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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欢-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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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还真是立刻就上纲上线。

    奕茗停了步子,站在原地,施施然地再次躬身行礼:

    “嫔妾向各位娘娘请安,各位娘娘长乐未央!”

    “嗳,是要一一请安。”玲珑复点了一句。

    “回德妃娘娘的话,嫔妾初来乍到,对各位娘娘都不是很熟悉,是以,烦请德妃娘娘带嫔妾一一熟悉后,再行请安,只是,眼下,皇上既已传膳,若嫔妾再劳烦娘娘这么做,想也是失礼的。”

    奕茗恭顺地说出这句话,言辞里,却是哂笑的意味。

    “妹妹果然一点就通,如此,就入座吧,想必,皇上亦是不会见怪的。”玲珑说出这句,目光不再睨向奕茗,仅是朝西陵夙走去,在西陵夙旁边的几案旁坐下。

    本该属于诸妃争奇斗妍的宴饮,因着奕茗的出现,全然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毕竟,奕茗的裙衫,在这一众无奇的宫装中,是出挑的,不论是行走,哪怕坐下的现在,那些手腕处系着的银铃都恰到好处地响起,引着帝君不时相看,更让诸妃心底的滋味难耐起来。

    她们只知自个的难耐,却有谁能明白奕茗的难耐呢?

    这件裙装是方才邓公公来请她时,以西陵夙的口谕,让她换上的。

    如此的轻薄,如此的张扬,她清楚西陵夙要的是什么,在宫中,得宠既是集怨,倘若,这宠不是真的宠,那,这怨便能成了要命的怨。

    一切,仿似又回到了初进宫的那回,只是,却比那会更加举步维艰。

    可,亦正因此,她要的,倘若不能让西陵夙赐下,或许也能反借着诸妃因怨升起的暗算,得到。

    这般想时,她只坦然淡定地执筷,慢慢品起珍馐来。

    自那日在西陵夙的车辇内呕吐后,后来的日子里,她的胃一直时好时坏,后来又着了凉,发了风寒,如是,他终是不来为难她,她也过了几天相对舒心的日子。

    现在,她的身子是大好了,她自然不会亏待自个的胃,旁若无人的慢慢用着,全然不去管周遭有些眸光里愈浓的怨恨。

    哪怕,她仅是位分最低的采女,可,在这一晚,她却是可以活得最自在。

    只是,这样的自在,在其后,由德妃率着,诸妃纷纷向西陵夙敬酒时,被打破。

    眼前是衣香鬓影的环绕,西陵夙自是美不胜收地接下诸妃所敬的酒,一一饮下,而她,再怎样,显然没有理由不去敬这一杯酒。

    况且,这杯酒还是邓公公特意让宫人给她斟满的,于是,只能接过,款款朝上座走去。

    奉酒至那男子的跟前,语音温柔:

    “给皇上敬酒,愿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句祝酒词不啻是今晚最后说的,也是最俗的一句,可,她并不准备在这祝酒上再多出挑,因为,她晓得,西陵夙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如此,说不定,今晚,就能有个结束。

    “年年有今日——”西陵夙吟出这句,潋滟的凤眸只凝向她娇媚的脸上,悉心的妆扮,加上别有风情的裙装,今晚的她,美得让人心动。

    可,他的心,却在这时,从她眼底的漠然中,只品到另外中滋味。

    “来,给采女换大樽来。”只吩咐出这一句,又道,“以往在民间,采女的酒量就不错,今晚,若只用这小酒盅,又岂能尽兴呢?”

    哈,是啊,犹记起,那日师父的宴饮,她看上去却似醉了一般,卧在榻上,他倒是记得深。

    邓公公闻言,生怕再惹得帝君不满,早屁颠颠地奉了大盏的酒樽上来。

    这种酒樽,以往是军队出征,帝王敬将军时所用,宫廷宴饮时,却是几乎不会用到的,如今吩咐宫人急急寻出这种酒樽,呈予奕茗时,奕茗却并不接过,只是颦了下眉心:

    “皇上,嫔妾不擅饮酒,若皇上执意让嫔妾饮酒,还请皇上准嫔妾饮完这杯后,先行告退。”

    这句话,她说得同样得体。

    可,她却是知道,得体的背后,不啻是触了他的逆鳞。

    毕竟,他说她擅长饮酒,而她却是借着这酒,便是要告辞。

    这两相悖离的话语,岂不是说他不辨是非呢?

