脸:“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对方一连把“真的是你”这四个字重复了好几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这真的不是梦。
“是我。”陌南秧人又秦泽西如获珍宝般的蹂躏着自己的脸,眼角和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笑意:“真的真的真的是我。”
她刚带着笑意回答完秦泽西,还未来得及享受这重逢的喜悦,旁边的秦泽西,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用力的推开了她。
“滚!滚!滚!”秦泽西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一边儿抓起自己身边儿所有他能够得到的东西,奋力的向陌南秧砸去:“谁让你来的?谁准你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第242章 你甘心吗?()
对方突如其来的发狂,是陌南秧所始料未及的,刚刚的温馨,顷刻间便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令人心惊胆战的声嘶力竭。
措不及防的被秦泽西推了一把,陌南秧顺着对方推她的力道,身子不由的后倾,这一倾,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沙发底座,“砰”的一声闷响,震得陌南秧双眼直冒金星。
这一撞,把始作俑者秦泽西也吓了一条,他细长的凤眸里,闪过几丝显而易见的担忧来,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可咬咬牙,还是狠了心强压下了满心的关切。
走啊……快走啊……秦泽西攥紧了拳头,一颗炙热的心,不断的滴着惨红的血:我不想……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幅模样啊……
他想阔别重逢的时候,让她看到的,是自己的强大帅气,自己的光鲜艳丽,自己的无尽魅力……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而不是现在这幅,邋里邋遢,浑身酒气,瘫痪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一般的模样!
“我不想看见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滚!”秦泽西再次抓起旁边儿的空酒瓶摔了过来,这次为了避免再次误伤陌南秧,他刻意瞄偏了位置。
可是这“噼里啪啦”的响声,却依旧让人心惊胆战,还没从眩晕中回神的陌南秧,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然而,想象中的玻璃渣子并没有溅到她身上,她颦着眉,有些差异的睁开了眼睛,只见满屋的狼藉,满屋的碎玻璃。
可她四周,却没有一片飞溅过来的碎玻璃渣……
真是的……陌南秧突然笑了,一颗心,瞬间变的无比的柔软:真是的……连演戏都不会演,假装讨厌自己的话,那就演的像一点儿啊……
这么近的距离,扔了那么多酒瓶,瞎子都该投中一个了,可他偏偏把四面八方都扔了个遍,硬是没有一个飞到她这边儿来。
察觉到这点儿后,陌南秧的眼角,不由的染上了几丝苦笑:想赶自己走,就要狠下心来呀,一个空酒瓶,又砸不死她,对准了她的脑袋扔啊,扔她个头破血流,扔她个泪流满面……
她这个人很固执的,你不把戏演全演逼真了,怎么赶得走她??陌南秧把额角散落出来的几缕凌乱的发梢理到耳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斜身靠在身后那把刚刚把她装了个七荤八素的沙发上,垂着眼睛看向秦泽西,然后轻声笑道:“扔完了吗?”
秦泽西低垂着头,许久不曾理过的发,垂下来后把他半张脸挡了个严严实实,陌南秧这才发现,她家小哥哥长头发的样子,也很好看。
能扔的东西,基本已经被秦泽西扔了个遍,举目四望,屋子里摆的不少古董壁画,都被秦二爷飞去的啤酒瓶砸了个稀巴烂——这大少爷发起脾气来,可真是不计成本的。
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秦泽西有些无力的靠在巨大的欧式沙发的底座上,伸手再次把自己的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来找我干什么?”沉默了许久后,秦泽西闷着嗓子,低声问了一句。
见他似乎冷静了下来,陌南秧扶着地面想要起身走到他旁边,但是手刚撑到地面,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停下了起身的动作——她不能站起来,记忆里的小不点儿,永远是比她家小哥哥矮的,她要是一瞬间显得比他高了,他肯定又要炸毛了。
于是,陌南秧便半跪在地上,爬到了秦泽西的旁边,刚刚秦泽西那一推,其实并没有把她推多远,所以只是寥寥几步,她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就过来看看你。”陌南秧挽住秦泽西的胳膊,把自己的脑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心情不好?闻言,秦泽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这用词,还真是体谅自己。
“那你看也看了,该走了。”秦泽西把自己的胳膊从陌南秧怀里抽了出来,脑袋固执的别到另一边儿,拒绝的态度很是明显。
唉……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陌南秧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上扬的眼尾,却蕴含着几抹深深浅浅的笑。
“那你心情为什么不好?”陌南秧歪着脑袋,不厌其烦的问着。
为什么不好?秦泽西岑黑的凤眸,若有若无的瞥了眼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拳头,骤然收紧了。
他这细小的动作,并没有逃出陌南秧的法眼,陌南秧的心,也跟着他的狠狠攥着的拳头,一阵紧缩。
这双腿,是因为自己残的……
“小哥哥……”陌南秧抬起头,似水的眸子,氤氲着几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朱唇轻启,满目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未曾说出口,便被焦躁的秦泽西厉声打断了。
“够了!”秦泽西一拳捶在了地上,出拳之狠,以至于一拳落地之后,与地面相接触的突兀出来的关节,都被撞出了血。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比起心底的痛苦来,这点儿轻如鸿毛的皮外伤,根本不值一提。
秦泽西要紧了牙关,紧攥着的拳,越发的用力,被撞伤的伤口,因这用力的一握,被拉扯开来,乍一望去,甚是恐怖。
“你不是因为我心情不好来看我的……”秦泽西突然松开了手,性状姣好的五指,此刻已布满了鲜血,他终于抬起了自己一直低垂着的头,岑黑的眼眸,透过发梢间的缝隙看过去,更添伤感:“你是我妈她们找来做说客的。”
想必,在他颓然放纵自己的这段时间,倪大小姐和王助理,没少找人过来给他做过心理工作,心灵鸡汤喝多了,那味道也便变质了。
秦泽西忽然笑了,笑得放肆而绝望,他仰着头,放声的大笑,那笑声停在陌南秧的耳朵里,却像一根根的针,深深的刺到了她的心窝。
“你一会儿是不是打算跟我说,我的腿不严重,说你们会给我请最好的大夫,最后一定会把我的腿治好的……是不是?”秦泽西的声音,全然是了无希望的味道,他直视着陌南秧沉静的眸子,咬着牙,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够了!我听够了!不用连你都过来假惺惺的安慰哄骗我一通!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
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自己很清楚啊……秦泽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血迹斑斑的手,微微的发着颤。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混帐不听劝的,刚刚出事儿的时候,他听信了母亲的话,把责任全都推给了那个倒霉催的主治医生,然后不断的邀请各地的名医过来重新治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