    果然,他的薄唇旁虽还嚼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带着隐隐的愠意:

    “采女这就告退,朕还等着采女献舞呢。”

    “可嫔妾不胜酒力,若喝下这酒,断是献不出舞的。”

    邓公公让她换上这件裙衫,确是告诉她,今晚,要她献上一舞,当然,这仅是西陵夙一个人的意思。

    从跟他回来至今,他似乎随时都在把他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而这份强加,带着不容她抗拒的绝对。

    今晚,亦如是。

    但,今晚,她何苦要遂他的愿呢?

    他的瞳眸一紧,只执起那酒樽,不由分说,径直凑到她的唇边,她看得懂他的眼底,是蓄势勃发的愠怒:

    “喝。”

    她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执过那杯酒,一饮而尽,旋即,将酒樽放到旁边宫女的托盘上,徐徐躬身:

    “嫔妾告退。”

    “茗奴!”他终是怒了,不顾诸妃在场,也不顾她的颜面,斥出这一句,“献舞。”

    “嫔妾醉了,无法献!”

    她低声,却清晰地说完,只径直回身,就要朝殿外走去,可,在这刹那,他的手狠狠一拽她的,她没有顾及地一挣,她细腻的藕臂从他掌心挣脱,他复用里一拽,旦听得‘撕拉’一声,那纱袖的半截倒是被他扯落在手心。

    “都退下!”他的声音第一次在诸妃跟前,森冷地说出。

    “是。”诸妃虽坐在下面,亦是觉得今晚的情形仿似有些不对劲,趁着他这一吩咐,自然都忙起身,依次带着各自的随伺宫人退出殿去。

    邓公公最识得眼色,觉到定是有场暴风雨要来临,赶紧跟着诸妃,带着其余的宫人退出殿去,并关阖上殿门。

    殿内,仅剩下她和他二人。

    这一次,纵然他的怒气一触即发,她却是先笑了起来,手抚上那露出来的半截玉臂:

    “皇上,您又要怎样?”

    “在人前激怒朕,你该清楚有什么结果。”

    他逼近她,她没有退却,只是对上他的眼睛:

    “无所谓,什么样的结果,难道还有比待在皇上身边更坏的了吗?”

    “茗奴!”他的手用力钳住她的颈部,“你说得对,朕是不会杀了你,可,朕总有法子让你疼痛!”

    “皇上,也顶多让我身子疼,可,我的心,不会为皇上疼。”

    他手上的力气因着她的这句话,愈加使上了力气:

    “你的心,是不是只为萧楠疼?可,朕偏是要你从他身边夺过来,这样,你的心一定会很疼,不也间接是为了朕疼?”

    “卑鄙!”她被他钳制地几乎快要说不出任何话,却仍是从贝齿间挤出这两个字。

    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俨然并不是针对他这次的言辞。

    该是,长久以来,一直蛰伏在她心底的失望吧。

    可,这两个字,在此刻,深深地刺痛了他,纵然,他加在她颈部的力气,让她快没有办法呼吸,她却是知道,这种疼,远比不上,这两个字对他的刺痛。

    曾几何时,那些昔日的爱,只演变成了今日的伤害和疼痛呢?

    “是,朕是卑鄙,哪怕,你的身子再肮脏,朕都卑鄙到想要。”

    哪怕,她的身体最早被萧楠拥有,可,从那一晚开始,他便会在她的身体上,拓下属于他的,用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些痕迹,永不会磨灭,即便,她心底有的只是那萧楠。

    然后,他的吻轻柔地顺着她的琼鼻,一径往下,落在她方才因着竭力克制什么,反咬住的樱唇上。

    因为反咬得厉害,能看到,唇瓣因出些许的血丝来,他轻若鸿羽地吻过她的唇瓣,那里的芬芳,是他曾经熟悉的,可如今,在她清醒的时候,却是再不敢去触及的。

    源于,必须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才能把她禁锢于身边,哪怕再怎样,都要留下她。

    没有她的一年,是怎样度过的,他不想再去体味一次。

    从来,只有他负尽天下人,何曾,为了一名女子,如此去委屈自个呢?

    唇离开她的时候,脱下自己的衣袍,裹住她的身子,接着,唤进宫人。

    她的那条轻薄纱裙已经接近支离破碎,自然是没有用处了。

    邓公公带着几名近身宫人进入殿内,瞧着眼前的情景,当然识趣地不会多说话,仅是立刻让眉妩将给皇上准备的便袍拿来,才要问皇上是否要洗漱,却见西陵夙只是漠然地披上便袍,接着,睨了一眼仍晕厥在地,缩在他衣袍内的奕茗,终是俯下身,将她抱起。

第152章 心蛊15() 
他抱住她,将那衣袍一并紧紧地裹在她的身上,旋即,走出殿去。

    殿外,雪下得是越发大了,殿内拢着炭火,是暖融如春的,可这殿外,雪纷纷扬扬下起来,确是寒冷的,邓公公很快便让眉妩取来一件厚实的貂皮大氅,覆到皇上怀里的采女身上。

    随后,让帝辇径直驶到殿旁。

    他抱着她,踏入帝辇,帝辇内早拢了银碳,熏了也有些时辰,甫进去,便是热气扑面而来。

    想着,方才,他命邓公公去传她,她竟是真的只着了这么单薄的衣裳前来,是谁在折磨谁呢?

    她如今是那样倔强,全然不同于以往的温顺,却更是让他没有办法放下。把她紧紧拥在胸口,吩咐道:

    “起驾乾曌宫。”

    “是。”邓公公在辇外应声。

    这一晚,后宫诸人只知道,皇上归来后的第一次宴饮,便为了新封的采女当众忤逆,勃然大怒,紧跟着,摒退了众人,在殿内,哪怕大怒都将采女临幸了。

    据说,那一次的临幸,直到那采女仿似晕厥过去,才由皇上亲自抱了出来,并一直抱到乾曌宫,皇上亲自在御龙泉为那卑微的采女洗干净身子后,方让宫人用帝辇送采女回了碧水宫。

    是的,帝辇。

    源于,唯有容华位分以上,方能在这宫内拥有自个的肩辇。

    而那一晚,以帝辇亲送一名采女回碧水宫,只让后宫诸人侧目。

    纵然,碧水宫里,有的只是,按采女的位分拨来的两名宫女,一名太监伺候着,可,这样的荣宠,却是遮不过去的。

    翌日,奕茗是睡到接近中午才醒来的,起身的时候,伺候她的其中一名宫女,唤作巧儿地上前禀道:

    “主子,辰时,德妃让人来传主子,说等主子起身,就让主子过兰陵宫去,德妃娘娘亲自教授主子一些宫廷的礼仪规矩。”

    中宫娘娘还没有入宫,自然是无需向谁请安,可,玲珑昨晚,却是受了西陵夙的口谕,负责来调教她的礼仪规矩。

    而纵然,玲珑一开始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仅凭那茗奴二字,或许也只当是皇上的念旧。

    可这张脸,却是和那叫蒹葭,也叫奕茗的女子是一样的。

    就凭着这,玲珑,岂会善待她呢?又岂会不怀疑她的身份呢?

    但,不管如何,玲珑总是把她父皇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对玲珑,她不会有任何的恨。

    只是,如今,她也不能顺着某些人的意思罢了。至于玲珑,也不是你顺着她,她就会对你好的人。

    这点,她一早也是瞧透的,可,彼时,却是顾虑了太多,让自个束缚了太多。

    辰时距离现在,都有两个时辰了,哪怕,德妃没让她立刻过去,可,总归是迟了。

    索性,待用过了午膳再去,也免得,搭上午膳,委屈了自己的胃。

    于是,她只由巧儿扶起来,先传了膳,再换上采女品级该有的衣裙,慢慢朝兰陵宫走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虽然早起时,雪渐渐停了,放了晴,甬道上,哪怕有太监将雪扫去,还是滑的。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旁边有嫔妃的肩辇恰好经过,按着宫规,她自然是停了步子,让出甬道,躬身等肩辇过去,方能再行,可那肩辇行到她身旁时,却是停了一停,言婕妤的声音从肩辇上传来: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茗采女,采女这是去哪呢?”

    “嫔妾给娘娘请安,是德妃娘娘传嫔妾去兰陵宫。”

    兰陵宫,,昔日,她尚是那个懵懂的钦圣夫人时,居住过的宫殿。

    西陵夙让玲珑里教诲她,是想让她睹物伤情?还是让她心里添堵呢?

    然,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如愿。

    “免了,原来是去德妃那学习宫规啊,那本宫就不妨碍采女了,只是采女昨晚辛苦了,皇上竟不怜香惜玉,若晋了采女的位分,今日,却是不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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